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有一條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下雨時偶見麗的姑娘頭頂芭蕉葉飛快地跑過去,無非是上工或是回家,但有個僧人,每天暮四合的時候都會從店鋪門前經過,穿著土黃的僧服,斜背一只包袱,一面走,一面篤篤敲擊木魚,風雨無阻。
“吳大娘,他往哪里去?”
坐在門前歇腳的人抬頭看了一眼:“哦,他是涂藹大師,是地藏廟的僧人,從這里往華寺還愿,每天往返四十里,已經走了二十七年了。”
老板娘倒了一杯花茶遞過去,手肘撐在高高的柜臺上,探往外看,喃喃道:“走了這麼久,該有多大的信念才能堅持下去啊!”
吳大娘笑了笑:“有時候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他還愿不是為了自己。涂藹大師年輕的時候有個心的人,是芽莊有名的人。二十七年前這里發生了一場瘟疫,涂藹大師也染上了,他們沒有錢,姑娘就去縣開的藥店藥,結果被人拿住,游街后死了。盜的人不能佛,于是涂藹大師剃度做了和尚,每天朝圣,據說可以助人洗清罪業,早登仙界。”
老板娘聽得滿心唏噓:“這故事真人傷懷,堅持了二十七年,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怪那縣太殘酷,為了一包藥,就把人死了。”
吳大娘點點頭:“以前這里的法度很嚴明,縣就像土皇帝,誰生就生,誰死就死。現在好了,老國主過世了,新君即位整頓場,百姓的日子才好過起來。”邊說邊往簾后看,“只有你一個人在家?”
老板娘回手指了指:“今天要釀小曲,他在后面蒸稻谷。”
吳大娘嘖嘖贊嘆:“你真好福氣,這樣的相公,天上地下都難找。”
老板娘笑起來:“可是他常說,能遇見我是他上輩子的造化。”
吳大娘只管贊嘆:“人活一世上一個合適的人,真不容易!就像涂藹大師一樣,這份要消耗幾十年,說起來也很令人敬畏。你們搬來快一年了,大家只知道你們是鄴人,大鄴離這里很遠,你們怎麼會到這里來?”
提起這個倒有一說,如果不在海上流浪,永遠不知道安南有個麗的地方芽莊。彼時后烽火連天,他們的哨船悄悄駛離了艦隊一路往西南,漂泊了近一個月,看見一個有著叢棕櫚和椰樹的地方,就決定留下來。
芽莊是安南領土,曾經在書里看到過安南這個名字,它是大鄴屬國,富饒自強,芽莊傍海而建,好些人的祖先是早前遷居到此的漁民,飲食和風俗都保留了大鄴的習慣。比方他們也過春節和中元,端午節的時候吃粽子,寒食節也用湯圓及素餅祭拜祖先……最要一宗,他們會說漢話。這里除了氣溫比中土高,旁的幾乎和大鄴沒什麼兩樣。
尋見一個合適的地方是緣分,他們上岸買下一棟木樓,還開了家鋪子賣酒和零碎玩意兒,生意不溫不火,但很符合對生活的向往。以前在宮里,做夢都盼這份寧靜,現在如愿以償了,沒有一樣不滿。
幸福的人,笑容都會放。拿布了桌面,應道:“我們本來是去塔梅會親戚的,后來到了芽莊,覺得這里很,索在這里定居了。”
“喜歡哪里就在哪里落腳,你們選對了地方。”吳大娘笑道,“這里的人心地都很善良,遠親不如近鄰,以后常走,也好有個照應。”
頷首,相談甚歡時背后簾子一打,出來個俊朗的年輕人。
吳大娘抬頭看過去,見了不下幾十回了,每次瞧見還是忍不住贊嘆,這是個漂亮的男人,材拔,眉目如畫,和安南男子只留頂上一簇細細的發辮不同,他有滿把烏黑的發,拿玉帶束著,顯出一種溫雅的、大國的況味。這種長相在安南極見,甫一出現,不知多孩子心馳神往,安南歷來是一夫多妻的,有錢有勢的老爺娶妻,十個八個不嫌多,安南子也不小家子氣,真要喜歡一個人,并不介意做妾,所以他家的小酒館客很多,都是慕名而來的,本村鄰村都有,只為一睹掌柜的絕代芳華。
老板娘起給他汗:“谷子出鍋了麼?都晾好了?怎麼不我一聲?”
他笑了笑,頰上梨渦淺生:“活兒不多,我一個人就,用不著你幫忙。早些收拾好,明兒帶你出去逛逛。”轉而對吳大娘雙手合十行一禮,“大娘,聽說這里也過花朝,廟會很熱鬧?”
吳大娘連連點頭:“不單有廟會,好多寺院的大主持都替人解簽祝禱……我看你們還沒有孩子,華寺有尊佛母像,求子很靈驗,傳說佛母名蠻娘,很小的時候在寺院修行,有一天午睡,西竺和尚丘陀羅過的令懷孕,十四個月后生下了個孩。你們可以去那里拜一拜,沒準轉過天來就有喜信了。”
老板娘吐吐舌,穿著淺藍奧黛的曼妙姿扭出個銷魂的弧度,沖后人眨了眨眼:“拜佛母不如拜丘陀羅,你說是不是?”
掌柜的咳嗽一聲,含糊遮掩過去了。
吳大娘本就是上了年紀的,最搗鼓家長里短,轉頭一看,笑道:“這兩天我們家很熱鬧,以前不常走的人都來串門子,說來可笑,不是為我自己的事,竟是為方先生。”
掌柜的神一凜:“為我?”他們的來歷不為人知,到一地方,不事張揚是最好的,人盯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吳大娘哪里知道那些,自顧自笑著:“方先生一表人才,打聽你的都是有兒的人家,你們雖開了間小鋪子,但看得出家境殷實,我們這里民風是這樣,搶親、買養婿,不在數,你有夫人不假,架不住人家姑娘慕,有幾家想托我說合,人家姑娘過門愿意敬重夫人,只求能和方先生結夫妻。夫人不生養不要,小夫人的孩子也管夫人母親的……”
老板娘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夫妻有沒有孩子,何嘗到外人置喙?沒有孩子就得給丈夫納妾,聽著要敬重還得妾愿意,這是什麼道理?舍得一剛得來的如意郎君,就這麼便宜別人麼?
當即臉就不好了,扭看著男人:“我聽你的意見。”
掌柜的臉上無甚喜怒,對吳大娘拱手道:“多謝好意,孩子不急,或早或晚總會有的,如果為了這個辜負,我寧愿不要孩子。以后若再有人提起,請大娘代我傳個話,方將心無二致,就算哪天我夫人不要我了,我也不會再娶別人,我們新婚才不久,聽見這話太煞風景,大娘來串門我們很歡迎,可是要為這而來,就惹得大家不自在了。”
吳大娘聽得一頓:“我不過傳個話,并不是來做的……”
老板娘替添茶,溫婉笑道:“是這話,我們沒有要怪大娘的意思,我和我相公很深,初聽你說起這個我回不過神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他分給別人,我這人脾氣不太好,吃起醋來什麼都干得出,誰要打他主意,我頭一個不饒。所以大娘萬萬不要再提,傷了咱們鄰里分就不好了。”
這護食的勁兒也見,更見的是愿打愿挨。本地的男人說起納妾著高興,這外來的兩口子不同,似乎從沒想過和當地人聯姻。吳大娘臉上掛不住,訕訕道:“我是想你們要常長住下來,有個得勢的親家走也是好事……哎呀不說了,怪我多事,鬧得你們不舒心了。既然你們是這意思,我心里有了底,往后也好回絕人家。”言罷一笑,“你們不知道,我那里門檻都要被人踏平了,心里也惱得很呢,只不好說罷了。”站起拍了拍裳道,“時候不早了,你們打烊,我該告辭了。”
老板娘請稍待,拿竹筒灌了一筒酒遞過去:“我們的事,給大娘添了麻煩,怪不好意思的,這是自己釀的甜酒,請大娘嘗嘗。”一面說一面往外引,“天要黑了,路上走好呢。”
吳大娘去了,掌柜的覺得大事不太妙,打著哈哈道:“真有意思,這里的姑娘比咱們大鄴的還開化……”
“你高興麼?”老板娘拉長了臉,“肖丞,你人老珠黃了行還很好,心里得意極了吧?”
“我冤枉!”他著兩手道,“你也說我人老珠黃了,還有什麼可得意的?剛才我撂了話,你也聽見了,我何嘗過納妾的心思?”他靠過來搖搖,“音樓,咱們經歷了多,你我心里都有數,為這個鬧別扭,太不值當了。”
想了想也是,“到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人只能從一而終,要是人也像男人似的,保不定也有人來給我做。”
掌柜的角一,有點不大稱意,“你整天就想這些?”
長吁短嘆:“我以前就說過,不能來民風太開放的地方,誰知道挑來挑去偏是這里!這下子好了,有人跟我搶男人,真人火!”橫眼看他,從柜臺下面出把剪子來,重重拍在臺面上,“你敢歪心思,我就讓你變真太監!”
他驚駭地看著:“你瘋了不?自己臆想很好玩麼?”
了臉,太激了,臉上一層油汗。看外面天漸暗,垂頭喪氣地嘀咕:“做都做到門上來了,不是打我大耳刮子麼!真氣死我了!上門板,咱們早早兒回去睡覺,議一議孩子的事。”
這話掌柜的太聽了,響亮地噯了聲,手腳麻利地落了門閂,一手端油燈,一手牽上樓。
坐在床上賭氣,他打了手巾把子來給臉,邊邊道:“我料著是那藥吃得太久了,一時恢復不過來。按理說是時候該懷上了,可惜方濟同不在,要不他瞧瞧,好歹多幾分勝算。”
回摟住他:“橫豎我不著急,你著急麼?”
他笑著在鼻尖上親了親:“我也不著急,只要有你在邊,我什麼都不在乎,你聽我說,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外邦畢竟不是故土,人講究個落葉歸,咱們暫且按捺幾年,等風頭過了悄悄回中土去,不在紫城安家,就算去草原,也強似在這里。你生來怕熱,我瞧你每天熱的直,心里很覺對不住你,別人養媳婦,給高床枕富貴日子,咱們呢,姓埋名飄臨在異鄉,你明明委屈又不能說出口,實在難為你。”
他們都為對方考慮,這份真才是最難得的。音樓在他頸子上蹭蹭,奇怪他明明不用熏香了,領口袖隴去仍舊保留了瑞腦的氣味。喜歡這味道,莫名覺得安心。
“我不想冒這個險,回去怎麼樣,誰知道呢!天天提心吊膽的,不如在這里扎,我沒有故土難離的想法,有你的地方我就能踏踏實實住下來。”抬起頭眨眨眼,長長的睫刮在他下頜上,“你今兒又得了中原的消息?信上怎麼說?”
當初來安南的時候帶了信鴿,東廠訓練信鴿是拿手戲,飛越幾萬里回巢不在話下,這頭喂養那頭筑巢,兩邊好通信,又不會走風聲。他人雖不在大鄴,那里的政局卻依舊關注,曹春盎還在東廠供職,這個干兒子是靠得住的,常捎些消息過來,比方那時他們遁走,談謹擔當不起罪責只得呈報他的死訊,如今西直門外建了他的冠冢,皇帝下旨封他為定國將軍,死后哀榮居然了英雄。
“彤云有些本事,把皇帝折騰得找不著北,這會兒懷了子晉封皇貴妃,離后位僅一步之遙了。”他放開,解了奧黛右衽上的鈕子細細給,“一個皇帝,干什麼都沒有顧忌,江山社稷離散落不遠了,那時封你為后如果還說得通,抬舉彤云委實有點牽強了。總歸是太監的對食,一躍了皇妃,未免兒戲。”
唔了聲道:“也虧得他荒唐,彤云才得出頭之日,這樣不好麼?”
他對那個朝廷的積怨多了去了,不過眼下遠離是非,便能站在旁觀的角度上看待問題了,因頷首道:“對彤云必然是好的,是聰明人,有了依靠,自己能過得滋潤。”
昂起頭來看他:“咱們已經離開大鄴了,又不知道咱們下落,孩子的消息你不打算告訴麼?”
“你我是遠遁了,可京里還有曹春盎和佘七郎他們,沒有牽制,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況且皇帝要是知道你沒死,你猜猜他會不會向屬國發榜緝拿你?”他在背上推拿,推著推著就不控制了,獻笑道,“今兒手勢還麼?”
打掉他的手一嗔:“好好說話麼!”
是在好好說話啊!他不屈地重爬回來,倒是老實了些,“東廠由閆蓀瑯接管,上臺就鬧出了大靜,他忙著立威,朝廷上下一片風聲鶴唳,這麼一比,立馬有人想起我的好來了。”他輕聲笑起來,“兩個慣常唱反調的老學究說了句真心話,‘若肖督主尚在,何至于此’,那會兒他們背后都管我宦佞臣,現在口徑一致地夸獎我,我真是寵若驚。”
“德!還經不得別人夸了?好就是好。”翻過咧著笑,“你是我見過最有人味的宦,好在我那時沒被你的壞名聲嚇退,死纏爛打,你就是我的啦!”
得意洋洋,他縱撲了上去:“你說要議一議孩子的事,正經時候怎麼不提了?”
遮住臉:“命里有時終須有……”
次日花朝,最宜踏青游玩,鋪子關了一天門,往華寺有程子路,也沒雇轎子,兩個人手挽著手走在石板路上,風是和煦的,道路兩旁片的竹林遮天蔽日,風從枝頂過,沙沙一片脆響,偶見道旁盛開一朵花兒,不出名目,孱弱,他摘下來替戴在幕籬上,過低垂的綃紗,看到明朗的笑容。
音樓把昨天聽來的關于涂藹大師的故事告訴他,不無傷道:“人死了,他就出家為僧,每天往返那麼長的路,走了二十七年了,說起來真可憐。”
他把的手牢牢攥進掌心里:“人各有命,所以擁有的時候要珍惜,一旦錯過就找不回來了,所幸他覓到了這個法子,否則剩下的歲月怎麼度過呢?每日苦行,與其說是超度人,倒不如說是自我救贖。”
把噘得老高:“你非要把事分析得這麼明白?”
他噎了下:“東廠帶出來的老病,一時之間改不了,不過我也佩服他,能堅持二十七年,這份委實是滲骨了。”
長公主之女,無比尊貴的身份,可落在將軍府中,卻是個人人嫌棄的廢物郡主。 可無人知這個名滿京城的廢物,其實滿腹錦繡,實為絕世風采。 但她深愛著雲一言,甚至甘願為他嫁給了明止。 她手裡捏著刀同明止博弈,助雲一言登上皇位,最終卻換來他毫不猶豫的背叛。 臨死她才知道明止是那樣愛她,死前都要保全她。 重來一世,她斗渣男欺庶女,勢要活出個錦繡前程。 她這虐渣之旅,該有個攝政王作陪才算圓滿。 可這個攝政王有點小傲嬌。 「明止,我心悅你已久」 「郡主,你已有婚約,不合適」 雲輕煙跺腳,「我馬上退婚,你娶我」 等她真住進王府,才知他早已下套。 「明止,你這個大騙子」 明止輕笑,「求愛這事,不算騙」
“你為權我為錢,我們各取所需,婚后互不干擾?” “他日你若想走,本王,絕不強留!” “違約一次,罰銀萬兩!” “好!” 全能保鏢楚心煙綁定芯片穿越重生,超級裝備揮手即來,綠茶渣男抬腳就踹! 為了保證芯片能量充足,為了無限續命,楚心煙嫁給了身懷龍氣的殘暴王爺。 原以為最后會是皆大歡喜,不想結局卻滿是狗血。 “王爺,說好的絕不強留,違者罰銀萬兩呢?” 嘭!某男扔出成箱銀票,將人圈入懷中,嗓音暗啞,“這約,本王違定了……”
據說尚書府三小姐甦梨被土匪毀了清白後拒了京城第一大魔王楚懷安的聘禮,然後消失無蹤。 五年後,甦梨穿著孝服,帶著兒子回了甦府。 所有人都等著看楚懷安會如何收拾甦梨這個不識好歹的小賤人,然而沒過多久,逍遙侯府吹著嗩吶,八抬大轎,把甦三小姐抬進了侯府。 眾人︰“原來小侯爺喜歡帽子,還是綠色那種?” 楚懷安︰“哼!膚淺!老子喜歡的分明是我家媳婦兒的小模樣!”
初進周府那年,瑜珠十四歲,家破人亡,無依無靠。 周家念著與她祖輩的一點情分,只將她當表姑娘養。 可是及笄后的某日,她遭人算計,被發現與周家嫡長子同臥一張席榻。 二人只能成婚。 婚后,所有人都認為她是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女人,包括她的丈夫。 她在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