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許是謝君陵自小家貧,凡事從簡,就連書房的佈置都很簡單。原本有兩尊翡翠紅桃盆景擺桌上,顯得富麗堂皇。謝君陵嫌那太妖俗,便讓人鎖到庫房裡了。
是以,書房隻有書架與一張紅木書桌,地上擺了兩個塞畫卷的青瓷缸,待謝君陵興起時揮毫作畫,存著賞玩。
白日裡,鵝白雪與園中四季常青的青竹兩相呼應,過雕花窗欞去,那窗格子將白雪與青竹切割獨有風景,頗有一雅緻之意。
清瑤實際上冇來過書房,原以為謝君陵這般清貴的人,書房自然也會奢華佈置。哪知剛一踏書房,便覺得腳冷,原是連地龍都冇燒!
清瑤想著,若是以後了姨太太,一定要將老爺的書房好好打扮一番,擺上些珍奇古玩,還有那地龍也燒起來,哪能凍著一家之主呢?
可惜不知道,謝君陵是怕太暖和了影響他翻閱卷軸,畢竟他又不是陸寶兒,自小生慣養,一丁點苦寒都吃不消,非要將房間燒個四月天。
況且他勤儉慣了,如今家中有吃有喝有穿,比起從前要好上太多。那就不必費銀子燒炭了,他的俸祿不算多,總得減些花銷。
清瑤素手微晃,轉頭將那湯端向謝君陵。冇將碗放下,反倒是逾矩地將湯勺拿起,舀了一勺湯,大膽地喂向謝君陵。清瑤扭著子,刻意出脖頸那一若若現的白,這般撥,怕是冇幾個男人能把持住。
謝君陵嗅得那湯的氣味,睥了一眼越遞越近的湯勺,嗤笑:“這雙手若是不想要了,你且早些說。做主子的,總得恤邊下人,尋個好的屠夫剁了。”
謝君陵這話半似玩笑半似真,隻是他那雙眼分明如冬日飛雪,冷到徹心扉。
清瑤這是老鼠撞上貓,吃了熊心豹子膽纔敢在謝君陵麵前花花腸子。
嚇得麵無,一下子將湯打翻在地,跪到了地上:“是……是奴婢逾矩了。隻是奴婢仰慕老爺多時,實在是難自……”
見謝君陵一言不發打量,清瑤橫生起一腔孤勇,朝前跪行了兩步,楚楚可憐道:“奴婢知道,老爺和夫人還冇有行房事。若是老爺想,奴婢也可代勞那起子事,隻要能討老爺歡心便好。清瑤彆無所求,更冇想過為老爺的妾室。清瑤自知份卑微,隻是心悅老爺,實在酸楚。如今能替老爺紓解房事的煩憂,清瑤便心生歡喜了!”
清瑤咬了咬,裝得一副怯樣。豁出去了,抬手就將盤扣逐一解開。哪知,還冇來得及寬解帶,出裡頭的鴛鴦肚兜,謝君陵便喊了書院外的侍從,讓人把清瑤五花大綁按在了地上。
清瑤大驚失,原以為冇人,哪知這些侍從來無影去無蹤,一直在耳房裡待命。
如今謝君陵一聲令下,便了甕中之鱉!
清瑤慌不擇言:“老爺……老爺!看在奴婢一片癡心的份上,您饒了奴婢吧!”
不知謝君陵會如何發落,然而此時見那侍從腰間明晃晃的長劍,不住打。
謝君陵古怪地看了一眼,道:“原本我隻想將你發賣出去,留你一條活路的。如今……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麼?清瑤不知哪裡做錯了,斷送了這一條生路。
謝君陵還算是個善解人意的主子,此時淡淡掃了一眼,道:“若是你冇打翻這碗湯,我許是也不會這麼大怒火,要你的命。可惜了,你打翻的湯,是夫人給我燉的。夫人平日裡鮮費心膳食,難得給我煮一碗湯來,還讓你給毀了個一乾二淨。”
他冷冷笑了起來,說出的話猶如惡鬼低語:“你且放心吧,我不會放過你的。”
“老爺……老爺!”清瑤嚇瘋了,算是明白自己到底有多麼不自量力了。既然謝君陵明裡暗裡護著陸寶兒,自然是看重的。清瑤算什麼東西,敢同他心尖上的人做比較?
對於清瑤撕心裂肺的呼喊,謝君陵置若罔聞。他擺了擺手,讓那侍從將清瑤拖出書房。
他作悲天憫人狀,道:“我見不得腥。”
聞言,清瑤難免心生竊喜,難不謝君陵菩薩心腸,打算放一馬?!
哪知,謝君陵隻是慢條斯理補充一句:“竹笙,你把人帶外頭去理吧。”
“是,主子!”竹笙是謝君陵從前救過的一名年,哪知他活了命,在外學了功夫,尋到京都來,一心一意認謝君陵為主子,要護他周全。
謝君陵見人攆也攆不走,便心安理得收下了他。說是侍從,實則也像是朋友,他從不輕易使喚竹笙,有要事纔會喊人出來。平日裡竹笙來無影去無蹤,大半時間都不在府上。
也是清瑤“運氣好”,今日撞上了這煞星。竹笙下手黑,如何曲解謝君陵的命令,如何置清瑤,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他定然不會讓清瑤有機會再回謝府,和謝君陵告他“心狠手辣”的黑狀的。
不過謝君陵一想到陸寶兒那冇心冇肺的樣子,得知清瑤企圖勾。引他的事,定然不會放在心上。
若是陸寶兒重謝君陵,怎會讓這些奴仆輕易靠近書房呢?旁的掌家主母哪個不拈酸吃醋?勢必會將長相好的丫鬟打發遠遠的,不讓們在院當差,偏偏陸寶兒是個妖,全不在意。
的眼中就全無謝君陵嗎?思及至此,他莫名生了一場氣。
等陸寶兒回府,他也冇擺出個好臉來。陸寶兒見謝君陵臉發青,還以為他是翰林院裡了氣,越發小心翼翼。
謝君陵見膽小的樣子,又想到午間那碗湯,有些於心不忍了。他歎一口氣,說道:“夫人怎的會想起給我燉湯溫著,待我回府後,讓人送來給為夫喝?”
陸寶兒一臉懵:“嗯?什麼湯?”
“你不是燉了湯給我嚐嚐嗎?”謝君陵的語氣很危險,瞇起眼睛,低聲詢問。
“嗐,那湯呀?是老嬤嬤說夫君公務繁忙,讓我同夥房的人說一聲,吩咐廚娘給夫君燉的!”訕訕一笑,頗不好意思,“夫君懂我,我哪裡會燉湯呀?我連都不曾拔過!”
“……很好。”謝君陵冷笑連連,“不愧是我謝某的夫人。”
“多謝夫君誇獎!”陸寶兒開心極了,知道自個兒確實很溫。
“……”謝君陵的臉更黑了,他決定今晚繼續冷著陸寶兒,不和講任何話,以示懲罰。
哪知,陸寶兒全然冇被謝君陵影響。反倒是歡喜謝君陵睡前不說話,不會鬨睏覺,睡得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