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法子只能使一遍。”見面凝重,“一遍即需功,如果失敗了,我們可就別想引金公子出來了,勸世子慎重行事。”
藺承佑不不慢道:“稍后我會一直守在西南角的屋檐上,見天道長功力最深,守在東北角上隨時與我接應。
“見仙和見兩位道長留在東邊廊下,負責保護伶人們的安全。
“見喜和見樂,你們二位重啟九天引火環對付金公子,這法子下午已經使過一回,再來未必能功,但只有火環能灼傷它那刀槍不的羽,因此總歸要試一試。
“絕圣和棄智,兩位道長啟陣的時候不能分心,你們負責幫他們守陣。”
他邊說邊繞眾人踱了一圈:“加上我一共八個人,每個人都守好自己的位置,記得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得自陣腳。”
五道還想勸藺承佑另想計策,但不得不承認這小子上有讓人折服的力量,目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悶聲答應了。
最后藺承佑把目落在滕玉意上:“至于王公子主仆嘛,不指你們幫忙,別添就,稍后你們就待在我邊吧。”
安排妥當后,他回看了眼靜幽幽的前樓:“事不宜遲,趁萼大娘們還位排練好,先到各自的位置上等著。”
程伯和霍丘帶著滕玉意率先縱上了屋頂,順著琉璃瓦走到東北角,依次坐下來。
其他人也各就各位。
藺承佑將檐下所有燈籠都點亮,一躍就飛到了屋檐上,而后一擺,坐在滕玉意旁。
庭中燈火如晝,映得階前的牡丹花分外妖嬈。當空一明月,撒得滿世界銀輝。
只是那月中著異,好似水亮的酪漿中摻雜了殷紅的,鋪灑在庭前,儼然給地上蒙上了一層絳縵紗。
“世子沒忘記之前的約定吧。”滕玉意眼睛著庭中,“我幫你設局引出彩樓的兇手,你幫我克化火玉靈湯,趁現在有空,世子快把解藥給我吧。”
藺承佑慢悠悠拭箭囊里的金笴:“急什麼,我既答應你了,自然會給你。”
“可如果我沒記錯,世子說最遲子時之前需練通。”滕玉意熱氣翻涌,“時辰不多了,再拖下去熱瘡可就冒出來了。”
藺承佑聞言一笑:“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怕長熱瘡嗎?我答應過不會讓你容貌損,就一定會辦做到。”
滕玉意腦中仿佛有琴弦被撥,霍地轉頭瞪向藺承佑,好哇,原來他早就留了一手。
下午與藺承佑談判時,他原話是“好,我保證你不會因火玉靈湯容貌有損。”
前一句話乍聽之下沒問題,細究起來卻有兩層意思,所謂克化,分主克化和被克化,前者指的是靠練功來克化,這樣不但可以避免長熱瘡,還能增長七八年功力。被克化自然是指長熱瘡了,熱瘡一冒頭,多余的熱氣也就被消散了,但如此一來,也就別想增長功力了。
至于藺承佑所謂的“不損容貌”,應該就是給一些清熱養的靈藥,即便長熱瘡,臉上也不至于留下瘡印。
這樣的靈藥不是沒有,但想要的可不遠只是不長熱瘡,還想要那七八年力。
“世子是故意的?”著火氣問,一想就知道了,下午以布局作餌藺承佑幫他克化,但他不甘心被要挾,答應的同時索擺一道。
藺承佑扭過頭,不提防看見滕玉意白的眼皮上著桃紅的澤,估計是被熱氣給鬧騰的,冷眼看去像剛哭過,可仔細一瞧,恍惚又像喝醉了酒,那抹若有若無的淡紅,襯得一對眼珠葡萄般烏黑瑩亮,他都懷疑眼中的水也像葡萄那麼清甜了。
“火玉靈湯如果那麼容易克化,也就不世間靈草了。”他無辜笑道,眸子在月下熠熠生輝,“所謂的解藥本子虛烏有,要克化只能憑自己的功力,你不懂武功,眼下又來不及練通,為了不讓你容貌損,我只能去幫你弄玉丹了,這藥你聽說過吧,長安只有一瓶,就藏在庭里,我還沒想好怎麼跟皇后討要呢,想來不得挨一通罵,可誰我答應王公子了,挨罰也要幫你弄來。”
滕玉意從牙里出一句話:“不必這麼麻煩,沒有解藥無妨,貴觀不是有一套桃花劍法麼,聽說只有幾招,轉眼就能學會。”
藺承佑面變得有些古怪,看了滕玉意兩眼就扭過頭,一面擺弄手中的金笴一面笑道:“原來王公子打的是這個好主意,我勸你趁早死心吧,這劍法并不好學,我也教不了。”
滕玉意瞪著藺承佑,他分明是不想讓占盡喝火玉靈湯的好,所以愿去弄玉丹也不教武功,絕圣和棄智親口說過,桃花劍法才短短幾招,眼下離子時還有一個多時辰,憑藺承佑的本事,誠心要教的話未必不能見針。
早知道下午跟他談判時就該另附一張紙,白紙黑字寫清楚,順便再讓他摁個手印。
難道就這麼算了?瞇了瞇眼,白遭了幾天罪,竟連一點好都撈不到麼。
半晌冷靜下來,罷了,且忍耐一晚吧,日后他也別想再招惹了。至有人替弄玉丹,好歹能省卻一番工夫。
冷哼一聲,把手肘擱在雙膝上,托腮向庭中。
藺承佑余瞥見滕玉意的作,原以為還會糾纏不休,沒想到善于自我調停。
也好,要是知道桃花劍法怎麼個教法,未必真肯跟他學。
就在這當口,伶人們排練好了。
伶們在萼姬的指引下擺好陣型,萼姬當先站著,一只白的手臂高高舉著,另一只手在前拗蘭花指,腰肢和圓也沒閑著,彎出了兩道讓人心的曲線。
夜風拂過來,翠綠的輕紗在臂彎里高高飄揚,配上那高昂的脖子和的神,活像一位即將飛天的伎樂。
滕玉意一瞬不瞬看著,這寶刀未老麼,憑萼姬這段,足以碾后那些年輕人了。別說風流好的金公子,一個子都看了心。
只恨月太亮,萼姬眉梢眼角的風霜藏不住,脂抹得足夠厚了,但還是能看出年歲不小了,遠不止四十歲,五十都有可能。
“萼大娘這是謊報年齡了吧。”不知哪個角落里小聲飄來一句話,“不是說才三十出頭麼,這……這看著也不像啊。”
萼姬角搐了一下,藺承佑卻鼓掌:“妙得很,萼大娘果然名不虛傳,照我看,完全不輸宮里那位善舞的耶律大娘。”
萼姬神重新靈起來,腰肢一扭,當甩出臂彎里的巾帔,紅輕啟,吐出第一句歌謠。
“圣超千古……”(注)
萼姬一邁開輕盈的舞步,后的伶人也跟著翩翩起舞,有人著茜裳,有人著碧,隨著舞步織就出一副絢爛的畫卷,輕曼的歌聲也開始隨風涌,春水般人心弦。
“道泰百亡……”
第二句來了,伶人們盈盈淺笑,腰肢左右搖曳,才七個人的舞隊,自是不及宮廷樂舞那般氣象萬千,但因舞姿妖嬈輕盈,也足夠賞心悅目了,尤其是站在萼姬后頭的魏紫,此瑩潔,態,每一扭腰肢,前那飽滿的曲線就涌不已。
滕玉意眼看了看,突然開始擔心眾人分神,斜斜瞄向廊下,那幾個老道果然都漲紅了臉。
又好奇瞥了下藺承佑,發現他手中握弓箭,眼睛卻盯著對面的閣樓。
萼姬顯然也知道魏紫舞姿出眾,提前就做了安排,唱到第三句時,和魏紫一個錯轉,乍然把魏紫變了前排第一人,如此一來,魏紫前那抹霜雪般的潤更加奪目。
當魏紫開始在庭中飛快旋轉時,那串啞默了許久的玄音鈴終于有了靜,圓溜溜的鈴鐺在滕玉意的腕子上輕輕地滾,仿佛有人在旁邊輕輕吹氣。
滕玉意一瞬不瞬著玄音鈴,莫非猜錯了,藺承佑要對付的真是金公子?看這架勢,此妖估計快憋不住了,飛快抬頭看對面,前樓卻依舊沉寂,而且玄音鈴只響了一下,很快又安靜下來。
庭中嗡嗡傳來說話聲,道士們分明有些失。
藺承佑依舊穩如泰山,非但沒放下手中的弓箭,還從懷中取出一緡錢,將其撒到庭中。
錢幣落在地面上,發出叮叮當當的清響。
“唱得好。”藺承佑沉聲道。
萼姬等人了鼓舞,歌聲越發高了。
“皇帝萬年……”
歡快的調子裊裊升到半空中,驟然一拐,意外出幾分悲涼之意,
“室祚彌昌……河山帶礪……”
滕玉意留神四周,藺承佑撒錢的舉有點像個暗號,錢一落地,歌聲就變了味,萼姬帶著伶人們,將一首歌功頌德的樂舞,唱出了國破家亡的凄涼。
“西臺慟哭,轉眼空……”第四句愈發悲切。
“轉眼空…………轉眼空……”
不止悲涼,還漸漸出凄厲怨恨的況味。這一句剛起頭,玄音鈴就有了反應,抖得又兇又急,像是隨時能裂而開,接著夜風涌,撲面而來一刺骨的寒意。滕玉意一個激靈,還未看清對方是何,藺承佑手中金笴離弦,一箭了出去。
有東西從黑暗的閣樓里縱出,伴隨著又急又厲的哭聲,直愣愣地穿過庭院,撲向滕玉意。
稚的哭聲越來越近:“嗚嗚嗚……你們都是壞人,故意讓我難過,我要你們死!”
滕玉意寒直豎,那哭聲再悉不過,藺承佑這一箭非但沒能攔住尸邪,顯然尸邪把第一個目標就瞄準了。
“糟糕,怎麼會是尸邪?”見仙和見驚愕拔出佩劍,躍到庭院中將眾伶護住。
等到尸邪再近一些,滕玉意眼睛驀然睜大,只見尸邪握住藺承佑的金笴,兩手齜著牙往兩邊一扯,“咔嚓”一聲響,那堅固異常的金笴折了兩段。
拽過程伯和霍丘就跑,怪不得藺承佑千方百計要將二怪引出來,也不知二怪在習練什麼,短時辰就能功力暴漲,這原本能將尸邪制住的金笴,轉眼就奈何不了它了。
見天駭然站在對面屋檐,作勢要飛撲過來幫忙,礙于藺承佑說過不得妄,改而擲出數道飛符,口中吼道:“世子當心!這東西好像兇大發了!”
滕玉意慌中扭頭看,今晚月出奇的亮,能清楚地看到尸邪的那對雪白獠牙,像是剛從牙床鉆出來,還不算長。
眼看尸邪越越近,沖口而出:“藺承佑!”都到了這當口了,他為何遲遲不見反應,正覺得古怪,斜刺里躍過來一道墨綠的影,藺承佑縱過來將護在了后。
“你哭什麼?”藺承佑譏誚的嗓音陡然響起,“是不是剛才那段歌舞你想起你那不堪的爺娘了?聽說你那個做皇帝的老子最喜歡在宮里聽《慶善樂》,你阿娘呢,喜不喜歡聽?”
他左手握著那把金弓,右手卻在腰后虛握。這話一出口,尸邪那對獠牙迅即暴漲數寸,明晃晃地懸在殷紅的邊,足有半尺那麼長,配上天真俏的臉蛋,說不出的瘆人。
它凄厲地放聲大哭:“你壞了!你壞了!你是故意的,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碾碎片!”
滕玉意躲在藺承佑后息,尸邪的要害正是那對獠牙,可惜小涯劍太薄銳,上獠牙必定折損,不然可以用小涯劍試一試。
了把汗,低頭才發現藺承佑腰后的右手出一點銀,愣了愣,旋即心中一喜,果然是彭玉桂的那暗。看來藺承佑決定用這銀線試一試了。
當年南詔國尸王的獠牙一斷,尸王也就化作一掊土了。藺承佑想方設法激怒尸邪,估計就是為了這一出。
等到尸邪掠到跟前,藺承佑攬著滕玉意往后一躍,同時右臂一揮,將一道雪亮的銀向對面:“見天道長,接招!”
“好!”見天當即把那東西撈在手中,發現是雨狀的暗,末端還綁著一團用來使力的符紙球,他來不及問是何,猛地拽那東西。
藺承佑擲出去的力道和時機都準得很,見天這一接手,銀恰巧繃在尸邪那對獠牙底下,只要兩人同時往南拉線,獠牙就會應聲而斷。
尸邪并未將一細放在眼中,但也覺得硌在牙下好不礙事,它哭哭啼啼,抬手就要把線扯斷,藺承佑眼中出一點笑意,暗中灌注全力到銀中。
“往南拽。”藺承佑低喝,“手吧!”
見天大聲說是。
滕玉意心口急跳,憑這暗的鋒利,兩人一合力,尸邪的一對獠牙必定不保。
喀嗒,喀嗒,半空中傳來兩聲怪響,尸邪本來作勢要抓藺承佑,聽到這靜子一剎,轉眼珠往下一瞧,才發現那怪聲是從自己里傳出來的,它那對異常惜的獠牙,宛如被一看不見的大力切割著,有斷裂之勢。
它這才意識到那不起眼的銀竟是要命的東西。
“啊啊啊!”它漂亮的五陡然扭做一團,徒手就要將銀從口中拽出來,哪知藺承佑和見天灌注了全力在線上,不等它用力,手指就被削斷了兩。
皮可以再長出來,獠牙卻只有一對,尸邪心里徹底慌了,急之下往上躥,但只要它一,藺承佑和見天也必定隨著往上一躍,銀如影隨形,力道毫不減。
“壞蛋!壞蛋!”它含含糊糊尖,藺承佑卻本不容它逃,不論它如何縱躍掙扎,銀始終纏在它牙上,不過一晃眼的工夫,獠牙已經越來越松。
滕玉意心中大喜,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這邪就要化為烏有了,可就在這時候,前樓幽暗的軒窗忽然竄出來一道金影,闊大的翅膀當空一展,直奔被困在半空中的尸邪。
金公子!
藺承佑似乎早有準備,想也不想就喝道:“九天引火環!”
“是!”見喜和見樂在庭中齊聲應道。
在藺承佑的安排下,庭中諸人各司其職,見喜和見樂遵照藺承佑的安排一直在西廊下擺陣,順利引來了九天引火環,早就蓄勢而發。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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