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瑤覺得,話已經放在這里了,日后不能,楚老夫人可不能怨。
但楚老夫人怎麼會往這個方面想呢?見楚錦瑤一副言又止的模樣,還以為楚錦瑤有什麼,現在聽了這些話,楚老夫人大松了一口氣,只覺得這是小孩的矜持和拿喬,這才故意推。楚老夫人放了心,已然盤算起世子妃之類的前程了,說:“你懂了就好。我待會讓宮嬤嬤來見你,有什麼不會的,你就去請教宮嬤嬤,指點你還是不問題的……”
老夫人在說話,楚錦瑤也在想這樁事。楚錦瑤也是尋常子,能嫁給王府的世子,未來的懷陵郡王,那個子會不愿意呢?更別說這位世子還容貌出眾,氣質卓然。在門第和富貴面前,兩相悅就是一縷青煙,除了迷迷小姑娘,其實什麼都不是。
楚錦瑤慢慢回想這位世子的音容,他似乎個子很高,面上總戴著笑。他長什麼樣子呢?楚錦瑤再使勁回想,他似乎皮很白,脖頸修長,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眼尾稍稍飛挑,英氣又恣意……不對這不是世子,這是齊澤。
楚錦瑤的心驟然沉了一下。回家三個月,家族意識到的價值,想傾力培養,日后捧做世子妃。無論從什麼角度說,這都是一件極好極好,甚至可以說撞了大運的事。
可是楚錦瑤突然莫名悲傷,齊澤不在了,終于也要嫁人了。
楚老夫人說了半天,猛地看到楚錦瑤低著頭,不搭腔,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楚老夫人心下雖然奇怪,但也只覺得是小孩臉皮薄,不好意思聽這些。楚老夫人打住這個話題,不再詳細了暗示,而是說:“好了,我話就說這麼多,你先帶著人回去吧。日后好好打理你邊的人手,這些人,要跟你許久的。”
最后這一句可謂是意味悠長,楚錦瑤聽懂了,楚老夫人這是在說,這些人日后,要跟著嫁懷陵王府。換句話說,再怎麼折騰,老夫人都默許了。
楚錦瑤得了這樣一句了不得的承諾,心里卻并不歡喜。規規矩矩給老夫人行禮,然后恭敬有禮地帶著一隊人回院子,看起來一異樣都沒有。
然而當走在長興侯府規整又深寂的庭院里,手心卻抑制不住地朝心口探去。那里掛著的玉佩,這個玉佩陪度過了蘇家的清苦歲月,也陪捱過了甫回府時的艱難時。
楚錦瑤忍不住想像原來一樣,揮退所有人,悄悄和秦沂說話:“齊澤,我要嫁人了。祖母有意讓我嫁給懷陵王府家的世子,縣主的兄長。若果真的了,我的婆婆,便會是太原地界最尊崇、最高貴的王妃。有這樣一位王妃婆婆,還有一位驕縱之名格外響亮的縣主小姑,所謂高嫁,真的能過得好嗎?”
可是這些話一句都不能說,邊跟著宮嬤嬤,這是盾牌,也是枷鎖。宮嬤嬤會讓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楚錦瑤,可同時這也是老夫人安在楚錦瑤邊的眼線。到如今,已不是剛回家時無人關心、無人看顧的野草了。
從野草莫名晉升花的楚錦瑤卻并不覺得開心,從前多麼盼這一天的到來,然而等真的到來了,卻羨慕起以前,那些有秦沂陪伴的,雖然艱難但無憂無慮的日子。
“五姑娘,您怎麼了?”宮嬤嬤見楚錦瑤莫名停下腳步,眼神悠遠,不知道在想什麼。宮嬤嬤很奇怪,只好低聲提醒楚錦瑤。
楚錦瑤回過神,放下玉佩,道:“我沒事。我們繼續走吧。”
在心底無聲地說,齊澤,你離開了,我也要嫁人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原來只能到這里。
祝你過得很好。而我,大概要有的磋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