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眼皮一跳,本來對這個人沒甚印象了,但前陣子那場大夢讓想起好些事,記得前世在大寺那回,李淮固和的仆人設局讓藺承佑誤以為是他的救命恩人,被識破后,藺承佑令其改名為李淮三。
滕紹只當兒已經忘了兒時玩伴了,又道:“往后李家也來長安了,你要是無事,可以常邀到府中來玩,阿爺聽說你昨日去參加詩會,心里很高興,你初來長安,正該多與閨閣的小娘子多往來,你阿娘當年跟你差不多大的時候,也喜歡詩酬酢。”
滕玉意本來表平靜,聽到這話眼里終于起了微瀾,把臉轉向一旁,目倔強又冷淡。
滕紹看著兒猶帶著三分稚氣的側臉,舌有些發苦:“阿爺知道,這些年阿爺有許多未盡之責,把最得力的程安和端福留在你邊,無非是怕你委屈。退親這件事你沒做錯,可你畢竟還是個孩子,如果不得不使些腌臜手段,那也該由阿爺來籌謀。你阿娘你若寶,當年親自教你啟蒙,是希你將來良知良能,而不是把智謀用在——”
滕玉意眸中燃起兩小簇火苗,飛快在托盤上寫道:兒子不適,敢問阿爺教訓完了嗎?若是教訓完了,兒要回院歇息了。
滕紹目復雜,每回都是如此,只要提到亡妻,兒的上勢必如刺猬一般豎起尖刺。
他沉著臉道:“阿爺不是責怪你,這事換作是阿爺,絕不會讓段寧遠好過。阿爺是怕你走了歧途,把好好的心養歪了。”
滕玉意哼了聲:我心正得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段寧遠都辱到我頭上了,還指我飲恨吞聲嗎?
滕紹瞇了瞇眼,不知從何時起,父兩個總是沒法坐在一起好好說話,哪怕他有心緩和父之間的那份冷疏,有心與兒說幾句己話,最終也會因玉兒的抗拒,鬧得不歡而散,他心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然道:“是,這些不怪你,說來都是阿爺的錯,你初剛及笄,心境本該寬閑些,但不知從何時起,你開始事事都自己拿主意,要是阿爺照管周到,你又怎會如此?外頭這些風霜雪劍,本該由阿爺來替你遮擋。”
滕玉意愣了愣,想起上一世阿爺死后那雙不甘心閉上的眼睛,鼻莫名發酸,上那暗自豎起的堅銳鱗甲又慢慢化下來。
滕紹略有所覺,改而問道:“程安說你那日在那家彩樓的館逗留整晚,這又是何故。”
滕玉意把小涯劍擱到桌面上:為了它。
接下來花了大半個時辰,把始末緣由寫給父親看。
滕紹帶兵多年不知見過多異事,聽到兒的遭遇仍覺驚愕,他拿起小涯劍,用指腹輕輕拂過劍鋒,只見青翡翠,通碧瑩,迎一照,連細般的紋路都無。
“劍是好劍,只是來歷不詳。”
滕玉意:東明觀的道長說此劍的來歷,當年青蓮尊者找不到趁手的法,臨時用手中玉笏制,上回在竹林中遇邪,多虧了這把劍才能救下表姐,昨晚在王府,尸邪似乎也頗忌憚這法,而且它認主,換別人使喚就沒靈力了。
滕紹沉不語,這種認主的上古神他親眼見過,王藺效那把赤霄劍便是。
聽說當年太祖皇帝在一眾孫輩中最喜歡藺效,臨終前特地將此劍賜給孫兒,王自得赤霄后便日日攜帶,換旁人本無法拔劍出鞘。
滕紹試著拔了拔兒的小劍。劍倒是拔出來了,但或許是錯覺,方才環繞劍的那種溫潤芒,頃刻間就黯淡了幾分,把其還給兒,被兒一,小劍重現其。若非親眼所見,就算有人將此事告訴他,他也只當是齊東野語,究竟為何找上了兒,一把不請自來的上古神,也不知是吉是兇。
“所以你就是那晚在彩樓遇到了尸邪?還因此跟青云觀的道士相了?”
滕玉意頷首。
“包括藺承佑?”
滕玉意:自然,除尸邪便是他起的頭。
滕紹打量滕玉意一晌,在書案前來回踱了幾步:“你恐怕只知藺承佑是圣人的親侄兒,不知道他母親王妃是圣人的師妹,當年圣人未認祖歸宗時便養在青云觀,清虛子道長歷盡千辛將其養大,王妃聰慧心善,從不嫌棄師兄愚魯,圣人在外那些年,王妃對師兄百般維護,圣人幾度蒙難,正是王妃與當時的瀾王世子舍命相護。所以你該明白了,對圣人而言,清虛子和王夫婦是他至親的親人。
“后來圣人登了極,心一貫良厚,不但對清虛子道長倍加孝順,更將王夫婦視為摯親。王夫婦近年來云游天下,圣人便親自教導藺承佑和太子,兩家小兒之間,互相以兄弟姐妹相稱。
滕玉意托腮不語,阿爺素來寡言語,今日為何突然跟說起這些。
滕紹又道:“藺承佑是皇家子弟,本就金尊玉貴,加上這層關系,再驕狂些也不奇怪,或許是太順遂,老天也生妒,此子長到八歲時,不慎中了蠱。”
中蠱?滕玉意忽然想起那回在彩樓外,藺承佑扮一位白胡子的云游老道,無意間在他后頸見到一塊淡金的印記,當時還奇怪那是什麼,竟是中蠱的痕跡?
好奇寫道:他中的什麼蠱?
滕紹長眉深蹙:“關于此事,百均不知,要不是藺承佑每年發作一次慢慢走了消息,至今都瞞得死死的。據說藺承佑蠱毒發作時頭痛裂,邊離不了克制蠱毒的丹丸,而且心被蠱蟲所害,很難對小娘子念,想是因為這個緣故,歷年來想與王府結親的士族重臣不知凡幾,藺承佑卻一直未定親。清虛子道長為此不知想了多辦法,這回出外云游,聽說就是為尋訪解蠱藥方而去。”
滕玉意先是點頭,忽又覺得不對,假如這蠱毒如此了得,前世王妃為何會把自己的畫像給兒子看?早聽說這對夫婦正直善良,兒子病還未好,想來不會主替兒子議親。
越想越疑,或許是借命而生的緣故,怎麼好些事與記憶中的前世都不一樣了。
滕紹說完這番話,轉頭看兒探究地看著自己,他負手停步道:“阿爺為何跟你說這個,是因為——”
他啞然,居然不知從何說起,這話本該由做阿娘的來教導,怎奈蕙娘早逝,他久歷戎行,想充當一回阿娘卻力不從心。
昨晚他去宮里赴宴,史臺一位蘇興旺的大臣因為喝得酕醄大醉,不小心在前吐了醉話,說兒自從在苑見過藺承佑一面,回來便染了相思疾,無論爺娘如何責罵,兒都非藺承佑不嫁,他們夫婦想了許多辦法,兒卻始終念念不忘,而今病得奄奄一息,只求圣人幫著赤繩系足。
圣人溫言安蘇興旺許久,還將自己的奉指派給那位小娘子治病,可議親一事,卻委婉回絕了。
滕紹當時旁觀,記起自己也曾見過好幾次藺承佑,這小郎君時就俊俏笑,大了更是生得神雋,惹得長安城這些小娘子心生傾慕,再尋常不過了。
今日回府聽到兒與藺承佑往來,他心里也是一驚,不怕別的,就怕兒也會像那位大臣的兒一般……
他斟酌著道:“你初來長安,多結識些小伙伴不算壞事,兩位小道長天真忠厚,往后可常與他們往來,不過阿爺有句話想提醒你,一俟除去了尸邪,莫再跟藺承佑有什麼牽扯了。”
滕玉意錯愕,阿爺繞了一大圈,竟是擔心這個,別說跟藺承佑再有牽扯,聽到此人名字就心頭火起。
冷哼一聲,提箸寫道:阿爺多慮了,我對藺承佑避之不及,藺承佑也很是瞧不上我。此事過后,我們倆絕不可能再有集。
滕紹看兒非但不愿多提藺承佑,就連聽到他名字都是一臉嫌惡,其中緣故不必多猜,估計是兒與藺承佑不對付,想來兒歷來有主見,未必會如蘇家兒那般輒生些綿綿思,便晤了一聲:“你明白阿爺的顧慮就好。”
滕玉意將那幅畫卷取出,在滕紹面前展開:阿爺見過此人嗎?
滕紹起先未答,端詳片刻方狐疑道:“未曾見過,此人是誰?”
滕玉意寫道:說來有些荒謬,我曾夢見這人謀害我,夢境異常真,連續幾次都是如此,我醒來害怕,就把此人的相貌畫了下來。
滕紹面沉如水,抬手將畫軸拿到手中,憑這樣一幅畫像,委實看不出來歷。
滕玉意又畫:阿爺可見過這樣的暗?
滕紹目一寸寸在畫上移,最終緩緩點頭:“見過類似的,在異地的軍中,但與琴弦差不多細,絕沒有畫上的這般細。”
滕玉意大失所,阿爺幾乎見過世間所有兵,連他都無頭緒,線索豈不要斷了。飛快寫道:此人兇悍,遲早會加害于我,還請阿爺盡快找到其下落,否則我寢食難安。
滕紹細細打量兒神:“一場夢罷了,世上也許本沒有此人,玉兒,你何至于這般害怕?”
滕玉意心里鼓聲大作,面上卻盡量裝得坦然:自從得了這把寶劍,我做過好幾回靈驗的夢了,前陣子我夢見表姐會遭難,還夢見一位姓盧的會高中進士,這些都一一應驗了。之后夢見我被此人害死,難免會發怵。
滕紹的目深邃敏銳,仿佛能照見人心,凝視兒半晌,點點頭不再往下追問:“好,阿爺定會早日查到此人的底細。”
滕玉意這才放了心,又寫道:此人絕非善類,懂異,而且一出手既能害死武林高手,阿爺日后若遇到此人,自己千萬要當心。
滕紹有些驚訝,兒竟對一場夢如此較真,而且不像擔心自己,竟像在擔心他的安危。然而不等他回答,兒便淡淡捧回托盤,徑自往外走了。
滕紹想起妻子剛亡逝那一年,黨項和吐蕃進犯,翔一帶軍告急,朝廷急調他的鎮海軍前去援助,路途迢迢,邊陲苦寒,孩子太小不便隨軍出征,他再三權衡之下,只能把兒送到杜府。
數月后班師回朝,他不顧滿塵沙去杜府探兒,兒卻仿佛不認識他似的,死活不肯相見。
他無計可施,頹然回到中堂,默然坐了良久,無意間一抬頭,就看見小小的影飛速一閃,追近前,原來兒藏在門外,忽閃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臉頰上猶有淚痕,被他發現后扭頭就跑,神倔強又倨傲。
他追過去把兒抱在懷里,父倆蹲在夕的殘照下,許久不曾說話,這場景烙在他心上,幾乎凝了一道疤。多年過去,兒臉上神始終不曾改變。他著兒的背影,溫聲道:“好,阿爺知道了。”
滕玉意腳下微滯,旋即快步邁出門檻。
當日下午,滕紹推拒了府外遞來的各類帖子,親自選了數十名壯的衛兵,讓眾衛兵環守于府外,自己則挑了一把雪威迫的長槊,以槊杵地,端坐于中庭。
絕圣和棄智布置完九天降魔陣,幾乎使盡了半功力,又把每一個角落都上了符箓,吁吁回到松濤苑。
進門就看到滕玉意和杜庭蘭坐在庭前一大叢翠竹前弈棋。
竹影森森,幾乎把日頭遮擋了大半。
“滕娘子,杜娘子。”
杜庭蘭笑著起:“兩位道長,世子殿下和東明觀的道長可來了?”
絕圣和棄智搖搖頭。
“也沒遞消息?”
絕圣道:“沒有。”
棄智扭頭看天:“時辰不早了,應該快來了。”
“對對對,說不定在路上了。”
杜庭蘭掩不住滿臉憂,滕玉意卻拉了絕圣和棄智近前,令婢給絕圣和棄智上茶點,親自教他二人下棋。
下了一局又一局,眼看太緩緩西沉,期間婢們幾次過來傳話,藺承佑等人始終杳無音訊。
等到程伯也來打探消息時,滕玉意忍不住放眼眺,天際的橘紅霞漸次被一種寂靜廣闊的幽藍所取代,再捱片刻就要天黑了。
絕圣和棄智益發焦急,哪還有心思下棋吃點心,盤坐到廊廡下,一邊高舉鎮壇木,一邊喃喃誦咒。
滕玉意也緩緩放下棋子,凝神屏息,如臨大敵。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從天黑等到皓月當空,別說尸邪了,連只蒼蠅都沒能飛進來。
滕紹依舊鎮守在中堂,程伯帶人四點燈,闔府上下嚴陣以待,每個角落都有護衛巡邏。過了一陣,滕紹為了方便滕玉意同兩位道長在一用膳,特令人將晚膳送到院。
絕圣和棄智急匆匆了口飯,重新回到廊廡下,前頭布陣已經耗了不心神,目下為了防備尸邪突襲更是時刻不敢懈怠,時辰短還好,久了對神智無疑是一種摧殘。
捱到戌時初,絕圣終于支撐不住了,率先打起了盹。
棄智眼皮掀開一條,低聲喚道:“絕圣,絕圣。”
絕圣猛地驚醒,試圖強打神,然而困意來了擋也擋不住,沒多久又開始東倒西歪。
滕玉意和杜庭蘭怕打攪二人守陣,先前特地留在屋,聽到靜出來一看,只見一個昏昏睡,另一個困得直眼睛。
滕玉意忙讓婢打了水,擰了巾櫛給絕圣和棄智凈面,兩人拾掇了一通,好不容易才驅散了睡意。
杜庭蘭笑道:“道長一定累壞了,昨晚一宿未睡,換作大人都熬不住。”
絕圣訕訕的,跑到庭前打起拳來,滕玉意盤坐到廊廡下,提箸在托盤上寫道:不如我們說說說話吧,你們猜今晚尸邪會不會來?
棄智本來想點頭,仰頭看了看天,又不確定了:“尸邪破陣后急需增長兇力,若是盯上了某個目標,等不了太久很快會下手,但它邪非常,不能以常理來論斷。《妖經》上說,尸邪手前很講究。”
滕玉意:講究?它會吃人的皮麼。
棄智小聲說:“它手前喜歡先蠱人心,除了它本心殘忍,還因為這樣方便它攫取心魄,被它相中的獵,臨死前會被蠱得傷心絕,或是嚎啕大哭,或是愧疚悔恨,在這種境下被捕殺,往往魂魄零碎,連回的資格都沒了。”
滕玉意渾一個激靈。
杜庭蘭瑟瑟發抖:“怪不得那晚在王府那般嚇唬人,原來是為了先摧殘阿玉的意志,好個狠毒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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