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天下 番外 小兒難養 （三）

“呔，那蜘蛛，小爺你一聲，你敢應嗎？”

小玉包子瞪著大眼睛，一邊抓著手裡的鈴鐺使勁地對著面前的‘大蜘蛛’搖晃，全然不曾注意到‘大蜘蛛’那張被自己小哥哥胖手手得變形的臉上那種驚愕無比的神。

那東西，分明是……

“你……史……。”某隻‘大蜘蛛’語意不清地想要說什麼，

倒也不能怪小東西做出這般稽之事來，因爲某娘沒事喜歡給他們兩個小傢伙講一些神神叨叨的故事，忽悠得兩個的小玉包子整日裡就拿著草料子、樹枝丫子滿花園的‘降妖伏魔’，後頭還跟著羣宮太監們一迭聲的‘小祖宗哎，慢點喲！’“小祖宗哎，可怎麼了得。”

某娘就笑嘻嘻地看著自家兩隻搗蛋的小玉包子折騰得飛狗跳，其名曰讓小玉包子們‘勞逸結合’，不要整日裡就趴在宮和孃懷裡。

“小爺乃齊天大聖孫悟空，妖孽，還不快快放開我二師弟！”小清兒尖聲尖氣地道。

百里青還沒弄清楚什麼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另外那一隻揪住他臉蛋的小包子就忽然惱了，一轉臉蛋對著自家小兄弟：“喂，我是哥哥，我纔是大師兄，我纔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你纔是是二師弟——豬八戒！”

小清兒也把的小臉蛋鼓起來，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表達自己的不滿：“誰說的，孃親說了這一回該我是孫悟空，你是豬八戒了！”

小熙兒惱火了，鬆了住百里青臉的小胖手，隔空就“啪”地拍在了自家小兄弟的腦門上：“長有別，我是哥哥！”

小清兒似沒料到自己被打了，先是一楞，隨後的小一扁，小鼻子一紅，大眼睛裡一下子就水漫金山了，拱出來兩泡淚，然後：“哇，哥哥打我~！”

一聲尖開始嚎哭。

小熙兒一瞅著小清兒的模樣，不免也是一愣，隨後也“嗚~”地一聲開始掉淚。

百里青臉：“……！”

他還沉浸在方纔看到兩個小東西手腕上的玉石鈴鐺的震驚之中，整個腦子一片混沌空茫。

一模一樣的小鈴鐺。

雙生子……

天朝口音……

百里青盯著面前兩隻被自己揪住後領提起來的小玉石包子，心中一片茫然，也不知道是極度歡喜，還是極度震驚，又或者是悲傷與……惆悵，總之百味雜陳，讓他大腦出現了一種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空茫然。

直到兩隻小傢伙忽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嚎啕大哭起來，瞬間讓他渾一個冷戰，差點失手把手裡抓著的兩隻小傢伙摔下來，但是好在他手之靈敏反應遠在意識之上，到底沒鬆開手。

他反倒是一手抓一個把兩個小玉石給抓懷裡，目在兩個嚎啕大哭的小傢伙上左右極爲艱難地轉了一遍，然後又打算抓起一個放在自己面前再細細地看一下。

但是他纔剛小心地試圖抓起小清兒的肩膀，卻不知道是不是抓錯了位置，還是嚇到小傢伙了，小清兒的哭聲瞬間尖利起來：“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孃親……嘛咪，嘛咪……我要孃親……嘛咪……。”

小傢伙眼淚汪汪，嘟嘟的包子臉沾了淚珠兒愈發顯得晶瑩，鼓鼓的，像最頂尖兒的暖玉，又像是剛剝殼的荔枝，吹彈可破，能熔化所有最堅而冰冷的心，讓人心不已。

百里青一僵，只怕疼了那乎乎的小人兒，手稍微一鬆，僵地擱在他頭上三寸之。，看著那的，有點絨絨的如小雛鳥的一般的頭髮，他有點想卻又不敢。

但是下一刻，某隻小東西忽然一擡手，兩隻小胖爪子就抱住了他的手，那種的嚇了他一挑，百里青還沒回味過來，卻覺得手上微微一疼。

他一低頭對上一對兒亮亮的黑黑的、水汪汪的、可憐兮兮的……殺氣騰騰的大眼睛。

某隻小玉石，直接一口咬上了他的爪子，小牙毫不客氣啃住他的手掌邊緣。

那模樣……

百里青只覺得額頭上慢慢地落下來一滴汗，覺得非常的眼，和當年他差點弄來做義的某個賊丫頭非常像。

他微微顰眉：“放開。”

小玉石大眼睛裡又涌起一泡委屈的淚，然後艱難地搖搖大腦袋，繼續——咬住不放。

百里青：“……。”

他懷裡的那隻默默哽咽著的小玉石則爬了起來，仰頭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手把自己小兄弟拽下來。

百里青低頭瞅了他一眼，便試圖收斂起眼底的黑暗幽沉，然後再試圖朝小傢伙出個‘和藹可親’的笑容。

但是他忘了自己習慣的那種扯脣角的笑看起來多麼‘邪魅萬分’，讓人不敢直視，這樣的笑容或許在子眼底迷人下一刻，小傢伙大眼睛裡陡然出驚悚的神，下一刻，小熙兒靠不客氣一掌狠狠地往百里青的臉蛋上一推，尖：“不要吃我，小清快快跑！”

兩聲清脆的掌聲響起的時候，整個園子裡的空氣都瞬間凍結，然後那些花下、牆角、樹上、假山後面等等各種影彷彿都了。

影子們默默地把自己形了又。

心中默默唸——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這是要作死的節奏啊！

頭可斷，可流，惟獨容貌不可損！

爺的臉居然被襲擊了。居然有活著的玩意兒敢襲擊千歲爺的臉。

而且他們眼皮子底下居然讓人襲擊了千歲爺的臉！

當初看見這兩個小東西出現的時候，他們沒出現，就是因爲覺得本不可能給爺造任何危險，但是　如今千歲爺遇襲，他們本來應該出去的，但是……影子們不約而同地覺得這個時刻他們應該藏好自己比較好！

至於他們的主子爺……

“本座……不會吃人！”低著頭僵在石凳上的男人上氣息晴不定，神僵扭曲，咬牙切齒地從牙裡出來一句話，然後換來——

“嗚哇……妖怪……妖怪……。”

“嘛咪……孃親……嘛咪……。”

風和日麗，海風徐來，日暖融下，樹影疏落之間……

——一片飛狗跳，貓哭狗兒吠。

……

西涼茉終於和鬼衛的人聯繫上，兩個小傢伙留下的痕跡並不難尋，找過來的時候也不過是前後腳，等到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自家那位千人畏懼，萬人臣服，脣角一勾，眉梢一挑就讓人心跳停擺，膝頭兒發，勝過命的傲爺此刻一手揪住一個嚎啕大哭不斷掙扎的小玉石，另外一隻爪子上還被一隻小玉石叼著，他也就那麼任由小娃娃咬住手邊，笨拙地也不知道是安，還是怒吼，一臉茫然又僵地坐在長凳上，一向珍視無比的貌臉蛋上各有一塊小紅五指爪子印。

他華麗的寬袖淡紫繡錦雲紋袍子的口上還有些疑似鼻涕妝粘稠，嗯，那頭緞子一樣的烏黑長髮上也有……鼻涕。

估著是被他按在懷裡的小傢伙蹭上去的。

西涼茉看到的瞬間，就有種被雷劈的覺。

這個造型……真是貌！

瞥了眼周圍那些影，看似毫無人氣，空無一人的安靜，努力扯了扯角，強行把思維轉向自己兩個小寶貝安全無虞這件事上，把角抖的弧度也強行下，然後走了過去。

“小清兒，小熙兒。”

兩隻撒潑的小東西陡然聽見那悉的影，渾一僵，哭泣的聲音一停，然後……

一口小牙啃著某人手的小傢伙兒一鬆，落下來剛好被某人接住，和自家被某人按在懷裡的小兄弟齊齊轉頭想著自家孃親出小爪子，可憐兮兮、異口同聲地一扁，眼淚汪汪地大哭：“娘……娘……孃親，救命！”

看著自家兩隻小皮包子娃娃的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悽慘有多悽慘，一副備凌的小模樣，西涼茉額角一，看向那個抱住他們不放手的某人。

那某人驀然擡頭盯住，幽暗茫然的眸子裡閃過一奇異的芒來，像是黑暗中陡然拋出的一線煙火，在幽深無邊的黑暗中開極爲明亮的煙花。

西涼茉一怔，從來沒有見過他眼中有這般亮，極爲明豔的亮。

像是冰天雪地裡那燃起一朵小小火焰。

溫暖而明亮。

甚至還看到了——激。

快若流星劃破天際，瞬間而逝。

是的，從來不曾想到過在這個男人的上還有這些詞詞語的存在。

阿九……。

怔怔看著他，脣角輕抿，眼眶莫名的濡溼。

西涼茉腳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想要出手那一抹消逝的煙火的痕跡。

但是下一刻……

“打……打……打打打……保護……嘛咪！”一隻小爪子毫不客氣再次住了百里青的臉，左右開弓——拉。

雖然力氣小，但是小熙兒還是很輕易地把百里青的臉拉一張……‘烙餅’。

西涼茉的腳步一頓，所有的傷的、的氣氛瞬間消逝，對著自家千年老妖那張被拉扯得怪異的臉蛋，瞬即再次強行忍耐住爬起來的笑意。

忍……！

忍——！

“還在……看……什麼……作死麼……把這倆個小妖給本座抓……抓下去！”

接二連三的被侵犯的貌，讓九千歲，嗯，不，萬歲爺再也忍無可忍地尖利地了起來。

不過相對於他暴憤怒的話語，他的作卻僵又小心，或者說紋不，沒有任何打算把那個折騰自己臉的小傢伙抓下去的意思。

一干暗、明伺候的人們抖三抖，默默地想，這是爺最溫的怒吼了吧。

西涼茉忍住笑，上前幾步，和魅晶一起把兩個小娃娃從百里青上給抱起來。

“過孃親和晶姨這裡來，兩個小壞蛋。”

見到自家孃親和悉的人，兩個小傢伙立刻也不折騰百里青了，臉蛋兒笑得圓鼓鼓的，出小爪子讓抱。

也不知道是否錯覺，抱走小傢伙們的時候，百里青似乎有點捨不得，手還遲疑了片刻才鬆開。

西涼茉暗自好笑，坐在他邊，先把小清兒抱著在左邊膝蓋上，又示意魅晶把另外一個小傢伙也擱在自己右邊的膝頭上，安頓好，然後擺擺手。

其他人便立刻知達意地轉悄無聲息地離開。

那些暗的影子們也退開得更遠了。

“嘛咪……小清好想好想你。”小清兒出小爪子率先抱住西涼茉的脖子，可憐兮兮地拿小臉蛋討好地蹭的臉。

彷彿小豚鼠似的小傢伙，晶瑩剔的圓鼓鼓臉蛋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大眼睛紅紅腫腫的，讓人看著就心疼。

西涼茉原本有些惱火兩個小東西這一次冒險‘越獄’的心，瞬間就了一下。

“你們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等孃親去找你們的麼。”

但是，該教訓的還是要教訓，只是的口氣溫了些。

小熙兒也爬了起來，爬在西涼茉的肩頭，擡頭嘟起的小，討好地湊上去在西涼茉的臉上大大地‘啵’了一聲。

“孃親，小熙兒也很想你呢，不要生氣哦。”

這般可的模樣，又被那小小的的子依偎著，西涼茉心頭一片溫，忍不住有點兒無奈又好氣。

當孃的怎麼可能不想孩子，只是默默地將念想安放在心底，只是夜裡將那小玉鈴鐺了又。

但是，想起他們的安危來……西涼茉卻仍舊面淡淡：“我不生氣，我也很想你們，但是如今你們做錯了事兒，讓大夥跟著著急，一路上若是你們真遇到危險，就永遠見不到孃親了。”

也就是說這頓罰是跑不了的？

小清兒一聽，小兒一扁，眼淚又要下來了：“嗚……。”

而小熙兒玉包子一樣的臉蛋上可憐兮兮的，大眼睛眨啊眨，卻看得出自家孃親的臉又了點，便嘟嘟噥噥地出小爪子指著一邊面無表地看著他們母子的百里青道：“嗚……孃親，我們知道錯了，可是我們千辛萬苦來找你，還差點被蜘蛛吃掉哦，但是我們勇敢地和蜘蛛抗爭哦……你說要做個有勇氣的好寶寶，所以功過相抵了嘛。”小清兒趕抱著自己孃親的脖子，拼命點頭。

西涼茉瞅了眼一邊臉僵又怪異的百里青，脣角搐著，暗自了把自己的大，忍耐下笑意之後，一手抱住一隻小包子娃娃，有點無奈地道：“好了，好了，這事兒咱們容後再說，可還記得我離開之前跟你們說過我出來的目的是什麼嗎？”

小清兒反應極快，只要嘛咪先放過這個問題就好，他立刻鼓著小包子臉道：“找粑粑！”

西涼茉脣角一：“粑粑……呃。”

“是出來找我們的爹爹！”小熙兒眨眨大眼睛，以示糾正。

西涼茉他的小腦瓜：“嗯，對，是找你們爹爹的。”

兩個小傢伙忽然想起還有這麼一號人，都齊齊烏溜溜大眼睛一亮：“找到爹爹（粑粑）了嘛？”

西涼茉微笑，把兩個小傢伙轉了個方向，面向百里青，溫聲道：“你們見到了啊，這就是你們的爹爹啊。”

兩隻小傢伙轉頭的瞬間，看向百里青，都齊齊呆滯，倒一口氣，小兒張得圓圓的。

西涼茉瞅見百里青臉瞬間閃過一張，脣角想要咧開，但是似乎又起自己剛纔的笑讓這兩個小傢伙嚇到，於是那翹起的弧度僵在臉上，變面無表地盯著兩個小傢伙。

許久，就在百里青在西涼茉鼓勵的眼神下，試圖手再抱一抱兩個小包子的時候。

小熙兒忽然就小圓臉蛋一癟，皺得像個小苦瓜，長長地睫瞬間又掛上淚珠，一臉悲傷地道：“孃親……你什麼時候被蜘蛛搶走親了，是因爲我和八戒沒有保護好你嗎。”

西涼茉：“……。”

這兩個小包子是什麼奇怪的邏輯。

開始有點後悔沒事給他們講西遊記做牀邊故事了。

百里青：“……不……是蜘蛛。”

倒是小清兒瞅了瞅百里青，忽然出白白胖胖的小爪子，地、毫無介地喚了一聲：“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