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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試天下》 三十六、鼎城之火

民間流傳著一個傳說,在遠古的時候,查山之神因爲妒忌,想超越蒼茫山而爲世間第一高山,便飲了天帝的瑯玕酒。據說那瑯玕酒乃天庭仙樹瑯玕結出的珍珠釀的,凡人飲一口便能爲力大無窮的勇士,而山神飲一口即能長高百丈。查山之神飲了一口瑯玕酒後,果然一夜間長高了百丈,可在它想飲第二口時卻被天帝發現了,天帝震怒,不但收回瑯玕酒,還降下雷斧將神峰劈爲兩半,讓它永分裂之痛,以示懲罰!

不管這傳說是真是假,但這查山之主峰確實是一分爲二,東西永隔。在滄海變爲桑田,草原也化爲沙漠時,兩峰之間的間隔也慢慢擴大,從幽谷變爲沃土,從荒蕪到聚人煙,天長日久中,這裡慢慢從戶到村,從村到鎮,從鎮到城的發展著。這小城還盛產一種水果,據說是當年天帝收回瑯玕酒時不小心滴落了一滴,那一滴酒落在查山便化爲一顆樹,開著白玉似的花兒,結滿珍珠似的果實,這便是查山獨有的特產瑯玕果,小城也因著盛產此果而得以天下聞名。

朝代的更換,歷史長河的滔流,只是讓小城越擴越大,並因著它特殊的地理慢慢的顯出它的重要,到今日,它已是白國的咽鼎城。

“這鼎城,你們說說怎麼破吧。”

華麗而舒適的王帳中,淡淡的丟下這麼一句,蘭息便端起那雲夢玉杯細細的品嚐起杯中這人間的瑯玕酒來。

而與他並排而坐的惜雲卻是聚會神的看著面前那荊山玉所雕的玉獅鎮,反倒對桌上那幅鼎城地形圖瞟都不瞟一眼,似是那玉鎮比這鼎城更爲有價值。

而本應圍桌而坐的墨羽騎、風雲騎的其它將領卻是散落帳中各,神各異,並未有戰前的張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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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謹坐得遠遠的拭著手中的寶劍,端木文聲背靠在椅上擡首仰著帳頂上垂下的琉璃宮燈,賀棄殊搜尋著並彈著襟上的灰塵,任穿雲雙手支著下頷著兄長,程知揮著一雙巨靈掌努力的製造微微涼風,徐淵則冷冷的看著程知,林璣十指相扣玩得有滋有味的,唯有任穿雨與修久容是端坐在桌邊認真看著地圖,仔細的思考著破城之法。

“這鼎城兩面環山,唯有南北一條通道,易守難攻。”修久容喃喃的說著,“而且聽說白王派大將軍公孫比重率有十萬大軍駐守於此,攻起來真不容易,可通往白都卻必經鼎城……”

“我們就沒法攻破此城嗎?”任穿雨擡眸看著面前的人,神溫和謙遜得似儒儒學子。

“若強攻當然會破,不過我們也會損傷慘重。”修久容卻是認真的回答,眉頭也隨即鎖起。

“是嗎?”任穿雨微微一笑,眸狡黠。

“東西皆爲筆直的山壁,本無路可尋,大軍便也不可能圍城夾攻。而它北接王都,可源源不斷的供應糧草、武本無法困住它,它要守上一輩子都沒問題,反倒是我們……”修久容目絞著地圖,似想突然從哪給他瞅出一條天路來。

“你怎麼就只想到攻呢,還有其它方法的,。”任穿雨再次和藹的笑笑,此刻的他便似循循教的夫子。

“嗯?”修久容聞言果然擡首看向他,一雙秀目也睜得大大的,實是一求知慾的乖學子。

任穿雨見之不由微笑著頷首,擡手的下,嗯,再過幾年,就可以留一把髯須,到時起來肯定風度翩翩。

“我們幹麼耗費神去攻他們,可以他們出城來迎戰嘛,然後在城外將之一舉殲滅就是了。”說得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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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些囂張的話卻讓修久容眼眸一亮,便是一直細研著玉獅鎮的惜雲也淡淡勾脣一笑,似有讚賞之意。

“如何?”遠遠的,喬謹拋過這麼一句話。

“方法太多了。”若說到計謀,任穿雨不由得意的扯起角,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憑他的頭腦,那還不是要多點子便有多,“不過以目前形來看,都得花一點時間,才能讓鼎城那被我們嚇破膽的公孫比重大將軍從殼裡出頭來。”

“我們一路攻來連得四城,可謂攻無不克,士氣極其高昂,若在此久攻不下,必削士氣!”徐淵掃一眼任穿雨道,這樣笑讓人看著便討厭。

“有理。”端木文聲的朗聲應合。

“這樣嘛……”任穿雨又起下來,該想一個怎樣的點子能讓公孫比重儘快咬餌呢?

“這裡有一條路。”惜雲的目終於從玉獅上移至地圖,以硃筆輕輕在地圖上一劃,“在東查峰山腰上有一蔽的山有一傾斜下至山底的道,出口在鼎城東凡寺的絕塵壁。”

“東查峰上有路通往鼎城?”任穿雨盯著惜雲,“自古以來,好象從來沒有聽過也沒有書記載過,風王……從何得知的?”

想他爲著助公子得這個天下,可謂讀萬卷,遍攬羣圖,整個東朝帝國在他腦中便是一幅一幅的城池圖組城,桌上他畫出的這幅鼎城圖,他敢誇口,此時掛在守城大將公孫比重議事廳的那幅都不及他的詳細清楚!可這個人卻隨意一點,點出一條天下皆未聞過的道,你他如何肯信肯服!

“讀萬卷書,不若行萬里路。”惜雲淡淡掃一眼似有些不服氣的任穿雨,對這懷疑不以爲意。腦後似目投來,回首,見蘭息搖晃著手中玉杯,臉上似笑非笑,不由垂眸淺淺一笑,那笑似有些赦然。

唉!總不能告訴這些部將,當年爲著吃不要錢的瑯玕果,強拉著某人作伴爬東查峰,其名曰採那沐天然雨而更爲鮮的仙果。那個某人只要手就有得吃的,當然不甘做這種勞其骨的事,所以不得一路吵吵打打,一個不小心,兩人便摔進了那個山,而且想不到那山竟有一天然腹道,等摔得痠痛的筋骨稍稍緩過來時,便又拉著某人去尋幽探險,雖然腹道曲折陡峭,但難不倒他們。只不過後來走累了,也壞了,便想搶某人最後的瑯玕果,不了又是一番大打出手,最後的結果是,那或是年代太久所以“腐朽”了的山壁竟然經不起“嘯九天”、“蘭暗天下”的轟擊,竟被擊穿了!所以他們便從那破鑽出來,再轉個彎,竟然到東凡寺的絕塵壁。

“是有一條道。”淡雅的聲音將任穿雨盯著惜雲的目拉回,蘭息指上的蒼玉扳指輕輕叩響玉杯,目無波的掃一眼任穿雨。

“既然有道可往鼎城,那我們要攻城便容易多了。”任穿雨在蘭息的注視下垂下目,落回地圖上,沉思片刻,然後開口道,“我們可先派勇士鼎城,然後分兩頭行。”

“水火無,自古便是能毀一切的災禍!水災現在當然沒有,所以我們便創人禍………雖然冷了一點,但是這辦法最有效的。”這最後一句話輕得似自語,但他自己卻似不知一般,目炯炯的看地圖,擡指連連在圖上點著,“此六分別爲白軍糧草囤集,燒其必救,但我們必要讓其挽救不及,所以必要是滿城大火,燒得人心惶惶,此爲其民心!”

指尖移向城樓,與灼亮的目相反的是聲音的冷然,“在滿城百姓慌而起之時,我軍便發兵攻城,其必要突然且聲勢浩大,守兵見之必是惶恐不已,六神無主,此便爲其軍心!”

“到此時,鼎城便在一片火海及民軍惶之中,另一頭的勇士便可趁突襲城樓,不論生死,必要打開城門,讓我軍可一舉攻!”任穿雨擡首,目灼灼的掃過在座諸將,“只是城門打開,那鼎城便是我們的了!”

帳中有片刻的安靜,但也僅僅是片刻。

“嗯……前往放火突襲的人不如都換上白軍的服裝,這樣既會安全些,且放火後可以白軍名義乘放出謠言,那樣更能讓白國軍民潰散一團。”修久容清亮得略有些秀氣的聲音在帳中輕輕響起。

任穿雨及墨羽騎四將不由皆轉頭看向他,實料不到這個看似純真的人原來也會用詭計的。

被這麼多人目,修久容不由有些微臉紅,目不由自主的尋向惜雲,待看到那平淡而含鼓勵的目,不由似吃下定心丸一般,頓時恢復鎮定。

“修將軍所言甚是。”任穿雨頷首。

“那時間、人手如何安排?”任穿雲問向哥哥,“前往突襲的……”

任穿雨目一掃,任穿雲後半句話便吞回去了。

任穿雨擡眸掃一圈帳中,然後目靜靜的落在徐淵上,微微一笑道:“由東查峰鼎城,其山路、腹道必是極爲險峭,需是手敏捷之人才可,而放火、突襲之事必要謹慎行事,決不可被白軍發現。”說至此微微一頓,眸似無意的看一眼惜雲,然後再落回那自始至終不改一張冷臉的徐淵上,“風雲騎之威名天下知,個個皆是手敏捷,武藝高超,要鼎城自非難事,而徐將軍……這一路而來,我們大家皆有目共睹,不但冷靜沉著,且行事極其周詳細,所以這突襲之事非徐將軍不作二想!”

任穿雨話音一落時,任穿雲不由看向賀棄殊,卻見他垂首似在研究著襟上的刺繡,本未曾聞得任穿雨之言。

徐淵聞言,則依是一副風吹不的模樣,僅是將目移往惜雲上,而惜雲的目則是無波的看向任穿雨,似要他繼續說下去。

任穿雨見無人發言,當下指尖在地圖的城樓上一劃,而目則轉向自進帳便忙著扇風、汗的程知,“程知將軍有萬夫莫擋之勇,以其蓋世氣概,白軍見之必是膽心驚、落荒而逃,所以攻城主將則非程將軍莫屬!”

任穿雨話音一落下,墨羽騎四將的目齊齊來,可他卻似無一般,目落向惜雲,恭恭敬敬的垂首:“屬下如此安排,請問風王以爲如何?”

聽完任穿雨的安排,惜雲目淡淡的落在他上,這個墨羽騎的軍師,五與任穿雲有些神似,但無任穿雲眉宇間的的那種英姿,白凈溫文,總是一臉和氣的笑容,看起來便是一飽學的儒士。只不過……能任那個心計比天高的人的軍師,那腸肚裡的東西必是不的!其實……某些方面倒是有些像他的主子。

墨羽騎、風雲騎所有的將領皆將目投向惜雲,猜測著會有的反應,卻只見一臉平靜,眼眸若那靜謐的秋湖,不起波瀾,實無法從中看出毫思緒。

“叮!”一聲輕響,那是喬謹的長劍回鞘,然後只見他慢慢起,目轉向任穿雨,剛要開口,卻見惜雲的目無聲無息掃來,到口邊的話就那麼給掃走了。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而……卻還阻止了他!這一刻,從來只服公子一人的喬謹心頭不由深深歎服!

比之墨羽騎其它三將,喬謹沒有端木文聲的豪爽大氣,沒有賀棄殊的斯文秀氣,沒有任穿雲的俊英氣,但他自有一種卓然之態,言行間自有一種寬懷大度,一雙眼睛總著沉穩之氣,令人對之油生一種信任之。這個人爲墨羽騎之首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惜雲看著他,臉上綻出一微帶謝意的淺笑,清亮而和的聲音也同時在帳中輕輕響起,卻是對任穿雨說的。

“任軍師事事皆考慮周詳,本王深爲放心。”

話音落下時,林璣不由握拳,剎時便要起,可惜雲的目似無意中掃他一眼,令他即要衝出口的話嚥了回去,深深吸一口氣,他靜靜坐著。

而那極其輕淡的一笑卻讓喬謹無言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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