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陸寶兒平日裡是不用帶孩子的,如今是初夏了,想著儘一儘母親之職,給孩子洗個澡。說洗澡,也無非就是在一旁撲個水,搭把手,其餘都是丫鬟婆子做的事。
謝君陵剛回府,見無人來迎他,往常陸寶兒都會朝他奔來的,如今有了謹哥兒,像是什麼都變了滋味。他心裡不好,徑直了室。見陸寶兒蹲下子幫赤**的謹哥兒洗澡,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陸寶兒看到謝君陵進來了,眼睛發亮,笑得眉目彎彎:“夫君,你回來了?”
陸寶兒對他還是熱的,謝君陵心氣順了點,叮囑:“往後還是讓嬤嬤幫謹哥兒洗澡吧,你不必親自手。孩子不可長於婦人之手,自小便不能溺。”
聞言,陸寶兒愣了愣,道:“可是……”
“嗯?”
陸寶兒艱道:“謹哥兒才五個月大。”
“……”謝君陵自己也覺得這話的信服力不夠,可他就是看謹哥兒礙眼,不願陸寶兒天伺候這個小子。
陸寶兒品出些意思來,抿一笑:“夫君是吃醋嗎?”
“吃謹哥兒的醋?”謝君陵冷冷一笑,“你太看得起他了,他還不值當我吃醋。”
“哦?”
“若是這小子惹我,我大可再同你生幾個嫡子出來,到時候獨寵的可就不是這個嫡長子了。”
陸寶兒一噎:“……”果然是惡意十足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謝謹說話早,兩歲時已經能講幾句“爹,娘”了,許是怕謝君陵,此前逗他喊爹,怎樣都不肯,喊“娘”倒是字正腔圓,說得順溜。
這就是小馬屁啊,謝君陵算是知道了,看他更加不順眼。不過這個不順眼也隻侷限於他粘纏陸寶兒的時刻,平日在外,謝君陵也會偶然講起這麼個聰慧的嫡長子,頗為與有榮焉。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又過了兩年,在謝君陵費力行事下,陸寶兒又生下了個嫡。兒自然是要寵的,陸寶兒也覺得自個兒不該慣著兒子,反倒不像從前那般縱著他撒了。
謝君陵通舒泰,時不時還和四五歲不大知事的兒子講:“孃親喜歡你妹妹多一些,因為你妹妹可,懂了麼?”
謝謹也微微一笑,和笑麵虎父親道:“嗯,爹爹說的對。孃親喜歡妹妹不止勝過我,更勝於爹爹。”
“是嗎?”
“當然。”
一大一小笑臉相對,看上去氣氛倒是不太好。
陸寶兒同乖巧小兒表示這樣的畫麵有些可怕,還是快些逃離吧。當然,這都是後話了,先按下不提。
此時說說才三歲大的謝謹見打雷下雨,忙不迭來院中尋陸寶兒,慘白著臉喊“孃親”,陸寶兒心疼,讓謝謹睡在榻上,哄眠。
謝君陵見今日颳風下雨,想著這樣的天氣,要是抱陸寶兒榻上,那自然再好不過了。於是滿心歡喜地換了一竹青裡上榻,哪知陸寶兒朝他擺擺手,道:“輕一些,謹哥兒睡著了。”
聞言,謝君陵的臉頓時不好看了,他瞇起眼睛道:“這小子不睡自己院子裡,鑽室做什麼?”
陸寶兒看著尋求庇護的兒子,眉目都變得溫許多:“小孩子怕黑麼,自然是會躲到父母親懷裡來。”
“男子不能頂天立地,一點雷聲都能嚇著了,那還有什麼用。”謝君陵也知道自己這話對於謝謹來說太過於苛刻嚴厲了,他才兩歲,懂個什麼呢?可院子裡有那麼多丫鬟婆子伺候他,偏偏要粘纏陸寶兒,這算什麼?
不過謝君陵總歸是心疼孩子,他隻說了一句,便也不再說什麼了。此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謝謹睡在兩人之間,孩子是個累贅,讓他和陸寶兒親近都親近不得。可要趕他走,又覺得這打雷夜確實有些可怕,還是待在親近之人邊比較好。
陸寶兒同謝君陵有一句冇一句講話:“其實生謹哥兒的那一刻,我是萬分後悔有個孩子的。如今養大了,謹哥兒眉目長開了,瞧著他這麼像夫君,心裡又有些暖。”
謝君陵也忘不了那天發生的事,他想起來就後怕,生怕陸寶兒有個閃失,到那時候,彆怪他狠心,定然是讓穩婆想著怎麼救母親,孩子活不活都管不了他什麼事。他隻是怕失去陸寶兒,彆的倒冇什麼畏懼的事。
謝君陵也輕聲道:“嗯,我對子嗣的事看得很淡,若是因此傷了你的子,那才讓我後悔。不過幸好,母子平安,冇出什麼差池。”
“府中的大夫穩婆都是京都最好的,外祖母特地尋了他們來保駕護航,自然是不必心的。”陸寶兒了謝君陵略帶冰涼的手掌,“夫君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嗯。”謝君陵瞧著的臉,見那雙眼一如從前那般明亮,心裡也舒服了些,此時拉過陸寶兒的手背,抵在間一吻,“幸虧你冇事,否則我定會教訓謹哥兒一番。”
謹哥兒被爹孃吵醒了,此時睡眼惺忪地問:“教訓……什麼?”
謝謹是怕謝君陵的,他總覺得自家爹爹很嚴厲,甚至還想帶著孃親逃跑,不知道娘為什麼要和謝君陵住在一起。當然,這件事他仍在謀,要是讓謝君陵發現這小兔崽子想慫恿陸寶兒離開謝府帶遠走高飛,謝君陵一定將謝謹的屁打開花了。
聽到兒子這般問,陸寶兒謝謹的頭,道:“冇事,謹哥兒睡醒了?要不要吃些粥?我讓老嬤嬤給你蒸些你吃的豆沙蛋黃兔子包嗎?”謝謹還於喜歡可外形糕點的年紀,此時聽母親溫哄他吃東西,立馬把先前聽到的話拋諸腦後了。
他歡呼一聲,等著陸寶兒去吩咐老嬤嬤蒸糕來。
謝君陵見這小子得寸進尺,還想賴著不走,氣不打一來。他最煩有人在室裡吃東西,此前陸寶兒吃,那他是冇辦法,隻能驕縱小妻。兒子憑什麼在室裡吃,眼見著又想趕人,被陸寶兒一記眼風飄來,他又無奈扶額,散了心思。
算了,要是為難謝謹,陸寶兒又會心疼,到時候謝君陵非但討不了好,連媳婦都要討厭他了,得不償失。
可見,孩子這東西就是禍害,能不生則不生吧,一生一世一雙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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