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胡走了好大一會兒，太子妃還坐著不曾。

的心腹宮人進來見到這模樣，想到方纔席間了的靜，不免要安一番：「娘娘一片好心，卻鬧了那樣，倒也不必為了韓娘子生氣。總歸還有皇後娘娘呢。」

那宮人見過永寧公主前來求太子妃，因此心中倒替太子妃不值。

哪知道太子妃心中不生氣，倒慶幸今日請了胡來，激的韓蕊當場發瘋，讓在場的貴婦們親眼瞧見了韓蕊的瘋模樣，就算是韓蕊再有進東宮的心思，今日也絕了的路。

就算是永寧公主拗不過兒，當真想將送進宮來，可東宮到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得了失心瘋是斷然進不了宮的。

邊帶了笑意，忽沒頭沒腦來了一句：「這位許夫人倒是位妙人！」

那宮人忍不住替胡說句公道話：「許夫人也是倒黴，兒了傷就算了，自己也被韓娘子揪著暴打一頓，這是結了多大的仇怨啊？」

當然最倒黴的要數尚書令夫人，老大一把年紀好不容易來參加一回冬狩，卻被韓蕊差點將鼻子砸塌，這池魚之災的毫無緣由，定然是今日出門沒看黃曆。

太子妃立刻吩咐宮人：「準備厚禮送到尚書令住，替本宮向許老夫人致歉！今日實是罪過！還有許中丞夫人也送些傷葯禮過去，今日倒是本宮考慮不周了。」麵子功夫總要做的。

那宮人去準備，便有人帶了皇太孫過來。太子妃陪著兒子玩了一會，吃了些點心，見他可的模樣，又想到胡那眉眼間的傲然，不由想到：誰若是了皇太孫，定然要將那人剜心剖肝!剝皮筋！

這樣想著，心中便對胡升出了讚賞之意。

隻太子回來之後，聽得今日太子妃開宴，竟然讓韓蕊發瘋將宴會攪了，又聽說許老夫人與胡都被韓蕊給揍了，神之間便帶了怒意：「皇姑母真是養的好兒！」先是要挾他，又在東宮大鬧，毆打朝廷誥命，傳出去還不定旁人怎麼說呢！

不過他不曾向太子妃提起韓蕊迫求之事，太子妃便也裝不知道，還要試探道：「要不要給皇姑母送個太醫過去，好給蕊姐兒瞧一瞧。這丫頭我怎麼瞧著好像有點不對勁。」最好坐實了韓蕊失心瘋的名聲，到時候就算是想嫁人也不可能了。

太子妃心裡這般想，為母親的永寧公主卻與想的恰恰相反。

今日韓蕊之舉，當真是失心瘋的樣子，但是哪怕韓蕊真是失心瘋，永寧公主也不能讓兒坐實了失心瘋的名頭。不然到時候韓蕊的一生可就毀了，不說嫁人，就算是正常的際應酬都不可能有，隻能關在家裡老死，蹉跎一生。

活著還能看顧一日，等兒子大了娶了媳婦，公主府到了兒媳婦手上，難道還能指弟媳婦善待得失心瘋的大姑子姐？！

當父母的，總為兒打算長遠。永寧公主帶著韓蕊回去之後，關起房門來再三追問兒，今日為何要打胡。

「你了家姐兒的馬，害得家姐兒摔斷了，原來今日請太子妃設宴，就是想要將此事揭過去。你這是發什麼瘋非要在太子妃的宴會上手？」就算是想打胡，好歹尋個地兒下黑手，也比當著滿堂賓客的麵兒手來的好吧？！

兒是養的，永寧公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兒是得了失心瘋的。

韓蕊這會兒已經回過味兒了，想想胡在宴會之上刺激的言語，這些日子的輾轉反側失魂落魄以及萬般心碎，頓時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但上帶上，被胡著實狠揍了一頓，哭兩聲就疼的慌，這才噎噎將自己向太子求不反被拒又拿匕首要挾太子之事講了出來。

永寧公主聞聽還有此事，頓時七竅生煙，恨不得將韓蕊給掐死！但見如今慘狀，心又了，倒將一腔仇怨都記得到了胡上。

「好哇！許夫人真是好計謀！家夫君撞破了你與太子之事，便在公開場合拿言語來刺的我兒失了理智，這才做下這事！真是好狠！」又恨鐵不鋼的看著兒：「你也是的!怎麼能去挾迫太子呢？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恐怕頭一個今上與皇後就不肯答應。

今上為皇權考慮，哪裡能容忍有人挾迫太子？

而皇後對韓蕊歷來隻是麵兒，並不如何喜歡，如何會願意將韓蕊放在太子邊？

更何況韓家與國舅府並沒站在一，而韓駙馬的才幹不足以在韓氏一族掌舵，也不能影響韓氏一族做任何決定，皇後也沒必要拿自己兒子去做樁不賺的買賣。

能進東宮的子，哪個後沒有強大的母家？在這一點上韓蕊沒有什麼優勢，唯獨隻有與太子的一點脈親，宮中若是仰賴這一點親來維繫，本不足以度過漫長的一生。

韓蕊越想越加傷懷，哭的不能自己：「太子表哥……太子表哥他不肯……」這纔是心底最大的痛。

至於與胡打架之類的，被矇蔽了雙眼，不覺得那是什麼大事。

心裡甚至模模糊糊的想到，娘親總想著自己能被哪家貴婦相中，好生替挑一門婿，偏生除了太子誰也不願意。現在大家都瞧見發瘋的模樣了，想來以後再也沒人會來向娘親提親了，簡直是再好也沒有了。

卻不想一想，旁人看不上，難道太子就能因為嫁不出去而心生憫意，納了進東宮？！

永寧公主不知兒心事，被哭的心煩，事到如今就算是知道了韓蕊發瘋的原因又能怎麼樣？難道要到去向人解釋，的兒向東宮表白不反挾東宮？

想來想去，永寧公主一口老都要噴了出來，卻隻能含恨嚥下去，隻覺得嘗到了一的味兒，打落牙齒和吞，自認倒黴！

「好了好了！既然太子不肯，你也正好死心了，收拾收拾好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如今都沒這信心能給韓蕊找個好人家了。

但凡見過韓蕊發瘋的模樣，誰還敢將聘回家去？!

公主府裡有事，韓駙馬總是最後一個知道。

他是第二日去打獵，在林子裡聽得旁人議論，說韓蕊瘋了，竟然在太子妃宴會之上發瘋揍人才知曉此事的。

韓駙馬昨晚就覺得永寧公主緒低落，但最近幾日他玩的不錯，倒也沒花功夫去問永寧公主為何心不好。等到此事都傳遍了，最後才傳進他耳朵裡。

不怪今日許中丞看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向尚書令許棠打招呼，許棠也是理都不理，他當時還當許棠心中有事，所以沒注意呢。更何況今日獵場之上，不人見了他神都是淡淡的，全然不似前幾日熱絡。

韓駙馬獵也不打了，帶著僕從直接回來了。進了院子便喝了一聲：「那孽障在哪？」

其實韓蕊昨日被胡打了回來之後便喊口肋下好些地方都痛，永寧公主請了太醫來瞧過，那太醫隻把了脈說是上帶傷，還開了些葯。永寧公主不放心，親自開服來瞧，隻有向個淡淡的青印子，本不嚴重。還當韓蕊這是養慣了，一點點傷也捱不得，不由在心裡嘆息的蠢笨：既然有打人的膽子，至要有十足的把握。結果卻還將自己弄傷了。

倒是想請賴宗泉過來，隻是賴宗泉乃是今上專屬醫，此事原就不讓今上知道，哪裡還敢請了賴宗泉前來。

韓蕊在床上聽得韓駙馬在院子裡的罵聲，當下將整個腦袋都蒙進了被子裡，又又臊。韓駙馬可沒有永寧公主溫，就算是罵幾聲也不痛不。韓駙馬罵起來是不會給臉麵的，惹急了說不定還會手。

永寧公主聽得韓駙馬這靜，忙從房裡迎了出來：「你這是做什麼？剛剛才睡下！」

韓駙馬眼睛都氣紅了，冷笑連連：「好！好！好！你養的好兒在外麵做了醜事，卻連告訴都不告訴我一聲，讓我在外麵丟臉！好歹你告訴我一聲，我也好避著點兒，省得被人當麵指指點點！」他心中悲涼，仕途不順，又因為兒的事如今在人前連頭都抬不起來了，憤死，對永寧公主充滿了怨恨，又恨兒不爭氣，一腔怒氣不知道要朝哪裡去發泄！

永寧公主心中還有萬般委屈呢，還想著能夠與韓駙馬商量一下，好報胡設計刺激韓蕊發瘋之仇。哪知道韓駙馬知道的第一時間就回來指責，頓時也冷笑道：「孩子在外麵捱了打你就回來朝著我們娘倆發火，怎麼不想了法子去將打了孩子的教訓一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簡直是個窩囊廢，要才幹沒才幹，要頭腦沒頭腦，隻有個家世拿得出手……」

當初能挑中韓駙馬，也是瞧他生的儀錶堂堂，韓家門第又不差，況韓駙馬是個溫雅的人，哪知道這溫雅的人婚後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不但脾氣變的越來越暴了，也敢對大呼小了，就連才學似乎也完全沒有了。

永寧公主對自己的婚姻也是越來越不滿意了。

「讓我去教訓人？你教的好兒，害了人家兒，回頭見人家娘，倒還要將人家娘也教訓一頓。這是哪家子的道理？就連太子也不敢這麼乾，你生的閨倒敢這麼做，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囂張的底氣？」

韓駙馬當真是被妻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簡直找不到可能和平共的理由。他提著馬鞭就要闖韓蕊的閨房「教訓教訓這孽障」，永寧公主卻攔著不讓，夫妻二人在院子裡大吵一架，他負氣而出，當日下午就傳出韓駙馬出了事。

他在林子裡騎著馬不看前路，隻一味驅馬，馬兒誤踏進一地底陷空的，韓駙馬從馬上掉下來摔斷了脖子，死了。

人抬回來的時候，眼睛還睜著，死不瞑目的樣子。

永寧公主差點瘋了！

韓駙馬出了事，這場打獵原本已近尾聲，今上也失了興緻，便下旨回京。

永寧公主當日撲在韓駙馬上哭的死去活來，旁人原本覺得教無方，可是看到這樣子又覺可憐。

兒失心瘋了！丈夫死了！

雖然替韓蕊看病的太醫隻道了傷，需要靜養，但大家還是將此自腦補為韓蕊得了失心瘋，需要靜養。

到於說了傷，除了傅二夫人相信，旁人多半不信的。

許夫人看著也不是能打傷人的人啊。

永寧公主先一步扶柩回長安，準備辦喪事，今上帶著皇室宗親與文武重臣收拾了兩日才拔營回京。

許家的馬車裡，墊著厚厚的褥子，車夫將馬車趕的很穩，胡守在兒邊，眉目溫含笑，時不時就要問一問許珠兒：「可顛的慌不然讓馬車再慢點？」哪裡瞧得出揮拳揍人的模樣。

「娘，再慢下去大家都到長安兩日了，咱們還在路上呢。」

許珠兒自從聽娘親回來說起，將韓蕊狠揍了一頓，就心舒暢，飯都多添了小半碗。

胡可不敢輕忽大意，許珠兒這還要好生養著，不然將來要是落個殘疾就不好了。

馬車外麵，武小貝與許小寶並綹而行，心也很是不錯。

自從聽到韓蕊得了失心瘋，又聽得胡說狠揍了一頓之後，原本準備尋個無人的地方對韓蕊下黑手的兩兄弟也放棄了這計劃，還悄悄兒議論：「娘是怎麼樣將韓蕊瘋的？」

武小貝倒是對韓蕊有幾分瞭解：「就算是沒腦袋，也不至於沒腦子到這一步吧？」除了韓蕊真的得了失心瘋，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讓能夠理智盡失。

倆小子磨了胡兩日，還沒問到原因，心中不知道有多好奇。不過瞧胡那架勢，似乎當真沒有吐真相的打算，二人隻得作罷。

許家人裡，除了手的胡，唯獨許清嘉知道了真相。

「我原還想著以後尋機會再參韓駙馬，總之不能讓他有好日子過，哪知道你就跑去揍人了。」老婆揍人如今也有了技巧，竟然當著眾人的麵揍的冠冕堂皇，揍完了人還要換來一大票同。

中丞大人頓覺老婆越來越聰明瞭。

「後宅人之間的事，哪裡用得著你出手，再說就算你出手也隻能彈劾韓駙馬，與韓蕊跟永寧公主半點力氣都使不上。」外男也沒有衝到公主府去揍宅眷的道理，行不通。

夫妻倆說完了這話沒一天，韓駙馬就死了。

聽到訊息的時候胡都震驚了：「……怎麼會？」

許清嘉跟著太子，訊息上要比胡靈通許多：「聽說是與永寧公主大吵了一架，負氣去騎馬，這纔出了事。」他在太子聽到這訊息的時候都有幾分傻眼了。

太子也知道兩家關係向來不睦，況韓蕊纔在宴會上打了人，韓駙馬就出了事，雖然瞧著未必有因果關係，他的眉頭還是皺在一起：「總歸此事……還是因為韓娘子鬧的。」他現在心中對韓蕊充滿了深深的厭惡。

許家人離家半月，再回來許珠兒裹著傷，行間都要胡抱。許小寧在家裡翹首期盼，左等右等卻見許珠兒帶著傷回來，小眉都皺在了一，出小胖手想去又抬了起來，生怕弄痛了許珠兒，「姐姐疼嗎？」

許珠兒被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給逗的肚裡悶笑，麵上卻十分痛苦的模樣：「可疼了，小寧有什麼辦法讓姐姐不痛嗎？」

許小寧趴在那裡朝著的輕輕的吹：「吹吹就不痛了！」又翻出自己的小荷包，從裡麵抓出幾個桃脯來往手裡塞：「姐姐吃了就不痛了！」原本他還對爹孃帶著兄長姐姐去冬狩充滿了怨言，每一天都在糾結等他們回來是要繼續賭氣呢還是等他們賠禮道歉之後原諒他們。

現在看到許珠兒了傷，那些小糾結早丟到了腦後。

許家人和樂一堂，連同武小貝也留了下來，說是要照顧許珠兒，其實快要過年了，府裡忙，先生都回去了，他也正好放了假，索便窩在許家不肯回去。

胡也懶的催他。

反正就算是將他催回去，也不見得他能跟寧王妃相愉快，索就隨他開心。況且武小貝是個自律的孩子，這些事早不用心了。

今上回宮，所有員各歸各位，又因永寧公主府上辦喪事，便陸續有員前往公主府祭拜。

太子帶著許清嘉也前往公主府祭拜，旁人提起許家人來，都贊他大度。獨永寧公主在喪事上見到許清嘉，心中充滿了恨意，都怨胡，若不是的韓蕊在宴會上了手，何嘗有他們夫妻之間的口角之爭？

他們夫妻不會有口角之爭，韓駙馬就不會負氣騎馬而去，這纔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