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兒難養 （六） 文 / 青青的悠然

魅十九看著自己主子臉晴不定，那種妖異得與尋常人的貌，在這樣的臉下格外讓人不敢直視，總覺得下一刻便會見到什麼不應該被看見的……非人的……讓人寒的東西。

但是很快，他就安下心來了。

因爲兩個小主子正一臉呆滯地看著那臉變幻莫測的大主子，那模樣，很有點看見新奇玩的味道。

而被兩個小東西盯著的主子爺，明顯正在努力讓自己從非人的狀態返回人形，以免嚇著兩位小主子。

“爹爹。”小熙兒歪著大腦袋，瞅了瞅了百里青，隨後目又落在他的手上的那顆大白菜。

百里青瞅著自家的小崽子說話了，莫名其妙地一僵，目下移，略帶警惕地迴應：“嗯？”

小熙兒瞅著大白菜：“爹爹，這是下午要吃的點心嗎？”

小清兒也好奇地舉起胖乎乎的小爪子去白菜，順帶揪住一片葉子一扯，就扯下來一片白菜葉子。

“哎？”

小清兒好奇地看了看手裡的白菜葉子，隨後小兒一張，在百里青還沒來得及反應下‘卡滋’一聲，就一口啃了下去。

百里青梭然臉大變，聲音走形地尖起來：“這玩意兒還不能吃！”

說罷，他劈手就把小清兒手上的白菜葉子給打掉。

平日裡誰敢對兩個小玉包子大吼大，何況兩個小東西妝玉琢，宛如玉砌的小糰子，本也沒有人捨得兇他們一句，這會子陡然被吼，梭然瞪大了眼，傻愣愣地看著自家爹爹那副扭曲的面孔，頓時小眉頭一皺，烏溜溜的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裡瞬間涌上了淚霧，隨後大顆大顆的淚珠子就掉了下來。

看著面前的小人兒一個勁地掉金豆子，而且還不出聲，委屈得渾都發抖，百里青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兒，而且很明顯，還有人也這麼看，總拿那種奇怪的目瞅著他。

雖然‘喪盡天良’這種事兒他幹了不，而且從來當樂事，但是這一回，他莫名其妙地覺得心虛，只能笨拙地手去撈住小清兒：“好好，別哭，別哭了，一會子給你做吃的。”

他哄了兩句，小不點還是不肯停，一邊上的小熙兒卻像沒看見自己小兄弟哭泣一樣，四在院子裡溜達，忽然瞅見籠子裡關著兩隻，他頓時興起來，平日裡他都不被嬤嬤和宮姑姑們允許靠近廚房，遠遠地只見過一兩次，這會子，誰都不在，誰都管不著他，立刻就來勁了。

小熙兒瞅瞅那個做爹爹的傢伙還在被自己的小兄弟纏得頭疼，不屑地冷笑一聲，笨蛋，相信小清兒的眼淚的都是笨蛋。

他一轉頭，就看見兩隻正在籠子裡警惕地盯著自己，小熙兒‘嘿嘿’一笑：“小，！”

說著他就出小胖爪子進去撈裡頭的。

“咯咯……咯咯！”

“撲哧，撲哧！”

的慘聲終於引來了在小清兒眼淚和鼻涕中手忙腳的百里青的關注，他正燒心呢，結果一回頭就看見自己另外一個小崽子撅著個小屁正使勁地出出兩隻小爪子進籠去撈，揪住了其中一隻屁上的，笑得極開心，連頭上臉上都沾了。

“百里熙，你在幹什麼——！”百里青瞬間覺得頭大如鬥，他又忍不住拔高了聲音。

小熙兒聽到自己被吼，他可不像小清兒，而是直接轉臉對著百里青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隨後又繼續轉搗騰他的去了。

而此時，籠後頭的柴火堆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探出來個茸茸的腦袋，有點呆呆地看了眼下面在籠前折騰的小人兒。

而與此同時，小人兒也看到那隻突然冒出來茸茸大腦袋，他也楞了下，跟著那隻大腦袋上的眼睛大眼瞪小眼，片刻後，他放棄了那籠裡被他拔掉了一把的公，手就去那大腦袋。

而百里青和魅十九在看到那隻大腦袋的瞬間，就臉齊齊一變——那是一隻龍山獒犬，一種特殊的、極爲兇狠的山地狼在年時候被獵人從窩裡出來，在狼還沒有睜開的眼的時候，割破自己的手指，以餵養，在狼睜開眼後，餵食其第一塊生，從此狼認主，一生只認一個主人，爲主人生，爲主人死。

其形是南方狼種見的龐大的一種，而且形流暢，牙尖利，行如風，而且極其狡猾，與虎相鬥，虎都未必是它對手。

西狄山地獵人若是能得到一隻，在龍獒未死之前，即永不愁無獵，關鍵時刻，龍獒還能捨命相救。

所以獵人們都以能得到龍獒爲此生最大的榮耀，但是龍獒生活之地極爲險惡，而且野生龍獒出之時，極爲兇狠，尋常人去龍獒崽，九死一生。

如今這裡出現龍獒，那就是說，這裡有山地獵人馴養，但是龍獒對非主人的忠誠度非同一般，尋常人不能，靠近都要小心。

看著那龍獒的脖子上套著項圈就知道是被主人拴住的，方纔估計躲在柴火堆後睡覺，如今被小熙兒給吵醒了。

如今小熙兒的頭臉都在龍獒的攻擊範圍之下，距離近得幾乎讓百里青和魅十九心中一冷，即使是他們出手，也不一定能保證小熙兒全然不傷害。

百里青眼底寒一閃，指尖瞬間結出一個手勢來，指尖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了一抹猩紅，傀儡蛛已經爬上他的指尖，只等下一刻那龍獒攻擊小熙兒的瞬間，即取了龍獒的命。

敵不，吾不。

小熙兒愣愣地看了看那一臉兇獰的大狗一眼，隨後眼睛一亮，彎起大眼睛，手就去撈上呲出尖利長牙的龍獒的頭。

“大狗狗！”

魅十九上殺氣頓現，手上飛刀就要出手，而百里青眼底厲一現，手上腥紅奪命已經彈了出去。

若是那龍獒長大朝小熙兒頭臉上咬去，傀儡蛛就會瞬間穿龍獒的眉心，將它釘在牆壁上，小熙兒雖然難免臉上會有點兒剮蹭傷，但是也只會是皮外傷。

但到了一半，百里青陡然指尖一彈，紅線瞬間飄起三尺，直接擊中了一邊的牆壁，瞬間牆七寸。

原因是……

那隻龍獒竟然在小傢伙手它頭大那一刻，呆了下，然後伏下腦袋，開始蹭小傢伙的手和臉蛋。

就這麼龍獒一低頭，如果百里青手上的傀儡蛛不擡起的話，就很可能傷到小熙兒。

牆壁上同時還釘著一排形狀怪異的薄飛刀——那是魅十九手上的刀。

百里青一臉僵無語地看著小熙兒和那隻龍獒親親熱熱地相互蹭來蹭去，龍獒兇狠的大裡收起獠牙，突出溼乎乎的大舌頭了小熙兒一臉口水。

它嚨裡還發出——“呼嚕、呼嚕”很是愉悅的聲音來，分明極爲開心遇到了‘小夥伴’。

小清兒呆愣愣地看了一會，瞬間也不哭了，屁顛屁顛地揮舞著小爪子跑過去：“狗狗哦，小清兒也要和狗狗玩！”

百里青一張，正打算手把他拉回來，但遲疑了片刻，卻還是沒拉著小清兒，而是靜靜地目送他衝到小熙兒旁邊，和那隻龍獒玩兒得不亦樂乎。

魅十九看著這形有點不著頭腦，隨後看向百里青，卻見自家主子爺竟然轉，拎著白菜就往廚房去了。

“爺，這小主子……。”他忍不住開口問，畢竟這龍獒是危險的，而且估著是不知道誰養在莊子這裡看家護院的。

百里青頭都沒回，只淡淡地道：“朕的兒子，若是整日只在溫室裡養著，不知外，如何配做百里青的兒子。”

魅十九眼底涌起深深地敬服，主子爺就是主子爺，教育小主子的方法都不一樣。

“看好小主子，若是傷了汗……。”百里青幽冷如荒原之上冰風的聲音響起。

魅十九：“……是！”

這任務……比當年護送千歲爺返回天朝遇到的那一場大戰更難啊！

魅十九瞅著兩個和那隻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龍獒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傢伙，不覺得自己腦仁一陣陣地疼。

他忽然瞅著滿腦門的那個，估著是大公子的小娃娃忽然手就揪住龍獒的往龍獒背上爬，龍獒被揪得‘嗷嗚’怒吼一聲，嚇得他立刻飛奔過去，想把小傢伙弄下來。

卻不想讓他徹底意外的一幕發生了，龍獒雖然疼，卻拿茸茸的大腦袋蹭了蹭小不點，然後就呼地一下跳下來，伏在地上，看樣子居然是同意讓小不點爬他背上去。

魅十九再次傻眼，龍獒這種東西天生傲氣，尋常主人待它都不能如一般家犬，這回子居然讓個小娃娃爬？

小熙兒興極了，拿出小胖手不斷地龍獒的鼻子：“狗狗乖乖，小熙兒爬爬，騎馬馬，打仗！”

平日裡小熙兒最羨慕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大人了，只是不管是孃親還是宮裡的嬤嬤和宮，沒有人願意讓他騎馬，這會兒終於能有一個威風凜凜的大狗讓他騎，他豈有不興之理。

小清兒在一邊眼地瞅著自家小兄弟拱著穿開檔的小屁一個勁地往大狗上爬，爬不上去又一次次下來，小熙兒眼裡卻沒有什麼沮喪，反而亮起一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冷，竟一咬牙一副本小爺就不信爬不上去的樣子。

那模樣像了他家爺十十！

龍獒趴著，也不著急，時不時張開滿是獠牙的的大，用大舌頭小熙兒的屁屁，以表示鼓勵和安。

一邊的小清兒分明是等著自己家小兄弟爬上去以後再順手牽他一把，所以也不時地過去推小熙兒的屁，奈何人小力單，反而幫倒忙。

魅十九蹲在一邊的柴火堆上看兩個小不點折騰，看得滿眼無語，想要手去把小主子們都帶走一邊兒玩泥去，但是他剛手，瞬間就見原本慵懶的龍獒，忽然一轉頭，滿眼兇地盯著他，下一秒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滲就惡狠狠地朝他手上狠狠地啃。

“咔嚓！”

一聲骨悚然的響聲在空氣裡響起。

兩個小不點一愣，齊齊擡頭，卻見魅十九一臉面無人地蹲在牆頭，惡狠狠地和龍獒對瞪著。

小清兒和小熙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只繼續拉龍獒。

魅十九很委屈：“難道我長得像壞人麼……。”

不知何飄來一道聲音：“不，你長的像傻蛋而已。”

魅十九瞬間暴走：“魅二十二，爺讓你去趕豬，豬呢！”

——老子是被畫冊裡ＣＯＳ雲爺的大人夜楓君帥哭了，雲爺怎麼可以掛的分界線——

“好香香，好香好香！”

“哇哇，粑粑做的點心好好看！”

聲氣的兩隻小玉石包子終於捨得放棄爬龍獒，乖巧地坐在小凳子的原因是兩碗香甜爽的碎橙蛋羹，味香濃最合適小包子們的口味，也最合適小包子食用。

雪白蛋羹上灑著細碎的橙子果然，晶瑩剔，看著便讓人食指大。

但小包子們的捧場可沒有讓千歲爺，不，萬歲爺的臉上有毫喜，只一臉沉，臉冰冷，目從小包子的臉上移到一邊一副大氣不敢出模樣的魅十九上。

他指了指兩隻圍繞著桌子直流口水的小娃娃，冷冷地道：“這就是你看好了的小主子們？”

兩個小包子，一個滿頭，爪子上還有疑似不明屎狀，另外一個稍微好點，但是被龍獒得滿頭口水，如今頭髮一縷縷地黏糊在一起，看起來只能用一個字形容——髒！

魅十九很委屈，他沒帶過孩子，也沒生過孩子，龍獒又兇狠，而且難道不是爺說了要讓小主子們玩兒麼？

但是他知道爺是最不喜歡沒有完任務，又找藉口的屬下。

他垂下眼，恭敬地道：“請爺責罰。”

雖然魅十九覺得自己看起來恭敬又虔誠，但是他的模樣生就一副略顯蒼白的樣子，眉是個天生八字眉，因爲不是執行暗任務，所以也沒有戴面或者面紗，所以那副樣子看起來異常的委屈，異常的孱弱，異常的……

百里青額上青筋微微一跳，隨後低頭看了眼兩個小包子，淡淡道：“去，洗手洗臉，換衫再來吃東西。”

小熙兒這會子玩了半晌，小孩子又最容易，這會子正了，若是人在邊還能好聲哄勸，但這會子，他直接出小爪子就去抓吃食。

但是那放著碗的盤子一下子彷彿憑空飛了起來似的，升到了半空中，最後落在另外一支修長的手上。

小熙兒頓時惱火了，鼓起圓融的小包子臉，擡頭就瞪向百里青：“臭……。”

但是罵人的話還就沒有說完，在百里青冰涼幽沉的目下，他瞬間就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頓時閉，一邊的小清兒則拉了拉他。

小熙兒的手便不自覺地從哪桌子上拿了回來。

“去洗乾淨自己，你們記著，我的話從來不說第二遍，這一回已是例外，我不喜歡例外。”百里青淡淡地道，說完便將盤子再次放回了桌子上。

但是這一回小傢伙們卻不知道爲什麼，都乖巧地沒有手去抓裡面的好吃的東西。

魅十九默默地想，小孩子天生有一種對危險的直覺，果然是真的啊。

爺連一句威脅的話都沒有，甚至刻意制了上那種無所不在的幽暗冰冷如來自深淵的氣息，但是小娃娃們明顯地覺到了什麼，所以皆乖巧安靜地收起邋遢的小手。

小清兒甚至擡頭看了他一眼，舉起邋遢的小爪子：“叔叔帶小清兒洗白白。”

魅十九：“……是，小主子。”

天知道，他從來沒幫過小娃娃洗澡好嗎？

不過他可不敢說出自己不會。

這一回，百里青沒有打算再自己手，徑自又進廚房去了，進去之前只說了一句話：“一刻鐘之後，本座要看到他們安靜和乾淨地坐在這裡。”

等著廚房的門關上，魅十九低頭瞅瞅看著自己的小清兒，再看著那正瞅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靠過來的龍獒傻笑的小熙兒，龍獒不曉得什麼時候被揭開了繩子靠過來，忽然擡頭對著魅十九出一個不懷好意，滿口獠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