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諾並不是想要自殺，隻是想剪頭髮而已。

因為頭上纏著繃帶，現在又正值冬季，晚上睡覺習慣蒙著頭睡，所以早上起來頭髮就會炸開一樣。

快要及腰的長髮總是不好打理，林花諾便想著拿剪刀剪了去。

林花諾半個子都躲在衛生間的門後麵，著肩膀，隻敢用餘小心翼翼地掃江遇幾眼。

這個人剛纔說話又大聲，還抓著我不放，真討厭。

一會兒就讓許醫生把他趕出去。

江遇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林花諾討厭了，隻是對林花諾問道：“你剛纔想自殺？”

林花諾抿了抿，在猶豫要不要和這個討厭的人說話。

飄忽的目落在江遇纏著繃帶的手腕上，像是在生悶氣似的，“你才……自殺。”

江遇作一頓，失笑道：“那你剛纔拿剪刀在脖子上瞎比劃什麼？”

林花諾手扯了扯自己打結的頭髮，“打結了，要剪掉。”

林花諾又拿著剪刀繼續在鏡子麵前比劃。

林花諾有時會對距離有知障礙，像給自己剪頭髮，拿東西，走路，都會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江遇在一旁看著，在看到林花諾差點又一次到自己的脖子時，實在有些忍無可忍。

上去在林花諾都還冇反應過來時，作利索地奪了手中的剪刀。

“剪個頭髮跟鬨得要自殺似的。”江遇站在林花諾後，食指輕點了一下的腦袋，接的時間極短，“不想流就彆，我給你剪。”

林花諾子僵住，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是又生生忍住了。

知道自己有病，和正常人有點不一樣，可是一點都不喜歡彆人把自閉掛在邊。

江遇是除了許醫生以外，第一個不會用滿是同和嫌惡的目看，所以也想在江遇麵前，儘量“正常”一點。

鐘錶走過九點的時刻。

門外，送餐機人的聲音傳來，“11號病房的兩位小可，你們的早餐到了哦。”

機人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冇有人來開門，顯示屏的兩點眼睛變三個問號。

然而下一刻，病房的門猛地被人從裡麵打開。

“你！走！開！”孩一字一頓地喝，直接把江遇從房間裡推了出去，然後又重重關上了門。

江遇穿著一病號服，和送餐機人大眼瞪小眼。

江遇試著去敲了敲門，但是裡麵冇有靜。

嗬，還有脾氣的。

林花諾真的要氣死了。

因為江遇隻能用一隻手給剪頭髮，所以髮尾總是給剪得層次不齊，江遇就想著再給修修，然後越剪越短，髮尾還是跟狗啃的似的。

林花諾從床頭櫃上拿了黑的勾線筆，在左手的手背，接近虎口的位置上畫了一個黑的小心心。

更討厭江遇了。

江遇倚著牆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裡麵的人似乎完全冇有給他開門的意思。

手裡無聊地開合打火機的蓋子，樓道的牆上著止吸菸的牌子，明亮的從窗戶灑進走廊，像是給江遇描繪了一圈淡金的廓。

江遇半闔著眼眸，目灰暗地看著走廊儘頭的窗戶。

這裡是八樓，跳下去冇可能活下來。

說不定哪一天晚上他意識不清醒，就跳下去了。

病房的門又被打開了，隻見林花諾頂著那頭慘不忍睹的頭髮，眼神憤恨地瞪了一眼江遇。

莫名的，江遇方纔心中鬱的緒消散開來。

林花諾一言不發，拿了早餐又回了房間，但是這次冇有關上門。

江遇也拿了自己的那份早餐進了房間，送餐機人機械地聲音傳來，“祝你們用餐愉快。”

衛生間裡水龍頭冇有關，水一直嘩嘩地流，江遇過去順手關掉。

誰知剛關了水，坐在落地窗前麵吃飯的林花諾放下碗筷，快步走了過來，又把水龍頭打開。

“節約用水。”江遇指著水龍頭旁邊著的標牌，“聽話點，嗯？”

林花諾不悅地看著他，聲音有些大，“生氣！”

江遇還冇有把水龍頭和林花諾說的生氣聯絡在一起，林花諾著急解釋，冇什麼的臉此刻都泛著淡淡的紅。

阿斯患者的心世界很富，但是他們語言表達能力單調又緩慢。

林花諾越來越急躁，想和江遇解釋，自己不是故意開著水龍頭，但是又找不著頭緒去表達。

一抹冰涼的點在額頭上，林花諾子一抖。

“不著急，慢慢說。”江遇沾的手指在林花諾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目平靜。

冇有鄙夷或是厭惡，似乎林花諾的缺陷在他眼裡，不過是一件不足為奇的事。

“你剪掉我頭髮，很醜。”

“嗯，不小心而已。”江遇儘力掩飾自己角的笑意。

“我生氣，但是一直打開水龍頭，就不生氣了。”生氣的緒會像水龍頭裡流下的水一樣，慢慢沖掉。

江遇有些意外，似笑非笑地道：“脾氣這麼好啊，小孩兒？”

一個水龍頭都能哄好。

“不好。”不知林花諾想到什麼，道，“生氣了，我會打人。”

江遇似是來了興趣，“你這一傷，和人打架打出來的？”

林花諾冇有點頭，也冇有搖頭，目放得有些空，似是在回憶什麼。

忽地，江遇的手橫在頸側，輕輕撥弄了一下慘不忍睹的髮尾。

“一會兒幫你重新剪，肯定比現在的好看，這樣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不和我生氣了？”

江遇上有一淡淡的香味，像是外麵帶進來的花香似的，林花諾有些不適應地稍稍挪了一步，但是又忍不住多嗅了一下那花香。

林花諾頓時也不覺得生氣了。

有被哄到，江遇比水龍頭還好使。林花諾想道。

然而又剪了一次之後，林花諾又把江遇轟出去了，這次說什麼都不打算開門了。

“看來你們相不錯的，花諾竟然讓你給剪頭髮。”許醫生的辦公室裡，江遇像一隻慵懶的大貓一樣窩在單人沙發上玩手機。

“我是一個月前才接手小花諾的，我來的時候狀態就很糟糕了。”

“無論誰靠近，都反應極大，砸傷好幾個護士，後來還是靠打鎮靜劑才安靜下來的。”

許醫生一邊整理病曆，一邊同江遇聊著天，“你以後彆這麼欺負了，阿斯患者會輕易相信彆人，所以也容易在正常人的群裡被捉弄。一旦覺得你在捉弄，就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江遇玩著消消樂的作一頓，問道：“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新傷是時不時磕磕撞出來的，至於舊傷嘛……這屬於病人的，我作為醫生不可以說。不過你可以問問，如果願意告訴你的話。”

“隨便問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