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由己。”西涼茉眼底閃過譏誚，隨後靠近百里赫雲，似笑非笑地瞇起眸子睨著他：“所以連你的母親也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麼，爲了西狄，嗯？”

百里赫雲渾一僵，隨後低頭看向西涼茉那近在咫尺張麗、狡黠而又冷漠的面容，他眉目淡然地聲道：“有何不可？”

只短短四個字，卻包含了驚濤駭浪之巨大的意。

西涼茉眼底掠過一異，隨後地盯著百里赫雲，隨後脣角盪漾開一輕慢的笑來：“呵，果然，這就是你和他的最大不同了。”

百里赫雲挑眉：“有何不同，只是心中之輕重不同罷了。”

西涼茉彷彿很有些倦怠似地閉上眼：“哼，便正是輕重之不同，所以註定你們所得到的不會是一樣的東西。”

的千年老妖，雖然是權勢滔天鑄就起他一華、霸氣與張揚，可是在他心中的荒原之中，唯獨，也只得這一抹嫣紅，註定沒有任何人可以踏。

百里赫雲一愣，看著面前那張麗的面容，脣角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淡漠，他心中忽然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種奇異的怒氣，那種怒氣在這幾年裡他疲倦的軀上都已經是奢侈。

他微微瞇起眸子，忽然一手扣住西涼茉的後腦，然後低頭毫不客氣地吮上的脣。

從這一次見到百里赫雲開始，他一直都是彬彬有禮的，西涼茉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忽然說手就手，便瞬間怔然，潤的脣間已經滿是陌生的男子氣息。

西涼茉瞬間就惱了，手就毫不客氣地狠狠朝他一推，生生地將百里赫雲大力推開。

“啪！”

一記響亮的耳毫不客氣地甩上了他的臉。

百里赫雲坐在椅子上，手了自己被打出來的角，眼底閃過一怒，臉晴不定。

西涼茉看著他，一邊拿著帕子，一邊冷冷地道：“陛下，俗話說沒捱過人的掌，便不是男人，您大概是忘了當年在天朝之事了麼，雖然毆打一個病人，不太好，但是如果那個病人是個登徒子，在下也還是不會客氣地，免得他死後造孽，在黃泉路上看著哪個鬼貌，便要手腳，被閻王爺罰下獄，永世不得超生。”

百里赫雲：“……。”

他算是再次見識到面前這個子的牙尖利與彪悍了。

不過難道不是素來如此麼，否則怎麼敢孤放下自己兩個孩子，到敵國境千里尋夫？

百里赫雲自嘲地低笑一聲：“你這丫頭，還真是……行了，你且好自保重吧，只要你在這裡好好地呆著，便會安全無虞，不要做些不自量力的事，你的那些小伎倆，你真的以爲你自己用了那毒藥，我看不出來麼？”

西涼茉挑眉看向百里赫雲，眼底閃過一異，隨後淡漠地道：“有些事，不過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願者服輸罷了，總之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麼，我爲何還要計較是什麼原因達到的。”

百里赫雲一怔，隨後微微彎了下脣角：“好個願者服輸。”

他輕嘆了一聲，起向外走去。

……

看著魅晶與魅晶進來，西涼茉吩咐：“魅晶，給我點水。”

魅晶取了水來，看著西涼茉喝了一口，方纔有些擔心地道：“方纔……。”

“方纔沒事。”西涼茉淡淡地道。

琢玉看了眼西涼茉略有點豔麗的脣，眸閃了閃，隨後又沉聲道：“大公子，我方纔的話沒有說完，只怕您要有點心理準備。”

看著魅晶的神，西涼茉不免顰眉：“還有什麼消息比夫君要親，新娘不是我還要更壞的麼？”

琢玉有點想笑，但是卻又覺得自己笑不出來，嘆了一聲：“陛下正在調兵遣將，對天朝的宣戰的聖旨只怕這幾日就要下了。”

西涼茉一怔，隨後顰眉：“什麼？”

百里赫雲是瘋了麼？

這個時候對天朝用兵！

琢玉也搖搖頭，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君心難測。

西涼茉發疼的太：“讓我想想，你們都下去罷。”

七七四十九天，離那日還有好些日子，想需要好好的想想，不知爲何，總有一些奇怪的預。

這些一樁樁的事，總有那麼些奇特的，不太對勁的地方。

——老子是分界線——

西涼茉靜靜地坐在閣樓的窗邊，若有所思地用硃筆在手裡的寫了日子的本子上的第十五日上畫了一個叉。

一邊響起了男子的低沉溫然的聲音：“日日見你畫著這玩意，我看著不像是我在等我母后的出殯日，倒像是你在等著刑日。”

西涼茉頭也沒有回，徑自將自己手上的緻本子掛在窗邊的釘子上，看著海風將它吹得搖搖晃晃，淡淡地道：“這一次，你倒是說對了，刑日，誰說不是呢。”

這些日子百里赫雲總是日日沒事兒，下了朝便到這裡坐一會兒，也不拘什麼時候，總是想來便來，但好在坐的時間也並不長久，也只是略微坐坐，有時候說話，亦不理會，他就自顧自地自言自語幾句，說的事兒容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西涼茉習慣了，便隨他去。

百里赫雲聽著這麼說，便笑了笑：“我還以爲你總是想的開的，不想你原也不似面上這般泰然自若，怎麼，還想著你的千歲爺，可他若是信了你的話，大概早已經來尋你了，只是這些時日都過了半個月，也不曾見他來尋你，可見……。”

“可見如今的那一個不是天朝的太子太傅、司禮監首座九千歲百里青，而是你的小皇叔百里蒼冥，你想說的無非如此，既說完了，你可以走了，日日聽你絮叨，倒是不知道堂堂西狄皇什麼時候變這般婆媽之人。”西涼茉淡漠而不耐地打斷了百里赫雲的話。

百里赫雲倒也沒有因爲西涼茉魯的態度生氣，而是在照舊在邊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著窗外的遠的那一篇碧波：“既然你不願意談著話題，咱們不若聊點別的可好？”

西涼茉有點不耐煩地看向他：“百里赫雲，我怎麼不知道你竟是這般絮叨如老太婆似的人。”

百里赫雲輕笑，不以爲忤，眸有點兒悠遠：“因爲我從小，便不被允許這般方式說話，母后一國之君，總要喜怒不形於，所以我許久之前就習慣說話要三思，三思久了，有時候便忘了自己心底想要說的話了，你算是難得能與我說上幾句閒話的人。”

西涼茉一愣，莫名地覺得這話不知爲何一子奇特的有點淒涼的味道，但看了眼百里赫雲，見他輕描淡寫的模樣，西涼茉搖搖頭，大約是自己多想了罷。

“我先走了，還有許多事要準備。”百里赫雲看著微微一笑，起離開。

西涼茉淡漠地別開了臉。

可沒興趣去聽他把百里蒼冥和珍珠的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雖然，篤定這場婚禮不了。

……

等著百里赫雲離開，西涼茉看著天漸暗，便順手將一隻氣死風燈擱在了窗臺之上。

兩刻之後，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從牆角的暗影如水一般融了出來，然後恭謹地在西涼茉面前拱手道：“夫人。”

西涼茉順手將一封信遞給他，輕聲問：“咱們的人都到那裡了？”

魅六接過信件，小心地收好，方纔輕聲道：“這一次，是您的父親靖國公親領大兵，周大人爲督軍而來，寧王在朝中打理朝政，如今國公爺和周大人的重兵已經在準備向西狄邊境集結，相信在西狄太后出殯之能全部在西狄邊境陳兵完畢。”

西涼茉並不意外這樣的安排，消息傳到國，雲生必定會啓用靖國公，雖然他非他們一派人，但是面對家國安危必定不會推辭，而且說起來，確實沒有人比擁有富作戰經驗靖國公更合適出戰的了。

而且上陣父子兵，西涼靖也必定會跟隨出戰。

西涼茉點點頭：“那麼海上呢，畢竟西狄最所擅長的乃是船隻海戰。”

魅六繼續輕聲稟報：“海上這一塊，是飛羽鬼衛主導，畢竟鬼衛人才濟濟，善於航海者皆已經分編新的海戰隊伍，練兵兩年，相信還是能與西狄的強大水師一戰之力的。”

“一戰之力？其實終歸還是比得不長年海戰的西狄水師吧。”西涼茉自嘲地輕嗤了一聲，隨後又淡漠地道：“不過我倒是沒指能與西狄水師抗衡，只要能守住咱們的海口不讓他們順利攻陸，而且能在海上一戰，便足以！”

魅六輕聲道：“這一次海上接應的人中除了白起、蔣幹兩位將軍，還有一位領著火舟先鋒隊的……呃……將軍。”

“誰？”西涼茉挑眉。

魅六低聲道：“司承乾。”

西涼茉一愣：“怎麼會是他？！”

魅六道：“您走之後一個月，由寧王主婚，白珍嫁往了赫赫，但是赫赫那邊並不太平，也不知道隼剎是怎麼得知了千歲爺那邊出問題，您又不在國的消息，所以白珍嫁過去也只是安與彈住了他一時間，如今他統一了赫赫王庭之後，厲兵秣馬。所以鬼軍必須調集了部分人手在那邊盯著隼剎，因此這一次在對付西狄這一邊上，人手不足，所以司承乾便主出來應戰。”

西涼茉顰眉：“他已經是方外之人，不必牽扯進此事。”

不是信不過司承乾，而是有些事，不想欠他的。

還有白珍……

閉了閉眼，那個丫頭還是選擇最不希選擇的那一條路——犧牲自己的幸福，只爲助一臂之力！

魅六了鼻子，暗自嘀咕，反正那個人願意，他自己倒是覺得有人能用就用，這一回主子們腹背敵，若不是把能調的都調起來，只怕麻煩得狠。

西涼茉輕嘆了一聲：“罷了，先這樣吧，命令司禮監所有衙門的人全部高度戒備，所有往來我國境的可以者都可以先抓再查，還有……。”

遲疑了一會，不知道心中有點子什麼奇怪的預，再吩咐了下去：“西涼靖那裡，讓人多留心一點。”

在國的時候，西涼靖就有點奇怪，整日裡怪氣的，雖然不常見面的，但是總覺得他哪裡乖乖的。

魅六點點頭，隨後看向西涼茉：“若是真的開戰，您什麼時候撤離？”

西涼茉沉默了一會，著遠平靜的海面淡淡地道：“小六子，你真的以爲我在這裡能順利走得了麼，你能順利出，那是因爲你的輕功是魅部裡最頂尖的，卻不是沒人攔的住你，只是因爲敵人並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你若帶上我，只怕便不那麼容易了。”

怕是第一個在敵人後方指揮自己人作戰的領軍者，在虎口，的邊絕對是重重佈防，如今局勢詭譎，已經和當初進來的時候，所料想的局面全然不一樣。

魅六顰眉：“保護主子安全，是死士存在的意義，只要主子能出去，魅六認爲還是可以搏上一搏的。”

西涼茉搖搖頭，若有所思地道：“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見西涼茉不再說話，魅六也只得告退，他畢竟只是一個尋常的死士，而不是決策者。

房間裡只剩下西涼茉一個人，索拿出珍藏的地圖在桌子上鋪開，讓魅晶去放風，則仔細地研究起地圖來。

西狄太后的死、百里蒼冥的婚禮、百里赫雲厲兵秣馬的準備對天朝的開戰，這三件事看似沒有太大的關聯，但正是因爲沒有關聯，所以才蹊蹺，百里赫雲這個男人絕對不是當年的司承乾，他有足夠的頭腦，足夠的朝政鬥爭經驗和充分的戰爭經驗，可以說他是一個完的王者。

這樣一個男人，不會做一些沒有任何邏輯的事。

那麼到底什麼事能將這些事聯繫起來呢？

西涼茉苦苦地思索著。

到現在沒有弄明白百里赫雲到底將百里青變百里蒼冥的目的是什麼。

這種事，明明就是與虎謀皮，即使沒有來西狄，不管是百里青還是百里蒼冥，都不會是一個忠心而合格的臣子，尤其是當百里赫雲不在了以後，百里素兒本沒有那個能耐彈得住百里蒼冥，更不要說百里青了。

一千個百里素兒都不夠他玩兒的。

……

一上高城萬里愁，

蒹葭楊柳似汀洲。

溪雲初起日沉閣，

山雨來風滿樓。

……

西狄的皇宮之中表面上一切彷彿都那麼風平浪靜，但是其間的而暗流涌，卻讓空氣愈發的詭譎沉重起來。

白的靈幡和紅的喜幡錯相掛的場景怎麼看，都有些奇特。

但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忙碌著關於辦喜事所需要的一切。

伴隨著明孝太后的七七之日來臨，所有人都漸漸地張起來。

西涼茉夜裡能睡的時間也越來越，和魅晶都已經被限制出海清宮，周圍的守備也越來越嚴苛，海清宮周圍連鳥兒都不允許出現，而琢玉也都不被允許進看了，魅六潛的時間不再如以往一般固定。

但是他到底是魅部最頂尖的輕功行者，所以，直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人能發現他。

因爲鳥兒一靠近就會被打下來，所以小白派不上用場，西涼茉每日就靠著魅六張地傳遞著消息，發佈著自己的命令，聽著魅六帶來的報告，有多人已經化零爲整的潛，有多人被西狄的報機構擒獲，每日邊境上有什麼異。

同時，也可以想象，百里蒼冥那一頭的監視只會比更多，而不是更。

但是有一件事是不變的，那就是百里赫雲每日還是會堅持到這裡來坐上一坐，拎著一壺酒與小酌一番。

聊著許多不著邊際的話題，百里赫雲曾經似笑非笑地道：“我覺得非常的奇怪，天朝的頭兩號主子都在我的手裡，你說天朝人會不會因此不戰而降？”

西涼茉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杯子裡的酒：“陛下莫非得了青年癡呆癥，在下姓西涼，九千歲姓百里，都不姓司，與皇族有半銅錢關係麼，如今掌政的纔是名正言順的天朝皇族吧，至於你手裡的我和九千歲似乎都是所謂謀朝篡位，協天子以令諸侯的佞臣，爲什麼天朝臣民要爲佞臣不戰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