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看到這丫頭的舉后，臉立刻冷下來，不過沒有發作，仍是笑著服侍長寧穿膝。

晚上趙長寧的爹趙承義回來吃法了。

屋里已經點起了豆油燈，擺好了飯。

趙承義是家中嫡出老大。他穿了件藍杭綢圓領長袍，也不年輕了，鬢邊有些白。因為場案牘所累，趙承義顯得比正常年齡還要老一些。依舊還是看得出長得清俊好看的，坐下來吃過了飯，他跟趙長寧說起春闈的事。

“我聽你祖父說了，你們開年就要春闈，你二叔還特意給長松請了個老師，你祖父則直接帶著長淮讀書。倒是我耽誤了你讀書。”

趙承義天資不如二弟，做也沒有就，十多年都在熬主事。所以對趙長寧總是有些愧疚。和地看著孩子說：“當年我也是和你二叔一同進的考場，你二叔是二甲第六，我卻不過是個同進士。如今差別越來越大了，他是四品的老爺，我只能在工部管些文書。以后要是分了家，咱們可會越來越不如人家。所以寧哥兒，這會試一關不可放松，你若是中了進士，以后父親也算是臉上有了。”

他們這些讀書人，若是功名低了人家一等，好像就矮了人家一截似的。

趙長寧也知道進士出的重要，在古代進士才是做的正經出。若考不上進士，這頂破天就是六品，想往上升絕無可能。而且在場上論輩分資歷，也會被人看不起。

如今長房的頹敗，自然想中進士了。

頓了頓說：“孩兒知道這事的要，父親不用擔心。我今天也看著長淮了，他在祖父那里好的。”

趙承義聞言苦笑：“他還是對你不好吧？你們本來是親兄弟，總該比那堂兄弟親近的。偏偏淮兒不聽我的話，還為原來的事記恨我。對你這哥哥也不親近。被你祖父養著，竟然和我們不再往來了……算了，不提他！”

趙承義從袖中拿出一些銀票，看樣子都是十兩、二十兩的小面額，竟似一點點攢出來的。塞在一個小荷包里遞給了趙長寧：“爹怕你日常的銀子不夠用，給你些錢私用，讀書最是耗費紙筆了。要是你和你二弟、三弟他們外出拜師游山什麼的，倒也有個花銷。”

公中給每房的銀錢雖然不，但也不是太多。趙長寧上頭還有三個已經出嫁了的姐姐，大姐還好，二姐卻因為無子被夫家嫌棄，丈夫接連娶了好幾房妾室。三姐嫁的那家秀才多年舉業無，這窮酸腐不會經營生計，家里的田產、地產是揮霍了個干凈，所以長房的銀子還要去補這兩個姐姐，又要供養趙長寧。其實還是很窘迫的。

趙長寧沒有拒絕，的確上沒有些銀錢是很麻煩的。

著這個小小的荷包，不由得想起三弟上那件灰鼠皮的大氅。

是那件大氅的花銷，就不止這個小荷包的數了。

若是能中進士，自然可以改變長房的窘迫。特別是的兩個姐姐，姐姐們自小疼，是不忍心看們過得苦的。

見兩父子說完了話，趙玉嬋也被兩個丫頭尋回來了，竇氏才讓下人上了菜。

趙長寧的這個嫡妹玉嬋年十三，梳了垂髫分心發髻，穿了件茜紅繡海棠花襟的褙子，梳洗好了出來。就撅起來：“怎麼都是些清淡的菜，我不吃的。”說罷自己的婢，“春繡，我今晚只要半碗飯。”

竇氏瞪一眼：“你還有臉提，你哥哥被你牽連跪祠堂，人得病了不舒服，便只能吃清淡些。”

趙玉嬋聽到這里，只撇了撇，不敢再說話。

趙長寧見似乎不高興的樣子，今日跪祠堂可還沒說這位妹妹半句的。輕輕放下筷子，抬頭問玉嬋：“你可知道錯了？”

趙玉嬋看到兄長面嚴肅，就小聲地道：“大不了日后不用你的東西就是了。我又不知道……”

趙長寧聽這話本就毫無悔改之意，被一堵，冷冷地道：“你還不知道你究竟哪里錯了？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如此莽撞行事。家里本來就不好，我在外頭辛辛苦苦，你在家里都做的什麼蠢事！”

趙玉嬋被這麼厲聲指責，眼眶頓時一紅：“哥哥，你是男孩，本來就該做這些的……”

趙長寧氣得說不出話來。

竇氏見兒子兒又吵上了，頓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趙承義卻是拍下筷子：“嬋姐兒，你還是嫡出，這像什麼樣子？你二叔家的婉姐兒跟你一樣的年紀，都知道給家人繡些荷包鞋，你能做什麼？”

趙玉嬋也被父親說氣了。

自己當真不是心的，怎麼就……就來指責呢？都說過錯了。還有哥哥也是的，不就是一篇文章麼，至于這麼小氣嗎！

趙玉嬋因為是最小的孩子，竇氏最寵，平日里很被人指責，今天被這麼一說。淚水就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轉。“我這個樣子不好，你們不要我就好了，去把婉姐兒拉回來當你們的閨妹妹吧！”說罷抬起袖子眼淚，就這麼沖了出去。

趙長寧對自己這位妹妹的脾氣是徹底服了，這膝蓋上的傷還疼，只能邊的丫頭：“去把七小姐尋回來！”

免得到跑又出了什麼事，畢竟是親妹妹。

因為玉嬋的不懂事，這飯吃得也不痛快。趙承義一向不管孩子教養的事，這是宅眷應該管的。他覺得竇氏教養得玉嬋沒有規矩，一時對竇氏的臉也不太好看。

竇氏恭順地給丈夫、兒子添了茶水，才說起一件好事：“大姐兒人送了親手做的冬回來，你們父子倆一人一件。還估著長寧要春闈了，給他做了件護膝。叮囑長寧要好生考試。”這話是告訴丈夫，自己還是養過很出眾的兒的。

趙承義的臉終于松了些：“大姐兒是個懂事的。三姐兒那邊怎樣了，許清懷那無能，別虧待了姐兒？ ”

許清懷就是趙長寧的三姐夫，敗了祖產后一大家子的人都要吃飯，越吃越窮。

竇氏就答：“大姐兒出的主意，讓三姐兒著手里那四百畝田產不放手，無論如何都不能，也不能讓親家母拿去。那四百畝田產今年收好，過年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說是二姐兒那里不太好，二姑爺總是想著納妾，不把放在眼里。”

趙承義就嘆氣，二兒生不出兒子，被夫家看不起是正常的。

“二姐兒在家里當閨的時候，咱們都是寵著，現在可吃了苦頭了。”趙承義道，“卻也怪我，要我是二弟那樣的，家業又興旺，保不齊徐永昌那東西見了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一般，也不敢不看著我們二姐兒了。現在咱們這個樣子，他是沒把咱們放在眼里的。”

趙長寧聽他這話不好，安父親：“您可別提這話，沒有你哪來的我和幾個姐姐。”

趙承義就欣地道：“你是個懂事的，只能盼著你哪天能高中當，好給你的幾個姐姐撐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