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和王傑希說這幾句話的時間,李軒已經走出了比賽艙,默然歸座。而唐昊,擂臺賽首發出場的唐昊,將那件外國人看來約昭示不祥的13號隊服信手撂在椅背,大踏步走出。
賽場上的燈滅了又明。全息投影勾勒出地圖全景,中國觀眾區域在片刻死寂後,猛然發出了不顧一切的吶喊!
峭壁夾立,濁浪排空,一十三鐵索晃晃悠悠橫兩岸。幾塊稀疏殘破的木板搭在橋麵上,讓人哪怕向下俯瞰一眼,就立刻覺得膽戰心驚!
C組小組賽,中國隊對日本隊,擂臺戰。
隨機地圖:
鐵大渡河!
沒有中國人不認識這張地圖。
現場觀眾也好,電視機前的榮耀迷們也好,無論何方,都在看到這張地圖的第一眼,覺到一熱衝上心頭。
「這張地圖……這張地圖……」即使擔任了多年解說的潘林也幾乎失態。他連連深吸了兩口氣,才住語調,讓聲音不至於劇烈抖:
「請大家注意地圖上的線……從太和霞看現在是清晨,是從中國選手的對麵,是的,是從東方照過來的,這意味著中國隊此時站在大渡河西岸……此時此刻,我們的選手正站在瀘定橋西岸,站在先烈們飛奪瀘定橋的起點上!」
在這異常險惡的當口,在這生死存亡的一瞬。偏偏就是對陣日本隊,偏偏就是隨機出了這張地圖,在這裡,中國隊像近百年前的先烈那樣站在了瀘定橋頭,捨生忘死,一往無前!
「要贏啊。」
葉修喃喃。
「要贏啊。」
擂臺賽預定出場的後兩位選手,蘇沐橙,楚雲秀,一起低語。
「要贏啊!」
看臺上,無數中國觀眾握了雙拳!
唐三打俯,低頭,從橋頭點選拾取厚厚一疊木板? 舉步,衝出!
木板? 這是大渡河地圖獨有的一個設定。兩邊橋頭都有木板用來鋪橋,係統重新整理? 數量無窮無盡。隻不過木板的重量並不算輕,負重一高? 角必然舉步維艱。更不用說一次能扛的木板鋪不了多橋麵? 這就意味著在敵人衝來的時候? 己方還必須肩負重擔,多次往返……
以職業選手的作? 在鐵索上保持平衡並不是什麼難事。是鋪橋,還是直衝對手,就了選手們見仁見智,自行選擇的問題了。
然而這個時候,這張地圖,每一個中國人,都不可能出現第二個選擇!
對麵? 日本隊的魔道學者輕提掃把,飛而起。
唐三打仍然在鋪橋。這個中國職業聯盟的第一流氓? 已經來回往返了兩趟,腳下的木板從橋頭延出了足足15米——也就是15個位格。不長,比起瀘定橋103米的總長來說,還不到一半的一半,然而對於被負重得搖搖晃晃的唐三打而言,路途已經足夠漫長。
這還是幸虧流氓是鎖甲職業,力量長3.5? 加點方式又是主加力量。換魔道學者、元素法師這樣的布甲職業? 別說10塊木板? 5塊就得完全走不了。
第16塊木板放落橋頭。
魔道學者的星星線已經出。
第17塊木板。
魔法彈轟擊。唐三打晃了一晃? 肩頭迸出一小蓬花。
第18塊。
閃電鎖鏈。唐三打上電繚繞? 腳步不停!
第19塊。
熔巖燒瓶。唐三打上火織,踏著翻滾的烈焰繼續前沖!
第20塊!
掃把旋風拍下。
唐三打一聲厲喝,猛然竄起!
恐嚇,強力膝襲,霸王連拳!
以攻對攻!
唐昊本來就是強攻型選手,這一段近攻擊,更是打得彩紛呈。對方魔道學者又是中規中矩的流,作嚴謹、走位妙,然而每一下進擊都有章可循,唐三打攻擊起來尤為順手。一段讓人眼花繚的對戰之後,戰鬥的位置已經推進到了鐵索橋中央,兩個角打鬥著、糾纏著,在一次尤其強烈的撞之後向兩旁分開,而後,雙雙墜落橋下!
觀眾席上一片驚呼!
中國人,日本人,歐洲人,其他國家的觀眾,每個人都失聲喊了出來——如此險惡的地形,如此洶湧的怒濤,難道,竟是張絕殺圖不?
幸好並不是。唐三打劃過一道弧線沒水下,被浪濤裹挾著衝到地圖盡頭,而後芒一閃,再次出現在開始的重新整理點;隔了片刻,因為能飛所以在空中多停了一會兒的魔道學者,也安然重新整理在了對麵的橋頭。
這時,唐三打量,59%;對手量,73%。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在之後的對攻當中,唐三打併沒有落在下風;之所以有這麼大的量差距,完全是因為剛開局時他頂著對方進攻,又鋪下了五塊橋板。
現在拉平量還來得及!
快打啊!
無數歐洲觀眾吃瓜看戲的焦急中,唐三打再次拾取了一堆木板,微微彎腰,踏上橋頭。
步履沉重。
中國觀眾區一片沉默。
每個人都明白唐昊為什麼要這樣做——雖然不一定理解這麼做在戰上的意義,可是,每個人都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死寂的,抑沉悶到了極點的觀眾席上,猛然響起了嘹亮的歌聲!
「風在吼,
馬在,
黃河在咆哮,
黃河在咆哮,
河西山岡萬丈高,
河東河北高梁了,
萬山叢中,
抗日英雄真不;
青紗帳裡,
遊擊健兒逞英豪……」
先是幾個人唱,再是十幾個,幾十個,上百個。現場甚至沒有人想到,保衛黃河這首曲子,和大渡河,和當年飛奪瀘定橋的背景,其實有點牛頭不對馬——打的是日本人,《保衛黃河》,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歌聲一時清晰,一時含糊,一時又猶猶豫豫的散漫開來。顯然有些人隻會唱**部分,有些人還要現場搜尋歌詞,有些人,更是手忙腳地去開手機公放。然而唱著唱著又再度凝聚,漢語的,獨屬於中國人的歌聲迴旋在賽場上空,越來越響,越來越高:
「端起了土槍洋槍,
揮著大刀長矛,
保衛家鄉,
保衛黃河,
保衛華北,
保衛全中國!!!!」
歌聲裡有張有焦急有催促有揪心,然而,更有支援,更有信任——
那是鼓舞的歌聲。
那是激勵的歌聲。
那歌聲在說——我們知道你在做什麼,我們知道你在為我們而戰。我們和你們,在一起!
歌聲中;
唐三打上花飛濺;
從頭到尾,不曾後退、不曾閃避;
頂著傷害鋪下一塊塊橋板,而後,在橋板延的盡頭,與魔道學者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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