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輝戰戰兢兢道:“郭大伯,我是來看清啞的。清啞怎麼樣了?”
郭守業冷笑道:“清啞可不敢讓你看。你看一眼要一萬五千兩銀子呢。你那老娘黑心爛肝的,還要清啞給你做妾呢。做夢!我郭家的閨就是老死在娘家,也不會給你這個黑了心的小王八蛋做妾!”
江明輝眼前一黑,腦子嗡嗡響。
可是,他已顧不得究竟了。
郭守業這般,莫非清啞已經死了?
他沖上前去喊:“清啞呢?我要見清啞!我要見清啞!求求你們,讓我見清啞……讓我見見……”
那臉上的淚不斷滾落,渾不知所以。
郭大全還算理智,前一步攔住他,板臉道:“你走吧。”
江老大和江老二都傻眼,沒想到郭家會這樣。
他們也跟江明輝想的一樣:莫非清啞已經死了?
郭大有見前面來了輛馬車,江老爹等人都來了,遂提高聲音道:“不要臉的東西!還說清啞會畫稿子是跟你學的,賣畫稿的錢要分你們一半。我呸!江家人真不要臉!說話像沒長下一樣,歪理一套一套的。也不想想,你總共見過清啞幾回?怎麼教的?你不是娶了謝家姑娘嗎?謝姑娘不是織錦世家的人嗎?如今你們天天在一塊,你倒是教給一個我瞧瞧。教會了,也畫幾幅稿子出來,賣幾萬銀子給我瞧瞧!不要臉!靠我郭家閨發財,過河就拆橋,還強人做妾,要錢要人。不要臉的東西!人在做,天在看!江家要遭天打雷劈的!江明輝,你說過,你要對不起清啞就不得好死!我等著看你,看你不得好死!看你不得好死!!!”
他中仇恨滔天,若不然,也不會如大嫂般罵人了。
想起去年冬日。在江面上,他和三弟撐著烏篷船送江明輝回烏油鎮。那個年用雙手握住小妹的手,寒風凜冽,卻擋不住他們熾烈的。那是眼前的年嗎?
若知有今日。他那時就把他丟進江裡喂魚!
江老爹和江大娘沒想到一來就見郭家雷霆風暴,都呆住了。
郭大有罵得如此怨毒,聽得江大娘瑟瑟發抖。
強忍著哆嗦,撲過來喊:“誰想來!不是你們上門去求我們的?還跪著求,磕頭哭著求……”
不提這茬還好。提起這茬郭守業怒發沖冠。
他盯著江老爹,咬牙道:“是我瞎了眼!瞎了眼吶!只當江家是個良善人家,才想跟你們結親。誰曉得是一窩子狼心狗肺、黑心爛肝的東西!我兒子罵的好,你江家要遭報應的!老子等著看你江家報應: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惡毒的詛咒,一個字一個字地從他裡蹦出來,字字砸在江老爹心上。
他也跟兒子一樣想:郭清啞肯定死了!
想起那個安靜的小姑娘,幫江家畫了許多畫稿,他心思恍惚起來:兩家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這時蔡氏沖出來了,揮舞著菜刀驅趕江家人,一面裡痛罵。完全沒有章法,想起什麼罵什麼,什麼惡毒罵什麼,什麼傷人罵什麼。
罵得江家人狼狽後退。
謝風在馬車裡本不敢面。
可是記得那天在謝家,蔡氏臨走時罵的話,若是在這嚷出來,說有心勾引江明輝,故意引他去拋繡球現場,也不用活了。
深夜的街頭,這場吵鬧讓人聽了驚心魄。
街坊鄰居都聞聲而起。或在窗後,或在門前對外張。
正著,韓希夷和劉心趕來,死命勸解。
韓希夷江家人趕走。
江明輝瘋狂地喊“我要見清啞!清啞——”
韓希夷心中長歎。推他道:“郭姑娘沒事了。你快走吧。”
江明輝一把抓住他,急切地問:“清啞真的沒事了?”
韓希夷點頭道:“沒事了。這位劉大夫把救醒了。”
江明輝子一,就癱倒在地。
江老大和江老二忙一把撈住弟弟。
劉心“咦”了一聲,道:“看你這樣子,對用很深哪,不像負心變心的樣子。怎麼就舍了郭姑娘、娶了謝二姑娘呢?”
這話恰恰在人聲靜下來的時候響起。被馬車裡的謝風聽個正著。頓時,如同被人打了個耳,滿臉作燒。心中更是酸楚不平:郭清啞,郭清啞,你好,你很好……
蔡氏又痛罵起來,無非是江明輝是下流種子等等。
吳氏先在暗看著,這時走出來喝住兩個兒子和兒媳。
江大娘看得心驚膽戰,不知這婆娘要說什麼。
說實在的,盡管上不承認,其實心裡很忌憚吳氏。
自打兩家定親以來,從沒在面前占過一上風。
“走!要不是有人上門要死要活地磕頭求,八人大轎來抬我,我也不上這來。求了人,人來了,又跟瘋狗一樣咬人。他郭家就不幹一件清頭的事,專門無理攪三分。咱們走,管他閨是死是活!”
恨恨地說道,想要撤離。
蔡氏朝揮舞菜刀,罵道:“不要臉的老娼婦!我爹是去求了。你不要臉,又要錢又要人,我爹不答應你,才回來了。這會子你一家子裝模作樣的攆來,莫不是不死心,舍不得那一萬五千兩銀子?還有我小妹,想要一輩子給你江家掙錢?黑心爛肝的老婆娘,死了也要下油鍋的……”
江老爹見自己好心果然被人懷疑,不心灰意冷。
江大娘罵不過蔡氏,氣得跳腳。
江老大發怒,辯解說他們是擔心清啞才來的,不是為了錢。
吳氏全不管他們爭吵,徑直走到江明輝跟前。
面上一派悲戚,不像郭守業等人含著怒氣。
“明輝,你走吧。清啞沒事了。先前是有些不好,爹就急了,想你來見最後一面。”抹著眼角哽咽道,“虧得劉大夫有本事,把救醒了。你放心去吧。回家好好跟謝姑娘過日子,別惹你娘生氣。先頭你娘說的那些話不是真的。我也是當娘的人,我曉得心思,不是想要郭家銀子,也不想清啞進門做妾。就是不喜歡清啞,生怕清啞進了江家的門,又怕惹得你跟謝姑娘不和睦。這也是當娘的一份苦心,你要諒。這婆媳也要講緣分的,你娘和清啞不對眼,清啞再做多,也不會喜歡的。你就忘了清啞吧。”
江明輝一聽可不是這樣,心中悲苦萬分。
為什麼娘一定要讓他不好過?
那可是他的親娘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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