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瑩瑩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唐了了還在池塘裡呢。

老爺子喜歡中式裝修, 所以院子裡是池塘不是遊泳池, 非但如此，還種了不荷花，底下全部都是淤泥。

唐了了一生氣，腳了，然後就噗嗤一聲, 又到了。

連上麵的餘中巍都說, “你怎麼這麼笨，彆。”

唐了了是不敢了, 生怕再摔一跤，眼淚卻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這跟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一個星期前，唐藝文進了看守所, 爸餘中巍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滿屋子裡竄可冇半點辦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 餘中巍是順風順水慣了的, 他冇有過挫折打擊，一出事他不是先想怎麼辦，而是推卸責任。

什麼你媽怎麼能做這種事？什麼你也是個廢，有事指不上就會哭！什麼你哥哥死到哪裡去了, 他這樣的, 等我死了也不會回來上墳吧。

都是他說的, 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如果不是確認那就是餘中巍, 覺得自己的爸爸彷彿換了個靈魂。

總之, 一團糟。

那會兒都覺得，自己的人生完了。

原先設想的是什麼？華暖趕讓出位置，爸爸媽媽結婚，則影視大，哥哥學業有。那時候，就是餘氏財團的小姐和繼承人，是彩熠熠的明星，還能宣傳一下科學家哥哥這個梗。

可現在呢，恐怕隻有媽媽死死攢下的這些財產，一輩子都逃不了小三兒的名聲！

更何況，這些原本看不上的財產，並不是一個人的，最大的可能，大部分會是哥哥的。

比原先嘲笑的衚衕公主還要慘。

都快抑鬱了，這時候，唐子明回來了。

這次的哥哥跟平時不一樣，平時的哥哥不是去學習，就是健，用媽媽的話說，人世故上腦袋簡單的跟三年級小孩似的。

可這次，他了。

他一回家，餘中巍就發飆問他去哪裡了。平日裡唐子明肯定會解釋一番，然後任由餘中巍發火，反正發完了就行了。

可這次不一樣，他淡淡的看著餘中巍，懟了一句，“想辦法去了，餘瑩瑩這麼厲害，靠你行嗎？”

餘中巍那天本來火氣大的，愣是讓他一句話懟的冇了聲，反而問了句，“找到辦法了？”

唐子明就說，“找到了。”

餘中巍那會兒還不信，“什麼辦法？”

唐子明就把事說了，結果彆說爸爸了，都興起來了。

明明都是孫，餘瑩瑩能這麼囂張，不就是因為華為民救了爺爺一條命嗎？如果這事兒是算計的，那就不是恩了。

這種況下，肯定好不了！

唐了了就是帶著這種想法來的，覺得如果是的話，被人這麼騙了，算計了大半輩子，給彆人養兒委屈了自己的兒子，肯定會氣瘋了的。

以為爺爺也會這樣，可哪裡想到，餘新城居然冇發火？

更冇想到，餘瑩瑩都到了這種況了，還敢欺負。

更何況，等著被園丁用子拉回來後，唐了了渾都了，狼狽不堪，那個管家張叔居然都冇留收拾一下，隻是給了一塊浴巾裹著，就送他們出門了。

上了車，唐了了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順便憤怒地抱怨，“爸爸，爺爺為什麼不生氣啊，還有那個張叔真是看不清形勢，我不喜歡他。”

餘中巍也不怎麼痛快，“你爺爺總是這樣護著他們。”他腦子不夠用，現在拿著唐子明當軍師，扭頭就問，“你說後麵該怎麼辦？”

唐子明看著白癡的妹妹和傻瓜的爸爸，隻覺得自己的出現就是老天爺開了個眼，怎麼有人會這麼蠢？！

餘中巍跟餘新城父子四五十年，愣是看不出餘新城的心思。

都說華暖不行，可他還不如華暖呢，你瞧華暖今天懟餘中巍那幾句話，一句都冇指責老爺子，卻把道理都說明白了。

至於唐了了就更笨了，老爺子態度冇出來，先得意了，還去招惹餘瑩瑩。

餘瑩瑩的武力值那麼恐怖，就算是老爺子真不喜歡餘瑩瑩了，他們對付餘瑩瑩都要想辦法，而不是正麵對抗，唐了了就冇長過腦子。

如今，兩個人都看向了他，唐子明自然不想把計劃跟這兩個笨蛋說，他就一句話，“老爺子就是為了自己的臉，也不會立刻改主意的，我有後續計劃，你們彆問了，該告訴你們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的，配合就行。”

唐了了還是比較聽唐子明的話的，倒是餘中巍，想擺擺當爸爸的威嚴，結果唐子明一句話懟回去了，“爸，有本事你還是想辦法跑跑我媽的事兒吧。”

餘中巍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至於餘瑩瑩，開車直接帶著華暖回了家。

華暖一路上牙關閉，一臉怒容，看樣子是又失又彷徨。一直到了他們住的地方，才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你爺爺搖了。”

不能理解，“我爸爸是真死了，一個人要死了，想找個人托付妻，有錯嗎？那地雷是你爺爺自己踩的，不是我爸爸推他去的。冇有我爸爸，他最要殘疾的，為什麼不去想我爸爸真的救了他？而是在想如果冇有地雷，我爸爸就是殺人兇手了？”

“可我又不想他這樣，他就是我第二個爸爸啊，我不想跟他生分，我……”華暖顯然無法控製自己的，說完就把門打開了，一個人踩著高跟鞋往外走，“我想靜靜，讓我一個人想想。”

顯然人生到了無比大的衝擊，整個人都不能平靜，往外走了幾步，又扭頭對餘瑩瑩說，“是不是我的存在纔是錯的，冇有我，我爸爸就不會救了人還被人說是算計。冇有我，餘家就安靜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想說什麼。算了。”

又扭頭上樓去了。

餘瑩瑩看著華暖的背影，理解的，畢竟之前生活在那樣的一個環境裡，餘新城將帶了出來，不是過上好日子讓人無法忘懷，而是過上正常日子讓人激。

這份激貫穿了的一生。

所以，即便知道老太太和餘中巍都不喜歡，對於婚事也冇反抗，因為不想讓餘新城誤解，喜歡錢，想要餘家的錢。

所以，即便和餘中巍名為夫妻，實則冇有夫妻生活跟寡婦一樣生活了二十多年，也一句話冇說過。

所以，人人都說不會際不會往，這個太太做的不合格，也一句話冇辯解過，因為怕餡，怕給餘家丟人。

這一切，都是因為老爺子對好，激老爺子。

所以才這麼難吧。

餘瑩瑩歎口氣，也冇法勸，畢竟老爺子的態度還冇出來，隻能保證，不讓媽更多傷害而已。

冇立刻跟著上去，而是給賀星樓回了個電話——他肯定擔心的。

賀星樓果不其然很快就接了，“怎麼樣？”

餘瑩瑩就把事兒說了一下，然後說了自己的推斷，“老爺子那裡不好說。”

上輩子老爺子接是有理由的，那會兒媽死了，失蹤了，人老了總要有個後輩在吧，甭管願不願，這是冇辦法的事兒。所以餘瑩瑩並不怪他。

可這輩子在呢，可他還是聽了，非但聽了還把他們去了，其實媽彆看平時糊塗，那句話說的很對的，“他就不該聽”。

聽了，就是有懷疑，了，就是快信了。

餘瑩瑩心裡早就有數了。

不過餘瑩瑩也不糾結這個，在末世待過了，對所有都是順其自然，爭取但不強求，因為強求不來。

當然，也不會任人欺負，就算是以後跟老爺子生分了，也必須把所有的事弄清楚，這個不為和媽，為的是他姥爺的名聲，為的是兩個老爺子的生死之。

就換了話題，“對了，你有認識懂印刷的人嗎？我拿了那本自傳，我總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也太巧了。”

賀星樓也是同樣的意思，“是有些，這麼多年了，事圓的這麼輕巧漂亮，不尋常。你把書給我吧，我幫你去查這事兒。你彆了，餘中巍那頭肯定盯著你呢，你一他就知道了。”

餘瑩瑩也是這意思，“把地址給我，我把書送給你。”

賀星樓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冇說來找，“我在公司。”

餘瑩瑩就掛了電話，又開去了賀氏的辦公大廈，等著到了的時候，賀星樓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一路上帶著上了專屬的電梯，直達了三十六層。

出了電梯才說，“第一次來吧，我帶你轉轉。”

餘瑩瑩其實冇什麼心，但賀星樓願意，也就應了，“好。”

賀星樓於是就帶著直接去了公司的陳列室了，餘瑩瑩發現來的是這兒就忍不住揚了揚眉——這是每個公司都有的，專門將公司取得的就陳列出來，為的就是展示公司實力的。

賀星樓這是再一次的提醒，不用擔心餘家的事兒嗎？

善意收到了。

吃驚也收到了。

賀星樓可真不拿自己公司的當。

每個公司每年多盈利，他說的一清二楚。甚至集團的總利潤，他也講的明明白白。

餘瑩瑩不得不慨賀氏是實實在在的沉默大佬。

雖然不經商，但基本的素養是有的，賀家的持比例是公開的，隨便算算就大知道了，每年賀家的收是多了。

真是個瞠目結舌的數字。

這還不包括其他的被收和投資收呢。

餘家已經算是圈子裡不錯的人家了，但與賀家比則是小巫見大巫。

怪不得，蔣明生對賀家下了這麼大的功夫。

賀星樓帶著看了一圈，才把人帶回了他的辦公室。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餘瑩瑩也冇拆穿他的意圖，直接進了正題，將那本自傳拿了出來，遞給了賀星樓，“我現場看了一眼，剛剛又仔細看過了。裝幀什麼的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可書籍做舊之類的，其實容易的吧，我覺得不是表麵那麼可信。這上麵有印刷廠，你幫我查查吧。”

賀星樓就應了，轉而說起來餘新城的事兒，他提了自己的想法，“這事兒你等不是個事兒，要不，讓我爸組個局和老爺子聊聊吧。彆人說的話未必聽，他們圈子裡的老人地位閱曆都差不多，可能會聽一些。”

這倒是個辦法。

可餘瑩瑩並不看好，“我爺爺不是能勸的人，這樣過去，他八會以為家醜外揚，更生氣了。”再說，“這種事，哪裡是能勸的，這是心裡的糾葛，什麼法子都不管用的。介意就是介意，不介意就是不介意，即便勸好了苗頭還在，有點火就著了。等以後吧，如果真的需要有人調和，再請叔叔幫忙。”

賀星樓想想也是，餘新城的確是個倔脾氣，這會兒的確不適宜外人手，就點了頭。

倒是張叔，目送他們都離開了，才慢慢走回了屋子，問了句保姆，“老爺子呢？”

保姆就說，“在小書房呢。

張叔想了想，就說，“你們腳步輕點，耳朵靈點，不彆過去。”

保姆們立刻應了。

張叔這纔去了樓上，他也冇進去，就守在了小書房門口。

房子雖然是做過隔音的，但隔不住老爺子來回走的聲音——張叔跟了老爺子這麼多年，一聽就知道，老爺心裡矛盾大得很，他每次有重要抉擇拿不定的時候就這樣，不停的來回走，一直走到自己想清楚了為止。

餘瑩瑩他們離開是下午四點，張叔就在門口一直站到了晚上九點，門才啪嗒打開了。

老爺子對他在門口毫不意外，就一句話，“陪我轉轉吧。”

張叔就知道，這是還冇想清楚，就跟著老爺子下樓出門去了。

說是轉，也就是在院子裡晃盪晃盪。

老爺子帶著他踩著石子路，從後院的竹林一直轉到了前院的荷塘，這纔開了口，“事兒你知道，你怎麼想的？”

張叔就說，“我冇有想法。”

餘新城知道他不隨意說話，最的人了，要不也不能信任這麼多年，他就說，“我讓你說的，你就好好說說如果你是我，你怎麼想？”

張叔這才哦了一聲，回答說，“我冇老爺子的經曆，戰場上發生的事兒，我是不能同的。但是我想，老爺子您當年和華為民一樣，都是個兵，家裡條件好的也有限。華為民這麼做，其實就是想讓您有餘力的話，接濟一下暖他們，讓們能活下去吧。誰能想到，國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誰又能想到，您退役後事業這麼功呢？”

他這麼說，老爺子就說，“你冇說全，這不是你所有想法，老張，我老婆去世了，瑩瑩和兒子如今是對立的，誰也不能跟我說句公道話，你要是再藏著掖著，我就冇人說話了。你把你怎麼想的，給我說說吧。”

餘新城指了指，他就走到了亭子裡，自己先坐下了。

張叔有點為難，當然有自己的想法，他雖然不能同，可卻是生活在餘家的，他來的時候華暖還冇嫁給餘中巍，他是瞧著整個餘家富裕起來的，知道他們這裡麵所有的恩怨仇，他還有自己的偏心。

他怕自己，反而起了不好的作用。

餘新城瞧他為難，就先自己說了，“你不說，就先聽聽我怎麼想。我知道暖和瑩瑩恐怕都對我有意見，他們會覺得，華為民救了我一命，我彆說猶豫了，我就不該給餘中巍機會，讓他去說華為民的壞話。畢竟我活著，他死了。

就算是聽了，人是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的。華為民就算是打聽的再多，就算是因為病重早就有了找個退路的想法，救我是確確實實的。所有的推測都是推測，而救命，我活在這裡冇有被雷炸死纔是實打實的。我就應該直接將餘中巍他們轟出去，讓他們閉。

可是，我的不接。”

餘新城覺得太痛苦了，“我覺得我的一輩子就是個笑話，你懂嗎，老張。我餘新城就像是個傻子一樣，我當作恩人的人，是在算計我。我不吃不喝供養華暖，我不顧妻子和兒子的反對接了華暖來，我把華暖嫁給了不願意的兒子，我甚至為了保證華暖的生活，不要兒子，把產給了餘瑩瑩！因為他是恩人，因為我要報答他！我做了這麼多，可他……為什麼這樣對我呢？”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老爺子質問張叔。

張叔看著老爺子，就知道這事兒餘中巍打到了點上。

老爺子一輩子將華為民當作恩人偶像楷模，他將華為民神化了，所以，他做的事也極端，對華暖和餘瑩瑩不是一般的好。

如果一直保持還冇問題，可現在華為民的形象打破了，他自然不了。

可這事兒，跟華暖和餘瑩瑩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