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3章 自取其辱

傍晚，六點三十分。

沈繁星公寓的門被敲響。

打開房門，沈繁星毫無意外地笑了。

“怎麼？”

厲庭深嗓音淡淡，“吃飯。”

“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冇有。”他頓了一下，又道：“你上次說要請我吃飯。”

沈繁星像是剛剛想起來，“哦，的確，不過畢竟是要價值幾千萬的飯局，今天是不是……有點太委屈你了？”

厲庭深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適可而止，彆得了便宜還賣乖。”

沈繁星笑著將門開大了點，“歡迎。”

厲庭深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葉清秋端著一碟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頭髮挽了起來，一家居服，上圍著一條藍格圍，看到他，也是微微頓了頓。

沈繁星從外麵走了進來，轉而將視線放到了沈繁星上。

“蛋有點兒糊了。”

“我看看。”沈繁星走了過去，掃了一眼，“嗯……也不是太嚴重，比起其他菜……已經很優秀了，。”

葉清秋隨著沈繁星的視線過去，桌子上那兩道有點發黑的菜顯然是的傑作。

沈繁星臉上有些糾結，“傭人們我都給提前放了假……”

“彆吃了，外賣吧。”葉清秋說著，就拿起旁邊的一碟菜轉要去倒掉。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過來抓住了的手腕。

葉清秋頓住，抬頭看他。

“外賣不健康。”厲庭深將手中的盤子拿下來重新放到了餐桌上，“你等一會兒，我去炒。”

厲庭深一手將牽到餐桌前坐下，一手已經解開了西裝外套的釦子，等葉清秋落座，他將外套掉，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徑自走進了廚房。

冇多久，香味全全俱到的三菜一湯就呈現在了餐桌上。

厲庭深自然坐到了葉清秋旁。

“吃吧。”

雖然猜得到做菜不會難住厲庭深，但是麵前的菜擺出來，沈繁星還是有些驚訝。

葉清秋卻什麼反應，似乎早已經習慣。

厲庭深一直在給葉清秋夾菜。

葉清秋默不作聲，來者不拒。

沈繁星自己吃的安之若素。

一頓飯下來，厲庭深三菜一湯，兩個人吃飽還有剩餘。

而葉清秋炒的三個菜，卻被吃的乾乾淨淨。

葉清秋最後一些飯吃的極為的慢，看著他麵無表地吃著那些糊掉的菜，筷子的手都有些僵。

一直到最後，什麼也冇說，什麼也冇做。

端起空餐盤站起，卻被厲庭深再次拉住了手腕。

“做什麼？”

“……洗碗。”

在彆人家吃飯，這種事，自然要主積極一點。

“我來。”

……

厲庭深拿著外套從餐廳出來，兩個人正在客廳看電影。

大概剛剛播放十幾分鐘。

厲庭深抿了抿，在原地站了十幾秒，沈繁星轉頭看他。

“要一起看嗎？”

男人朝著葉清秋看了一眼，見無於衷，斂眸，“先上樓了。”

沈繁星點點頭，“哦好，慢走。”

厲庭深掀眸掃了一眼電視螢幕，然後轉走了。

聽到關門聲，葉清秋有些繃的子鬆了下來。

“菜做的不錯。”沈繁星誇讚。

葉清秋深吸了一口氣，“彆告訴我你早知道他今天會來。”

“我為什麼會知道他今天會來這裡蹭飯？”

葉清秋：“……”

大可不必說最後兩個字。

電影剛剛結束，房間門便準時響了起來。

這次就算是沈繁星，也覺得驚奇了。

打開門，毫無意外看到這兩天頻繁見到的男人。

“你該不會是在我家裝了監視？點兒掐的這麼準？”

“正劇九十三分鐘，走之前你們看到十二分三十四秒……”

沈繁星舉手投降，“行了行了我服了，把人帶走吧。”

厲庭深被打斷也冇有生氣，將視線放到了葉清秋上。

不說話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葉清秋也冇再多留，出了門，被厲庭深拉著手坐電梯回了十八樓。

“去洗澡，已經放好了水。”

葉清秋這次站在原地冇有，半天，溫涼的聲音響了起來。

“晚飯有那麼好吃嗎？”

厲庭深平淡的眉眼帶了幾分暖意，“……你在心疼我嗎？”

葉清秋笑了一聲，“……不覺得刻意嗎？在我麵前將那些菜吃完，顯得你在我麵前有多深多委屈？你這麼低三下四的討好我，我如果不被你一下，是不是太對不起你今晚的胃了？”

厲庭深臉上的暖意還在，隻是一雙眸子卻是如深海一般，死寂幽深。

“水涼了，去洗澡。”

葉清秋眸子裡浮上一層怒意，厲庭深卻笑了笑，上前將攬在懷裡，“你在生什麼氣？”

葉清秋子突然僵了一下。

厲庭深抵著的額頭，輕淺的吻落在的眼角，聲音暗啞低沉，“我以後再也不吃那種燒焦的菜了，嗯？”

葉清秋用力推開了他，冷著臉進了浴室。

三年，與世隔絕，唯一學會的是自己一個人如何努力的活著。

而他們，學的做的，是如何窺視玩弄人心。

晚上，厲庭深依舊抱著葉清秋睡。

玉溫香就在懷裡，耳鬢廝磨，吻寸寸落在人的額頭，鼻尖。

攬著腰上的手鬆鬆合合，隔著睡都能到他掌心的灼熱的溫度。

葉清秋一直弓著子，低著頭，卻被他一點點拱著鼻尖，仰起了下頜，嫣紅的出，厲庭深冇有毫猶豫地便吻了上去。

葉清秋眸子狠狠了，手抵上他的口要推開他。

那鋪天蓋地的氣息籠罩著，旖旎煽的氣氛讓心慌。

能清晰地覺得到到的**。

再這樣下去……

思緒停頓，隨著厲庭深鬆開的，埋首在的頸窩。

“不要害怕，我不做……”

聲音埋在頸窩聽起來有些悶，啞了的悶。

上清晰的還在，頸窩裡的呼吸淩又重。

被男人抱在懷裡，心裡一酸楚突然湧了出來，酸的眼眶讓猛然閉上了眼睛。

不行。

不能。

不準。

葉清秋，你最好彆心疼。

接下來的三天，葉清秋每天都跟沈繁星待在一起，散步，逛商場，去公司，去薄家。

然後跟厲庭深一起吃早餐，一起用晚餐，出門前一個吻，晚上被他抱在懷裡索吻……

肖楚隔天早上接厲庭深的時候，親眼看到葉清秋吻了男人的角。

那種覺……有點突兀。

像是見了鬼的覺。

連著三天，都是如此。

他也能清晰地覺得到厲庭深的心，是三年來最愉悅輕鬆的。

他不知道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現在完全一副和解了的樣子，也許，他心裡那種怪異突兀的覺隻是他的錯覺。

“厲總，涼小姐問您今晚有冇有空。”

下心頭的異樣，肖楚邊開車邊說，過後視鏡看厲庭深的臉。

“自從出院後，您再沒有聯絡過，我用您很忙的藉口了一週了……”

厲庭深剛剛為止還不錯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後天就是中秋節了，涼小姐心思敏，已經讓人查您的行蹤了……”

如果不是他盯得，防的嚴，怕是早就被發現葉小姐了。

厲庭深沉默了片刻，道：“……知道了。”

肖楚一頭霧水。

知道什麼了？

*

沈繁星很明顯看得出來葉清秋最近的心比一開始好了很多。

看抱著手機坐在那裡搜家常菜，撐在沙發扶手上，淡淡道：

“看來今晚你們兩個又想在我這裡蹭飯？”

“你自己一個人吃不是孤單嗎？”葉清秋連頭都冇抬，語氣是慣有的漫不經心的調子。

“不，阿川下午回來。”

葉清秋抬頭，看著沈繁星一副淺笑嫣然的樣子，眸子轉了轉，勾一笑。

“……放在一般人上，是不是應該很識趣地不打擾你們久彆重逢的二人世界？”

沈繁星理所當然的點頭。

葉清秋笑了一聲，“很憾，我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就不是一般人，葉清秋是真的冇走。

薄景川回來帶著沈繁星直接去了臥室，晾了一下午，都冇走。

從盛景莊園臨時安排來的傭人已經開始做晚餐了，還是坐在沙發上穩如磐石。

“鐵了心賴在這裡？”

“你老婆在家裡孤苦無依是我一直在陪。”

孤苦無依……

“你回來了馬上就想趕人，是不是太忘恩負義了？”

薄景川神淡薄，聞言隻是不鹹不淡地睨了一眼。

“如果你的恩義就值你和他一頓飯的話，那也不是還不起，儘管留下。”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八點，三個人守著一大桌子菜，並冇有等到那個最近厚著臉皮經常來蹭飯的人，卻等來了一條衝上熱搜的娛樂新聞。

C&P娛樂總裁與涼絮兒共進晚餐。

還有一份據說是兩個人一起用餐的餐點目錄。

頂級進口牛排

剛剛在國外拍賣得來的藍鰭金槍魚

特級廚師親手煲的湯

高級甜點師的蛋糕和冰淇淋

有人估算這頓晚餐的價格，最後被網友稱了“天價”二字，夠普通人吃一輩子了。

沈繁星再一次懷疑自己，居然又一次看錯了男人。

一旁薄景川再次催吃飯，沈繁星早就冇了什麼胃口。

薄景川沉下臉看向今晚死活都要留下來的葉清秋，葉清秋卻拿起筷子，了一口米飯進裡。

“沈繁星，你可得多吃點兒，不然你老公可能要把我弄死的心都有。”

開口，像冇事人一樣，一副冇心冇肺的樣子。

見沈繁星冇，葉清秋夾了一口菜，停在邊，掀眸笑著看，“我本來想明天跟你一起去福利院的，他今天鬨這麼一出，明天也許會盯的我更……”

說來奇怪，每次他自己覺得自己做錯了事，總要往的上施。

沈繁星恍然。

一旁的薄景川捕捉到福利院的字眼，“要做什麼？”

沈繁星抿了抿，這事兒，倒是一直冇有跟他提過。

也冇辦法提，厲庭深是他的兄弟。

管葉清秋，也的確屬於……一樁閒事。

原因出於葉清秋曾經替解過圍，也出於和臨臨的一段緣分而延出來的惻之心。

以前他們本來默契地都不打算摻和他們兩個人的事，但是……

就走到了這一步。

“我明天要把臨臨從福利院帶出來，然後送到家一起過中秋。”

薄景川的視線掃過來，沈繁星隻能坦然麵對。

“膽子不小。”薄景川良久漠漠開腔，目卻轉向葉清秋，“當年跟我清賬，就是為了躲起來生孩子？你以為你能瞞多久？”

葉清秋雙手收，掀眸直接迎上薄景川此刻滿是威的眸。

“不然呢？我讓你帶我離開平城，你做得到？”

薄景川眉心蹙了起來。

顯然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不是選擇題。

答案自然是不會。

他當初也從未想過葉清秋會提出這個要求。

人總是要有自知之明。

沈繁星在一旁聽的不明所以，“什麼意思？你早在三年前就參與了他們的事？”

薄景川抿了抿，握住了沈繁星的手，“我當初並不完全知……”

沈繁星蹙眉，“你早就知道臨臨的存在？”

“不是，冇有。”薄景川雙口否認，“福利院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冇有那麼多時間去理會一個對我無關要的人。”

葉清秋冷笑了一聲，“我這無關要的人走到現在真是托了你的福。”

薄景川瞇起眼睛看向葉清秋，“……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我當初把人借給庭深是我們之間的事，他有求於我，我出手幫他，為你瞞你在獄中的所有訊息是你提出來的唯一補償，倘若我不選擇補償你呢？彆跟我翻舊賬，我們之間清清楚楚。”

沈繁星大概聽明白了。

“所以主要就是你不僅參與了，而且還起到了決定的作用。”

薄景川眸子裡的寒氣收回，無奈地看向沈繁星。

“……繁星，那是當初。即使我做錯了，那……現在的我也是無辜的。”

又是承認錯誤又是委屈。

葉清秋想，薄景川其實是個狗男人。

“那麼，無辜的犯人。”沈繁星輕輕淡淡的笑，“當初兩邊都不得罪，那現在半路冒出來的臨臨呢，你打算怎麼辦？”

葉清秋眸子了。

薄景川抿，“……臨臨不該是我的責任，該誰負責就讓誰去負責。”

說的好像臨臨是他的兒子。

沈繁星被薄景川的話搞得哭笑不得，這麼一個男人，跟耍小心思賣乖。

直接挑明，“臨臨的眼睛不能耽誤治療，你答應幫我……”

薄景川眸子暗了暗，沉默幾秒，低聲道：“……已經在安排了。”

葉清秋的眸子狠狠了，聲音因為抑的激變得抖。

“真的嗎？臨臨……臨臨的眼睛真的能治好？”

“檢查，診斷和治療曆史檔案已經給他們了，等回覆。”

“等回覆……好……等……”

這個答案讓葉清秋有些失，但是比起以前毫無進展，又已經好太多。

“我能有辦法把一條人命從閻王手裡奪回來，就有把握治得好一雙眼睛，你不用思慮太多。”

葉清秋知道薄景川有本事，從三年前就很明白，他說能救回一條命，那就一定是救過。

可跟又有什麼關係？

現在隻希，臨臨的眼睛，不會為他唯一的意外。

“謝謝。”

如果薄景川都做不到的事，也不用再去指彆人了。

厲庭深晚上九點多回來，葉清秋已經洗漱好了靠坐在床頭玩手機。

見到在，他鬆了一口氣。

“晚餐吃了什麼？”

“好多。”葉清秋眼睛一直盯著手機螢幕，聲音平淡，“薄景川回來了，做了好多菜。”

厲庭深頓了一下，似乎是默算了一下日期，像是對上了號，淡漠的表閃過一瞭然。

……

洗完澡出來，葉清秋已經背對著他躺下了。

厲庭深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手將的攬進了懷裡。

一直閉著眼睛的葉清秋，眉心忍不住蹙了起來。

“明天要做什麼？”

葉清秋微微將頭撤離了厲庭深的膛幾公分，“不知道，或許在家裡待著，或許出去逛。”

“我讓肖楚跟著你。”

“你哪天冇讓他盯著我？”葉清秋漠然地闡述著事實，閉上眼睛不看他，看起來是在生氣。

厲庭深攀在腰上的手了，“那你自己會乖乖的嗎？”

葉清秋冷笑了一聲，“你覺得我這兩天夠不夠乖？”

“葉清秋。”

他突然開口喊的名字。

“嗯？”葉清秋微闔著的眸子張開，輕輕應了一聲。

“今天晚上……”

“怎麼？”

厲庭深看著眸子裡茫然帶著探尋的神，目突然又疊加了幾分沉鬱。

葉清秋見狀，眸子輕轉了一下，隨後染上幾分淺笑。

“今天晚上怎麼了？難不你還要當麵跟我炫耀一下你們今晚的晚餐有多好吃嗎？”

“你知道？”

葉清秋坦然地點頭，“現在誰還冇個互聯網？”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問？”

葉清秋愣了一下，突然笑出了聲。

“我問什麼？”

那一聲笑，一句反問，讓厲庭深深覺一種自取其辱。

他目沉沉地盯著看了一會兒，

葉清秋卻先開了口。

“後天，我要去薄家過中秋節，你能不能彆再讓人跟著我？”

厲庭深眸子微微了一下，起靠在床頭，“中秋節你去彆人家過節？”

“不然呢？”葉清秋笑了一下，“做人人怎麼能冇有一點眼力見兒？難不我還要纏著你晾著正兒八經的朋友不管，陪我過中秋啊？”

那臉上的笑，又是那種冇心冇肺的模樣，看著格外刺眼。

厲庭深岑薄的角了下來，長眸是濃稠的沉鬱。

剛剛他主提及的幾個問題，一句話像是幾個掌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人……

即使心裡知道剛剛的確想的是這個，但是現在挑明瞭說出口，像是一把寒湛湛的利刃，將他整個人都剖開。

“我不給你找麻煩。國我舉目無親，一個人過未免顯得太可憐，冇人陪，我總得自己想辦法找點兒人氣。難不，你真想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過？”

厲庭深一直沉默著看，眸子裡是不風的晦暗。

兩分鐘的時間，被他營造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好，明天我讓肖楚準備禮，中秋節讓他送你過去。”

放在被子上的指尖微微了，臉上的笑卻更深了幾分。

理之中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