第五十二章英布麵君

鹹宮中，英布跪拜在地上。

嬴政端坐在上側，手中握著一卷竹簡，上麵詳細記錄著有關於英布的資訊。

自從商鞅變法，編戶齊民製度下，每一個人都被納了府的掌控，即便是哪家哪戶擁有的奴隸，也詳細記錄在府的檔案。

嬴政一句待下，自然下麵的吏，便飛快的在浩如煙海的文檔中，將英布的資料給找了出來。

其中所花費的人力力自然不可知，不過既然是皇帝需要，無論如何，也一定會以最短的時間辦好。

這也是為什麼嬴政隔了一日才召見英布的原因。總要讓下麵的人將英布的底細給清楚，纔敢讓英布出現在始皇帝麵前。

雖然英布是扶蘇推薦的，可焉知此人又是不是另一個荊軻？

荊軻刺秦之後，秦廷的保衛工作大大加強。除了數親之人可以出現在嬴政十步之，其餘的，隻要稍微一接近，就要被懷疑圖謀不軌了！

“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

英布昂起頭顱，雖然臉上仍有些激之，隻不過短暫的時間之後，英布便麵如常。

嬴政心中微微讚歎一聲，以嬴政閱人無數的經曆，無論是誰，初次在見到他之後，心緒都很難恢複平靜，往往很多時候，甚至對方連話都說不出來，而扶蘇舉薦的這位，能如此快的平複心緒，保持鎮定，堪稱不易。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變，這是一個將領最基本的標配，為主將，要是因為一點事都心生惶恐，如何能穩定軍心，讓下麵的士卒心甘願的衝鋒陷陣？

“英布，說說你額頭這塊黥麵是怎麼回事？”

英布儘管麵平靜，但心中若是說一點不張那也是不現實的，自己臉上這塊黥麵，不單單是彆人在意，連英布本人都介意非常。

“陛下，布當年在鄉裡與人私鬥，故秦法置。”這個問題英布早已預料過，思慮良久，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其一，便是在嬴政麵前說謊冇有任何意義。所有的記錄都在檔案中，寫明瞭一切。若是要調卷宗，完全可以將事前後經過完完整整呈現在嬴政麵前。

其二，若是嬴政真的因為這塊黥麵，最終決定不予重用。那麼，英布自然會掛印而去。

卑躬屈膝，從來都不是英布的選擇，哪怕麵前是始皇帝本人，英布也絕不會輕易放下自己心中的驕傲。

如此直白的回答倒是讓嬴政始料未及，本以為談及這件事，英佈會稍加潤，或是將事前因後果敘說明白，可是，這些都不是英布的選擇。

對於自己的短，如此直言不諱，嬴政微微讚許。

心中也是驚喜於扶蘇的眼，起碼不是和以前一樣了，整日隻知道和一群儒生待在一起，詩作賦。

“朕先前下詔，校尉以下降服烈馬者，賞千金，賜爵三級，擢升校尉。卿可願意為我大秦效力？”嬴政輕捋鬍鬚，微微笑道。

此時，要想獲得一名良才效力，可是需要雙方都要同意的。所以，嬴政纔會有此一問。

要是開的價格不夠高，被征辟的賢才大可一笑置之，或是乾的不順心了，直接掛印而去，都是常有的事兒。

即便始皇帝已經統一天下，掃滅六國十幾年了，戰國時期的士子風，仍然大量充斥著整個朝堂。

可不像是後世，皇帝一道命令，就爭先恐後跑來跪。這種事發生在這個時代，是想都不要去想的。

這個時代，人們普遍信奉的觀點是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君。君主和賢才之間，完全是一種等價換。

“布願為陛下效命。”

“善。”嬴政心中十分歡喜，道，“卿現在就去衛尉下報到吧，領校尉之職。”

英布跪拜在地，拱手道：“啟稟陛下，臣不想去衛尉那裡。”

“哦？”嬴政臉上出疑之，等待著英布接下來要說什麼。

“臣想要自行招募一支三百人的軍隊，編練新軍。若新軍編練有，再行擴編。求陛下恩準。”

說完，英布便叩拜在地。

嬴政若有所思，對於軍伍之事，嬴政素來是慎之又慎。軍隊，意味著什麼，冇有什麼人比嬴政更清楚了。

當初，對付呂不韋，就是先解除了呂不韋手中的軍隊，後續，纔有了將整個丞相府瓦解殆儘的舉。

掌握了軍隊，纔有掀桌子的本錢。這個道理，作為頂級的政治家，嬴政再清楚不過了，後世的偉人不也有一句“槍桿子裡出政權”，闡述的都是一樣的道理。

“新軍？卿是想訓練出一支比我大秦軍隊還要良的軍伍麼？此事不易爾！”

英布抬起頭顱，眼中閃爍著濃濃的自信，回答道：“臣就是想訓練出一支銳之師，非如此，不足以顯英布之才能，不足以報陛下賞賜拔擢之恩。”

看著英布眼中閃爍的芒，嬴政心中升起濃濃的好奇，問道：“卿可有初步構想？”

嬴政自然不可能聽英布許下一個保證，就真的給錢給糧，讓他去胡來，起碼也要知道英布大的構思，嬴政纔可以判斷出英布說的可不可行。

要是後世的圓嘟嘟在嬴政麵前吹什麼五年平遼，輕的，嬴政直接把這廝扔出去，重的，就直接給砍了腦袋。

這個時代，涉及軍隊這種事，說出的話就是軍令狀，說到可就要做到，做不到，全家死都是便宜你了。

“臣的設想是每人最低配備兩馬，三馬最為妥當，所用兵甲冑俱是鐵打造……”

“嘶……”嬴政倒吸了一口冷氣。

即便以嬴政見多識廣，也被英布的構想給嚇到了，一人三馬，意味著英布訓練三百人，就要一千匹馬，這還僅僅是戰馬，而不是駑馬。

還有兵，居然是要鐵打造。須知此時大部分秦軍仍然裝配的是青銅製式兵。

隨著英布的一步步述說，嬴政已經毫不懷疑英布這種部隊有的戰鬥力了，這完全就是用錢生生給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