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錦玉吃了個冰碗,便好了一些,跟薛元珍說“謝謝元珍姐姐的冰碗,也沒什麼,就是家里的人都只圍著聞玉,我覺得不痛快罷了。”
元珍聽到這樣,心中一,笑道“說來這事,我倒是真的同你呢。”
“為何”錦玉問道。
元珍便繼續說“你本才是四房的嫡子,也不是不能去選這世子。怎的你姐姐只幫著你那傻庶兄去應選,卻不幫你呢”
薛錦玉聽到這里,默默地了拳頭。
其實他心里何嘗不是一直有這個疑問,只是以前,他總覺得這傻子是選不上的。但現在連薛云濤都淘汰了,這傻子卻還留著,他方才知道原來不是不可能的。
元珍一看就知道他這是早有不滿,說著又嘆了口氣,“說來你還是親弟弟呢,卻連你這個親弟弟都不幫。說到底,難道是你還不如個傻子麼”
這話說得薛錦玉心中一震,臉漲紅。竟不知道怎麼辯解才好。
但薛元珍已經不再說了,起準備回去吃午膳了。臨走告訴錦玉“五弟你可要好生想想才是”
薛錦玉有些失神地回到了四房,他越想越覺得生氣。尤其是他發現今日的菜也不是他所喜歡的,更氣得摔了飯碗。他的小廝嚇了一跳,忙問他怎麼了。薛錦玉卻不答,而是朝元瑾的院子跑去。
他要去找問清楚,為什麼他還不如一個傻子
他到元瑾那里的時候,屋子里卻四下無人,只剩一個棗兒守在,問他“小爺,你在找什麼呢”
薛錦玉徑直闖進了書房里,當真不在,但應該是才出去不久,修書用的剪刀削片都放在桌上。錦玉滿心的怒氣無發泄,便把書案翻得七八糟,連屜都打開了。雖然他才突然看到,方才修的那本書,正放在屜里。
薛錦玉心中突然有了個念頭。
方才這麼對他,還打他的小廝,他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薛錦玉知道這本書是給薛聞玉收集的,否則何以修整得這麼用心。而且也一定非常重要,否則剛才他搶這本書的時候,不會那般生氣。他拿著這本書,心里生出了破壞的念頭。將這本兵書揣在懷里帶了出去,棗兒跟在他后面,被他訓斥了回去。
走到池塘邊的時候,薛錦玉就把這本書扔進了池塘里。
這樣發泄一通,他才好了一些,準備回去睡午覺了。
等到元瑾從聞玉那里回來,發現書不見了。把書房找遍了都沒有找到,正丫頭婆子在屋子里搜的時候,棗兒回來了。
元瑾問了棗兒才知道,晌午的時候薛錦玉又來過一次。
當即臉就不好看起來,人去把薛錦玉帶過來問話。
薛錦玉來的時候滿臉不愿,問“你又想如何”
元瑾這時候卻是面沉靜,問錦玉“你方才來過,我放在書案上的書,你是不是拿走了”
“誰要拿你的破書”薛錦玉卻把頭別向一邊,本不承認。
元瑾幾步走到薛錦玉面前來,道“你拿了就是拿了,現在把書出來,我最多責備你兩句。你若是做了什麼別的事,那就別怪我了。”
薛錦玉聽到姐姐的語氣,難免有一害怕,卻仍犟“我就是沒有拿過,你再問也沒有拿過”
元瑾卻已經肯定是他拿的,抓住他的手,冷冷地道“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你再不說實話,我便把你的小廝打死了扔出去”
薛錦玉面游移不定,終于還是扛不住了,大聲道“我就是拿了怎麼樣”
“現在在哪兒”元瑾問他,怕的不是他把書拿走了,而是他毀壞了,這樣去哪里找第二本出來。
“我已經扔進池塘里了。”薛錦玉說,“想要你就自己去撈啊”
元瑾聽到這里,氣得手都有些抖。這弟弟平日里便是乖張跋扈,都念著他年紀小沒有計較過,現如今卻為了幾句口角做這樣的事。這書是找了許久無果,最后才通過徐先生找到的。并且修整了好幾天,有些破損之更是重新拿紙蒙著抄了一遍。他說扔池塘便扔了。即便撈出來,那也再不能要了。
元瑾頭一次對這個弟弟大肝火,訓斥了一通。
薛錦玉畢竟年紀還小,嚇得紅了眼眶
這樣一番,自然將崔氏招來了。一看兒子這般模樣,立刻將他摟懷中,問元瑾“你這究竟是怎麼了瞧把你弟弟嚇的”
“你自己問他”元瑾已不想再提。
薛錦玉一邊哭一邊把過程述說了一遍,然后說“幫那傻子,都不幫我,明明我才是的親弟弟,為何有好事就想著那個庶子。我不服氣不過是一本書而已,為什麼要這樣罵我”
元瑾聽到這里冷笑,幫傻子卻不幫他,這弟弟可想的真有趣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元瑾沉聲問。
薛錦玉年紀還小,自己是想不出這樣的話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他。
薛錦玉便道“我遇到元珍姐姐,便是這麼說的。元珍姐姐是心疼我,說過了,傻子都能選,為何我不能”
元瑾又是冷笑,這好弟弟,簡直快比得上認賊作父了。
“薛元珍是為了你好,你當真以為,選世子是件容易的事”元瑾說,“你可知道云璽是怎麼被刷下來的”
薛錦玉遲疑片刻,倔強地說“他跟我有什麼關系”
元瑾卻繼續說“他是被薛云濤的小廝絆倒,大哭不止,老夫人才沒考慮他。你又知道,你哥哥怎麼被他們算計的麼薛云濤見你哥哥被定國公賞識,在他的食盒里放了毒蛇,要不是你哥哥聰明機敏,現早該被毒蛇咬死了”
薛錦玉已是臉發白。
毒蛇這個事,他是聽小廝們提起過的。
“你覺得聞玉現在選過得很輕松”元瑾一句句地接著問他,“他每晨寅正就起床念書,下午要去國公府學騎馬箭,晚上還有先生繼續給他授課。因為他沒讀過幾年書,不比另外幾人。幸好他足夠聰明,書讀過就能記得,但即便如此,他每天也只能睡四個時辰。他在讀書的時候,你可能還沒起床,你想去爭嗎”
薛錦玉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求救一般地看向崔氏,卻發現母親竟也不幫他。
崔氏以前是不知道,但這幾日跟著元瑾幫忙,如何能不知道這選世子真的不是誰都能勝任的事。如果當初是送的薛錦玉過去,可能還沒選就被老夫人刷下來了。即便僥幸選,也可能面對著各方危險。幸好承這件事的是元瑾和聞玉,如果是薛錦玉,他是本就承不住的。
所以即便一開始也有點這樣的心思,但看到薛聞玉的日常和可怕的天分之后,就完全放棄了這個想法。
元瑾步步,說道“如今有旁人幫你努力,聞玉若了世子,自然不會不管你,你只需要坐其。你又有什麼資格抱怨,有什麼資格說他是傻子”
“我”薛錦玉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從未指過你能幫忙,只希你別添堵就是萬幸了。可你呢,聽信了薛元珍的挑撥,卻要來搞破壞要是真的為你好,回頭就應該告訴哥哥,把這世子之位讓給你當,會嗎跟你說那些話,就是希能離間我們,而你卻當真蠢得被人家當刀使你方才分明看到我在那里修書,便知道這東西很重要,卻還蓄意毀壞”
“你之前千般萬般不好,我從未想過怪你,覺得你畢竟還小不懂事。現在你卻真的做出這樣的蠢事,當真是讓人寒心”
最后一句說完,薛錦玉已是后退得靠著墻,眼淚積蓄在眼眶里,不肯掉下來。
他聽了元瑾的話,也有些后悔了,但他又不想說。只能盯著元瑾。
他知道,其實姐姐之前從未真的跟他計較過。但是今天,是真的生氣了。
元瑾深吸了一口氣,是真的氣狠了,所以才忍不住罵了他這麼多。
崔氏見兩姐弟僵持,走上前去道“錦玉,你還不跟你姐姐道歉,你知道那本書,修了幾天了麼”
薛錦玉抿著不說話,元瑾搖頭道“罷了,你帶他出去吧,我現在實在是不想看到他。”
如今事態越來越張,各房都恨不得拿出自己最大的力來應對。大房便以極高的價格另請了個幕僚給云海講兵法,但凡有名的幕僚怎麼會愿意來,就這個尚可的,還要四十兩銀子一個月,估計衛家那邊也沒閑著。但想為聞玉找的兵書卻沒有了,該怎麼辦
元瑾一時也有些疲憊。
讓崔氏和薛錦玉先離開,自己好生想想。又派人去問了徐先生,徐先生這次也真的無可奈何了,這本當真就是他竭盡所能找到的,再沒有別的了。自然,從水里撈出來的那本,字全部暈花了,的確不能用了。聞玉倒是安了元瑾幾句,不必憂心此事。
元瑾想去找陳先生問問,但去了兩次,他都不在寺廟中,不知道去了何。
沒過幾天,就傳來了靖王殿下大敗襖兒都司部,得勝歸來的消息。整個山西行省都喜氣洋洋,皇帝還特地賜下黃金五千兩,嘉獎靖王得勝之功,之前襖兒都司部畢竟是山西之大患。如今得以除去,乃是民之大幸。
所以到七月初二,今年的晉祠廟會開始的時候,便辦得格外的隆重。
崔氏見元瑾心緒不佳,便說帶去廟會上看看。
元瑾哪里有心看廟會,還沒想好怎麼解決兵書的問題,但還是被崔氏拉著帶出了門。還說外祖母家正好在晉祠附近,帶回去看看外祖母。
晉祠廟會是山西最大的廟會,百姓把圣母當作晉源水神祭祀,春夏祈雨,以禱年。每逢廟會時便格外熱鬧,周圍的大街小巷都高棚林立,而祠廟以及附近的街道農商云集,貨品琳瑯,人山人海。到了晚上,更是到點燈,亮如星海。
這次出行還不止崔氏和元瑾,崔氏還了姜氏,和三房的元珠云璽,一行加上丫頭婆子這麼十多人便坐了三輛馬車出發了。除了聞玉,他要留在家中繼續讀書。元瑾不想和錦玉一個馬車,便和元珠云璽兩姐弟在一起。
山西土地貧瘠,風沙較大,夏天又熱的不得了。小孩子們正是聒噪的年紀,又遇到這樣好玩的事,一路上說個不停,還總是車簾看到沒有。元瑾的心便沒有好過。
因崔氏的娘家就是鄉紳,所以便在鄉下,離晉祠倒是真的不遠。家里有幾十畝的玉蜀黍正好,一眼看去,熱風吹來,那真是碧波萬里,人神清氣爽。崔家屋后還有一片沙果林,這時節枝頭累累地掛滿了紅黃的果實。
崔老太太便仆人去摘了些回來,用井水冰鎮了給們吃。
元瑾是第一次吃,這果子不過比李子大些,酸甜可口。崔老太太笑瞇瞇地說“過些時日會更甜的,姐兒記得再來。”
姜氏也是出世家,從未來過鄉里,一開始難免被家中養的牲畜嚇到,但習慣了以后卻非常喜歡這里。其他幾個孩子早鬧著要親手去沙果。崔老太太樂呵呵地派了幾個長工跟著他們去。
崔家修得寬闊的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元瑾有兩個舅舅,崔老太爺早去了。一家子人都很熱忱,對于嫁去薛家的崔氏也好的,畢竟也算是嫁了與定國公府沾親帶故的薛家,對元瑾也極好。
元瑾靠著墊了墊的椅子,乘著夏日的涼,聽著邊崔老太太和崔氏說一些家長里短,說家里二舅母如何懶惰不勤快,倒是真的放松了心。
崔氏說大家是來看廟會的,崔老太太便讓大舅晚上帶他們去晉祠。
大舅帶大家去了個酒樓,讓薛家眾人坐在酒樓臨街,看著抬圣母像的人游街。只是大家怎麼坐得住,不一會兒元珠便央著要下去玩,姜氏不放心,了兩個婆子和元瑾一起陪下去。
元瑾就笑著戲弄“你可別像上次一般把我弄丟了。”
元珠笑嘻嘻地答應了,想立刻下去買樓下噴香的蔥油烤餅吃。
靖王卻正坐在旁邊的酒樓中喝酒,定國公陪著他。侍衛將酒樓二樓封住,不準任何人進出。
定國公喝了會兒酒說“殿下,我有一事不明。”
朱槙看了他一眼,繼續喝酒“問吧。”
定國公才說“殿下莫怪我多,您這次盡滅襖兒都司部銳,是得勝歸來,陛下也賞賜您黃金五千兩。這山西百姓,都奉您為神明。”他低了聲音“只是您哪天將邊疆真的清理干凈了,倘若哪日陛下對您有了別心,恐怕會無所顧忌。”
朱槙淡淡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定國公道“我實在是憂心殿下,想請殿下自己有防備之意。上面那位畢竟是天子,晴不定是常有的。”
朱槙卻沉默片刻,把著酒杯說“你知道我和皇上是一母同出吧”
定國公道“知道,您生母是現當今的淑太后。”
朱槙淡淡地道“其實前蕭太后,當真不是個多壞的人。當時過繼皇上做了繼子,卻也沒有殺當年的淑貴妃,也就是如今的淑太后。皇上十歲之前,是沒有過繼的。而淑貴妃照顧不過來兩個皇子,便將我給了當時的孝定太后養大。后來,皇上被過繼,孝定太后甍逝,我雖然回到了淑貴妃邊。淑貴妃的重心卻在即將繼承皇位的皇兄上,故我雖是皇子,自小在宮里是沒什麼人管的。這倒也沒什麼,我跟著宮里的教習師父,走馬斗鷹的長大了,年輕的時候還很是過了一段荒唐日子,直到分封到西北。”
定國公聽到這里問“您還曾有荒唐的日子”
朱槙眼睛一瞇“大概十六七歲吧,時常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定國公實誠地說“那我真想認識那時候的殿下。”
朱槙就笑“我現在不好”
定國公只能打哈哈“給您岔開了,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朱槙就繼續道“后來我便想,找自己喜歡的事做吧,行軍打仗我是喜歡的,的確這也是我所長。這十年都在鉆研此道,不說戰無不勝,至也有五年沒打過敗仗了。從此我便替皇兄鞏固疆土所以,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罷了,何必考慮太多。”
定國公被靖王云里霧里地繞了一通,最后得出了個似是而非的結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朱槙卻不想跟他喝酒了,這家伙喝酒喝多了會撒瘋。他讓定國公先走,自己一個人留下慢慢品酒。
定國公走后不久,下屬送來了一封信。
朱槙了蠟丸,打開一看,是淑太
我命硬。這是我一出生便會縈繞在耳邊的話,算命的瞎子說我是白虎座煞,女生男命,先天剛硬,克夫克子克自己。村裡人都說我活不下來,陽氣太烈,就算是硬保住命了,以後也是個傻子。可當領堂大神的姥姥不服,年年為我燒替身,拜堂口,收兵馬,積福德…………我是白虎女,帶你認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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