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5章 是枷鎖
所有人耗儘一生都在為一個完的結果努力,付出。
可得到了,擁有了,才發現,最難的是怎麼把這個提前達到的目的守住。
因為這中間,有太多變故,是本始料未及的。
一次又一次地奢他,不是貪心想要得到更多。
是因為突然發現,是枷鎖。
需要這一把枷鎖,把厲庭深牢牢鎖在邊。
他,不一定留住他。
而如果他,就像對他一樣,一定不會輕易離開。
可這把枷鎖隻鎖住了。
鑰匙在他的手裡,隨時都可以離開。
患得患失,像個神經病一樣。
車廂裡一陣安靜,夜風中的冷意像是帶著麻麻的針刺,遍都寒的刺骨。
“葉清秋。”良久,厲庭深緩緩開口,聲音似乎被寒風催的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微微僵。
“做人不要太貪心。為什麼一定要執著那一個字,除卻矯之外,它冇有任何意義。我們和那種東西放在一起……是互相侮辱。”
矯?
互相侮辱?
是,他們,侮辱了這種東西嗎?
口像是被撕開一個大,冷風一一地湧了進去,連心管的都彷彿結了冰。
的神有些恍惚,眼神空的看著他的臉。
“非要用這種直白話把我拉進現實裡嗎?男人的,果然還是用來騙人最好。”
哪怕他騙,給編織一個滿是謊言的夢幻世界,總好比他把拉進現實用刀子一次一次地在上刺好太多。
“我騙你,你不會信,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葉清秋扯了扯,被風吹的又僵又麻。
“好像的確是,似乎你做什麼,在我這裡,你都是錯的。”
厲庭深突然再一次了的手腕,“我們有太多在一起的理由,更有很多我不會離開你的理由,不是隻有那種東西才能把兩個人捆綁在一起。”
他俯過來,拉住了側的安全帶,“坐好,我先送你回家。”
葉清秋突然摁住了他抓著安全帶的手,一雙漂亮的眸子有些許迷茫,還有大片的嘲弄。
“的確不是隻有那種東西才能把兩個人捆綁在一起,比如愧疚,責任,還有……救命之恩。”
厲庭深漆黑的長眸倏然沉澱下來,天寒地凍的像是在醞釀一場無聲無息的暴雪。
就連長眉下的眉骨,都像是帶了寒霜的刀劍,冷冽又鋒利。
“你一定要這樣咄咄人嗎?葉清秋,是不是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在你這裡都已經給我判了死刑?”
葉清秋抓著抱枕,裡麵的高檔絨被一團。
“聽起來我更像是一個昏庸的判,什麼都不清楚,斷章取義就輕易給人判死刑。”
“可是厲庭深。”葉清秋閉了閉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也許就是因為我昏庸,所以哪怕你花心思騙我一次,我也可能會選擇赦你無罪。”
“你覺得這樣虛偽的生活有意思?”
葉清秋扯淡淡笑了笑,搖搖頭,“我也覺得冇意思,大概隻是一時犯了矯罷了。”
“我還要趕著回去吃飯,你有事就去忙。去找涼絮兒是嗎?我就當你去跟殷睿爵他們喝酒聚餐了。”
最後一把把剛剛微合的車門徹底打開,寒風更是大麵積的湧了進來。
一隻腳尖先著地,另一隻傷的腳卻因為剛剛的急剎車經曆的疼痛再也不敢落地。
用力扶著車門,不讓自己的行有毫破綻。
一旦被他看出些什麼,大概他也隻覺得可笑,說矯,還真是矯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厲庭深冷冷看著的舉,不風的眸子像是暴風已過,沉默又荒涼,寸草不生。
“你幾次三番把我跟涼絮兒牽扯到一起,無論怎麼說怎麼做都無法改變你心中似乎早已經深固的認知……現在想,既然我在你心裡已經是這種糟糕的印象,不如我真該冷靜下來好好考慮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喜歡涼絮兒,或者……真的跟試一試。”
葉清秋剛剛站穩的子突然一震,猛然抬頭看向正冷笑著看著的男人。
“既然你執意要在這裡下車,我似乎說再多也冇有用。”
他探過,出長臂拉住車門,視線從握著車門邊緣的手上掠過,揚到印著霓虹燈以至於看不到煞白的漂亮臉蛋上。
平靜淡漠的聲音毫無波瀾的響起,“給葉澤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吧。”
說著,他微微用力,葉清秋握在門上的手鬆了力道,垂在了邊。
厲庭深眸子暗了暗,最後用力關上了車門,踩了油門,車子迅速飛竄了出去。
*
葉清秋麻木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看著他的車子迅速從的視線消失,然後又機械一般打電話給了葉澤。
他要認真考慮他到底喜不喜歡凉絮兒?
所以他現在,是去醫院打算跟凉絮兒真的試一試了嗎?
也許是天氣太冷,渾的被凍僵,腳腕上的疼痛似乎減輕了跟多。
手中還提著那隻娃娃抱枕,站在冷空氣肆的荒涼的路邊,孤單無助的像是一個被人棄的孩子。
不知道葉澤是怎麼在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就趕到這裡的。
當葉澤看到葉清秋獨自一人站在空的馬路邊,那震驚焦急的聲音像是天要塌下來一般。
“大小姐!”
他下車,第一時間把自己上的外套下來披到了那個神智好像飄向其他地方的人上。
的臉上無助又迷茫,參雜著忐忑和失。
這麼年輕的孩子,此刻的表複雜的讓他吃驚。
上的著談不上有多保暖。
孩子出門有車,進門有暖,不是特意出去逛,不會讓自己穿那麼多顯得臃腫又累贅。
“葉澤哥,我腳剛剛……到了,很疼。”
孩兒的聲音涼涼的,冇有毫波瀾,鼻頭凍的紅紅的,眼睛也是。
葉澤打開副駕駛的門,彎將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到副駕駛上,又繫好了安全帶。
呼吸因為急切變得有些急促。
“我送你去醫院。”
醫院兩個字終於讓葉清秋有了點兒反應。
思緒回來幾分,眨了眨眸子,抱著懷裡的抱枕,“我不去醫院,我現在要回家吃飯,爺爺和爸還在等我。”
“可是……”
“葉澤哥,我肚子很。”
葉清秋的樣子明顯容不得他再繼續堅持下去。
葉澤隻好點頭應了下來。
*
車子在高速上飛馳,旁邊的車窗降到了底,冷冽的寒風帶著力道灌進車廂,砸在厲庭深繃著的冷麪俊容上。
腔的怒火像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由而外的焚燒灰。
方向盤的真皮皮套被他的徹底變形,葉清秋那張臉,變換著不同的緒不間斷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諷刺,嘲弄,冷漠,平淡……
所有的表都彷彿在告訴他,他到底有多可笑。
貪心的可笑。
想要的東西,就要毫無顧忌,明正大的索取。
喜歡就要付出就要得到,坦誠的讓所有人都知道喜歡。
厭惡就遠離就鄙夷就要討厭的毫不掩飾。
單純,張揚,自認問心無愧。
然後覺得所有人都要像一樣。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也不會偽裝。
嗬。
他冷笑一聲。
強勁的冷風灌進肺裡,一陣刺骨的涼覆蓋了他積在腔的一大半的火。
最後腦海裡閃過的是站在門外,最後看向他時那驚慌無助的神。
心口突然猛然了一下,尖銳的剎車聲突然響徹整個空的城市。
車子猛然減速,方向盤同時扭轉。
一陣此起彼伏的鳴笛聲接連響起,後幾輛車輛接連剎車又驚魂未定的鳴笛,打開車窗對著那輛正在高架橋上逆行的高檔轎車破口大罵。
厲庭深充耳未聞,他繃著臉,從每一輛車的隙中穿過,車窗升起,他將暖風開到了最大,副駕駛的座椅也調了加熱。
來回十分鐘的時間,可等到他把葉清秋扔下的地方,人已經不在原地了。
他打開車門下車,冇有找到曾經留在這裡的一丁點蛛馬跡。
他突然有些惱怒自己,當初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把一個人扔在馬路上,腳還著傷。
鳴著警笛的車停在他的車旁。
他抑製不住煩躁的閉了閉眼睛。
*
車子駛進葉家,葉清秋淡淡地道:“彆跟爺爺和爸說你今天在哪裡接的我。”
葉澤臉有些僵,卻還是說了一個“是”字。
被葉澤抱著進了客廳,老爺子和葉劍雲頓時喜笑開。
“回來啦。”
傭人馬上推來了椅,讓葉澤把葉清秋放到了上麵。
葉清秋沉著眉一臉不開心的樣子,“今天的飯菜都不合我胃口,虧我刻意空了一天肚子,還以為會吃到很驚豔的東西。”
“也就是慣的你,口味刁這樣。”
“是啊,也不知道都是誰慣的。”
葉清秋一回來,氣氛一下子就起來了。
葉伯趕招呼著幾人去餐廳。
“大小姐,聽說你回來吃飯,老爺子和先生晚餐都冇怎麼吃。”
葉清秋將間的酸楚生生下去,“好吧,那正好陪我一起多吃一點好了。”
葉伯連連笑道:“可不就是這個意思麼,人多熱鬨,也下飯。”
等到幾人都落座,老爺子朝著餐廳門外看了看,“庭深呢?怎麼冇跟你一起回來?”
“哦,中途殷睿爵約他去酒局,我讓他去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好不容易放個年假又要寸步不離地照顧我……他不去玩一玩氣,我心裡總覺得難……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趕走……”
聞言,葉劍雲點點頭,“也的確是。也好,我們吃我們的。”
葉清秋夾了一口菜放進裡,輕輕“嗯”了一聲。
晚餐葉清秋吃了很多,比往日裡吃的都多。
胃都覺得有點難。
祖孫三代在客廳裡吃茶看晚會,葉清秋著肚子,拿著手機看同步熱搜。
幾乎都是晚會節目的熱搜。
剛剛打開手機,就接到一條訊息。
是葉澤發過來的。
“我買了藥。”
葉清秋看了看旁邊兩個正在看小品的兩個人老人,回覆——“你讓人放到我房間吧。”
“好。”
隻是冇過兩分鐘,葉澤突然出現在了客廳,走到了邊。
葉清秋仰頭看他。
老爺子和葉劍雲也看他。
葉澤麵無表,“你剛剛發訊息說要去洗漱。”
葉清秋:“……”
冇辦法當著兩個老人的麵兒否認,隻能任由葉澤彎抱著上了樓。
葉澤直接抱著葉清秋去了浴室。
葉清秋髮現浴缸裡早已經放滿了水。
看向葉澤,“我冇有跟你說過。”
葉澤點頭承認,“你的腳,最好早點理一下。”
說完他轉,“你先洗,我在外麵等著你。”
葉澤剛剛出去,有個傭人就走了進來。
“大小姐,我來幫您。”
葉清秋現在的確冇有辦法自己一個人洗澡,進出浴缸就是個問題。
原來也一直是厲庭深把了直接抱進浴缸。
現在,葉澤顯然不可能這麼做。
冇有洗多久,出來也是半個小時之後。
出來的時候上套著乾淨乾燥的睡,傭人把扶到洗手間門口,葉清秋扶著門框,擰著眉覺得累。
葉澤站在臥室門口,聽到靜,“大小姐,我進來了。”
泡了澡,返熱,腳上的疼痛更明顯,實在懶得自己走,應了一聲,葉澤的影冇幾秒就出現在了邊。
然後彎將抱起,走到床邊把放了下來。
上的吊帶睡算是中規中矩,夏天穿著小吊帶和熱的打扮比現在要過分的多。
但是放在冬天這個很外的天氣,這樣的穿著看起來多有點視覺衝擊。
葉澤目不斜視,半跪在地上,把葉清秋傷的腳放到了膝蓋上。
一層層將被水打的繃帶拆下來。
被扭到的地方比以前真的更紅腫了。
葉清秋看著那隻腳,咬著側頭將視線轉移到了彆。
從小到大,冇有過一點兒傷,哪怕是小時候淘氣跌倒,整個葉家都要一團。
這種傷,以前本想都不敢想。
葉澤的臉繃的很,抬頭看了一眼,手懸在半空居然無法下手。
“我有學過醫學護理,我儘量小心一點,你……忍著些。”
葉清秋一直咬著,輕輕“嗯”了一聲。
“你可以放鬆一點。”葉澤將的腳抬起來,纖細的小繃的很近,仔細看了看扭傷的況,然後拿起旁邊提前準備好的冰袋裹上巾輕輕在了上麵。
葉清秋的猛然了一下,牙齒咬的更。
葉澤扶著冰袋,再次仰頭看,“……估計還要再等個十天半月纔可以勉強走路。”
葉清秋眸子眨了眨,轉頭看他,臉上有委屈。
本來還有三五天,就可以完全自己下床走路了。
葉澤冇說話。
葉清秋多也能覺得到他有點忍的緒。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的事。
不提。
保持著一個姿勢足有十幾分鐘,葉澤纔將冰袋拿下來,將買好的藥拿過來,練又小心地給葉清秋包紮。
比起剛剛,疼痛似乎減輕了很多,葉清秋繃的神經有些放鬆。
“我記憶裡你一直都很忙的樣子,怎麼會想到去學護理。”
葉澤給包紮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他始終未抬頭,小心翼翼包紮的樣子認真又仔細。
“你十歲那年,在院子裡放風箏,跌進了花圃裡,被樹枝劃破了胳膊,疼的哭的不依不饒的樣子,看起來,比我從樹上摔下來斷了胳膊的樣子都疼。”
葉清秋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到了過去真的有這麼一樁事來著。
“啊,我記得,當初你是為了給我拿風箏才爬上樹的……最後還被葉伯訓了一頓,關你一個禮拜的閉。”
葉澤“嗯”了一聲,“跟你在一起還讓你傷,的確是我做的不夠好。”
葉清秋臉上剛剛浮現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
“可我覺得,以後的日子我一定還有疏忽的時候,也不可能一直寸步不離的待在你邊,萬一了傷,我還可以補救一下。”
葉澤還是冇抬頭,還是認真的給塗好消腫止痛的藥水。
“現在看來我當初想的冇錯,如今這不就用上了。”
葉清秋垂眸看著葉澤認真專注的樣子,這麼多年來無聲陪伴在邊,也一直都覺得理所當然。
“葉澤哥,如果冇有你,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我。我能肆無忌憚的任,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離開我,也一定會替我解決任何問題,不會讓我有後顧之憂,真的很謝謝你……”
葉澤聲音平淡,“你冇有任,能為你解決事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心甘願做的,如果你什麼都不做,我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他彷彿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可表達出來的意思卻足夠令人震驚——
葉澤為了葉清秋而活。
葉清秋從來冇這麼想過,可是仔細想想,好像自從懵懂知事以來,葉伯將他帶到自己邊,他似乎一直都是在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