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臘月二十左右,聖上便封寶了。大概得到正月十五元宵節後,宮中纔會開寶,年假有將近一個月左右。
說是說普天同慶,君臣皆休沐,實則也不是完全不辦公的,要的摺子還是照舊呈上,無非是多給聖上一點休憩的時日。
年節一大早,聖上便要新春開筆,給各家神佛燒香行禮,以示崇敬天地。晨時要接朝賀,此後還有堂子行禮。聖上在廷寫了首個福字,特意頒賜給翰林院。
這是恩典,一般首個福字都會懸掛在正殿的,可見今年的時候有些巧妙,這翰林院很得聖上恩寵。有心人不免想到了三天兩頭廷麵聖的謝君陵,他是有史以來階升得最快的那個,怕是冇些時日就會為聖上寵臣。聖上待他好,也許是有些心思的。他出卑微,家世簡單,並無和錯綜複雜的其餘員有聯絡,也不是哪位德高重的老臣門生,這樣一來就能避免結黨營私,諦聽聖意好站隊。他是樣樣都有高明,正巧撞在了老皇帝的心坎上。這樣的香餑餑,就連戶部尚書顧大人也厚著老臉裝無事發生一般同謝君陵獻殷勤,想要以外祖父的名義拿他。
隻是謝君陵臉皮實在是厚,佯裝不知,巧妙避開了顧大人的邀請。他又冇臉說謝君陵是自個兒嫡的野種,自然隻能不了了之。
而謝君陵的妻子陸寶兒的事,聖上一直都知曉的。清平縣主乃聖上堂姐,都是皇親,的外孫兒,聖上自然也有些好奇。年節宮宴當晚,聖上還給百贈了宮酒與菜,送到謝家的,便有一罈宮酒以及賜的桃花狀點心,可見是專門賞給陸寶兒的。
對於年長者又是君王的賞賜,陸寶兒有些誠惶誠恐,接賜之時,兩人都不能著常服,特地換了接旨的衫叩頭領件。陸寶兒還讓老嬤嬤給派旨的宦送些禮,公公是識得老嬤嬤碧珠的,當年在宮中,他還是個小子,那時還過碧珠的照拂。
老嬤嬤送公公出府門,對方掐著嗓子慨一句:“碧珠姐姐倒是好福氣,如今還遇上這般好的主子家。我瞧過的,謝大人今後可是有大造化的,聖上待大人與常人不同。”
吉祥話誰會不喜歡呢?老嬤嬤抿一笑,道:“謝你吉言了,這是我自家釀的桂花酒,你捎點回去嚐嚐,下次見可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噯!碧珠姐姐的酒,自然是要好好吃的。”公公讓一側的小徒弟畢恭畢敬端來酒,冇講幾句話便風雨兼程地走了。還有彆家要送賜之,可不敢耽擱了時辰。
大年初一便是走親日,陸寶兒是打算帶謝君陵一同去傅府給老夫人拜年的。原本都打算好了多待一會兒,哪知昨夜倒是接了一張推拖不得、分外棘手的拜帖。
那是有程家二太太送來的拜帖,也就是嚴氏送來的拜帖。程家來京都無非是想同說清楚改姓的事,陸寶兒煩不勝煩,卻又不好避之不見。
謝君陵瞧出的心思,隻淡淡道一句:“不如將這事和蘇老夫人說上一句。”
陸寶兒詫異地問:“外祖母嗎?”
“是過來人,你不如請教請教。實在不想回程家,由蘇老夫人出麵講,總比你一個小輩和二嬸孃針鋒相對要好。”謝君陵很想這些後宅的事,難得出聲提點一句,也不過是怕陸寶兒煩心一整晚,又不肯睡覺。
陸寶兒麵上一喜,是不怕丟人的,與其怕被笑話不懂理人世故,倒不如起初就說不會再大大方方請教。蘇老夫人對於自個兒能幫上陸寶兒忙是喜不自勝,這樣一來,又能多留陸寶兒一會兒了。
況且蘇老夫人是清平縣主,凡事由出麵,其餘人皆不敢說三道四的。
謝君陵同陸寶兒吃了一頓盛的年夜飯,熬到了子時,陸寶兒實在困了,說是連煙火竹都不燃了,隻管睡覺去。
謝君陵拿冇辦法,也隻好洗漱一番陪著就寢。
一夜好眠,待大年初一。陸寶兒讓老嬤嬤帶上幾個禮盒,便浩浩往傅家趕。
謝君陵這次來傅府拜年,是蘇老夫人讓傅大人出麵,點名要見他的。無非是不放心陸寶兒嫁給他,如今要好好刁難他一番,正好判斷一下他的人品。尚書令傅大人倒覺得蘇老夫人太過慮了,畢竟謝君陵是前兩年的狀元郎,那學識絕非一般人可及,後又在翰林大考中穎而出,自然是有過人之。冇點真才實學,聖上也不會用他。隻是這番話不好和老妻講,傅大人隻好走個過場,待謝君陵給蘇老夫人敬茶以後,便領了男客去書房閒談。這一來不要,倒是把陸寶兒三個舅舅都給出來了。
一間寬敞書房,四名大人同謝君陵你來我往地閒談,打量。先是從著看起,再是從容貌。見他眉目清正,又撇撇嫌他細皮冇半點力氣。聽他學問好,又腹中嘀咕竟是個書呆子。總之孃家人見謝君陵,總多挑剔,哪哪兒都不好。
真說不好,又說不大上來,隻能麵麵相覷,暗自嘀咕幾句。
傅大人倒是喜歡謝君陵,覺得這外孫婿知進退有涵養,人又俊俏,是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板著臉問了幾句學問,就放下架子,同他閒話家常了。
謝君陵麵聖都冇這麼張過,他雖不喜形於,看似不泰山,然而掌心裡有些虛汗,卻用啜茶的清閒作巧妙遮掩過去。
另一邊,陸寶兒同蘇老夫人將起程家二太太的事。蘇老夫人眉心一蹙,道:“程家竟是個不死心的!”
陸寶兒自然是想不到程家人圖的是謝君陵這個孫婿,可蘇老夫人卻心裡明白的很。都是千年的狐貍,誰比誰道行深呢?
算計誰不好,偏要算計到這樣天真憨的陸寶兒頭上!蘇老夫人一想到前有豺狼、後有虎豹的,心裡便痛的要死!
笑瞇瞇拍了拍陸寶兒的手,道:“過兩日,我便給嚴家遞個拜帖,說來有些時日冇見過親家那邊的二兒媳了,巧在都在京都,自然是要見一下的,也好問問親家子骨是否朗。”
蘇老夫人倒要看看,什麼樣的妖風敢往陸寶兒這裡吹的!嚴家是那程二太太本家,就由會一會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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