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駱公公拿了描紅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興緻的說下次來找他玩,良庭蒼白著臉送他離開,一回頭就看到秦公公皮笑不笑的看著自己。
「秦公公……」
一雙糙還沾著墨水的手拍了拍良庭的臉頰。
「小良子,會鑽研呀!日後若是飛黃騰達了,得照看著咱家一些。」
覺到那隻手上了自己的脖子,往更下走去,良庭往後退了一步。
「嗬!」
秦公公冷笑了一聲,用帕子了自己的手,聲音尖細的讓人不適。
「看著做什麼,還不滾去做事?小良子……外麵的雪落了一地,隔壁院子的咱們幫忙,你去掃雪。」
掃雪……
良庭鬆了一口氣,在大冬天並不是多麼輕鬆的活計,但起碼比留在這院子裡強。
拿著掃把走出去的時候,良庭回頭看了一眼,秦公公就站在一個柱子後麵,眼神冷的看著自己。
了手上的掃把,良庭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了一抹霾。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死的。
抬頭看了一眼秦公公,良庭和平常一樣出了門,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他不想死,可他們倆遲早要死一個……
良庭沒來得及實施自己的計劃。
秦公公顯然也是和他一樣想的,那隔壁院子兩個和他一組的小太監不是幫忙,而是監視!
他掃乾淨了花園裡的雪,可還有另一個地方的雪等著他,那兩個人手上拿的不是掃把,而是鞭子!
宮裡的大太監都有自己的門路,能做到管事的公公,沒人會為了個低賤小太監去得罪。
沒人願意幫他,還有人會在他剛剛掃乾淨的地上潑雪。
良庭從清晨掃到了黃昏,從花園掃到了勤政殿,腰彎的越來越低,子也越來越冷。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終於倒在了雪地裡。
後的兩個監工並沒有因此放過他,反而罵罵咧咧地抬起了鞭子。
他為秦公公想的死法沒來得及實施,自己反而要死在這漫天雪地裡。
【打吧,把他打死纔好呢!】
打死他了,就不用再留在這個鬼地方了……
也不知道皇宮外麵是不是也這麼冷,姐姐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無助……
「住手,他這是犯了什麼事,要這樣打他?」
「掃雪?這雪還有得下呢,現在掃了,一個時辰後就不會有了?」
「假話連篇!」
良庭聽到的那兩個小太監求饒的聲音,那聲音多慌呀,完全聽不出之前的趾高氣昂。
他覺到上越來越冷,即便知道自己得救了,還是止不住的冷。
良庭知道,救他的是位貴人,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給貴人磕個頭,卻全僵的沒有力氣,甚至更無意識地在了一起。
顧徽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在地上凍得發抖的小太監,略微思考了一番,拿出自己鬥篷底下小巧緻的暖爐,上麵還包著一層鮮紅的布,綉著糖的模樣。
「給他吧!」
暖春點了點頭,恭敬的接過,塞到了小太監的懷裡。
「本宮瞧著他有眼緣,父皇前些日子賞了本宮一些名貴花卉,便讓他去照料本宮的花卉吧,其餘的事不必他做了。」
「去找個太醫給他看一看,這兩日不用他當值了。」
分明隻是小小的一個手爐,良庭卻覺得一熱氣傳進了心裡,全上下都暖暖的。
他費盡了力氣爬了起來,艱難的跪在雪地裡,聲音輕飄飄的,帶著獻祭般的真誠。
「奴才……叩謝公主!」
公主……是哪位公主呢?
良庭再一次醒來,是在溫暖的被子裡,他獃獃的看著天花板,還有些沒太反應過來。
原來……他還活著呀!
不小心到了一個東西,良庭在被子裡翻了翻,把它撈了起來,是一個小小的紅手爐,上麵綉了一個可可的老虎頭像。
他裡麵的炭火已經熄了,隻留下了點點餘溫,良庭把手爐抱在懷裡,隻覺得在這寒冷的冬日裡格外暖和。
他閉上了眼睛,嘆息一聲。
活著真好!
良庭從其他人的裡打聽到,當天救他的是皇上最寵的長寧公主。
小駱公公滿是慨的看著他,「你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能在公主麵前掛上名頭,這一輩子榮華富貴,之不盡!哎…我說,趁著現在公主還記得你,找個門路去公主麵前磕個頭,說不定能讓你伺候……」
聽著耳邊的嘮叨之聲,良庭隻是默默的把手爐抱得更一些。
公主……怎麼敢去打擾呢。
這樣心地善良的孩,就該永遠活在明的之下,和他這樣心靈骯髒的人劃清距離。
長寧公主親自吩咐了,旁人誰都不敢為難他,就連秦公公都沒來找麻煩。
良庭有了進宮以來最長的假期,在床上躺到了第三天,這才收拾妥當,去照顧公主的花草。
旁人都知道,公主讓他照顧花草隻是公主的善心,那幾盆價值連城的花,都有專門的花匠看守。
可良庭到了之後,才發現花匠雖然專業,卻對公主的花草並不算太上心,隻是偶爾看顧一下,確保花草不會死去。
良庭乾脆接手了那幾盆花草,悉心的向花匠學習,除草鬆土施,一天天就這樣過去。
「你說你每天伺候它們像伺候主子似的……公主對花草向來不在意,你把這幾盆花照顧的再好,等它們枯了公主說不定都想不到看一眼!」
聽著小公公的抱怨,良庭搖了搖頭,角微微上揚。
「這是公主的花,就算能讓它們多活一天都是好的,若有天公主想起來了,看到它們枝繁葉茂的,也能多添一份歡喜。」
「咦~」
良庭似乎真的把神都放在花草上,每天為它又多了一個花苞而歡喜,可惜公主似乎真的把花忘了,一直沒記起來看一看。
秦公公死了的訊息傳來之後,良庭正在給一盆蘭花剪葉子。
「你說他好歹也是給大戶人家做過書的,怎麼連字都不認識,徛字可是七皇子的名字,是他一個奴才能寫的?我師傅罵了他半天,還說便宜他了!」
良庭的角微微上揚,拿著剪刀的手依舊平淡。
哢噠一聲!
有些發黃的葉子落在了地上。
「嗯,他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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