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兩人是走著的,雖說距離遠點,卻可以多看看周遭的風景。
“夫君,我們還是早些從老師家中搬走吧,老師和師母的年紀都大了,我們住在裡麵,難免會讓他們疲累。”
“說的是!”趙煥認同妻子的說法,“今天下午,我就找人去打造家居,不過對現在的長安城我不是很瞭解,還得去三哥那邊問問,所以晚上回去的時間可能會晚點,你別擔心。”
“知道了。”
當天下午,趙煥帶著一對兒去京兆府辦理了戶籍文書,之後就去了城南榕樹巷,他們的兩層小居就在榕樹巷的二號,而趙景夫婦住的是三號。
過來敲開門,開門的是上午跟隨在趙景邊的小廝,這個小廝趙煥認識,跟在趙景邊很多年了,也是個無的監。
“七爺,您來了,裡麵請。”對方彎腰將三人迎進去。
“三哥三嫂在家嗎?”他領著兒的手進門,看到這裡的佈局和隔壁是大差不差的。
“三爺在和夫人在上麵喝茶。”對方抬起手指了指上麵,“七爺請跟奴這邊走。”
進屋後,兩個孩子就東張西的,對這裡的一切格外好奇。
來到二樓,左手邊是一間茶室,趙景夫婦就在這裡。
趙景看到他們父子三人,笑著招呼他們落座。
趙景夫人崔婉也是京中的名門之,如今的父親還在朝中任職,擔任禮部右侍郎。
崔婉看到兩個孩子,心中覺得惋惜,卻也知道兄弟倆多年未見,肯定有很多話說。
站起,對兩人道“你們聊著,我帶孩子們在家裡轉轉。”
“去吧。”趙景點點頭,然後給趙煥倒了一杯茶,“宅子買了?”
“嗯,隔壁的買下來了,另外還買了城南三茶巷的一套三進的宅子。”
趙景哈哈一笑,“倒是和我一樣,不過我是在城東買了一套大院子,也是擔心這邊住的窄。”
“三哥家裡隻有於公公一個人?”
“還有一個廚娘,兩個灑掃,一個駕車的,都是當初從王府裡帶出來的。”趙景輕抿一口茶,“你在東宮的人,全部都沒有帶出來吧?”
“是!”趙煥有些落寞。
“別想太多,中介所裡的人還是很不錯的,用起來也方便。如今大周止人口買賣,除了原有的奴,其餘的均都是契約短工。而且即便是奴,他們所生的子,也都是自由,所以過個幾十年,大周將不再有死契的奴人,還是要早些習慣現在的形纔是。”
趙煥看到他臉上的笑容,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滋味。
“三哥這幾年,過得好嗎?”
趙景愣了一下,然後緩緩的勾起角,“過得好不好說不準,至我們一家,都是讓自己盡量把日子過得好些。”
他都這麼說了,趙煥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你也別想那麼多,現在盡量把生活穩定下來,明年可以把孩子送到學校裡去讀書,如今學校都開學有些日子了,或許會稍稍晚一些,當然可以的話現在可以送去,早去早畢業嘛。”
“學校真的有那麼好?”趙煥問道。
“自然是好的,現在的帝,讓天下的百姓不再肚子,讓天下的孩子們都能讀得上書,而且每年的學費很低,學校裡先生們的月錢,都是朝廷負責發放的,且不允許先生們私下裡接孩子家長的賄賂。”他抬眉看了趙煥一眼,“可知道一個孩子每年的學費是多?”
“定然是不的,幾十兩銀子?”並非趙煥說的誇張。
雖說是自古雲“窮文富武”,這個窮文,說的也隻是尋常在家苦讀的學子,而非是那些到書院的人,曾經南離三大書院,想要進裡麵,除了要有足夠的家資,更要有天分,不然書院裡是不會收你的。
“隻需要三百文,對於離家遠的,可以去學校食堂用飯,也可以自己從家裡帶,學校食堂的飯菜比起外麵賣的都要便宜很多,這裡麵的各種差價,都是朝廷補足。”
“……”趙煥以難以置信的眼看著他。
“所以,這就是大周興盛的本,朝廷的裡麵,便是以人為本,這個人,就是大周的所有子民。”這點,趙景不得不佩服,自古以來,沒有一個朝代能做到這一點,“還有外麵的路,全部都是朝廷出錢修建的,不僅僅是長安城,天下五十州所有的道,從塞北到江南,從南境到大漠,皆是如此。”
“就連現在長安城的這些雙層民宅,也都是朝廷免費給老百姓修建的。”
趙景已經無話可說了。
“我自認當年做太子的時候,從沒欺百姓,可如今看來,是我狂妄了。”趙煥苦笑的垂下頭,看著漂浮在茶碗中的碧綠茶葉,眼神黯淡,“大周帝為子,能做到這種地步,南離……輸得不怨。”
“所以,若是這個時候,有人暗中聯絡你復國,那就是真的昧著良心行謀逆之舉了,而且三哥敢斷言,這些人的品行皆為敗類,你可莫要犯糊塗。”
趙煥點點頭,了一把臉,“三哥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那就好。”趙景這纔算是放心了,“所以,你這次找我來,不僅僅是為了敘舊吧?”
“是這樣的,隔壁的宅子我已經拿到了,隻是裡麵的傢俱還得填充,想問問三哥,可有手藝不錯的匠人?”
“有,像三哥我這裡的傢俱,你覺得如何?”
“甚好。”
“那明日就讓城的長林木匠鋪父子過來,我這邊的傢俱都是他們鋪子裡打造的,在長安城也算是不錯的了,價格還公道。”
“有勞三哥。”
天暗下來,過玻璃看出去,遠的晚霞艷若流火,而隨著“哢噠”一聲,房的燈也被點亮。
趙景突然反應過來,“還有這太花,二兩銀子,去前麵的大周電力繳納,他們會按照順序過來給你安裝,很方便。”
“我知道,這兩日住在老師府,昨晚聽老師說過了。”
“不說其他,隻是這太花的問世,帝就足以名垂千古了,不用擔心蠟燭燃燒時那嗆人的煙熏,也不用擔心在燭火下看書傷了眼睛。”
趙煥默默地點點頭,的確如此。
當晚趙煥父子在這裡用了晚飯,還見到了趙景的三個孩子,私下裡問及他的兩個庶子,得知安置在另外一座大院裡,隻因現在天氣有些寒,他前段時間才帶著妻子和三個嫡子來這邊過冬,明年天暖再搬回去。
趙景當時有一位正妃,兩個側妃,兩個姨娘和兩個通房。
南離滅亡後,他將沒有生育的四個人給遣散了,隻留下一個側妃和一個姨娘。
也是礙於趙景對正妻的尊重和重視,其他兩個人均都不敢忤逆崔婉,生怕被趙景趕走。
畢竟趙景和崔婉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兩人可是有朝廷製定的夫妻文書,妾室可沒有這個待遇。
尤其現在很多人都知道當今帝厭惡妾室,即便是鬧開了,們也落不得好,隻能夾著尾做人。
這裡麵又被家族迫著嫁到王府的,也有是貪慕王府的富貴,註定爬到王爺的床上的,不管哪種,始終改變不了妾室的份。
況且妾室不能扶正,這可是朝廷明文規定的,即便是鬥死了主母,們也出不了頭,倒是沒了不的骯臟手段。
崔婉第一胎是個兒,當時側妃生了個兒子,最開始的那幾年,沒被側妃明裡暗裡的諷刺,後來生下了兒子,那側妃才夾起尾做人,生怕自己和秋後算賬。
雖然都是王爺的兒子,可是一個嫡子一個庶子,嫡庶之分,天壤之別。
回去後,趙煥就給兒辦理了學,其他的學生基本上都是六歲,隻有他的兒是九歲,在一群比他小的孩子們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好在還有趙景的兒子趙理幫襯著,沒兩日倒是能夠稍稍放開些,再加上和弟弟也在一個班裡,姐弟倆倒是能夠做個伴。
最開始趙煥去學校裡給兒辦理學,看到學校裡有男有,覺得男七歲不同席,如此未免也太過孟浪。
最終卻也下心頭的念想,不然還能如何,同齡的孩子們都要讀書,即便日後兒想找個友人,人家也沒空,總不能一直就這麼留在家裡吧?
況且現在大周子也能做,這已經是驚世駭俗了,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
人已經放出去了,日後如何,謝瑯就不再關注。
哪怕對方是前朝太子,可如今是大周朝,前朝已經是過往雲煙,註定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活在當下纔是最重要的。
“二姐姐,我回來了。”九月裡的一天,謝宸臨近中午,從外麵跑回來。
看到他,謝瑯難得愣了許久。
“你是去非洲挖礦了?”忍不住笑出聲來,“都煤球了。”
也是,曾經白皙的小夥子,如今曬黑了至三個度,手臂抬起來,袖落到手肘,那雙手和小手臂完全是兩個。
不過神麵貌倒是颯爽了很多,站的筆爽直。
謝宸了自己的臉,“沒辦法,整整在外麵暴曬了十幾天,好些個同學都差點熬不住,而且營裡的教是真的能扯著嗓子訓斥我們。最開始還有人不服氣,可那教的脾氣更大,揚言誰不服氣,自可去告狀,看陛下會說誰沒理。”
“嗯,反正我是不會站在你們這邊。”謝瑯回答的倒是氣人。
“所以啊,我可是咬牙忍耐下來的。”謝宸說起來,臉上的表還帶著驕傲,“不過二姐姐,軍營裡是真的苦,每日訓練強度,差點連我這個練過武功的都扛不住,尤其是每次到了用膳的時候,我們這些人都跟鬼投胎似的,拚了命的往食堂裡跑。”
“最開始,我們一上午訓練下來,雖然累的頭暈眼花,可是那種疲累,連肚子的覺都給過去了,一個個累的原地坐下就跟老牛氣似的,都想著休息一會兒再去吃飯,結果差不多去了食堂,飯菜都沒剩下多,我第一天中午,被長安那混蛋拖累的,隻能吃白麪饃沾菜湯。”
謝瑯也不言語,就這麼靜靜的聽著謝宸的抱怨,別說,還有趣。
“後來還有負重野外長跑,第一次是五公裡,最長的一次是十公裡,當然可以休息,但是回營地晚了,沒有好飯菜,長安子骨真不如我,一路上我是連拖帶拽的,才把長安給帶回了營地,我們倆是第一組到的,當時還沒有開飯呢。”
“二姐姐,不是我說,營裡的膳食是真的很不錯,有米有麵有素材葷菜還有時令果子,關鍵還都是免費的,我每天高強度的鍛煉,看著是瘦了,可是重一點都沒減,當然也沒胖。我們班裡有好些個孩子,用膳的時候連禮儀都保持不住了,個個狼吞虎嚥的,別提多嚇人了。”
姐弟倆在這裡,一個說一個聽,一時之間氣氛靜好。
周鈺從外麵回來,看到曬黑的謝宸,也是和謝瑯一樣的表。
謝宸也不惱,大大咧咧的笑著。
“姐夫回來了。”
“回來就傳膳。”謝瑯沖高振說道。
高振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兒,這時也出去招呼人上菜。
謝宸又挑著一些有趣的事,在飯桌上講給他們夫妻倆聽,最後還頗為慨。
“我們離開軍營的時候,好些人都哭了,捨不得。”謝宸大口吃著最喜歡的炸蝦,“二姐姐,我覺得日後可以做大將軍,也可以去兵部。”
“有能力,哪裡都能去。”謝瑯給他重新盛了一碗飯,“飯量的確是大了,以前一碗米飯就飽了,現在兩碗夠嗎?”
“夠了,你當我是飯桶啊。”謝宸了一口米飯,麵前可是有九菜一湯呢。
他知道平時三個人用膳的時候都是五菜一湯,最多的也就是六菜一湯,這次是因為自己回來,才讓人準備了這麼多。
用過午膳,謝宸就回清輝殿了,他得好好的泡個澡,然後的睡上一覺。
營裡很多的地方是好,可是唯獨睡覺的地方,讓他覺得頭炸。
床鋪太,而且被子還得疊的有棱有角,最開始所有人都因為這個生活問題,被教罰跑圈。
有不同學都不服氣,可是他們來的時候,那被子的確是菱角分明的,而且教更是三下兩下,就疊好了,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在軍營這十幾天,他們穿靠自己,收拾床鋪好自己,洗服靠自己,做什麼都是靠自己。
要知道這裡麵有皇子,有名門爺,有閨閣千金,哪個在家裡不是來手飯來張口的,即便是想懶,人家營地裡也有醫高明的醫生,沒有醫生開的病例文書,再哭再鬧,也不頂事。
這是幾天的辛苦磨練,不僅僅是對謝宸,乃至其他的年們,都是一次刻到骨髓裡的磨煉。
他們十幾日都覺得如此艱辛,對於那些數年如一日的將士們來說,卻猶如吃飯喝水一般尋常。
甚至不人對從軍,產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想法。
裡麵就連孩子,也對進軍營,有了新的認識。
在軍營裡是有子的,們英姿颯爽,是營裡不一樣的彩。
不論是從能還是戰上,都不比男子差,甚至就連訓練的時候,都比男子更加的刻苦。
因為們明白,不努力就要被淘汰,而子在力量方麵本就比男人差,若是還不努力,隻能被越拋越遠。
學部侍郎黃鐘的兒,和謝宸是一級的,都是大一新生,隻是不在一個班級裡。
黃侍郎的妻子是個溫婉嫻雅的子,可即便如此,黃侍郎也是個妻管嚴,但凡是夫人一冷臉,他就得使出渾的力氣哄人。
兩人婚近三十載,前麵生了四個兒子,直到第五胎終於盼來了一位千金,也就是黃月。
自小這位黃姑娘就被夫妻倆和四個哥哥捧在掌心裡疼著護著,可是這次回家,看到曬得黑黢黢的黃月,黃夫人當時眼淚就下來了,差點沒有把侍郎府給哭塌了。
反倒是黃月,卻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和自己的四位兄長是有說有笑的,玩的不亦樂乎,甚至還要和兄長過過招。
幾位嫂嫂見到小姑這般模樣,一時間也是悲喜莫名,小姑都了黑泥鰍了,日後可怎麼嫁人吶。
侍郎府二,看著遠小姑子很麻利的將自己夫君給摔倒在地,噗呲一聲笑了,下一刻又紅了眼眶。
“這……”大從遠過來,見到這一幕,瞠目結舌。
“娘還哭著呢?”二扭頭問道。
大嘆息一聲,“是啊,莫說是娘,連我都想哭了。”
嫁到侍郎府的時候,黃月還是個梳著雙髻的滴滴的小姑娘,一聲嫂嫂,喊得大心肝,乖巧可的讓人喜歡的不得了。
們四個妯娌都喜歡這位小姑,隻因為不管何時,隻要和丈夫有點不如意,這小姑娘保管站在們這邊數落丈夫,也因為小姑這樣的,們和婆婆相的也融洽,算是和和的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