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婢齊齊應了是。

白蕊卻彷彿後知後覺地，好一會才如夢初醒般地擡頭應了是。

西涼茉發現白蕊有些不妥之，不由關心地問：“白蕊，你這是怎麼了？可是遇到什麼事，或者不舒服？”

一大早，就發現白蕊緒不大對勁，但是早上時間匆忙，所以並不曾好好地細問。

白蕊看著西涼茉，眼裡頓時就涌起了委屈的淚水，猶豫了一下，剛要說話，門外卻傳來了白嬤嬤恭敬地聲音：“小王爺。”

白蕊便乖覺地閃到一邊不起眼的角落去了。

西涼茉看了看，決定等去宮裡回來再細問。

一個優秀的領導者，必須時刻掌控自己屬下的思想活，才能保持自己領導班子的穩定，這一點，從上輩子，就很清楚。

司流風不一會就進了門，看著西涼茉手上的纏著的帕，眼裡閃過一歉疚，隨即對著幾個丫頭道：“行了，你們先下去，本王有事與王妃說。”

幾個丫頭卻都置若罔聞，只齊齊看向西涼茉，等著點頭後，才恭敬地依次退下。

司流風雖然心中有一不悅，但還是笑著在花廳的黃花梨圓桌邊坐下：“你的丫頭們倒真是忠心呢。”

西涼茉有一悵然地笑道：“難不妾要尋些兩面三刀的丫頭在邊麼，小王爺也不是不知道妾府上那位二孃和姐妹都不是好相與的。”

這一點，司流風自然是知道的，他捧著西涼茉的手，看著婉的麗容輕聲道：“茉兒，既然嫁過來，只管放心，爲夫雖然不才，但必定護著自己的娘子一生一世。”

西涼茉只垂下眼，掩住了一掠而過的嘲謔，若是你真能護著我，早上那一齣戲，就不該這麼結了。

男人，總是希自己的人聽了那些甜言語，便將之奉爲真理，可惜卻不是那竇初開的。

但還是婉約地一笑：“茉兒知道的。”

司流風只以爲已經安了，便沉默了一下，忽然輕咳了一聲：“咳，昨夜爲夫被那些皇室的子弟們灌得多了，所以沒能回新房，茉兒，你不要放在心上。”

西涼茉則而地道：“夫君放心，茉兒省得的。”

不回房是最好，若是回房，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難道日日灌了他喝蒙汗藥？

西涼茉很是頭疼，百里青這人也不知道到底打算怎麼辦，昨夜只顧著用，卻不曾將打算說個清楚。

一想到昨夜，西涼茉就忍不住一紅。

司流風看著面前佳人含，宛若花照水，臉含春，讓他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馬。

卻不知，他好不容易求得的佳人是爲了他的死敵而心不在焉。

“茉兒，你真。”

人人都道西涼丹纔是西涼世家最豔無雙的人兒，但他此刻只覺得西涼茉更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的姿，的麗宛如冷月輝，蕾初綻，人心魂，卻並不豔麗得咄咄人。

司流風忍不住將西涼茉攬在懷裡，低頭就想要一親芳澤。

西涼茉子一僵，下意識地手就擋在了司流風的寬闊膛和自己之間：“小王爺！”

以爲自己做好了準備，但是卻還是被這突然迫過來的陌生男子氣息嚇了一跳。

很有人能拒絕司流風，所以此刻他也只以爲西涼茉是害，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住了西涼茉的荑，低聲道：“是爲夫孟浪了，今晚咱們再……。”

他的聲音剛落，門又再一次被敲響。

門外傳來了靜雨的聲音：“小王爺，王妃讓奴婢來給王妃送人了。”

司流風一下子就覺自己手裡失去了西涼茉細的雙手，頓時覺得有些失落，但卻也無法。

“進來！”

等著門開了，靜雨剛踏進花廳就覺有一種奇異的氣氛流轉在司流風和西涼茉間，看著西涼茉酡紅的臉頰和司流風略顯不自在的模樣，心中不由一陣酸。

但靜雨是還是很快地平靜地對著西涼茉福了一福：“王妃，按照府邸的慣例，王妃房應當有四名大丫頭，四名二等丫頭，四名三等丫頭和四位嬤嬤，月例銀子是一百兩，只是如今德王妃一心向佛，所以我們府邸裡的主子們的吃穿用度都減半。”

“所以王妃這裡便是安排了兩名大丫頭，兩名二等丫頭和兩名三等丫頭並兩位嬤嬤，月例銀子則是六十兩，您看可還有什麼不妥的麼？”

按理來說，是沒有什麼太過不妥的，而且二十兩銀子是一般人家一年吃穿用度，看著六十兩一個月並不算，但西涼茉就覺得這裡面有點問題，德王妃並不像一個節儉的人，自己穿的雪狐狐裘價值萬金，分明記得德王妃看到自己一華貴後說的那句話和眼睛裡的讚賞與惆悵。

“這倒有點像我年輕的時候了。”

既然能讓一個從小奢侈過來的富貴人家小姐過上清減的日子，那麼大概只有一個可能，王府的收支有問題。

西涼茉沉思了片刻，只微微一笑道：“母親果真是一片慈心，既然如此，我的大丫頭就免了，房裡只用那三個陪嫁的就是，其他的由靜雨姑娘安排。”

人是好，可不希放著一堆探子在自己邊出沒，連睡覺都有一雙監視的眼睛在盯著自個，應付百里青突然襲擊就夠麻煩的了。

靜雨本來確實是想在的房裡安人，但是並沒有很好的理由，想不到西涼茉這一次帶來的三個丫頭都是大丫頭，也不好讓人降下們的等級。

想起白蕊幾個都生得極爲不錯，就心中有些不悅，估著是王妃給小王爺準備的通房。

但臉上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是。”

隨後，又道：“一會子午飯後，您與小王爺進宮謝皇后與陛下的賜婚，王妃本來打算將這禮等著敬茶的時候再給，現在命了奴婢拿來給您。”

說著靜雨拿出了一個描龍繪的盒子打開，裡面靜靜躺著兩隻很長的金玉流蘇髮簪。

玉是頂級的老坑翡翠，雕刻了盛開的玉蘭花的模樣，細細的長玉流蘇垂下，很是。

司流風便撿了來給的髮髻戴上，同時輕聲道：“這是父王特意請來人給我親生母親打造的髮簪，如今的母妃極爲喜歡，也從來沒有戴過，只道是留給媳婦兒。”

西涼茉彷彿有些不好意思，隨即轉對著靜雨輕聲道：“替我謝過王妃。”

這一次靜雨倒是沒再說什麼，安排好一切事宜後，就靜靜地退了下去。

西涼茉看著的背影，微微瞇起眼，這丫頭只是一個王妃孃之麼，這通氣派倒似乎是個小姐。

但不聲地收好了東西，讓人進來擺膳。

不出西涼茉所料，德王府的飯食也只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分例，不過半隻八寶鴨子，一碟脆藕炒，一碟火黃玉筍乾，並兩份老鴨紅棗湯，中規中矩。

但尋常富貴人家喜歡的燕窩魚翅都是沒有的。

西涼茉看著，心中有了計較，但是臉上毫不顯，讓原本還有一窘迫的司流風就放下心來，只以爲在國公府邸裡吃穿用度也差不離，畢竟西涼茉一直不得韓二夫人待見是誰都知道的。

不一會，和司流風都相繼用餐完畢，簡單梳洗一番就準備進宮去。

司流風則是要先去宗室府上將的名字撥到自己這一支的玉碟之上再來拜見皇帝，而西涼茉是眷除了需要拜謝皇帝之外，也要拜謝皇后。

西涼茉在宣德殿前等了好一會子，大雪紛飛，不一會，的銀狐狐裘上都積攢了一層白雪，凍得即使捧著手爐都有些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纔有一個小宮拿了傘過來跟著笑道：“皇后娘娘這幾日有些頭風犯了，這會子剛好點，所以要麻煩王妃等上一等了。”

西涼茉初始還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但此時還不明白這是有人在故意爲難，就白活上輩子二、三十年再加上這輩子的五六年了。

召見宮外眷，宮殿裡是有專門的耳房讓眷等候的，除非是犯了錯，有心敲打敲打，哪裡有讓貴命婦在這冰天雪地等那麼久的？

而且天知道皇后的頭風什麼時候纔會覺得舒服了，倒是還好些，但是白蕊和白玉兩個陪著的丫頭可沒有百里青送的銀狐狐裘。

於是西涼茉溫婉一笑：“既然娘娘此時如此不適，那臣妾打擾，豈非大不敬，小王爺如今從宗廟也快出來了，臣妾不若先去拜謝陛下，回頭再打聽好了娘娘可有氣神接見臣妾，還要勞煩姑姑你去回稟裡頭一聲。”

說罷，轉就打算走。

那小宮沒有想到西涼茉竟然如此大膽地來這麼一出，但這理由聽著合合理，很是爲皇后娘娘著想的樣子，又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攔住西涼茉，便只得陪笑道：“王妃請等等，待奴婢進去稟報過南宮姑姑可好？”

說罷，彷彿怕西涼茉拒絕一般，立刻轉就走，匆匆再次進了宣德殿。

宣德殿，陸皇后正在提筆寫字，皇帝曾經贊過好幾次西涼仙一手簪花小楷，多才多藝，了讓西涼仙宮伴駕的念頭，所以陸皇后便開始苦練小楷。

聽了小宮進來稟報的西涼茉的話，陸皇后素來溫和從容的臉，便瞬間沉了下去，冷哼一聲：“好個會投機取巧的丫頭，倒是比娘要狡詐。”

南宮姑姑看著陸皇后，暗自嘆了一聲，上前爲披上一件紅狐暖裘，勸道：“皇后娘娘，那些事都過去了十幾年，如今不過是一個掀不起大浪來的黃丫頭，又嫁了人，你何必再放在心上，若是德王府以爲娘娘有意爲難，對太子爺並不好。”

怎麼會不知道，這樣不好？

只是，今天西涼茉就要第一次覲見皇帝，這讓的心如何都無法平靜。

但該來的，又如何能躲得過？

皇帝早在百里青的話下，就曾經過要宣召西涼茉宮覲見的念頭。

陸皇后沉默了片刻，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平靜：“宣覲見吧。”

所以這一次，沒多久，西涼茉就見南宮姑姑就親自出來，笑著將西涼茉迎了進去。

進了殿，不過是依照著尋常路子磕頭謝恩，然後皇后不鹹不淡地訓斥幾句與戒、則有關的相夫教子之類的尋常話語，又賞賜了兩柄安枕的玉如意給，就讓謝恩告退了。

並沒有西涼茉想象中的刁難。

西涼茉雖然覺皇后對的態度從太子良娣甄選宴開始就變得很冷淡，連的脂也不要用了。

但並不知道原因，也懶得去深究，反正又不是給皇后當媳婦兒。

只是今日稍微有些明顯，皇后不僅是冷淡，而是有些厭惡纔對。

西涼茉思索片刻，並沒有得到結論，自己今日也沒有遭罪，只能暫時離開，去三清殿拜謝皇帝。

踏著大雪到了三清殿，司流風已經等在那裡了，見著西涼茉小臉凍得有些紅，倒也頗爲，悄悄將自己滾熱的小手爐遞給了。

西涼茉一愣，便也不推遲接了，對著司流風出個淡淡的笑容。

這是第一次真心對司流風微笑，司流風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平日裡只見、溫婉或者貴氣秀，像溫室裡的蘭花。

但這一次的笑容，卻讓眉眼間的清淺從容的盡展，仿若雪中紅豔寒梅，有一種凜冽疏淡的麗。

讓司流風看得有些呆怔。

但下一刻，太監的催促，讓他不得不匆匆進三清殿，沒時間探究的前後差別。

也是如尋常拜見的程序，在前殿恭候皇帝的駕，但這一次皇帝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很快就從後殿出來了，坐在座之上，等他們三跪九叩之後，淡淡地讓他們平。

“想不到，王兄的孩子都那麼大了，娶了什麼樣的媳婦，擡起頭來給朕看看。”皇帝輕嘆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一惆悵。

順從地對著帝后拜了拜，便擡起頭來，眸子卻是略垂著的，規矩上不得直視天。

但從睫羽間，還是看清了皇帝的樣子，一明黃常服，頭戴九龍吐珠冠，清矍的中年男子，一如曾經看到的一書卷氣、斯文清俊的模樣，只是眼睛下面的烏青彷彿更重了，顯出一副倦怠模樣，眼睛卻還是有神的。

只是擡頭的瞬間，只聽得“哐叮”一聲，皇帝手上拿著的描金雙龍戲珠茶杯不知怎麼地到那雕花的桌子沿上，便裂開一條隙。

竟與皇后當初看到自己的作如出一轍。

微微一驚，擡起眼來卻正對上皇帝的那雙眼睛，帶著中年男人的疲乏幽沉，卻細長又深邃，似一條不見底的河流，卻正正地、死死地盯著，有一種奇怪的熾熱，似一堆死灰間陡然生出的詭譎火焰，盯得西涼茉不由地起了一的寒。

這種目……實在是……

太詭異了！

讓見慣了百里青殘冷邪魅的模樣的西涼茉都有點心中發寒。

就是司流風也察覺皇帝的怪異目，他微微凝了下神，目在西涼茉和皇帝之間來回打了一轉。

但卻並不說話。

詭譎的氣氛在一個人出現後，纔得到了緩解。

“喲，這是德小王爺帶著自己的小媳婦面聖謝恩來了。”一道悅耳而帶著嘲謔的聲音忽然在皇帝後響起。

兩人同時看向皇帝後，百里青不知何時已經從殿裡面出來了，一華鬆鬆垮垮的掛在上，沒戴頭冠，連腰帶都沒系，烏髮只以一白玉簪子隨意束在頭頂，出白皙修長的脖子，還是一副容極豔卻所到之，卻帶了讓空氣都有種扭曲的氣息。

也就是他在皇帝面前還敢衫不整的模樣。

司流風在袖子裡拽了拳頭，隨後還是淡淡喚了聲：“千歲爺。”

西涼茉則是福了福，恭敬地道：“千歲爺萬福金安。”做足一個新婦的模樣。

百里青看著西涼茉，眼底幽幽閃過一詭異又熾熱的芒，隨後笑道：“這靖國公家的小郡主倒是比半年前那副瘦骨伶仃的模樣要好些，倒是有些小婦人的嫵了，看來房花燭夜，盡嘗人間歡後果然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