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走了之后,老夫人才把們又召集了過去。
原來他今日是來傳話的,太子殿下想請定國公東宮一敘。另外他家中開賞會,也請老夫人前去觀賞。
“雖說是賞會,但其實京中許多世家里的夫人小姐都會去,便是個變相的相親誼之了。國公爺想帶聞玉去,見見那些世家之人。”老夫人合了茶蓋說,“我想把你們兩個帶上,到時候見見各位世家小姐、夫人什麼的,你們可想去?”看向元珍和元瑾。
元珍聽后先是詫異,繼而又是欣喜。這其實是老夫人要先將們帶京城這些貴人的圈子中了!
元珍本不假思索,已經聲道:“孫自然是愿意的。”
元瑾卻是心中咯噔了一下。
去傅家!
傅家的確每年秋季都喜歡開賞會,之前還是縣主的時候去過兩次。但如今對傅家恨之骨,卻要去這個地方。
老夫人看到元瑾的神不明,就問:“阿瑾可是不想去?”
元瑾笑了笑:“沒有,孫只是一時高興忘了,我自然是想去的。”
其實并不是很想去,畢竟傅家仇人扎堆,看到仇人過得好誰能高興得起來。但正是因了如此,才必須要去。正所謂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更何況老夫人這是明顯的想抬舉和薛元珍進京城的貴人圈,也不能不識好歹。
“那便好。”老夫人也很是高興,又叮囑了兩個孫幾句注意的事。
兩個孫應喏,老夫人才又把聞玉過去說話。
“這本冊子,寫了京中所有重要人。”遞給了聞玉,“你先悉,到時候國公爺會一一給你介紹的。”
聞玉也接了應喏。
薛元珍在旁見了,卻是有些眼紅。和薛元瑾不過是去見見小姐夫人罷了,但薛聞玉卻是真正的能接那些權貴人,而且他和這些人都是平起平坐的。若是哥哥被選上,現在這些就應該是哥哥的,可惜了是薛聞玉。
說完事之后人才散去,元瑾回了自己的鎖綠軒,是個寬敞的大院子,假山小池花草無一不致,小池中還植了睡蓮,只是這個季節并不開花。支開窗扇,窗外竟種了幾株芭蕉,倒是極其風雅。
定國公府給元瑾分了八個丫頭四個婆子,現正在院子里等,見回來便屈行禮喊了二小姐。
和薛元珍重新論過行第,如今薛元珍是家中的大小姐,便是二小姐。
定國公府的丫頭可不像之前薛府的下人,是買的窮苦人家的孩子慢慢調教出來的。這些多半是已經調教好的,有的會識字斷文,有的擅長辨各類寶石、香料,有的梳頭點妝是拿手,甚至還有的曾做過蘇繡繡娘,柳兒們自愧不如,很是咋舌。
最年長的兩個是十八歲,一個喚紫蘇,一個喚寶結。紫蘇笑語晏晏,和善,寶結心細如發,沉穩端正。兩個大丫頭都會識字,已經隨著柳兒們一起,把的東西整理好了。
元瑾也終于有了一個管事嬤嬤,姓安,生得一張原盤臉,很是慈眉善目。
安嬤嬤領著諸位丫頭婆子給元瑾行了禮,才說:“二小姐日后由奴婢來伺候起居。若有不周到之,二小姐盡管說便是。”
這些丫頭都十分聰明伶俐。
自從到了薛家,元瑾就再未見過省心的下人,邊只有柳兒堪用。如今這管事嬤嬤和大丫頭,一個個都是聰明人,流起來非常省心。多半你一個眼神,們便知道你是了還是了,或者有什麼別的需求。讓依稀想起往日的生活。
同時安嬤嬤也覺得這位二小姐頗為奇怪。
原是在定國公府老家伺候老夫人的,原老夫人就先叮囑了,兩位小姐出一般,凡事要多照看,不懂的便教,但千萬別駁了小姐的面子。可是這位二小姐卻很不一般,老夫人給小姐送來的幾樣珠寶,拿著一看便知道是什麼。有這麼多人伺候,卻也從容不迫,既不頤指氣使,也不誠惶誠恐。并且對定國公府這般繁榮和錦繡堆砌的樣子,也未曾流膽怯。
這娘子要麼就是極為聰明,要麼就是十分沉得住氣。這讓安嬤嬤松了口氣,看來老夫人選的這個小姐的確是好。
第二日,老夫人就丫頭送了一件鵝黃凈面四喜如意紋妝花褙子,一個嵌羊脂玉的金項圈,一對金累嵌紅藍寶石的蓮花并簪子,蓮花頭紋金手鐲過來。這些是為賞會特意制的。
元瑾接了看,這些首飾做工巧,是極好的東西。
這時候柳兒從外面進來,屈行禮后低聲告訴元瑾:“奴婢聽說,大小姐今兒一早便去見了老夫人。說自己住一個院子太空,想搬去老夫人的院子里住……不過老夫人以自己一個人住慣了為由拒絕了。”
元瑾聽到略抬頭道:“知道了。”
安嬤嬤在一旁看著,笑道,“大小姐初來乍到,還不悉老夫人的習慣,倒是冒進了。”
元瑾看了安嬤嬤一眼,問:“嬤嬤何出此言?”
安嬤嬤就道:“奴婢似乎聽說,大小姐極有可能與魏永侯爺說親。”
元瑾聽到這里笑了笑:“這是大小姐的姻緣,我卻是不想手的。只希能看得清這點,大家一起好生過日子就罷了。”
元瑾對這門親事真的不在意,真正在意的是聞玉的事。如今他封世子一事阻,雖說有定國公在為此忙碌,但也總得想能怎麼解決才好,實在是無暇顧及別的。
安嬤嬤聽到這里有些訝然,隨后才一笑:“二小姐心中豁達,奴婢明白了。”
當然是驚訝的,雖說兩位小姐都是國公府小姐,但畢竟是過繼的,其實份說高也并不高。若能嫁勛爵之家,才算是真的改變了命運,否則說出去,也只是繼小姐罷了。原以為二小姐是和大小姐想著一樣的事,沒曾想竟毫不在意這樁親事。
這二小姐當真是稀奇人。
柳兒等人卻在旁聽得云里霧里,不知道二小姐和嬤嬤說的是什麼個意思。怎麼說話都像打啞謎一般。
這時候,紫蘇捧著一盒新制的珍珠從外面進來,打開給元瑾看:“二小姐,您可要用珍珠?”
元瑾看這珍珠的十分好,便略點了頭,自為薛家四娘子之后,還未用過珍珠。
杏兒便自告勇道:“我來吧!”
用牛角制的小勺挑起一些,卻咦了一聲:“這這樣干,如何能用來勻面?”
紫蘇聽了抿一笑:“杏兒姑娘,這是以牛拌了用來敷面,使細白膩的,不作脂用。”
杏兒聽了臉一紅。
一般的脂多是以花摻和米制,珍珠已是上好了。這定國公府怎這般奢侈,好好的珍珠不是用來當脂,卻是用來敷臉的。坦白地說:“那太浪費了些,兌了花用作脂豈不是好!”
杏兒直言直語,屋的丫頭紛紛抿笑,元瑾也是笑。
真正的世家閨閣里,脂都用茉莉花仁制香,加許多名貴之,經十二道研磨方得。珍珠雖然有養的功效,但因為易掉,故上好的人家里都不用做脂了。
“杏兒姑娘不必擔心,小姐如今還是浪費得起的。”紫蘇笑了笑,回對小丫頭說,“去取牛來給杏兒姑娘使。”
元瑾看到這里心里微嘆,便是想抬舉杏兒們,但在國公府這樣的環境下也不適合了。們二人快到出嫁的年紀了,等到時候,給們找極好的人家,再陪嫁厚的嫁妝,也不算虧待了們。
次日便是去賞會的時候,這天崔氏寅正就起來到元瑾這里來敲門,生怕會遲了。
薛青山開始在工部衙門里上任,薛錦玉也被送去了京城中的一個書院進學。崔氏沒什麼事做,除了去姜氏那里,便只能整天盯著兒。
而國公府的丫頭都是訓練有素的,昨晚就準備了要用的東西。元瑾剛從床上起來,幾個丫頭便已經將裳給穿戴好。坐在銅鏡面前,擅長梳頭的寶結給梳發髻,安嬤嬤在旁盯著丫頭給上妝。
安嬤嬤曾在宮中伺候過,又服侍過老夫人,各方面的審都非常好。
給元瑾選了薄的妝容,口脂也是以杏花子做的口脂,再以同胭脂掃了面頰,便使得元瑾水靈清澈,明眸皓齒,如水桃。這樣一看,便當真是個半長的絕小娘子。
這樣一整套下來,用了一刻鐘的時間便打整好了,柳兒杏兒本沒有手的機會。
崔氏更是目瞪口呆。怎麼知道定國公因的丫頭手腳這般麻利,現在時辰還很早……離吃早飯都還有一會兒。
元瑾看向,崔氏就訕訕地笑:“你再看會兒書吧,我看天也快亮了。對了,也不知道你弟弟起來沒有,我得去看看他。”崔氏說著就出門去了,元瑾連說的機會都沒有。
元瑾無言,丫頭們又俱都是笑,覺得這位新四太太十分可。
半個時辰后,老夫人派人來傳話去進早膳。
大家的早膳是在一起吃的,便是每日給老夫人請安的正堂之中。
定國公府的早膳和薛家可不一樣,十分有世家貴族的派頭。是面點就是八樣,白的銀卷,甜味的龍眼包子,薄的蒸蝦餃,炸糕,撒了白糖的棗泥糕等,咸的又有牛鋪,鴨,銀魚拌蛋,八樣各式醬菜,主食是川貝紫米粥,蕎麥皮小餛飩,或是撒了香菜的牛湯細面條。
薛家人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深深為之震驚。這才是勛貴世家的派頭啊,才幾個人便吃這麼多樣早膳,吃不完的再也沒在桌上見到過。中午、晚上就更是奢侈了,但對于老夫人來說,這些都是日常罷了。看到薛家人如此驚訝,還笑著勸他們不要拘,如此幾次下來,大家才是習慣了。
元瑾看到薛元珍今日穿著也十分漂亮,玫瑰紅織金纏枝紋褙子,項圈與元瑾的樣式相同,不過嵌的是一顆拇指大的海珠,妝容比元瑾更明麗,難掩神中的期待。
吃過早膳后,老夫人便帶著兩個孫出發了。
馬車嘚嘚地載著元瑾,離悉的那個地方越來越近。年有小半的日子都是在這里度過的。自牌坊起第幾個胡同進去是傅家,門口種了什麼樹,都歷歷在目。
霎時心跳極快,這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說不出的覺,可能還是一種即將看到仇人的興。
馬車停在影壁,老夫人帶著們下來,便有丫頭領著們去里面。
元瑾面無表地跟著老夫人的后,看著周圍的一草一木。大概是因為傅閣老如今運亨通,傅家又有所擴建,雕梁畫棟越發致氣派,往來的丫頭婆子們也沒有一個認識的。其實和所識的那個傅家,并不是很像了。
這些東西,便是勝利者的果吧。
等將們引到了后花園,丫頭們才退去。傅家后花園十分開闊,此時秋意正濃,設了高高的花臺,各姿態各異、各異的花擺設在小徑上,已經有許多世家夫人和小姐們在其中游玩。老夫人認得一些夫人,帶著們前去談。
旁人對定國公府這兩個繼小姐十分好奇,皆是看了又看。
這時候,后有個聲音笑道:“薛老夫人,難得你大駕臨。”
元瑾聽到這個聲音回頭,只見是個著華貴,笑容滿面的中年婦人。這人自然是悉的,是前世的大舅母。外祖母去得早,傅家是大舅母主持中饋。旁邊還站著一臉平靜,穿直裰的傅庭。
再看到傅庭旁笑容溫婉,長相端莊的婦時,元瑾角輕輕一扯。
竟然是徐婉!
前世沒幾個閨中友。徐婉是唯一一個和走得近的。
兩人幾乎算是一起長大的,小時候常來傅家玩,徐婉便跟著一起來,一來二去竟不知怎的喜歡上了傅庭。時常同說這件事:“……傅表哥今日送了我紅豆的粽子,元瑾,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別的心思?”或者是,“元瑾,不如我們今日又去傅家玩吧?”
那個時候,元瑾其實也并非不知道,徐婉接近還有別的目的。但是元瑾自小就孤獨,極有人能接近,所以對徐婉這種心思知而不言。更何況,看傅庭總是送這送那,便以為他是喜歡徐婉的,時常撮合兩人。
站在傅庭邊,又梳了婦人發髻,應該是如愿嫁給傅庭了吧。
自然的,徐家在蕭家倒臺后,忠心為皇上鏟除蕭家剩余黨羽,徐婉嫁與了傅家嫡長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除了想要傅庭之外,是不是也想要蕭家的榮華富貴呢。
元瑾看著眼前這個笑語晏晏的傅夫人,心中不猜測。
老夫人也笑:“一別幾年,你倒連媳婦都有了!”
徐婉微笑著行禮:“見過老夫人。”
傅夫人對徐婉似乎極為滿意,和老夫人說:“這兒媳甚得我意,是個極溫婉的人。雖是出侯府,知書達理,又與我兒子和睦恩……”
傅庭聽到這里,卻抿了抿道:“實在抱歉,我還有事,怕是要先失陪一下。”說著竟后退兩步,神冷淡地從小徑離開了。
徐婉臉上的笑容一僵。傅夫人也有些尷尬,笑道:“他是看著這麼多眷在場也不方便,不必管他。”
元瑾卻從徐婉暗淡的神中瞧出了幾分端倪。和傅庭似乎并不和睦恩。
徐婉費盡心力嫁傅庭,卻過得并不好。
老夫人才笑:“眷在場,的確多有不便。”
“我看你邊也多了兩個可心的人。”傅夫人轉移了話題,打量起了老夫人后站著的元瑾和元珍,“兩個都長得標致極了,今日可要趁此時候,好好看有沒有如意的兒郎才是。”
老夫人也是笑:“大的這個卻不必了,我與顧老夫人早說好了,是極喜歡我這大孫的,要當孫媳婦相看的。不過魏永侯爺此時尚在回京的時候,還未到京城,到了才能相看。小的倒是還未定,便再為看看就是了。”
傅夫人聽到這里,語氣有些遲疑,“你這位大娘子,原是要同魏永侯爺說親的?”
“誰要同魏永侯爺說親!”話音一落,后已經又響起一個的聲音。
只見一個帶著丫頭婆子,眾人簇擁的走過來。長得與徐婉有三分相似,只是面容更明艷一些,穿著件遍地金纏枝紋褙子。把目落在了元瑾和元珍上,自然地忽視了元珍,看向長得更好看的元瑾:“是你要和顧珩哥哥說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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