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靳裴在k樓下沒上去, 抱著懷裡的小丫頭等吃完冰淇淋。

他覺得自己可能在瘋魔的邊緣，再怎麼努力剋製自己不去想過去都沒用，過往像泄了閘的洪水, 毫不留將他吞沒。

無論他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

現在他看誰都像是季星遙生的孩子，們都有一樣麗璀璨的眼睛，們都有冰冷又驕傲的氣質。

懷裡的這個小丫頭, 還有剛才那個金發小姑娘。

“叔叔，怎麼不走？”月月撲閃著長睫疑地看著慕靳裴。

慕靳裴回神, “等你吃完。”

月月以為大廈裡不能吃零食, 主要求，“叔叔你放我下來吧。”被叔叔這樣一直抱著很拘謹。

慕靳裴沒放, 他帶出來買冰淇淋吃就是想多抱一會兒，又怎麼捨得放下來。他一直幻想他要是有兒，也一定跟月月長得一樣緻漂亮。

他從沒羨慕過誰，現在竟然羨慕駱鬆，甚至有一瞬間他想問駱鬆，能不能以後他也一起來養月月長大。

他要求不多, 每週能看看月月就行。

“爸爸。”月月對著大廈門口喊。

駱鬆在樓上等了好半天也不見他們回去，他不放心隻好下來找他們。

慕靳裴不想放開月月, 但駱鬆已經手接孩子他又不能不鬆手。

“現在就要回去？”他問。

“嗯。”駱鬆解釋“小羽打我電話了。”他也很難為“要知道我帶著月月在這肯定不高興。”

慕靳裴理解駱鬆的難, 周羽西從五年前開始就不待見他, 因為他報復季常盛時也傷害了尹荷, 尹荷辭去了舞團的團長一職，之後再也沒出現在眾人視線。周羽西跟尹荷的不一般，連帶著對他也看不順眼。

當初有了月月, 周羽西都不許駱鬆通知他，月月四歲了, 直到去年他才知道駱鬆跟周羽西有了兒。

周羽西現在又懷了二胎，在家裡養胎，駱鬆休假回來就帶月月到他這裡坐坐。

月月被駱鬆抱過去，慕靳裴懷裡瞬間空的，那種失落從心底蔓延，就跟當初失去了星遙那種覺一樣。

“什麼時候再來叔叔這裡玩？”還沒分開，慕靳裴就盼著下一次見麵。

月月“我也想來看看叔叔，可我太忙了。”

慕靳裴很淡的笑了笑，“多忙？”

月月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裡，等慢條斯理嚥下去後才說話，“我要”畫畫。

畫畫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駱鬆打斷，“月月比大人的日常安排都滿，要跳芭蕾，要彈琴，還要學法語，忙著呢。”

駱鬆的手機響了，他對著電話說道“馬上就回去。”

看來是周羽西又催促他帶著月月早點回家，慕靳裴沒再耽擱駱鬆時間，臨別，他問駱鬆“明天我爺爺生日派對，你們一家都去吧？”

駱鬆家的公司跟k這些年都有合作往來，父親早就收到了派對請柬，“看小羽況，如果不累我們就過去。”

慕靳裴眼底流著不捨，他月月的長發，期待著明天能見到，“明天見。”

正聊著，k大廈走出兩人，謝昀呈和ndy。

月月一眼就看到了謝昀呈，眼裡亮晶晶，想綻開的一朵浪花，掙著從駱鬆懷裡下去，把剩下不多的冰淇淋塞到爸爸手裡，直奔謝昀呈跑去。

謝昀呈原地半蹲下來，張開手臂。

“謝爸爸！”月月撲到謝昀呈懷裡。

“寶貝，好久不見。”

“可我們上週末才見過，才過去四天。”月月提醒他。

在謝爸爸的畫廊學畫，每週都能見到他。

“但爸爸覺得過了好久好久。”謝昀呈抱起。

月月親了一下他，他回親了兩下。

ndy雙手抱臂，不可思議的眸一直打量這對假父，這個變態男人現在是父泛濫？見到誰都自稱爸爸。

不過這個小丫頭長得又仙又，瓜子臉，翹翹的鼻子，的麵板，尤其是那雙眼彷彿會說話，還特別會撒，就連這個陌生人都恨不得抱起來親兩下。

謝昀呈問月月“這周老師佈置給你的任務完了嗎？”

月月連連點頭，“我又多畫了好幾幅。”趴在他耳邊小聲說“下次見麵我給你個驚喜喲。”

“爸爸很期待。”

不遠，慕靳裴淡淡收回視線，又看向駱鬆，“月月怎麼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喊爸爸？”

駱鬆無奈聳肩，“謝昀呈跟小羽從小就關繫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靳裴沒搭腔，不自覺餘又瞥向那邊，月月正摟著謝昀呈脖子，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悄悄話，月月剛纔跟他在一塊可不是這樣，做什麼都是客客氣氣。

很快，謝昀呈抱著月月走過來，他沒看慕靳裴，隻跟駱鬆禮節打個招呼。

“謝爸爸，我會想你的哦。”

“爸爸也會很想你。”

兩人臨別還要再親一下。

慕靳裴沒看他們。

到了車上，月月不解的問爸爸“我不跳芭蕾，我最畫畫，為什麼不告訴叔叔我畫畫？我的好多畫都展出了。”

駱鬆親了親兒“畫家都很低調。”

夜幕降臨，這座繁華的都市又開始了另一種熱鬧。

小布丁在街上轉悠一陣，跟街上的氣氛格格不，想回去休息了，保鏢在附近找了家五星級酒店，開了兩間套房。

酒店今晚有活舉辦，出大廳的賓客絡繹不絕。

小布丁跟前臺服務員聊了聊，知道今晚在三十二樓有慈善拍賣會，很多名流都來捧場。

跟保鏢說，今晚想去看看拍賣會。

辦理好住，小布丁待在房間發呆，離慈善拍賣會還有一個小時，百無聊賴，下樓接著軋馬路。

看看手機，假爸爸給發了訊息，叮囑早點回家。媽媽還是沒給打電話，不知道媽媽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不在家，也許等回杉磯媽媽還在畫室沒出來。

媽媽很講話，有時好幾個月都不說一句。

覺得出媽媽很難過，自從四年前到那個家裡就覺到了，但什麼都幫不上。

路邊長椅旁，有個流浪漢和一條流浪狗。

流浪漢紮著一個小辮兒，跟科裡那個小辮還像。他在吃漢堡，聞上去香。

小布丁在長椅上坐下，“嗨，叔叔，你好。”流浪漢愣了愣，盯著看，然後咬了一口漢堡，這個漢堡是一個男孩剛才路過這裡給他。

他不知道這個著裝和氣質都如此高貴的小孩怎麼坐在他旁邊，還跟他打招呼，他再往後看，看到了路邊站著幾個高大的男人好像盯著這邊看。

小布丁見他好奇，“那是我的保鏢，也是我的家人。”這幾年都是他們陪著。

流浪漢眨了眨眼，一時沒搞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小布丁跟他對，不嫌棄他邋遢，“你來這裡流浪，是不是也來找你的爸爸？”

這個問題太古怪，流浪漢明顯一怔，還不等他給反應，小布丁自顧自道“我也是來這裡流浪，也是找爸爸，”

說著，抿抿，沉默了好一會兒。

流浪漢這才說話，“孩子，你是不是因為功課跟家裡人鬧別扭了，快回家吧，天黑了。有個家多好。”

小布丁糾正“我不是孩子，我已經長大了。”

流浪漢“你五歲？還是六歲？”看上去像五歲孩子，就算個頭矮一點也才六歲，六歲可不就是個孩子。

小布丁不喜歡別人從高上認定才四五歲，或是五六歲，其實長大了，早就長大了，隻不過患了病。

覺得眼前這個流浪漢不會嘲笑，因為他們都在流浪都在找家人，所以跟他說了實話，“我隻是沒正常孩子高，比正常孩子矮了二十幾公分而已，但我今年已經長了兩公分，醫生說我能長高，長大了能長到一米五五還多，我相信他的話。雖然長大了也不到一米六，不過我很滿足。”

頓了頓。

嘆口氣，“我六歲時被我的媽媽和假爸爸撿了回去，哦，媽媽就是星遙媽媽，這幾年我一直這麼稱呼媽媽。和假爸爸花了很多錢給我治病，帶我到玩，假爸爸說活著就有希。他說上帝很偏我，我那麼有鋼琴天分，還遇到了那麼有錢的他和那麼善良的媽媽。”

“我的病現在快好了。”

“假爸爸不讓我上學，他說他養得起我，我隻需要快快樂樂得活著。”

又安靜了好一會兒。

小布丁看著夜深“其實我知道，我的狀況不適合上學，我要治病。”

流浪漢從口袋裡掏出一條巧克力，這也是別人給他的。

他沒說話，把巧克力遞到麵前。

小布丁搖搖頭，“謝謝，我不吃甜食，我長大了。”指指不遠五星級酒店，“我一會兒到那裡蹭吃蹭喝。”

流浪漢不知道要怎麼安人，“別難過，你這麼漂亮，是個小天使。”

小布丁很開心，“謝謝，我媽媽也這麼說。還有我的星遙媽媽，星遙媽媽還給我畫了一幅畫，名字《人間天使》。”

“我的媽媽是位鋼琴老師，很溫很麗也很我，一直很努力賺錢給我看病，可在我六歲時去了天堂，那是一個很遠很遠又很麗的地方，隻是我再也見不到。”

“星遙媽媽說，天堂有很多人，讓我別擔心媽媽在那裡會孤單害怕。”

流浪漢靜靜聽著，又咬了一口漢堡。

小布丁“我很開心，我的病快好了。”

說著，摳了摳手指，“我想找我的真爸爸，就算他不要我了，我還是想知道他長什麼樣，想當麵問問他，他為什麼不要我了呢。我願意相信，他是有難的。”

“我去過很多地方，但我最喜歡這裡，我想我的真爸爸應該在這裡，所以我經常在路上走，期盼有一天我們能遇到，他能一眼就認出我。”

有一輛低調奢華的汽車經過，小布丁瞅了眼，但看不到裡麵的人，很快收回視線，跟旁邊的那個小流浪狗玩。

慕靳裴沒想到在這能看到白天冰淇淋店的那個小姑娘，的長相讓人過目不忘，特別是那雙眼睛，有著人間最純粹的好。

隻是這會兒跟個流浪漢在一起，他們好像很。

“看什麼呢？”裴鈺問。

慕靳裴“一個小姑娘。”

裴鈺也扭頭朝那個方向看，線有點暗，隻看到了一個大概廓，“你認識？”

慕靳裴搖搖頭，“白天遇到過，我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穿著很不錯，沒想到跟著大人在流浪。”

裴鈺沒有大驚小怪，這座城市每天都會多出不流的人，“也可能昨天們家條件還不錯，但一夜之間破產了，沒了去隻能暫時流浪街頭。”隻是苦了孩子。

破產這兩個字刺痛著慕靳裴，這幾年他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兩個字。季氏集團破產曾經是他的目標，後來了噩夢。

裴鈺發現兒子又走神了，暗暗嘆氣。

季星遙了他不能的忌，誰都不敢提，包括都不敢。

很快，汽車在酒店門口停下。

今晚裴鈺邀來參加慈善拍賣會，原本主辦方邀請了和慕溫懷，但慕溫懷出差沒在曼哈頓，讓慕靳裴陪一塊過來。

拍賣會快要開始，小布丁看了看手錶，準備過去溜達一圈，開啟那個斜挎包，裡麵有不現金。

拿出一些給流浪漢，“你買套好看的服，再找個地方洗澡，你要很帥氣的流浪，這樣你爸爸才能看到你，就像我，我每天都穿得很漂亮出門，這樣路上的人就會多看我一眼，也許我爸爸就是其中一個。我期待著有一天他能認出我，你也是，好運。”

放下錢，跟流浪漢擺擺手，再次說道“好運。”然後還不忘跟小流浪狗擺了擺手。

那個小小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

小布丁隻有在進高階社場合時才會表現得很乖巧聽話，還很配合的讓保鏢抱著。

對拍賣環節興致一般，這種拍賣會沒什麼奇珍異寶，杉磯的家裡什麼都有，還有些價值連城，一般的藏品不了的眼。

臺上正在拍賣一幅畫，原本東張西，到看看，可聽到主持人說了畫的名字，倏地集中注意力看過去。

這是一幅暗黑深沉風格的油畫，名字《掌中玫瑰》。

黑是主調，搭配那朵刺眼的深紅玫瑰，玫瑰已經半凋零，油畫整給人的覺悲傷抑。

小布丁眨了眨眼，仔細回想這幅畫，好像在媽媽畫室看過，不過又不是很確定，當時沒看到品。

主持人又說了這幅畫的作者是假麵。

很奇怪的名字。

慕靳裴也在看那幅畫，五年來他第一次出現在拍賣會上，沒想到第一件拍品就是一幅油畫。

他偏頭問母親，“媽，這個假麵的畫家，您認不認識？”

裴鈺木然地搖搖頭，別說認識，聽都沒聽過，“也許是個後起之秀，現在還不出名。”但畫功了得。

一幅象畫竟然畫出了讓人驚心魄的覺。

這幅畫以五十萬金的價格起拍。

小布丁看這幅畫順眼，跟媽媽的畫也有緣分，媽媽好像有一幅畫就《掌中玫瑰》。

想給這個畫家多賺錢點，於是舉牌兩百萬抬價。

就在邊的人投來驚詫的目前，趕把牌子塞到保鏢手裡，自己從包裡拿出墨鏡默默戴上。

從五十萬一下加到兩百萬，加價太猛。

慕靳裴也看上了那幅油畫，最終以三百萬金拍得。

小布丁在拍賣廳待了會兒，對這不興趣，之後去了宴會廳，等拍賣會結束，那些賓客就會移步到這個廳。

經常出這樣的社場合，任何時候都能鎮定自若，拿著盤子夾了一些自己喜歡的食，找個安靜的位置開始優雅用餐。

侍應生還很心的問，有沒有什麼需要。

小布丁搖頭，“謝謝。”

吃得很慢，直到拍賣會結束，酒會開始，盤子裡的食也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特意吃得很慢，等著參加酒會的人看到。

媽媽的人肯定不一般，的爸爸應該會經常參加這樣的場合，一直這麼認為，所以經常到這樣的地方湊熱鬧，期待有一天被‘撿走’。

慕靳裴和裴鈺沒參加酒會，捧場了拍賣會就離開。

經過那個路邊長椅，慕靳裴下意識看過去，空空，那個流浪的小孩不見了，流浪漢和流浪狗也不在。

深秋，夜裡已經很冷，不知道他們又去了哪裡流浪。

把母親送到家，慕靳裴沒下車。

裴鈺瞅著兒子，“不下來坐坐？”

慕靳裴找了個藉口“回去還有事。”

原本他也筋疲力盡，想回去休息。

裴鈺沒留他，輕拍他的胳膊，“別累著自己。”

回到家，玄關的應燈亮起，慕靳裴沒再開別的照明燈，在沙發上坐了會兒，一直走神。空偌大的家裡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