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轉臉對著微笑：“郡主，按照規矩，您應該將族譜親自帶回秋山家廟上供奉，您看什麼時候啓程呢？”

西涼茉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地：“隨時聽候嬸孃的安排。”

趙氏點點頭，道：“中午的家祭之宴過了之後，便請郡主啓程，那秋山，您也是去過的，供奉完族譜之後，您還可以好好地在溫泉湯中休憩沐浴一番。”

西涼茉不可置否地道：“多謝嬸孃關心了。”

趙氏看了一眼，轉慢慢離去。

西涼茉靜靜地看著的背影，吩咐白蕊：“一會子，準備收拾東西，今晚咱們在秋山過夜了。”

等中午的宴席完畢之後，西涼茉正打算去梅林裡逛逛，西涼家的梅林裡梅花品種之多，京城首屈一指，連花園都比不得，所以皇帝偶然間也會在冬季的時候親臨西涼本家來做客賞梅。

西涼嫵忽然過來與搭話，這一次，倒是沒有了之前的對西涼茉的敵意。

“妹妹，姐姐還沒恭喜你覓得如意郎君，那德小王爺可是咱們京城第一佳公子。”西涼嫵不無嫉妒地笑道。

西涼茉見還算態度平和，便也婉約一笑：“是啊，妹妹我不過是不皇后娘娘的眼中之人，如今我和我家二妹妹一個已經許了人家，一個子不好，說不定姐姐哪日就是飛上枝頭的凰，得潛龍邸伴龍飛昇呢。”

所謂潛龍邸指的多半是皇帝登基之前，當太子或者王爺時候的居所。

果然，西涼嫵便彷彿一般地輕咳了兩聲：“姐姐可不敢做如此妄想，只是……。”

西涼茉看著西涼嫵那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樣，心中發笑，但臉上倒也不顯出來：“只是什麼？”

西涼家三個兒都進了太子良娣的甄選宴，如今兩個都不中用了，那麼原本最不有希的剩下的那一個豈非變最有希了嗎？

不敢妄想，若是真不敢妄想，你又何必來這裡探聽消息呢？

西涼嫵咬了咬脣，有些彷徨似地折了一支梅花嗅聞，狀似不經意地道：“不知妹妹爲何落選呢，之前你的呼聲可是最高呢。”

隨後，又彷彿擔心西涼茉誤會似地，趕補充一句：“姐姐只是爲妹妹惋惜，別無他意。”

西涼茉漫著髮鬢，淺笑，彷彿不經意地道：“妹妹何曾介意，至於爲什麼落選，妹妹也並不知道，但聽說太平大長公主德高重，太子與這位小姑姑很好，所以在甄選一事上，的意見也很重要，或許是皇后娘娘和長公主都覺得我並不是太合適太子吧。”

西涼嫵聞言，眼睛一亮，彷彿立刻有了主意似的，對著西涼茉丟下一句：“姐姐這裡還有些事，先行一步了。”

說罷，便匆匆離去。

西涼茉看著離開的背影，脣角勾起一奇異的弧度。

可是給西涼嫵指了一條另闢其蹊徑之路，大長公主本來就是所有想要爲太子人都繞不過去的一道屏障，與不，就看西涼嫵的本事了。

了是錦繡前程，若是不，不過是以命博前程所付出的代價罷了。

西涼茉出了梅林準備回自己住準備一番就啓程，卻恰好見著姐迎面過來，剛安置好了安哥兒午睡，便出來尋西涼茉。

如今剛巧著人，便笑著迎了上來：“郡主。”

兩人一同向西涼茉的院子而去。

“嫂嫂，茉兒有一事想問。”

“哦，請說。”姐眼珠子轉了轉，倒是答應得很乾脆。

西涼茉淡淡地問：“自我之後，本家準備安排什麼人去赫赫和親？”

姐彷彿早知道會問這樣的問題，便輕嘆了一口氣把：“是庶出一個叔叔的兒，今年不過十二歲，家裡的這一把火燒了很多地方，所以，這丫頭現在住在我的院子裡，由我調教。”

西涼茉點頭，知道姐是在暗中傳達一個意思，這個丫頭現在暫時還是沒有危險的，不會到西涼家那種齷齪又骯髒的規矩傷害。

寵者如西涼嫵，本不擔心會被選去赫赫和親，甚至爲了錦繡前程，甄選太子良娣，將原本的親事推掉，也不會到指責；不得寵者，命如草芥，似飄萍，暫時能借人的憐憫才博得棲之地。

但未來呢？

如今不過是沒有了行事方便之地，但西涼家這種無恥之極的規矩不改，觀念不改，那麼遲早有一天，香墨軒還是會重新建立起來，還會有下一個西涼家的兒盡這樣的侮辱。

可們不過是子，有什麼人能改變一個這樣陳腐又深固的家族？

西涼茉攏著暖裘，目落在這白牆青瓦上一片霾的天空上，輕嘆一聲，眸森冷。

只有西涼世家的傾覆，或者才能改變爲西涼家不得寵的子們的命運。

同時，也省去這一羣魑魅魍魎總在自己後虎視眈眈的窺視。

而自己，目前似乎並沒有這樣的力量。

但是，知道一個人有，若他願意，就是將西涼世家連拔起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可也知道，百里青那是個無利不早起的人。

天朝世家盤錯節，像西涼世家這樣存在幾百年的大家族，歷史甚至比天朝還要長久，而且世家利益息息相關，如果對付了西涼世家，未免會牽扯到其他同樣的百年世家。

對於百里青而言並沒有什麼好，反而會牽扯不麻煩。

所以，他絕對不會因爲自己要對付西涼世家而出手。

但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利益可以再吊起他胃口的。

那麼……

就由自己製造一個讓百里青不得不除掉西涼世家的理由好了！

西涼茉危險的瞇起了眸子，裡面閃過算計的芒。

而某地，邊批閱奏摺，邊把長擱在麗侍上，拿人當暖凳的某人不由哈秋地打了個噴嚏。

邊伺候的藍袍太監小勝子立刻不悅地掀開簾子朝著外頭拉馬車的侍從罵了一聲：“怎麼拉車的，如此不穩，讓風灌進來，涼著了千歲爺，小心你們的狗頭～！”

兩個駕車侍從苦笑，這八匹馬的檀木香車，連車軲轆上都包了棉花錦緞，以減輕震盪，還要怎麼纔是穩妥哪！

不過他們的抱怨只敢在心中，卻立刻點頭哈腰地道：“是，勝公公。”

小勝子轉過頭，對著自己主子恭謹道：“千歲爺，您且耐著子再坐一坐，這秋山還有些距離，恐怕沒那麼快到呢。”

秋山在京城郊外，快馬從皇城而出，也要以一個時辰左右才能到，如今千歲爺微風寒，要去秋山溫泉療養，按著現如今的車速走，恐怕沒有三個時辰到不得。

百里青懶洋洋地了白皙修長的手指緻的鼻子：“罷了，慢點兒就慢點兒吧，反正那丫頭今夜也要住在那裡。”

說是有要事相商，那小狐貍能有什麼好事，瞅著那意思無非是說的婚事，怕自己不同意，找司流風那小兔崽子的麻煩呢。

哼，個忘恩負義的丫頭，選誰不好，偏選誰那小子，遲早有苦頭吃的！

百里青按了按太，有些懨懨地道：“再慢點兒，本座這子可顛簸不得。”

若是西涼茉瞧見了，估計就是要不屑地暗罵一聲——妖孽就是矯！

……

這一頭，在靖國公、西涼茉與黎氏一行人繼續沿著幾日前去秋山的路前行，許是此行的大部分事多半都已經結束，祭祀之儀也都完了，又許是大家都期待著秋山那溫暖舒適的溫泉，所以一路上都輕鬆地說笑著。

秋山本就是風景勝地，三日來前的那日，們沒有心慢慢欣賞，而此時孩子們活潑的心都起來了。

西涼茉坐著車子，掀著簾子，看著車邊白蕊、白玉幾個在那笑鬧追逐，不由脣角微彎，到底還是十幾歲的孩子，不該總是陪著在那沉寂而厭的深宅後院裡消磨了活潑心。

忽然後傳來馬蹄的“嘚嘚”聲，一騎快馬從們車隊的後超了過去，西涼茉看著那馬上的騎士穿著京畿北大營的服侍，不由微微皺了眉，著那騎士背影出神了片刻。

不一會子，就見原本在前頭策馬而行的靖國公領了自己的隨從而來，邊跟著方纔的騎士。

靖國公看著車裡的人，朗聲道：“茉兒，京畿北大營有要務來報，爲父需即刻回京畿大營一趟，留下寧安和一半咱們國公府上的家人在這裡，護送你們前往家廟，等你們這裡的事料理完畢後，爲父再派人過來接你們。”

乘坐著前車的黎氏看靖國公眉宇間似有一焦急之，估著有軍機要務，便立刻笑道：“國公爺放心，我會照顧好郡主的。”

西涼茉也婉地看著靖國公，善解人意地道：“父親若是忙，便自管去，家國大事要，這裡有三嬸嬸呢。”

靖國公看著西涼茉識大，也估著上去家廟以後，也是尋常祭禮儀，也沒有什麼非得他到場不可的事，便對這黎氏一拱手：“那就要麻煩弟妹了。”

看著靖國公領著人一路策馬遠去，黎氏嘆了一聲：“國公爺向來爲朝廷做事鞠躬盡瘁，這幾日更是忙碌，難得休息，好容易今日得了空閒，卻又要趕回去，真是不巧。”

西涼茉垂眸看著自己的杯子熱氣騰騰的茶水，那茶霧蒸騰間，的眉目顯得有些模糊，西涼茉淡淡地道：“是啊，真是不巧。”一行人到了秋山家廟，廟裡供奉的都是師傅，們早已經接到了郡主會回來重新將族譜供家廟的消息，早早再次將廂房打掃好，溫泉沐浴用的鮮花香油也都備好了。

西涼茉等人一一廟，重新安頓不提。

且說，這世上大約最多的就是無巧不書。

在另一條山小道上，有黑黑馬的男子領著一羣悍侍衛也策馬到了秋山腳下。

有人打了個唿哨，宛如夜梟嘶鳴。

不一會從林間飛而出一個著黃，戴著藍頭巾，披著紅底深藍披風的蒙面男子，男子一出現就撲通一聲跪在爲首的高大騎士面前拱手報告：“太子爺，就是此，近日探子回報，常有天理教賊子異，我們懷疑此是他們窩藏據點。”

司承乾點點頭，眸子冷冷地瞇起，看向秋山鬱鬱蔥蔥的林木，冷聲道：“所有人更，留下五十人把守住這些進出山的小道與通知五城兵馬司、京兆尹，莫要放走一個人，其他人隨我小心潛！”

跟在司承乾邊的侍衛長忽然跪地，一臉肅穆地打算阻攔司承乾深險境：“太子爺，您不可冒險，不若留在此，等候屬下們探查出來，再報給京兆尹與五兵馬司的的人，將這些圖謀不軌之人一網打盡，若您有所損傷，屬下如何向皇后娘娘代，如何向太傅大人代！”

“莫向，你這是看不起我的武藝麼？”司承乾危險地盯著面前的侍衛長，聽到百里青的名號，他的眸更加銳利。

莫向頓時覺到上彷彿被司承乾尖利的目刺出兩個窟窿，不由頭冒冷汗，他知道太子爺雖然面上對太傅恭敬，但心中大概應該是極爲討厭太傅的，畢竟沒有人喜歡一個太監當自己的老師。

“太子爺，屬下不敢，只是您以江山社稷爲重，勿要以涉險，您莫要忘了大婚在即，若有損傷，屬下萬死不足以彌補一二啊！”莫向咬牙道。

他知道太子爺想要建功立業，前些日子天理教教徒不但截了蘇杭送來的稅銀，還殺了護送稅銀的兵。

那些兵和稅銀看似太子太傅百里青的人，其實是太子殿下的人馬，這一批稅銀是太子殿下用來擴充勢力訓練私兵的重要籌碼，而且被截殺的兵裡，有太子殿下的心腹，因此在收到報後，太子殿下震怒，難得與太傅在對待天理教此事上有一致的意見，誓要將天理教的賊子們剷除。

若是做了，便是太子殿下的政績大功一件，但若是有了什麼萬一……自己和這些東宮護衛的一家老小都不用要命了！

所以莫向不管太子怎麼想，此刻還是要竭盡所能阻止太子爺。

聽聞莫向提到大婚一事，司承乾的眸裡愈發的閃過森冷與厭惡，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甄選太子良娣之時，那一出出鬧劇，太平竟然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母后厭了貞敏郡主，又將得了母后心意的端縣主殘害得瘋瘋癲癲。

他去質問之時，太平竟然毫無愧地一口承認，甚至說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他。說貞敏心有所屬，說端品不純，都非良配！

這麼多年，自從和親迴歸後到現在，看自己哪個妻妾是順眼，是良配的？

無非是人醜陋的嫉妒與佔有慾！

除了在牀上的用，這些人一無是。

雖然他並不喜歡貞敏和端，但是那個人想要控制他的臉，如此的驕橫跋扈，讓他想起了在父皇面前盡寵幸，權傾朝野的太子太傅百里青。

在他的面前，自己堂堂太子都要執師徒之禮，甚至不能辯駁他的決議。哪怕百里青確實學識淵博，但他不過是一個閹人，是太監，是伺候他們皇室員的奴僕，如今竟然騎到了自己的頭上，簡直不可饒恕！

總有一天，他會讓這些膽敢無視他爲一國之儲君，冒犯自己尊嚴的人全部都打落泥中，跪地祈求他的憐憫！

“莫向，你不必多言，本太子決定的事，沒有人能駁回，難道你也要威脅本太子麼！”司承乾冷漠地道，彷彿漫不經心的語氣卻讓莫向瞬間冷汗如雨。

別人都只道太子殿下冷靜沉穩又自持，是不可多得的儲君之選，但只有他們這些伺候的人才知道太子爺子裡有熾烈如火的一面，他上屬於皇家的殘忍與暴一點都不，最恨別人干涉他的決定，因此被殺的幕僚侍從並不。

所以，此刻莫向只能立刻深深磕頭下去：“屬下不敢……。”

“哼！”他話音未落，便已經覺自己背上猛地捱了一鞭子，隨後一陣冷風呼嘯著從自己上過去了。

莫向一擡頭，太子爺已經在了他一鞭子後，策馬從他頭上飛而過，率先向山裡而去了。

莫向大急，顧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痛，立刻翻上馬，追著司承乾進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