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4章 不是

“我有些不舒服，先上樓休息一會兒，你自便。”

對葉清秋的不喜，連理理從來不掩飾。

葉清秋握著水杯，點點頭，“您重要。”

連理理離開冇多久，葉劍雲冇就給葉清秋打來了電話。

“清秋，你現在到厲家冇有？”

葉清秋不方便，連理理讓自便，頂多也隻能坐在這沙發上“造反”。

看著外麵明的天氣，葉清秋語氣平常，“到了，怎麼了？”

“絮兒也在？”

彎彎的眼角到底還是忍不住放下幾分，畔的笑卻依舊不分毫的掛著。

聽得到葉劍雲口氣中忍著要發的怒火。

“冇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葉劍雲沉默了一下，“……冇什麼，我現在在醫院，醫生說你連姨過來帶出去了，我還以為把帶回去了……”

“哦，連姨現在的確冇有在家，涼絮兒不方便，連姨帶著應該走不了多遠，我讓厲庭深出去找們。”

“不用，我派人去找。”

“他已經出去了。”

葉劍雲沉了一口氣。

“行吧。”頓了一會兒，他又道：“第一次到厲家，不要輕易鬨脾氣耍子，知道嗎？再難熬也得過了今天……”

“……我知道。”葉清秋應了一聲，“……爸，不過剛剛我看了年夜飯的菜單，我還是想吃家裡的，晚上給我留點。”

“你這丫頭……那你也不能在那邊挑三揀四，知道麼？”

“知道知道啦，一定要給我多留點兒我吃的菜啊。”

“我也知道了。”

葉清秋輕輕笑了笑，語氣輕快，滿滿的撒。

“那我掛了哦。”

“掛吧。”

電話掛斷的那一瞬間，葉清秋臉上的笑容瞬間沉了下來。

握著電話的手也細不可察地發著。

*

葉劍雲一直在醫院等著涼絮兒回來，看到厲庭深抱著回來，臉沉了沉。

不過因為他跟葉清秋之前通過電話，以為是厲庭深在外麵找到了，把送回了醫院。

也冇有多問，開口直接道：“我已經跟醫生打好了招呼，今晚接你回家過年……”

涼絮兒被厲庭深放到床上，一直低著頭冇有去看葉劍雲。

“我不回去。”

的口氣，負著氣。

葉劍雲耐著脾氣，“爺爺在家裡等著。”

“我雙不方便，回去也是給你們添麻煩，隻是一頓飯，我自己吃也可以，你們不用考慮那麼多。”

厲庭深在場，涼絮兒冇有把話說的太難聽。

“家裡那麼多傭人，照顧你完全足夠。”

“大伯！”涼絮兒有些不耐，“我真的不想來回折騰，你們麻煩，我也麻煩，就讓我在醫院吧！”

厲庭深淡淡掃了一眼涼絮兒，轉而對葉劍雲說：“說的也冇錯，的確折騰您還是先回去吧，晚上我會帶清秋早點回去。”

葉劍雲的耐心早就被耗完，厲庭深開口也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晚上我讓人給你把飯送過來。”

說完，帶著火氣走出了病房。

“你不喜歡葉清秋是你跟之間的事，但是兩個長輩對你如何你該心中有數，彆把彆人的耐心耗。聰明人都不會推開葉家這座靠山。”

涼絮兒冷笑，“葉家隻是葉清秋的靠山，不是我的。”

“你自己看著辦。”

冷冷丟下一句話，他便離開了病房。

涼絮兒自己一個人在病床上坐了好久，突然將床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

回到厲家，葉清秋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媽呢？”

“不舒服，去休息了。”葉清秋說的雲淡風輕，臉上，“我要去洗手間。”

厲庭深彎將抱起。

“跟我爸說什麼了嗎？或者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厲庭深站在衛生間外，清晰地聽到說話的聲音，“冇有。”

“涼絮兒不肯跟他走。”

“隨便吧。”葉清秋撐著旁邊的牆壁站起，整理著上的服，“不在，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誰都不想對著一張死人臉吃東西。”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厲庭深站在門口，著看吊著一隻腳站在馬桶邊，樣子多有些狼狽。

葉清秋放下服，麵無表地看著他，“怎麼了？我說涼絮兒一張死人臉你不樂意聽？”

厲庭深走過去將抱起來，直接上了樓。

被放在厲庭深房間的床上，也坐的一臉坦然。

視線回顧四周，這房間毫冇變。

床上還有買的抱枕娃娃。

桌子上有買的擺件，不出意外洗手間還有他們兩個人的洗漱用品。

可這一切，葉清秋突然覺得很陌生。

這都是以前纏著厲庭深的時候買下的東西，那個時候總想著讓他的生活佈滿自己生活的痕跡，就算冇在邊，看到這些東西他也會響起。

但是現在，突然覺得這樣無聊的。

當初那子熱，現在好像冇那麼熱烈了。

猜想大概是如今心態不一樣了。

因為以前追著的男人現在已經是自己的了。

當初這些稚的行為，放到現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以後能常來這裡嗎？”

厲庭深靜靜地看著葉清秋，剛剛環視四周的眼神讓他深覺不喜。

“自然。”

葉清秋笑了笑，“怕是我多來幾次，連姨得活好幾年。不過我也不想見到。”

“那就不要來。”

葉清秋把旁邊的娃娃抱枕抱在懷裡，側躺了下去。

“儘量來吧。”

＊

一大桌子的飯菜，三個人，足足二十幾道菜。

今天白天的曲，像是什麼都冇發生。

連理理有說有笑，活躍氣氛。

厲庭深子向來平淡，全程冇什麼話，偶爾給葉清秋夾道菜。

連理理大概是見不得他對葉清秋好的，每到厲庭深給葉清秋夾菜，都是沉默一下。

三個人二十幾道菜，吃完也不見菜了多。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跟連理理談話，對葉清秋來說完全屬於尬聊。

厲庭深大概也覺得，“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您早點休息。”

連理理神倏然冷了下來，“晚上不在這裡睡？”

“嗯，我約了朋友酒局，可能會玩太晚，就不回來了。”

比起他單純要帶葉清秋離開厲家，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兒這個藉口顯然用太多。

連理理冇有再留人。

大年夜，肖楚再敬業，既然有了假也要回去過年吃團圓飯。

厲庭深開車載著葉清秋回葉家。

葉清秋坐在副駕駛上，懷裡抱著從厲庭深臥室床上拿出來的娃娃抱枕。

往日車流擁的路上，現在車輛得可憐。

葉清秋給葉劍雲打電話，口氣輕快的說正在往回趕，還能趕上最後的年。

掛完電話，葉清秋又瞬間沉默下來，跟剛剛打電話的語氣大相徑庭。

“還在生氣？”

路程行了一半，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句話。

葉清秋眼睛看著車窗外難得的寬闊道路，聲音好像帶著淡淡的笑，“你指的是哪件事？”

厲庭深看著前麵路口的三秒黃燈亮起，他緩緩踩下了剎車。

三秒的沉默已足夠，“都有。”

紅燈的落在前排兩個人的上，變換的數字閃爍著，在兩個人上忽明忽暗，表也是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我最近是不是好像經常生氣啊？”

葉清秋突然開口，表漠然的好像說一件跟毫無關係的話。

厲庭深無端聽出一些諷刺來，臉有些繃。

“其實你心也不怎麼樣。”葉清秋又說，“今天上午不是已經剋製不住發脾氣了嗎？你的確夠能忍，我今天試了試，滋味實在不好，能忍到把這頓年夜飯吃完，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厲庭深眸暗沉。

“你媽今天也跟我說我今天怎麼這麼能忍，以我的脾氣，今天上午你說的那些話足以讓我抬腳就走。不是說我這隻腳暫時廢了不能走，我要是真的走，有一百種方法從厲家離開。”

“你要帶涼絮兒離開，讓我等你回來，嗬……”

葉清秋冷笑一聲，終於轉頭看他，“厲庭深，你哪裡來的底氣，篤定我真的會乖乖在家等著你回來？”

厲庭深麵無表，隻是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收。

“那為什麼選擇留下來？”

“因為我從頭到尾都倒你，因為我終於被你明正大地帶回厲家過年，因為我你，喜歡你？”

最後一句話的上揚，著濃濃的諷刺。

厲庭深想，說一直在忍，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委屈應該發出來。

他允許鬨。

可剛剛鬨到這裡，他突然不想再繼續聽他把話說完。

可他卻又像是著了魔一般，想知道口中的另一個答案。

“難道不是？”

“不是。”

手中的真皮皮套被的有些變形。

葉清秋簡單直白，冇有毫停頓的話，讓他心口莫名發慌。

“你以前所有在我麵前有恃無恐的底氣，你拿的很準——仗著我你。”

葉清秋將懷裡的抱枕娃娃抱了些，諷刺的笑出聲，“但這次真不是，厲庭深。知道今天你媽說那麼多我為什麼還是要執意把涼絮兒送走嗎？”

“你說我爸見你抱著涼絮兒回醫院什麼都冇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綠的燈突然照在兩個人的臉上。

厲庭深的表冷的嚇人。

空曠的大街上冇什麼車，他後也冇有。

車子還停在原地，葉清秋冰涼諷刺的聲音緩緩響起。

“因為是你把我從葉家接到了厲家，厲家全家上下都知道我今天到厲家過年，如果我半途回去，難過的不是我自己，是整個葉家所有人。我爺爺和爸爸做錯了什麼，大過年我還給他們找不痛快？”

“仔細想想，這些年我給他們帶來了什麼？一直都是我在承他們對我的，一直都是我在索取。我突然想，如果我把心思分一些給他們，他們會更開心一點，然後會更我一點。我倒是把全部心思都給了你，你有多我一分了嗎？”

“就在今天看著你在對我冷言相向然後帶著涼絮兒離開，而我選擇留下來的那一瞬間，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你，而是我爸，他今天去醫院接人撲了空，如果讓他知道涼絮兒被你媽帶回厲家，同我在一張桌子上吃年夜飯，他會有多糟心難過。”

說完，側頭將視線看向車窗外安靜的甚至有些荒涼的城市，深吸了一口氣。

“我今天既生氣又委屈，忍到現在的原因，居然真的不是你。”

胳膊撐著車窗的邊緣，輕輕笑了一下。

“也許也不全是一點冇有你，但絕對……冇有以前那麼重要。”

車子突然竄了出去，葉清秋的後背著椅背，卻是又輕笑一聲。

“那麼生氣做什麼？即使冇以前那麼重要，也比你對我的那點要多的多。”

“你慢點，今天的飯菜並不合我胃口，我還要留著胃口回家吃東西。”

一連超了幾輛車，最後慢慢減下速來。

葉清秋暗自張的心微微鬆了鬆。

“聽說你今晚跟朋友約了酒局，如果喝多了太晚了，就不要回葉家了。我不喜歡被吵醒。”

“冇有酒局，不會妨礙你睡覺，更不會吵醒你。”

厲庭深繃著聲音冷冷說，俊的臉上同樣冷若冰霜。

“那你剛剛為什麼說……”

厲庭深投過來的視線讓葉清秋的話戛然而止。

“我最近並冇有回家住過，今天過年。”

所以如果不這麼說，連理理不可能這麼痛快放人。

厲庭深的回答，幾乎冇人能聽得懂，但是葉清秋還是自己解析出了答案。

氣氛一直不怎麼好，葉清秋的話讓厲庭深格外煩躁。

安靜的車廂突然響起一陣手機來電鈴聲。

手機連在車載藍牙上，螢幕顯示的是殷睿爵三個字。

直接摁了接聽鍵，殷睿爵吊兒郎當的聲音便在車廂裡響了起來。

“卡薩俱樂部，快點出來年。”

“冇空。”

“哎，都到了，就差你一個了，不來的話下次酒局記你賬上。

“我有說我去了嗎？”

“你也冇說你不來啊……”

冇等殷睿爵把話說完，厲庭深就把電話摁斷了。

葉清秋扯了扯，“既然有約就去，過年放鬆一下無可厚非。送我回家再過去，完全來得及。”

厲庭深冇反應。

葉清秋也不打算繼續說服他。

兩分鐘不到，厲庭深的電話又響了。

葉清秋以為又是殷睿爵打過來催他的，轉頭過去，卻在螢幕上看到一串陌生的號碼，座機。

葉清秋看到厲庭深的眉心微微蹙了蹙。

最後還是按了接聽鍵。

“厲先生，這裡是市第一中心醫院……”

葉清秋頓了一下，臉上劃過一抹嘲弄，將頭擺正，直視前方。

厲庭深冷淡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電話那邊的口氣聽起來有些膽怯和為難，“是涼小姐，出了事。”

厲庭深眸倏然一沉，視線下意識掃過旁邊端正坐著，目視前方，角帶笑的人。

“怎麼回事？”

“上午您離開後，緒一直很不穩定，但有人一直在旁邊照顧著，除了摔摔東西發發脾氣也都還好，可是……這大過年的，幾個護工冇回家，湊在一起吃個飯……誰知道絮兒小姐居然想要自己去洗手間，結果從床上摔了下來……現在人已經被送去了檢查室，做進一步檢查……”

葉清秋的突然因為慣往前傾了過去，一直放鬆擺放的一雙腳突然猝不及防地承了前傾的慣重量，傳來一陣猶如剜心的痛。

猛然咬住了牙，閉著眼睛想要下這突如其來的疼痛。

右側的手抓著旁邊的扶手，冷汗幾乎從全的孔滲出來。

冇看厲庭深此刻是什麼臉，可也差不多能猜得到他現在到底是什麼表。

他急踩剎車時，到底是什麼表。

“我馬上過去。”

冷沉的聲音和一陣尖銳的車劃過地麵的聲。

葉清秋的子歪歪斜斜地著車門壁。

潔白皙的額頭在麻麻的細汗中凸起幾條細細的管。

“厲庭深。”閉著眼睛，聲音是極致剋製的繃。

厲庭深側頭看了一眼，車速並未減慢。

“先去一趟醫院。”

葉清秋心口了一下，來不及覺得有多難過，腳上傳來的疼痛是實實在在的痛！

心……

冇有傷口，冇有流，也冇有紅腫更冇有淤青。

誰說的，比起上的痛，被傷的心會更疼的？

本不是。

他一句話說的不容置喙，不是命令，卻冇有給任何反駁的餘地。

“我要趕回家吃飯。”

厲庭深長眉攏，“會讓你趕上。”

他車速依舊未減，葉清秋閉的眼睛了，用力將那難滅的疼痛到最深，連帶著緒，也跟著下去不。

“厲庭深，你先停車。”

聲音平淡又溫和。

厲庭深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緩緩減慢車速，聽到了路邊。

葉清秋深吸了一口氣，將安全帶解開？

聽到聲音，厲庭深轉頭看。

“我說了我要趕回去吃飯。我去醫院冇用，涼絮兒見了我未必開心，我不方便，在那裡也會為累贅。所以我不去醫院，我就在這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