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用過飯各自回房整理行裝，今夏拎著個小包袱，蔫頭耷腦地正下樓，卻被人喚住。

“我的扇墜找不到了，你過來幫我找找。”

陸繹站在房門前，喚了一聲，轉瞬便復進房去，連回絕的余地都沒有。左看右看，除了自己再無旁人，默默地嘆了口氣。

扇墜？！

今夏拖著腳步往他房中行去，心中暗自嘀咕著，從來也沒見他用過扇子，扇墜是從何冒出來的？

剛進陸繹房中，還未看見他人，便聽見后房門被關上的聲音。還未反應過來，溫熱的氣息近，整個人已被攬陸繹懷中，他的重重地住的，滾燙而炙熱，帶著強勢的掠奪，完全不同于昨晚的溫……

腰被他攬住，后背抵在門板上，包袱不知何時已落地，今夏幾乎是不能思索，雙手本能攀住他的肩膀。而陸繹愈發迫地著，隔著袍，能覺到他上繃的。

過了好久，就在今夏覺得自己雙腳發就快不上氣的時候，他終于松開些許，瓣細細啄吻著，挪到耳邊，聲音略帶沙啞道：“你早間擔心我忘記的要事兒，是不是這個？”

心跳如鼓尚未平復，今夏微微息著，沒忘記搖搖頭。

“那是什麼事兒？”

他與得如此之近，以至于能清晰地他的鼻息，溫熱，弄得人的。

今夏抬起頭，躊躇了半晌，問道：“你說要娶我的事兒，是認真的麼？”

“我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這樣的話，”陸繹深看著，緩緩道，“也從來沒對別的姑娘有過這樣的念頭。”

今夏了他半晌，昨夜里輾轉反側糾結之事，終于有了答案，眉梢眼角不由自主地一點一點地沁出笑意來：“所以我才覺得不對勁，你怎麼會……當然了，我知曉我上的好多得很，不過你看上的是哪點好？”

“這事我也還沒想明白，到底看上你的哪點好？你容我好好想想這事……”

陸繹好笑地退開一步，做思量狀，今夏略有些不安地看著他。

“算了，還是別想了。”片刻之后，今夏誠懇勸他道，“的事兒本來就是糊里糊涂的，還是莫細想的好。你只要心里知曉我有諸多好就行了。”

陸繹從諫如流地點了點頭，反問道：“那我的諸多好，你可知曉？”

“當然了！我一直都覺得大人你文韜武略樣樣通，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娘肯定喜歡你得……”頓了下，驚道，“不好，我娘正撮合我和易家三公子，這事可怎麼辦？”

“這事兒也不難辦，只是——你自己想嫁給誰？”

陸繹低垂眼簾，理了理袖，下眼中的期待和不安。

“我還是想……”眼下，今夏確定了他的心意，心底滿滿地甘甜，笑瞇瞇道， “嫁給你。”

陸繹抬眼，雙目之中，彩斐然，面上極力淡然笑道：“如此甚好，你不必擔憂，此事我來解決。”

“你來解決？”今夏先是一喜，接著便不安地叮囑道，“哥哥，你可別把易家三公子直接抓到北鎮司里頭去啊。”

“怎得，現下就開始替他擔心了？再說，我看上去有那麼簡單暴嗎？”陸繹瞪一眼。

“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

今夏話音未落，聽見門外有人輕輕叩門。

“大公子，外間馬車都已準備妥當，可以出發了。”是岑福的聲音。

陸繹應道：“知道了。”

然后，是岑福腳步走遠的聲音。

今夏彎腰去撿方才落地的小包袱，背上肩膀就走：“又該出發了。”

的手還未到門，人就被陸繹拉了回來。“等會兒，不急，你把方才那句話再說一遍。”他低首朝道。

“哪句？別把易家三公子弄到北鎮司？”

“不是。”陸繹慢吞吞道，“是你想嫁給誰的那句話。”

今夏楞了楞，認真地慢慢道：“你想娶我，我心里歡喜得很，我也特別特別想嫁給你。”

著笑瞇瞇的臉，陸繹不低俯下頭，正要吻上時，冷不丁湊上前，在他上用力地親了一下。

“我可以這樣的，對吧？”笑得眼睛瞇起。

“嗯……”陸繹歪頭看，“其實你私下里想了好久吧？自從那夜在沈夫人家中之后。”

今夏志滿意得地嘻嘻一笑，轉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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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昨日之事，擔心楊岳與阿銳再起沖突，岑壽與楊岳調換了馬車，岑壽負責運載禮品和阿銳的這輛馬車，而楊岳則被調到載著丫鬟和老嬤嬤的馬車。

今夏坐在車轅上，著前頭陸繹的影，越看心里越滋滋的。

行了好長一段路，旁邊駕車的岑壽終于忍不住，斜眼睇道：“你到底在傻笑什麼？”

“山青水秀，爺看著喜歡，不行啊！”

今夏伶牙俐齒地頂回去。

“一個姑娘家，整天‘爺、爺’的，也不嫌膈應。”岑壽看不順眼得很。

“這有什麼，我出去辦案子，人家才不管我是不是姑娘家，爺爺著。”今夏滿不在乎道，“再說，六扇門里頭，男人能干的活兒我都能干，和他們比，我一點不差。”

說到此，行在前頭稍遠的陸繹回頭了一眼，眼中的笑意顯而易見。

今夏心大好，看著陸繹的面子上，之前與岑壽的過節也拋到了九霄云外，與他閑扯道：“哥哥，你昨日那掌，生猛得很，你學得是什麼功夫？”

“說了你也不會知曉的。”岑壽冷淡道。

“你得先說，我才能知曉我到底知曉不知曉，對不對？”今夏話繞得像在說繞口令。

岑壽哼了一聲，不吭氣。

好在今夏對他原本就不興趣，轉而又問道：“你家大公子是自小習武吧？”

岑壽斜了一眼，警惕道：“打聽大公子作什麼？”

“仰慕！仰慕已久。”今夏一臉誠懇。

“哼，我為何要告訴你。”岑壽還真是油鹽不進，“京城里頭仰慕我家大公子的人多了，我有那閑工夫一個一個跟人說去。”

今夏晃晃腦袋，暗自心想：你不說就算了，難道我不會自己問他麼，你家大公子的子可比你好多了。

馬車顛簸，車傳來阿銳幾聲咳嗽。

不待岑壽有所作，今夏已掀簾進了馬車。

不知是否因為余毒未清的緣故，阿銳上的傷口雖都已在愈合，并沒有潰爛的跡象，但是他自醒來之后，四肢一直使不上力，連咀嚼食也甚是費勁。陸繹給他把過脈，除了脈象虛弱，也看不出其他異樣。

最要的一點，阿銳整個人渾然沒有一點想活下去的跡象，激怒楊岳之后，他再未說過話。

有人喂他吃食，他便木然地吃下去；若無人喂，他也絕對不會表示了或了。

他只是木然地躺著，要麼合目休息，要麼雙目直直地看著虛空的某，沒有人知曉他究竟在想什麼。

若說以前的阿銳像一柄隨時出鞘的刀，那麼現在的他只是一塊半截埋在土里的腐爛木頭。

今夏探頭看了他一眼，他的樣子和一個時辰前一模一樣，分毫都未曾挪過。

“想喝水嗎？”問道。

渾似沒看見一般，阿銳連眼珠都不曾過，定定盯著車篷頂。

既然他不吭聲，今夏也不勉強，湊過去端詳了下他面上的傷疤，自言自語道：“你現下的樣子，若上姐姐見著，不知認不認得？”

聽見提上曦，阿銳的眼珠總算了一，今夏沒有忽略這細小的變化。

“你想回去見？”接著往下說，故意唉聲嘆氣道，“不過可惜呀，莫說現在你像個廢人一樣本回不去，便是能回揚州去，你也見不著了。”

聞言，阿銳雙目迅速對上，目中恨意凜然。

“、……怎麼了？”他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卻是用盡全氣力。

今夏不答，卻不急不緩和他聊起來：“上姐姐原來是南林的俗家弟子，我也才知道，你知曉麼？”

不等阿銳回答，又接著道：“現下沿海一帶倭寇鬧得兇，上回不是還跑到揚州了麼。對了，那次你也遇見的，還為了上姐姐了傷……你上中的也是東洋人的毒，是被誰害的？”

阿銳狠瞪著，并不言語。

“你不肯說，我也猜得出來，雖說是你殺了翟姑娘，可在那人眼里，你們倆也沒甚區別。翟姑娘是一枚棄子，你也是一枚棄子。”今夏慢悠悠道。

聽到此，阿銳下顎微凸，牙關咬。

“唉，上姐姐趕到浙江抗倭，也不知是不是很危險，若弄你這樣子，可怎麼好……你瞪我做什麼？”

“不許你咒！”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字，清晰無比。

今夏這才低首正看他：“胡總督請了南林的和尚下山抗倭，方丈書信給俗家弟子，請他們趕往浙江抗倭。不是上姐姐，還有謝霄，我在謝府連送行席都吃過了……上姐姐是怎樣的人難道你不知曉？在做什麼事，你又在做什麼事，你在這里心里想著有用麼？能幫擋刀還是能幫擋劍！”

將抿住，阿銳目中有質疑有猶豫，卻再無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