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章 黎傲不見了

把黎傲罵了一頓，也不管他心裡會有什麼想法，韓淼轉就跑回了教室。直到上課的時候黎傲才進教室，他走進教室，眸從韓淼的臉上飛快地掃了一眼，隨後垂著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韓淼他們班每週有一節藝課，在星期三的下午第三節課，逢單周的時候就上音樂課，逢雙周就上課。

今天正好是週三，恰好是雙周，上的就是課。東一中高中部每個年級有30個班，負一樓最邊上就是230班，230班是藝班，班上的學生要麼是唱歌跳舞的，要麼就是打球跑步的。

韓淼他們班的老師，正是230班的班主任，姓歐。復姓聽上去非常的高格，但他爹媽卻給他取了個降檔次的名，歐發財，大傢俬底下都他發財樹。

發財樹穿著一淺灰的對襟褂，腳上踩著一雙這個年代很難看到的手工黑布鞋。他頭發理得很短，下上卻蓄著一溜溜的胡須，像是山羊。

發財樹走進教室，掃了眼22班這些歪瓜裂棗。知道22班沒有一個有繪畫天賦的孩子，他上課都不得勁。

發財樹拿起白筆在黑板上畫了幾筆，不過片刻，那黑板上就多了一個筆畫的素描壇子。

“今天我們學習如何理寫實素描的影。”

老師在臺上講，學生們在底下畫。韓淼拿著水彩筆在畫簡筆小人，林雨甜拿著筆在一張淺藍的信紙上寫著什麼。

黎傲盯著講課的老師看了片刻，就沒興趣了。

老師講完，見學生們都在各玩各的，他覺得沒意思，便說：“給你們佈置個任務。”

所有學生都抬起頭來，盯著發財樹。

“老師，什麼任務？”林雨甜問。

老師說：“今天節哈。”

大家出了‘所以呢’的表。

老師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枚銅錢，他說：“這是好運銅錢，是我去南嶽燒香的時候，在寺廟裡求來的。這樣，大家來比賽畫畫，投票奪得第一名的人，可以拿走我的銅錢。有我這枚銅錢，包你們單功，跟暗件為一對！”

為藝班的班主任，歐發財是比較開明的，他覺得孩子們都十七八歲了，也算是小大人了，對的到好奇是正常的。

聽到歐發財的話，一群姑娘小夥頓時拳掌，出興趣盎然的樣子。

歐發財將那枚銅錢放在筆盒上，他盯著場下的同學看了看，突然喊道：“韓淼同學，你上來。”韓淼是學校的風雲人，鋼琴彈得非常好，比他們班那些學樂的傢夥要厲害多了，所以他對韓淼印象很深。

韓淼一頭霧水，走上臺，被老師拉到講臺後麵站著。老實說：“韓淼同學今天給大家做模特，誰把畫的最傳神，這枚銅錢就是誰的了！”

班上有幾個學過畫畫的人頓時舉起了手，老師數了數，一共有六個參賽的同學。他問：“還有人沒？”

一陣安靜。

就在大家以為沒人的時候，後門角落裡，突然舉起一隻手。

韓淼一看到黎傲舉手了，頓時就想到了冰箱上麵著的那塊五花。狠狠地剜了黎傲一眼，警告他不要添。

歐發財點點頭，說：“那行，給你們二十五分鐘，超時就算棄權。”歐老師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張趕的畫紙，讓他們各顯神通。

韓淼從課桌後麵站了出來，側靠著黑板，一隻手撐著黑板，一隻手在兜裡，側臉線條略顯圓潤，擺出一個輕鬆的姿勢，讓大家畫。

速寫考研的是畫家的觀察力跟畫工，黎傲盯著韓淼看了許久許久，在最後七分鐘纔拿起鉛筆，迅速地在畫紙上落下一條條線條。

老師從靠窗位置的參賽者開始觀，等他轉到黎傲這邊的時候，黎傲的作品也快完了。

黎傲握筆的姿勢一看就是老手，筆下的每一條線條都很清晰。同樣的模特，在別人的畫紙上，要麼臟要麼無形，但他的畫紙上，韓淼是傳神的，哪怕隻是速寫的一個廓，也能通過那個簡單的廓圖，看出模特朝氣蓬的一麵。

老師盯著黎傲畫畫，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這是個大佬，自己也得甘拜下風的錯覺。

“學過？”歐發財問黎傲。

黎傲角平直，眼神專注地盯著他的畫質，沒有搭理歐發財。不知道他是本就沒聽歐發財說話，還是聽見了也不屑回答。

前方一個生小聲地告訴歐發財，“歐老師，黎傲不會說話。”

歐老師恍然大悟。

原來是不會說話。

“時間到了！”

聞言，黎傲立馬停下筆。

歐老師收走所有人的畫，將七張畫在黑板上，讓大家投票。畫作沒有署名，隻有一個編號，幾乎沒有任何懸念，所有人都將自己手中的那一票，投給了第5號作品。

韓淼盯著畫紙上的自己，直覺告訴，那是黎傲畫的。

終於不是五花了。

韓淼不鬆了口氣。

比賽結果出來後，歐老師笑了笑，他取下那張畫，喊道：“黎傲，來拿你的畫和銅錢。”

黎傲拿了畫，也拿走了那枚銅錢。

叮鈴鈴——

下課了。

大夥拎著書包就跑了。

黎傲背著包走出教室，被站在走廊上的歐老師住。“黎傲！”

黎傲停下腳步，朝歐老師投去一個莫名的眼神。

歐老師抓了抓他的胡須，走近黎傲，說：“黎傲，你有拜過老師嗎？你畫畫是跟人學過的吧？”

黎傲點了點頭。

見狀，歐老師有些失。

已經拜師了啊...

“你想沒想過，去念學院？”

黎傲搖頭。

歐發財急了，他說：“為什麼啊！黎傲，你畫的畫很好，真的，我沒在與你同齡的人裡，比你畫的更好的了。說實話，你比我們班上的特長生畫的都要好，你不該浪費你的天賦。”

黎傲終於明白歐發財的來意了。他拿出手機，找到了他前段時間獲獎的新聞報道，遞給歐發財看。

歐發財大概看了下報道的容，他說：“這畫我知道，《摔跤人》嘛！這是在亞歷山大盧奇繪畫賽中獲得銀獎的那幅作品，據說創作這幅畫的畫家才16歲，還是個中國年了。他是個真正的天才！”

歐發財猜到了什麼，他恍然的看著黎傲，說：“你想為他這樣的？”歐發財忍不住潑黎傲的冷水，他說：“黎傲，你的確很天才，但跟他比還是差了一截，他...”

歐發財話沒說完，就看到年用那細長的食指將螢幕往下拉了一截，隨後出了獲獎年捧著獎杯的照片。

歐發財盯著那獲獎年的臉，再看看麵前年的臉，他：“...”

他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的話了。

歐發財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用力地了把臉，難以置信地說：“我的個乖乖，你是Neil！”

黎傲點了點頭，關掉手機就走了。

那背影，又傲又冷漠。

歐發財看著年拔卻瘦弱的背影，臉上臊得慌。他還真是臉大，竟然妄想收亞歷山大盧奇繪畫銀獎獲得者當徒弟！

那可是真正的繪畫天才！

他何德何能當天才的老師！

他都想拜天才當老師了！

黎傲背著包，沿著球場階梯往學校大門口，走了一段，腳步突然停駐。他盯著下一層階梯平臺上鬼鬼祟祟的孩，默默地走到了對方的背後。

韓淼躲在一棵樹後麵，地看著前麵。

前方是一片無人的籃球場，籃球場蔽的角落裡站著兩個人，正是甜寶和隔壁班上的周珩。甜寶將一封折疊心形的淺藍信紙和一隻棒棒糖遞給了周珩。

隔得遠，加之甜寶聲音輕，韓淼也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但猜得到。

過了會兒，甜寶跟周珩準備走了，韓淼怕甜寶發現看，趕轉就要走。但不知道自己的後站著個人，轉的時候，冷不丁的撞到一個人，嚇得驚呼一聲，子朝後一仰，差點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黎傲趕手拉住的胳膊，將拽了回來。

韓淼被那大力拽的朝黎傲的口撞去，被黎傲矮一截，腦門撞到了黎傲的鼻子。

黎傲疼得悶哼。

韓淼第一次聽到黎傲的悶哼聲，音聽上去非常的奇怪。趕朝後退了一步，站在下麵的階梯上仰黎傲。

黎傲哭了，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完全不控製的那種。

韓淼看呆了。

“你哭聲啊！”

韓淼趕從包裡拿出紙巾給黎傲，剛了臉上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就跟水龍頭似的。

韓淼看得一陣錯愕。

著手裡漉漉的紙巾，有些無措。

“很疼嗎？”韓淼問。

黎傲搖了搖頭，但眼淚卻還是收不住。

韓淼想到黎傲兒時的經歷，猜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說：“Neil，你的痛是不是比我們要強一些啊？”

不然不能理解年這麼怕疼的原因。

黎傲哭得一一的，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飛快地了把眼淚，然後跟逃命似的跑開了。

韓淼：“...”

韓淼覺得自己犯了大錯，回去後就打電話跟宋瓷說了這事。“媽，我今兒把Neil撞哭了。”

宋瓷聽得一陣吃驚，不詫異地問道：“你拿什麼撞的？”

“我腦袋撞到了他的鼻子，好傢夥，他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說流就流，停都停不下來。”

韓淼問宋瓷：“媽，Neil是不是很怕疼啊？”

“我問問你蓓蓓阿姨。”

宋瓷給蘇蓓蓓打了個電話，才曉得黎傲因為兒時的經歷，痛變得敏銳。對別人來說隻有一痛，在他上就是一百倍地痛。

韓淼得知這件事後，在心裡又默默地給黎傲新增了一個小名——

氣包！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韓淼地看了眼黎傲，見對方已經恢復了那副冷漠矜持的樣子，怎麼都不敢相信昨天那個哭得像個小娃娃一樣的年是黎傲。

第二趟課結束後，林雨甜拉韓淼去買零食。韓淼去了，照例隻買一瓶水，林雨甜買了一盒餅乾跟一盒酸，見韓淼手裡隻有一瓶水，說：“你真的要戒掉零食減嗎？”

韓淼點頭，“嗯。”

都堅持一個月了，不能半途而廢。

林雨甜這次相信韓淼是真的決心要減了。想了想，默默地將餅乾和酸丟到了垃圾桶。“那我以後也不吃零食了，省得你聞到香味兒了饞。”

韓淼一把抱住林雨甜，“甜寶，我就知道你最我！”

林雨甜任由韓淼抱著，兩人像連寶寶一樣往教室走，快走到高二教學樓的時候，韓淼猶豫不決的問道：“甜寶，你昨天是不是跟周珩表白了？”

甜寶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了。

韓淼鬆開甜寶，盯著甜寶那表難的臉頰，說：“他拒絕你了？”

甜寶咬著牙齒，沒說話。

韓淼目微沉，拉著甜寶的手說：“別難過，以後還有更好的等著你呢！”

甜寶強歡笑。

韓淼以為甜寶被周珩拒絕了就會死心，但低估了竇初開的的執著的心。

天越來越冷，轉眼就到了聖誕節。

年輕小孩兒們都喜歡過聖誕節，但班上真正將聖誕節當做新年過的隻有黎傲一人。聖誕前夕，蘇蓓蓓從國飛了回來，陪黎傲過聖誕節。

蘇蓓蓓從小就是在紐約長大的，黎傲也是，母子倆已經把聖誕節當做一年中最大的節日來過。

蘇蓓蓓來東城時，給黎傲帶了一套已久的娃娃，收到娃娃非常的開心，甚至決定原諒黎傲上次舉報跟朱峰早的事。

蘇蓓蓓也給韓劇和韓諍準備了禮。

聖誕節那天，黎傲沒上課，與父母一起在咖啡店的老房子裡過聖誕節。這是時隔十多年後，黎離與蘇蓓蓓第一次在一起過聖誕節。

離婚十多年了，黎離又了一場手，緒比以前要平靜許多，兩口子坐在一屋吃飯，氣氛竟然難得的很融洽。

他們默契的不討論過去，不討論未來，隻聊孩子跟共同認識的朋友。黎傲看著父親與母親相談甚歡的樣子，他覺得這樣也不錯。

聖誕節後的，蘇蓓蓓就回紐約了，臨走時去黎傲讀書的租房裡走了一趟。黎傲的作業還沒做完，他在書房裡做作業，蘇蓓蓓在獲得黎傲的許可後，進了黎傲的畫室。

黎傲的畫室裡，堆滿了他的作品，有油畫，也有素描，還有幾張中國山水畫。盡管畫室裡麵很，但蘇蓓蓓卻不會隨意地去那些話。

黎傲有些偏執，也有些怪癖，畫室是他的私人領地，他是不會準許任何人在他的私人領地指手畫腳的。

蘇蓓蓓尊重黎傲的**。

畫室裡架著兩張畫架，其中一幅畫架上麵有著一幅未完的油畫圖，從那畫上的彩來看，黎傲畫的應該夜晚雷鳴電閃的海麵。

波濤洶湧的海浪是黑的，像是惡魔張開了深不可測的大，準備吞噬掉船隻。

黎傲的畫，一如既往的黑暗。

蘇蓓蓓又走向另一張畫架。

這張畫架背對著畫室的大門，靠著窗戶。窗戶開啟，冬日午後的從窗外鉆了進來，落在那純白的畫紙上。

蘇蓓蓓以為自己又將看到一張畫風詭異暗的畫，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張畫上沒有骷髏，沒有惡魔，沒有任何讓人看了就會不適的東西。

畫上是一個年輕的孩子，一手撐著黑板，一隻手在兜裡，長發隨意地在腦後紮了一個丸子頭。

在笑，落在的臉頰上，這讓整個人看上去有種生機的力量。

蘇蓓蓓認得畫紙上的，是韓淼。

又驚又喜。

兒子畫了十年的畫，他很畫人，僅有的幾次人圖的畫風都很詭譎。他畫的人，要麼是骷髏，要麼就沒有五。

這是他第一次將一個人真正地畫在他的畫紙上。

蘇蓓蓓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

讓黎傲回國讀書，也許是個正確的決定！

蘇蓓蓓沒有問黎傲有關那幅畫的事，隻是把這件事轉達給了黎傲的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與蘇蓓蓓的看法是一致的，他們都認為黎傲的病正在逐步轉好。

也許過不了多久，黎傲就肯開口說話了呢。

27號蘇蓓蓓才離開，走的時候，黎傲跟黎離一起去送。將蘇蓓蓓送走，父子倆都是一陣沉默。

兩人都捨不得那個人離開。

轉眼，就到了元旦節。

在韓淼的組織下，22班準備了一段舞蹈，由班上的男生生共同演繹。他們跳了一段MJ的舞蹈，韓淼是舞蹈總編，但並不在表演隊伍中，因為這天晚上要單獨演奏鋼琴曲。

元旦晚會是在晚上舉辦的，全校六千名師生坐在大場上，那場麵也壯觀。

晚上要登臺表演，韓淼下午就出去化妝了。是軸表演，得最後一個上場，化好妝換好服裝回到學校的時候，都八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