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時立刻覺出一不對勁來。
這也太主了。
“唔,不過好像你也沒有洗漱用品什麼的。”時手疊在后,有點兒尷尬地給自己找了條臺階, “還是下次……”
“附近有沒有超市?”
時:“啊?”
晏禮點開手機, 把亮的這面對著。屏幕上,赫然是十分鐘前徐之發來的消息:「阿晏,晚上我帶個朋友回來啊」
時當然不會單純地以為, 這個“朋友”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朋友。
也許是因為, 的思想有些保守,看見這麼直白的陳述, 總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晏禮先前住在徐之家,想來無論對于哪邊,都是不太方便的。
所幸, 以后誰都不用面臨這麼尷尬的境了。
“有超市的,”時很快指了個方向, “出小區門然后左拐,大概幾分鐘就到。”
晏禮收回手機, “嗯”了聲, 聲音在夜里顯得有幾分低沉繾|綣, “那你先上樓, 我過去看看。”
要回家也不差這幾分鐘, 何況也有段時間沒去超市了, 家里很多東西都要補充,時決定跟他一起過去。
這家超市規模不大, 但勝在離小區近,東西也齊全,所以生意不錯。
晏禮邁開長走進去, 時跟在后,想著要買的東西多,就順手推了個車。
察覺到車聲,晏禮腳步稍頓,回過頭去,“我來?”
他轉過來的時候,時兩只手正扶著車把手,小半個都趴在上面,腳下輕輕蹬著車,整個人隨著車子溜出一小段。
聞言一個急剎車,像是被發現什麼小般飛快移開視線,抿了抿,“不用,你選東西就好了,推車又不重的。”
看剛才悄悄蹬幾步,跟著購車過來的樣子,還真跟個小朋友似的。
晏禮角揚起笑,也沒堅持。
被撞個正著,時覺有點丟人。
接下來也不敢再玩冰了,而是乖乖地推著車,亦步亦趨地跟在晏禮后邊。
一邊走,一邊在想。
其實當初,決定要借晏禮房子住的時候,時思考最多的問題是,兩個不太的人在同一個屋檐下,要怎麼樣相,會不會四目相對一點都沒話聊。
可這會兒,忽然又覺得不需要太糾結。
因為不知不覺中,他們似乎已經非常自然地接了這個事實,開始順利地進行對話了。
應該,是一件好事。
像是一塊小石頭落了地。
時輕輕舒了口氣,打開手機,開始對照清單認真挑選東西,毫沒有注意到旁邊人們投來的異樣視線。
于是這晚,星河灣小區的某幾位住戶,一回家就唏噓地跟家人提起了在樓下超市看到的場景——
容貌俊的男人不不慢地走在前邊,一只手悠閑地在袋里,時不時在貨架上挑挑揀揀。他后邊跟了個漂亮乖的孩兒,任勞任怨地推著購車。
更過分的是,結賬的時候,孩子堅持付錢,這男人居然也就這麼收回了結賬的作,站在一旁看著,邊還勾著懶洋洋的笑。
真是……
沒見過吃飯吃得這麼愜意的!
簡直人神共憤!
時倒沒有覺得,晏禮連逛超市的錢都付不起。
只是兩個人的東西是放在一個購車里的,買得還更多,廚房用紙保鮮垃圾袋還有一些零食之類,零零散散也要二百多塊錢。
索一起給掉了。
本來還有點小小的擔心,這個舉會不會傷到男人的自尊心——在辦公室聊天的時候,時曾經聽小敏抱怨過,說現在有些男人真是脆弱的很,孩子樂意掏錢付個賬還不高興,覺得傷及他們的面子。
不過幸好,晏禮不是那種敏|的人。
出了超市,他只是拎著購袋,朝輕晃了下,“這個記賬,跟房租一起結。”
說到房租。
星河灣算是市中心公寓式的高檔小區住宅之一,地段決定了寸土寸金的價格。
同事里有租在這個小區的,以前閑聊時提過,租金大概是三千五一個月,還要和其他租戶共用衛生間。
三千五。
不知道晏禮還給得起嗎。
畢竟徐之先前說,他窮到連車都賣了。
時在腦海中快速思索了下,有了決定,“你知道我出租這個房子,只是想多點兒安全,所以租金的話,我覺得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何況我們還是校友……”
“要不就打個折。”
“二百塊錢吧。”
“……”晏禮沉默了下,側過頭,眼神從頭到腳把看了遍,忽然問,“你高中數學誰教的?”
時不明所以,遲疑了一秒,“趙立雙。”
“哦,”晏禮應了聲,緩緩說,“我以為是育老師呢——有你這麼打折的嗎?說出去徐之得笑我占你便宜。”
時:“……”
這不是,本來就沒想著賺錢嗎。
“而且——”晏禮視線瞥下來,慢條斯理地補充,“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價值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晚清瓷,你看在校友的份上給我打折,只賣九塊九。”
他低笑了聲,“我是不是還得提防一下有什麼陷阱?”
時:“……”
要說前不久在酒吧重逢時,晏禮給的覺是,白月碎了一地的話。
那這會兒就應該更正為,白月變了黑月。
讓都忍不住疑起來,高中那個時候,怎麼會以為他是清冷寡言的高嶺之花呢?
明明就跟清冷毫不沾邊。
“那就加個零吧?”時試探地開口。
恰好走到電梯前廳。
晏禮從后長手臂,摁了一下上升鍵。
因著兩人的站位,他的聲音就在上方不遠響起,無意中帶點兒低沉人的味道,“按市場價來,我不想占你便宜。”
“……那好吧,那就三千好了,市場價。”時覺得晏禮應該也是有自尊心的,就沒有再堅持,不過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那如果你某個月手頭有點兒張,以后也沒關系。”
“以后?”晏禮神態懶懶的,隨口道,“萬一要等個十年八年的呢?”
大概是適應了跟他的相,時這次答得也順,“那要加點利息呀。”
晏禮輕笑出聲。
電梯一路上升,停在十樓。
時家是碼門,打開盒蓋,輸碼的時候也順便告訴了晏禮,“碼是1201。這個鎖有虛設功能,前面隨便按幾個數字,只要最后四個是1201就好了。”
晏禮“嗯”了聲,順口問了句,“你生日?”
“是我偶像的生日,1021,倒過來就不太容易被猜到了。”時說。
“聰明。”
碼鎖發出綿長的一聲“滴”,而后是鎖扣彈開的聲音。
搭上門把手,時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事,心里頓時懊惱得不行,特別不好意思地開口,“我忘了和你說……我家有只貓,平時有點兒麻煩,就是不能開紗窗。因為它會跳樓。”
晏禮挑了挑眉,“還會跳樓?”
“嗯,貓都是這樣的,好奇心特別強,“看來他對貓的存在沒有意見,時稍微松了口氣,又道,“不過端午格很乖,平時給蹭給,也很的。”
兩個人走進門,晏禮把手里的購袋放在一邊。
時看見端午邁著歡快的小步伐走了出來,忽然想起趙維運有兩次差點被撓——一次是非要拿螺螄去臭它,第二次是非要往它爪子上彈橡皮筋。
想到這里,又補充了一句,“它一般不抓人,除非對方心懷不軌,所以——”
話音沒落。
三米開外的端午已經原地起飛,“喵嗷”一聲起爪子給晏禮來了一下。
“……”
時直接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大腦都是空白的。
剛才晏禮正蹲下從購袋里找拖鞋,端午就猝不及防地發了襲擊,他只來得及往后一仰,抬臂稍擋,但應該還是被抓傷了。
端午一擊得手,擺了擺尾,在旁邊謹慎地盯著晏禮。
時訓斥了它一聲,趕忙蹲下來查看況。
晏禮今天穿的是襯,沒打領帶,因為天氣有些熱,開了兩顆扣子。剛才急之下他往后倒去,避開了臉的位置,貓爪卻剛好在脖頸拉出細細一道痕。
那條痕極細極長,從脖頸側邊一直蔓延到了鎖|骨,邊緣破了淺淺的皮。
滲著。
“對不起!”時這下是真的有點慌了,“我帶你去醫院打針,不對,要先沖洗一下……”想拉他起來,又有點兒著急,額角都滲出了細的小汗,“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抓人,我朋友之前差點被抓是因為想拿螺螄臭它,還有想給它彈皮筋,但是你什麼事也沒做。”
“我家之前有陌生人進來,它也不抓人的……”
時這會兒是真的特別愧疚。
第一天把人帶回家,前一秒還在信誓旦旦地保證,結果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差點兒眼淚就下來了。
相比于的慌張,晏禮倒是很淡定,順勢坐到了一旁的換鞋凳上,笑了下,“不是說,它只抓心懷不軌的人嗎?”
時愣了下,“啊?”
“萬一我就是心懷不軌呢?”晏禮慢條斯理地問。
這會兒他坐在那,玄關和明凈的線下,眼輕勾,眼尾狹長,就這麼看著,似是含了些許意味深長。
“你不會的。”時忽然說。
晏禮輕挑了下眉。
“反正不會的。”時重復,“就不要說這些話嚇我了。”
不知道這種盲目的信任是從哪里來的,但這會兒顯然不是聊下去的好時機。
晏禮笑了聲,自然而然說回了正事,“別張,醫院明天去也一樣。”
時搖搖頭,聲音輕而堅定,“還是現在去吧,越早接種效果越好。”
雖然端午一直養在家里,就算出門也沒有跟野貓野狗接過,也會定期打疫苗和外驅蟲。
但是萬一呢。
不敢抱僥幸心態。
出門之前要做一些簡單的消毒理。
時讓晏禮用水反復沖洗傷口,末了又讓他坐到沙發上,自己則去醫藥箱拿碘酒和棉簽。
平時看著又乖又,很好說話,這個時候卻意外的堅持。
但凡晏禮流出一點“怎麼這麼麻煩”的意思,就會語氣認真地糾正,眼里還流出一點兒小小的固執。
看得出非常想強調事的嚴重。
然而因為長相的緣故,反而兇兇的,沒什麼氣勢。
時拿起棉簽,沾了碘酒小心翼翼去涂他的傷口,還怕他疼似的下意識輕輕吹了口氣,眉頭蹙著。
晏禮靠在沙發上,一只手隨意搭在一邊,挑眉笑笑,“你怎麼比我還疼呢?”
“我寧愿被抓的是我,”時滿腦子歉疚,說的也是真心話,“對不起,我會給你出疫苗錢的,還給你免兩個月的房租。”
晏禮瞥一眼,“那我在這不是等于白住?”
“反正,”時把棉簽扔進垃圾桶,輕聲道,“要給你補償的。”
“補償可以,但換種形式,”晏禮隨口道,“等我想好了再說。”
看來他沒有生氣,還給找了個臺階下。
時幾乎是有點兒激了,一副割地賠款任打任罵的態度,“好的,你說了算。”
晏禮角不自覺勾起。
燈下,的雙眸被映出淡淡的,向他的眼神又認真又乖,頭發有點兒糟糟的,像個茸茸的小兔子。
讓人莫名的,想抓過來一把。
前一晚折騰到將近十二點才回家。
還好隔天是周末,最近也不需要加班。
時睜開眼時還迷迷糊糊的,目呆滯地著天花板,忽然間有一道亮劃過腦海,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又因為作太快而眼前一黑地倒了回去。
算是,開始了吧?
跟晏禮的合住生活。
還有點飄飄渺渺不太真切的覺,甚至懷疑昨晚是個夢,結果手指到了端午茸茸的尾,一下子就認清了現實。
昨晚晏禮確實跟回了家,還遭了無妄之災。
說起來,在沒弄清楚端午抓人的原因之前,還是不要讓他們見面比較好。
時決定暫時把端午關在臥室里。
家里多了個男人,當然不能再穿著睡晃。
在主臥衛生間里洗漱完畢,換好服才拉開房門。
本以為晏禮還在睡覺,誰知一開門,時就看見他站在餐廳前,看著墻上的海報。
男人的影修長利落,早晨清白的線從窗子里照進來,落在他直的鼻梁上,又沿著下和結的弧線往下。
幾乎賞心悅目到讓人不忍心打破。
時開始覺得,小敏的話也不是空來風——
要是,每天眼前有一個這樣的帥哥可以看,起碼能多活二十年吧。
“……”
這是在想什麼呢。
時把腦袋里那些不著邊際的想法掃開,抬腳走過去。走到近,才注意到晏禮上穿的不是昨天的那件襯。
“你昨天還買服了嗎?”
“早上讓助理送來的。”晏禮看著的表,覺得好笑,“怎麼?我看起來有這麼窮,連個助理都請不起?”
被他猜到了真實的想法,時有點兒不好意思。
“也不是……”
晏禮也沒多解釋,他朝墻上釘著的海報示意,“這就是你偶像?”
白的墻上,掛著一副明星海報。
然而說是明星海報,又不太確切。圖上的男人形拔,脖子上掛了條銀十字架,穿著黑短袖,出線條流暢結實的手臂。
他很年輕,也很俊朗,海報底是黑的,角落里印著八角籠,和一雙黑紅相間的拳套。
海報旁邊的板上,還掛了小型的Q版人,獎牌和獎杯,看來也是跟這位偶像有關。
“嗯,”時點點頭,說到這個眸子都有點兒亮了起來,“他江燃,原先在申城打MMA,就是綜合格斗,現在被重金挖到平城的俱樂部了。”
是在大學的時候,被室友強行拉MMA坑中的。
那會兒大家經常買好宵夜和啤酒,半夜蹲在電腦前看比賽,激到不能自已。
現在時隔多年,當初的室友不知道還喜不喜歡看格斗。反正時是一直支持著這位江選手,每個UFC新賽季都蹲在家里看直播,還經常搶票去看現場版。
是個不折不扣的骨灰級小。
搬了新家之后,時就迫不及待地把大學幾年收集的江燃周邊都掛在了墻上。
傅月宜對這個海報十分滿意,評價說,“好的,你一個孩子住,增加點剛之氣,鎮鎮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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