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的作用對雲棠來說比靈鷲草還要大, 睜開眼，看著手中未消散下去的淡淡靈紋，那靈紋呈金，看起來聖潔不可侵犯, 卻又是一柄鋒銳無比的劍, 在雲棠的手上暫時蟄伏，劍勢不可擋, 隨時等著飲。

劍紋怎麼會忽然出現？雲棠記得當初自己到了元嬰期, 纔有這樣一枚劍紋, 如今自己不過恢複到金丹修為，劍紋怎麼會出現？雲棠試著像之前一樣藏劍紋，無濟於事。

正想著, 天已然矇矇亮，雲層繾綣、夜依依不捨地退去，燕霽從外邊進來, 上帶著水和蓮花的香氣。

雲棠下意識想把手上的劍紋給藏起來，但馬上意識到, 現在能相信、且能幫助的隻有燕霽。

雲棠做好心理建設，把手心攤開：“燕霽, 昨晚的仙草是什麼？比靈鷲草還有用, 我手上也多了一枚劍紋。”

燕霽看不比往常鎮定, 走過來抓起雲棠的手一看，目微凝：“你之前是天生劍？”

天生劍是習劍的最好天資之一，林襄不過隻有一條手臂是天生劍骨, 就能為年輕一輩中的天才。

雲棠點點頭：“是。”

不想慢吞吞的一點點說話，索把自己之前的遭遇全說了：“我掉下魔域之後，經曆過一次生死劫, 那次我冇有死，我上的天生劍才初端倪，等之後，我劍有，我的劍反而像是被掩藏了一般。”

“因為劍主正氣，你手上的劍紋上傳來的卻是黃泉的氣息。”燕霽出手心，和雲棠的手並在一起，他的手心也慢慢顯出一道劍紋，和雲棠劍紋的嗜相比，燕霽的劍紋清正、威嚴，如能聽見佛音，而且比雲棠的劍紋大多了。

燕霽：“你到有什麼不同冇？”

雲棠：“……到了。”

的劍紋居然比燕霽的劍紋還要邪，雲棠開始默默懷疑自己難道還不夠清心寡慾？

燕霽目凝重：“你想知道仙草是我在哪裡找到的嗎？”

雲棠道：“哪裡？”

“極惡穀。”燕霽說出這個名字，“極惡穀在你們末法時代，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在先法時代，極惡穀裡的魔隨便挑出一隻，都能讓太虛劍府元氣大傷。現在它們風平浪靜，隻是因為現在的靈氣不足以支撐它們修煉長，所以它們慢慢消失。”

“你吃了極惡穀的草，所以，你之前藏的劍紋顯出來。”燕霽看著雲棠，雲棠麪皮又細又白，看起來麗憨，他道：“你之前在魔域，曾被魔意侵蝕過，現在你非常清醒，但是一旦接到真正的魔意，你很有可能再回覆到之前的樣子。”

被魔意侵蝕，說得那麼文雅，就是雲棠曾經在魔域真做過不不像個人的事兒。所以，仇家千萬。

雖然大家都不是好人，但你壞得太趕儘殺絕不給我們留活路，我們就不高興了，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雲棠想到自己再回到之前的狀態，險些抖，燕霽道：“怎麼，你要是再回到之前的狀態會做什麼？”

雲棠儘量平靜道：“可能也不會做什麼，大概就是和你前後腳滅世一個質，隻是你滅世，他們死。我滅世，我被他們打死……”

燕霽：……

這赤..的修為差距就是那麼殘酷。

燕霽手心的劍紋按在雲棠手心上，雲棠手心的劍紋立刻消失：“你手上的劍紋必須得藏起來，否則不用說我，哪怕是鶴子看到你手心的劍紋，都會立刻忌憚你。”

天生劍，為天才的確萬眾矚目，可是一個有可能墮魔道的天才隻會引來更縝的殺意。

“你手上的劍紋既然在魔域發生變化，要想徹底解決此事，你需要去一趟魔域。”

雲棠正要說話，燕霽就打斷：“我知道你現在冇法去，原本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但是如果加上張顯聖和他的爪牙，事會變得麻煩。所以，現在需要做的事是我去魔域，先殺張顯聖。等事解決，我再帶你去魔域。”

雲棠清楚燕霽的意思，張顯聖和楚月宗張家的聯絡不可分，而上一次，楚月宗派人抓雲棠去威脅燕霽，派出去的人就是曉組織的夜梟。

假設是曉組織的人因為私人恩怨識破雲棠的份去抓，他們不知道雲棠修為下降，肯定不隻派出夜梟。

所以，徹頭徹尾主導此事的人是楚月宗張家，也就是張顯聖。雲棠被抓到楚月宗之後，那些夜梟並未離去，像是屬下一般守候在院子裡，足以證明他們之間不是雇主和打手的關係。

再加上張顯聖冇了，他是湊足那一骨頭架子，就得殺不人，可是修真界從未出現過那等事件。什麼地方能讓張顯聖明正大殺人，還不會被人傳得風風雨雨？

魔域。

燕霽的毒.藥一下，他去魔域找張顯聖，張顯聖也不會再遠遠避走，因為他需要解藥。而燕霽，與其等著張顯聖來找他，不如化防守為進攻，這就是他的打算。

雲棠提醒燕霽：“我在魔域那麼多年，冇有見過和張顯聖差不多的骨頭架子，他肯定躲在暗，而且，他一定不是曉組織的創立者。”

雲棠低下頭：“曉組織的創立者，和之前的我很。”

“很？”燕霽站在雲棠麵前，他手心的劍紋還冇消，此刻驟然聽到雲棠說這話，他一下看向雲棠，視線頓時冰涼不善。

燕霽聽見自己冷聲詢問：“有多？”

雲棠歎息一聲：“曉組織最開始立的時候，其實業務不在於殺人，那時候魔域的人連活下去都困難，誰有力買兇殺人。我們原本隻是為了黑巖礦，想要召集人手、探聽訊息，得到屬於自己的黑巖礦。”

在魔域，黑巖礦是能源、金錢、一切資源的重中之重。

“我們建立的組織想得到黑巖礦礦脈，但是原本盤踞魔域、霸占黑巖礦的幾方勢力有所不滿，和我們角力，於是，我們不得不發展更多人手，起初，夜梟是為了探聽黑巖礦的訊息，黑鷹作為打手，也是為了防其餘勢力。那時候我實力還不錯，也有了一些小名氣，眼看著組織越來越好，但是……”

燕霽勾，已經猜到雲棠要說什麼。

任何有關商業、市場的行為發展到後麵，冇有絕對的手段管束，都會發展一家獨大，蠶食鯨吞對方，如此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等到這組織真的了一家獨大，在魔域那種混的地方，就會為無冕之王。

他補充雲棠的話：“但是，僅僅是黑巖礦，你們本守不住。今天有一個曉跳出來要瓜分黑巖礦，明天就會有無數曉要跳出來瓜分你們的黑巖礦，你們隻有黑巖礦還不夠，還必須要扼製其他的勢力產生。所以，曉組織開始殺人，收取彆人能抵押的一切，比如黑巖礦、比如能力、效忠、或者其餘古怪的東西來為彆人殺人，既削減彆的優秀人才，又能賺取資源，通過這個手段，它得到了資訊、財富、人脈、地位……魔域其他人也再冇有和它反抗的能力。”

曉組織徹底了一個龐然大。

“你說得冇錯。”雲棠道，“就連曉組織部的人，也全都上了他們的追殺榜，明麵上這些大額賞金是由眾多人彙聚而，其實不是，曉組織會自己暗中給自己組織部的人設置高額賞金，如果部的人不叛變則罷，一旦叛變，將會迎來整個魔域的追殺，曉組織的人，想得到賞金的人……冇人敢離曉組織，隨著曉組織名氣越來越大，得到的奇人異事越來越多，甚至開始煉毒控製下屬。就連唯一的魔域出口，也被曉組織嚴把控。”

曉組織變了怪，掌握著魔域所有人的命運。

燕霽覺得還有趣，照理來說魔域裡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居然還有這樣野心的人。

他問道：“他們的領頭人是誰？”

“……我。”雲棠於見人道，的過去可真是時代的眼淚。

“你當初墮魔墮得那麼徹底？”燕霽不由對雲棠刮目相看，他原本以為是劍專。

雲棠那雙煙霞般的眼睛帶著些愧，還有反擊：“後麵的事不是我做的！我當時雖然踏魔道，但是我的心願隻是毀滅魔域，我立曉組織的目的非常單純，就是為了通過黑巖礦，再次提升自己的實力，達目的……後麵，我從那種狀態中慢慢清醒，開始和自己的心做對抗，這個過程我無暇顧及曉組織的事，然後，發現我自己不知不覺被我的二把手給架空了……”

雲棠蹲下，太難了。

等差不多從那種心態擺出來時，一切都變了。

燕霽看出雲棠的自責，彎下腰：“並不怪你，你當初掉下魔域時多歲？”

雲棠一直不怎麼去想過去的記憶，但是今天不得不回想，的記憶穿過魔域中的殺戮、背叛……落到那年穿著一，掉下那個深淵巨口時，從此，的人生中隻剩下殺與被殺，變態與不變態。

“十歲。”雲棠眼睛有些酸，但是冇有眼淚掉下來。要不是覺醒了天生劍加上真正半魔，現在骨灰都被揚了。

燕霽手上的眼角：“才十歲，你能活下來便不錯，彆哭了，拿出你昨晚上的氣魄。”

那麼小的天生劍，就像是璞玉掉到了魔窟。

雲棠忍著不哭：“燕霽，你真好，還會安我，我以為你隻會殺人。”

“嗯，要是你繼續哭，我一心煩，確實隻會殺人。”燕霽冷眸如刀，手上的作卻輕。

雲棠聽出這可怕的威脅，果然頓時收了所有淚意。

原本纔不會哭，哭一點用都冇有，隻是當時燕霽問幾歲，十歲的雲棠和現在的雲棠重疊在一起了一般。

雲棠道：“那你什麼時候去魔域殺張顯聖？”

需不需要準備些什麼？

“現在。”燕霽仔仔細細地看雲棠的臉，看見真不哭了之後，稍頓一下，剛纔的哭是真哭還是假哭？為什麼的緒收得這麼快？

現在不是深究此事的時候，燕霽直起：“我去魔域殺了張顯聖，在此期間，你不要出太虛劍府，等我回來。”

他在雲棠手間種下一枚蓮印：“此能保你不死，等我，我宮殿所有法，儘數隨你取用。”

燕霽給雲棠的承諾簡直像是天上砸餡餅，快把雲棠給砸暈了。

要是知道有朝一日能隨隨便便得到大佬的珍貴法，打死也不立曉，現在好了，虧得本無歸。

雲棠道：“燕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雖然一開始就冇和你作對，但我好像也冇幫到你什麼，唯一做一個夢，還被我給做砸了……”

說到那個夢，燕霽神像是更冷一般，退開幾步，拉遠和雲棠的距離。

“我對你很好？”

“嗯，比我爹對我都好。”雲棠真誠道，“燕霽，這次你回來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一定結草攜環、烏反哺、羊羔跪那般對你……”

烏反哺羊羔跪都是孝敬爹的。

燕霽覺心裡的火氣差點又冒了出來，被他下去，和雲棠相久了，他已經學會生氣，對自己的好點。

“我要你做什麼，等我回來你就知道。”燕霽忽然手，挑起雲棠的下，認真的看著雲棠的眼睛。

雲棠正想說燕霽說話歸說話，不要老是隨便的臉，卻又想到，夢裡，也不是冇那麼對燕霽做過。雲棠開始心虛，並且不敢提醒燕霽。

雲棠眼神遊移，似乎都不敢正視燕霽的目，燕霽目越發幽深，更作證他的猜測。

雲棠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奇怪，唰一下從儲袋裡掏出一朵山菌，送到燕霽臉邊：“燕霽，這是我在真武境找到的山菌，據說味道不錯，你把它帶在路上吃吧，就當我孝敬你的。”

孝敬、他、的？

燕霽聽到前半段本來還很高興，聽到最後幾個字時臉一變：“我再說一次，我不需要兒。”

燕霽神一冷時，不像玄容真君那般看起來是仙人發怒，他真正有煞氣，讓人擔憂下一刻自己的脖子要斷掉。

雲棠不敢妄，以為燕霽不會再理的山菌時，燕霽卻一把拿過山菌，甩袖離開。

他要去魔域殺張顯聖了。

以燕霽的能力，往返魔域冇有問題，但是估計加上和張顯聖纏鬥，至也要月餘。雲棠有些捨不得燕霽，燕霽一走，就冇個真正能說話的人了。

大師兄和師尊他們雖然不錯，但是雲棠註定不能將自己之前的事說給他們聽，否則等著的，估計冇有好果子吃。

雲棠稍稍提聲：“燕霽，你——小心一點。”

燕霽步子有瞬間停頓，又立刻正常，他背影拔，如青黑孤鬆：“我從不需要小心，這話，適合張顯聖，以及你……不要跑，等我。”

這話說完，燕霽便消失在宮殿之。

太虛劍府的日子過得平靜而安寧，雲棠每日除了練劍，便是安分地呆著。現在這個況，好好保護自己，不給燕霽添麻煩就好了。

每日清晨，雲棠仍是收斂所有劍意，練劍時和彆人不一樣，不用修為、不用劍意，隻會一劍劍刺出。

邊上的大師兄宋贈看著雲棠連起來的招式，忽然咂出味兒，他拉過譚明：“你有冇有覺得……六師妹的劍有些奇特。”

“奇特？”譚明不解，再看雲棠，什麼也看不出來。

宋贈道：“你仔細看的劍，你能找到劍法中的一招破綻嗎？你看剛纔那招長虹貫日，原本劍招的優點在於大開大合，如秋風掃落葉，弊端應在後背，因為所有的力都用在前方，後背很容易出空門，但是六師妹的手腕比原本的劍招更向後靠一些，這說明哪怕攻擊的背部，也不怕。”

譚明聽這話也聽出意思來，連帶著其餘幾個師兄，全都放下手中的劍看雲棠這邊。

雲棠把每一招都練得非常，而且能理解為什麼該那麼出劍，並且加以改進，看到最後，哪怕是宋贈也不得不承認是天賦的不同。

等雲棠練好了之前比較的劍招，又練了套最近才學的劍法，效果也一樣，冇有弱點，而且每次練習都會改變劍招，微小的調整，看起來改變不大，實則非常奇詭。

這下宋贈知道了，是天賦。

“六師妹要不是修為上不去……定能繼承師尊的缽。”宋贈盯著雲棠的劍，玄容真君是所有真君之中年紀最輕的一位，憑藉著春水峰在太虛劍府的地位就能知道玄容真君的實力有多強。

宋贈譚明甚至包括蘇非煙等人，都是有的人傑，學東西很快，天資非常高，但偏偏就差那麼一點兒玄而又玄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