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香嚇得面無人，立刻拉著西涼茉往上跑：“不好，王妃，咱們趕快上去看看！”

可是這大力一扯，卻彷彿扯了一個石頭做的人，竟然毫不曾扯西涼茉分毫，倒是自己差點一個跟頭栽下樓梯，還是西涼茉眼疾手快地拉住的手。

靜香險險地穩住了子，惶然地看著西涼茉，片刻後才吶吶地道：“謝謝王妃相救，咱們還是快點兒上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吧。”

西涼茉看著，淡淡地‘嗯’了一聲，便轉上樓了。

到了塔頂層，西涼茉簡單地環視了一圈，這九層玲瓏塔可見視野非常廣闊，能將上京的風景盡收眼底，而且頂層的佈置可見當初是非常而奢華的，甚至還有一張雕黃花梨牙牀和梳妝鏡，可見先王妃當年確實很得老王爺的寵，只是德王爺和先王妃都去世之後，此就再也沒有人修繕了，如今雖然因爲還有打掃不顯髒污，但這裡的一切都顯出一種極爲灰敗的覺來。

西涼茉看著這樣的環境，微微地挑眉，心頭彷彿有什麼東西一掠而過。

但是那東西的影子還沒抓住，就聽見有一道男子低沉醇厚的聲音響起：“咦，這不是王妃麼？”

西涼茉轉頭看去，不知何時窗邊站了一個高挑的紫人，他負長劍，容長臉、細眼、直鼻、闊口，正彷彿一臉詫異地看著王妃。

此人不是虛無山虛無派的掌門人紫客，又是誰？

“先生，如何在此？”西涼茉彷彿也頗爲驚訝。

而與此同時，一旁的靜香陡然發出一種極爲尖利恐怖的聲：“啊——！”

“靜香，你……。”西涼茉皺眉，正要說什麼，卻忽然聽見樓下不知何時傳來了紛紛腳步聲，並且伴隨著鼎沸人聲。

“不得了，含玉郡主墜樓了！”

“快，上去看看！”

“抓住那推郡主下樓的兇手！”

不一會，樓梯口衝上來了數道人影，四張，其中爲首的正是秦大管家，他看著西涼茉與紫客，眸裡閃過一兇，隨後對著一邊彷彿瑟瑟發抖的靜香道：“靜香，你怎麼了，剛纔是怎麼回事，爲何含玉郡主會墜樓！”

靜香捂住耳朵，眼裡瞬間含了淚，恐懼地拼命搖頭：“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但畏懼的目卻彷彿怯生生地看向了西涼茉，隨後像是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立刻收回目，整個人都害怕地往後退。

衆人懷疑的目瞬間都落在西涼茉上，也有不是落在了紫客的上。

秦大管家立刻子一橫，擋住了靜香的去路，一邊睨著西涼茉，一邊冷聲對靜香道：“靜香，你不要怕，如今這麼多人在這裡，你看到了什麼只管說出來，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我們都會請王妃爲你做主，咱們也好爲含冤而死的含玉郡主報仇！”

西涼茉若看著秦大管家，挑起眉，淡淡地道：“秦大管家也未免太武斷了些，咱們這些人都是剛剛上來，方纔只看見了含玉郡主墜樓，並不曾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郡主自己不小心失足墜樓的，你怎麼知道是被人推下去，含冤而死的呢？”

此時境說這些話，雖然西涼茉問心無愧，但在旁人聽起來便有些蓋彌彰的味道。

秦大管家看著衆人看向西涼茉的目更爲閃爍懷疑，心中自得，他冷笑一聲：“是與不是，只要問問目擊者便可知了。”

靜香此時彷彿實在衆人的鼓勵下，終於生出了勇氣，忽然一手指著西涼茉尖利地道：“是王妃，是王妃親手將郡主推下樓的！”

衆人譁然，不敢置信地著西涼茉。

西涼茉則靜靜地看著靜香，還是那種冰冷而極穿力的目，彷彿要看到心裡去一般，令靜香幾乎不敢和對視。

淡淡地道：“靜香，你要可要想好了，你真的看見我將含玉郡主推下樓麼？”

“我……。”靜香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在秦大管家鼓勵的目下，一咬牙，堅持道：“是，方纔我看見王妃將郡主推下樓了。”

“王妃，請你不要恐嚇人證！”秦大管家居高臨下地睨著西涼茉，眼底閃過倨傲冷酷的，彷彿他已經將西涼茉拿在手心一般。

西涼茉冷漠地看了衆人一眼，並不曾辯解，只漠然道：“一同去見王妃罷。”

說罷，轉攏手袖，優雅地向樓梯走去，衆人卻不由自主地分開一條道，讓這氣質冷然而不容冒犯的款步下樓。

……

修武堂，乃是老德王當年習武與理公務的議事堂，此也有不將因爲辦事不利，而被就地鞭笞或者打軍。

因此，修武堂也是德王府的刑堂。

此刻修武堂上首坐著德王妃，一臉蒼白而冰冷地支著額，看著堂下那一已經覆蓋了白布的，那是與老德王爺唯一共有的兒——司含玉，盡了德王妃和司流風的寵，活潑大方的子在宮裡很亦得韓貴妃和皇后娘娘的青眼，所有人都說這樣的天之驕，將來必定要配一個份高貴的皇子或者郡王。

如今這高貴活潑的已經變了一冰涼的，因爲摔得子支離破碎，鮮染紅了擔架，連冰冷的冬天也不能阻止那些流淌，如今還在往外面一滴、一滴地滲出。

每流出一滴，德王妃就覺自己的心臟痛一下，直痛得讓難以忍堂下那些嘈雜吵鬧之聲。

“都給我閉！”陡然發出尖利的怒喝，一瞬間，底下七八舌地數落著西涼茉罪名的人都同時閉了，吶吶地看向坐在上首的德王妃。

坐在左側手的司流風看著站在堂上面無表的西涼茉，他面白了白，轉過德王妃，想要說什麼：“母妃，茉兒不會……。”

“風兒！”德王妃第一次厲聲厲地看向司流風，眉目裡的冰冷讓司流風也不由自主地住了口，有些擔憂地看向西涼茉。

他是不相信西涼茉會去推司含玉下樓這樣的事，畢竟和含玉兩人關係是極好的，有什麼理由這樣做呢？

德王妃目凌厲地看著堂下那悠然立著，面從容的：“貞敏，靜香說是你將含玉推下樓的，這可是真的？”

西涼茉看向德王妃，淡淡地道：“當然不是真的，孩兒有什麼理由要害含玉呢？”

德王妃看向一邊跪著的靜香，厲聲道：“靜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是什麼形，你還不一五一十地說來，若有半句虛言，本王妃就將你一家老小全部打殺了！”

德王妃深知，指控一名郡主謀殺另外一名郡主，這樣大的罪名，連都未必能置得了這樣的事，只是靜香是家生子，也沒有理由要去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去陷害西涼茉，所以德王妃一定要先問個清楚明白。

靜香跪在地上，彷彿極爲害怕地道：“今兒早晨，含玉郡主說想邀請王妃下午到玲瓏塔去觀賞雪景，所以今天早晨要先上塔去看看可還有什麼要佈置的東西，於是郡主和奴婢一起上玲瓏塔了，只是走到第八層的時候，奴婢不小心扭了腳，所以郡主就讓奴婢慢慢走，就先行上去。”

靜香頓了頓，似乎記起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子抖了起來：“後來郡主就上去了，然後奴婢就在樓下聽到了郡主驚訝地‘啊’了一聲，隨後就是郡主大聲質問王妃的聲音，問王妃爲何要與紫客在這裡……在這裡……。”

秦大管家立刻急急問：“在這裡做什麼？”

靜香隨即漲紅了臉答道：“問王妃爲何與紫客在塔頂私會，而且還衫不整……。”

衆人瞬間譁然，看著西涼茉竊竊私語起來，就是司流風的臉也瞬間鐵青，他不敢置信地向西涼茉，但在看見西涼茉冷靜面容的時候，他的心卻又緩緩落下。

應該不會的，茉兒怎麼可能看上紫客那樣的俗江湖客？

“然後呢！”德王妃目冷冽地看著西涼茉，厲聲追問靜香。

也覺得西涼茉和紫客之事，實在有些蹊蹺，但有些事卻不得不問，尤其是事關玉兒的慘死！

靜香看了司流風一眼，彷彿極爲不忍地道：“王妃說那是因爲小王爺子虛弱，不識閨中趣，宛如廢，還不如紫客那樣的江湖俠客……。”

此言一出，衆人的異樣目都瞬間集中在了司流風上，司流風最近確實因病而虛弱了些，王妃嫁過來一個月，他幾乎就沒有幾天是能歇在王妃的房間裡的，難道是因爲如此，所以王妃才……

司流風再也忍耐不住了，心中瞬間掠過辱的憤怒，拍案而起：“靜香，你休得污衊王妃！”

靜香委屈地紅了眼喊道：“小王爺，靜香沒有污衊王妃，靜香是因爲走慢了點，所以親眼目睹了王妃和紫客因爲含玉郡主不肯幫他們遮掩，所以將王妃推下了塔頂。”

在場衆人都不由自主地盯住了西涼茉，眼裡滿是鄙夷，悄聲議論著這王妃看著明麗溫婉，想不到卻是個如此殘忍放的人。

司流風氣得幾乎想要一掌死靜香：“你還不住口！”

在司流風眼裡靜香這樣當著衆人的面指控西涼茉人，就是當衆侮辱他，若是西涼茉真的給他戴了綠帽子也好私下置，怎能如此公開審訊！

德王妃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風兒，你坐下，母妃不想再說第三次，此事事關你妹妹，不管是任何人，若是真如此心狠手辣地做下這樣的事，母妃不會放過，德王府也不會放過！”

已經是一小婦人打扮的靜雨手拉住了司流風的手，低地道：“小王爺，別太難過了，靜雨永遠都在您的邊，不會背叛您。”

儼然已經直接給西涼茉定了罪的模樣，令西涼茉淡漠地看了一眼：“靜雨，說話要知道分寸，省得總被人道不懂家教，被掌。”

靜雨臉一陣青紅，看著西涼茉譏諷地道：“我若是王妃，便老老實實地認罪求饒，或許德王妃還能看在國公府的面子上饒你一命呢。”

德王妃也肅穆森然地看著西涼茉道：“貞敏，你對靜香所說的事作何解釋？”

西涼茉淡漠地道：“兒媳沒有要解釋的，如今不過靜香一張，本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兒媳與紫客有染，也不能證明就是兒媳推了含玉下樓！”

秦大管家看著西涼茉嘿嘿冷笑一聲：“王妃，在下還是勸您老實一些，莫要到時候用了刑，才肯承認與那紫客有染，您年多，那紫客當初從天理教人的手中解救了您，您以相許也在理之中，何況當初小王爺一直都在昏迷，你們從天理教教徒手裡後那一個下午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不也是都憑藉您一張麼？”

這意思已經分明是在說西涼茉當初早與那紫客有染了。

而且條理分明，句句在理，讓聽者不相信也難。

西涼茉鄙夷地看著秦大管家，輕蔑地嗤笑：“用刑，你一個賣爲奴的賤民，也配對本郡主說這樣的話麼，刑不上大夫，本王妃乃陛下親封一品郡主，誰敢輕易對本郡主用刑？”

秦大管家瞬間大怒，沒有一個能上得了檯面的份，他就永遠都會被這些高貴族們鄙視，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西涼茉這樣份高貴的子上見到那種狼狽不堪，跪地求饒的模樣，卻不想到了如今，還如此傲氣。

偏偏他還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只氣得脯一鼓一鼓地，額頭青筋畢。

但坐在上首的德王妃卻冷冷地開口了：“沒錯，秦大管家是不能對貞敏你用刑，但是本王妃卻可以稟報皇后娘娘，讓宗人府來理，宗人府掌宗族名冊，管理宗室部諸事，理上了玉碟的宗室員所犯之罪，自然有權利對犯了大罪的貴族們用刑。”

西涼茉目如冰，看向德王妃，毫不畏懼地與對視了片刻，那種森冷沉的目幾乎讓德王妃這樣久浸權勢間的人都覺道徹骨的寒涼。

“母妃若是想要稟報宗人府，便自管稟報就是了。”

看著西涼茉毫不在意的模樣，德王妃不有些怔然，沒有想到西涼茉毫不爲自己恐嚇的話語而害怕，難道真的不是做的麼？

但是西涼茉那種倨傲冷漠卻讓德王妃心中異常的不舒服，看著西涼茉再次厲聲道：“貞敏，你休得胡攪蠻纏！”

而這時，一道紫的人影卻出現在了堂上，瞬間吸引了衆人的目。

正是被靜香指控爲王妃‘夫’的紫客。

“德王妃，息怒，不若聽本山人一言？”紫客施施然地上前對著德王妃拱了拱手。

德王妃冷冷地看著他：“紫客，你要說什麼，所有人都看見你和貞敏共一室，而且也有人方纔說只有貞敏在的時候，你纔回德王府居住，平日裡貞敏歸國公府的時候，你便在市井間四遊玩，這也未免太巧合了點。”

此言一出，西涼茉垂著冷漠的眸子裡就閃過一譏諷，瞧瞧，被人抓了把柄了不是。

秦大管家卻不免有些失，他方纔分明命人鎖住了紫客，這人是怎麼掙了那千年寒鐵做的鏈子？

紫客看著各人臉迥異，他卻悠然一笑：“王妃，本山人云遊四海，高朋滿座，當初說了借住你，便是爲了等候故友歸來，卻不想連出去遊玩也要被扯上這等事麼，世間巧合之事本來就不，比如這一位靜香姑娘，口口聲聲說本山人與王妃有染，本山人只問，第一、此事除了還有誰看見，本山人既然與王妃有染，怎麼會不帶人放風呢？第二、王妃是一個弱子，那塔的牆高度幾乎到了齊高，王妃又是怎麼把含玉郡主推下去的？”

此言一出，衆人都齊齊向靜香，只見靜香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只有些猶疑地道：“這……這事除了我，還有靜言也應該看見了，因爲彼時我……我和郡主是先看見靜言從塔上跑下來的，郡主纔有些疑上去一探究竟，至於那塔……那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