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得了韓岳的保證,想到很快就可以夫妻倆帶著好學知禮的三弟單獨出去過了,陳就不在乎再多與二房夫妻相一段時間了。
正月初七,曹家待客,韓江、曹珍珠帶著勝哥兒去娘家吃席了。
然后沒過幾天,魏擎蒼覬覦陳、陷害韓岳的事就傳了開來,還是從曹珍珠娘家那個村傳出來的。陳不出門,無從得知,韓岳一個大老爺們,也沒有婦人跑他面前嘀咕,還是田氏與村人相時,得到了信兒。
田氏立即來找兒、婿了。
田氏一直都是個好岳母,沒嫌棄過韓岳窮,但這次,田氏氣紅了眼睛,一邊抹淚一邊跟韓岳抱怨:“嫁到你們家之前,洗做飯這些活都沒沾過,嫁過來后才學會的,心疼你種地辛苦,地跑到我跟前讓我教點種,行,那些我不說了,就說年前你被人陷害獄,是想辦法救你出來的,當天老二老三還有爹都陪在邊,大家有目共睹,你那弟妹卻在外面胡說八道,我好好的兒,名聲都壞在里了!”
又起風波,陳也氣,但現在只能先安母親:“娘別哭了,長在別人上,咱們管不著,自己知道怎麼回事就行。”
能忍,韓岳不能忍,沉著臉將韓江、曹珍珠了過來,審問曹珍珠:“外面關于你嫂子的謠言,是你傳出去的?”
曹珍珠裝傻:“什麼謠言,我怎麼沒聽說?”然后又一臉關心地問陳:“嫂子出事了?”
明明就是說出去的,現在還一副惡心的臉,男人不好手,兒又變了大家閨秀似的脾氣,田氏卻按捺不住一腔怒火了,突然從陳邊沖過去,對著曹珍珠的臉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我你裝!”
屋里所有人都懵了,陳沒想到平時慈眉善目的母親會手打人,韓岳先是震驚,跟著心里莫名地痛快。
韓江還沒反應過來,曹珍珠先發飆了,抬手就要打田氏,就在田氏準備迎戰的時候,韓岳怕岳母打不過曹珍珠,及時攔到田氏前,一抓曹珍珠手腕再一甩,就把人甩出了幾步,冷聲斥道:“胡鬧!”
曹珍珠“哇”地哭了,披頭散發地指著韓江:“他們打我,你就眼睜睜看著?”
韓江看向田氏,對上田氏紅紅的眼圈憤怒的眼神,韓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很清楚,林家人沒說,他們哥仨沒說,那話除了媳婦會往外念叨嫂子與魏擎蒼的恩怨,還能有誰?
“嬸子,珍珠也不是故意的,您別跟計較。”韓江試圖當和事佬。
田氏見他還算上道,語氣略緩,但還是以長輩的口吻教訓韓江道:“老二,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可我得告訴你,媳婦該管就得管,你以為外面的人只會笑話你嫂子嗎?他們是將整個韓家一起笑話了!你媳婦未婚先孕就鬧過一次丑聞,就是看你嫂子過得好,存心拉你嫂子下水跟一起黑,等著吧,將來老三娶了媳婦,早晚也會毀在里!”
聲音傳出去,躲在西屋聽的老三韓旭,突然打了個寒,替還沒影的媳婦擔心起來。他雖然年,可家里兩個嫂子誰好誰賴,韓旭還是分得清的。
“你放屁,放屁!”曹珍珠開始罵人了。
韓江頭疼地很,連推帶搡地將曹珍珠推回了廂房,關上門,夫妻倆說了啥,旁人就不知道了。
雖然打了曹珍珠一掌,田氏猶不解氣,要帶兒回娘家。
陳好笑地看了韓岳一眼。
韓岳都快哭了,剛把媳婦哄好,現在岳母又來搶人。
“岳母,我知道委屈了,您別生氣,我跟都商量好了,過完十五我們哥仨就分家。”韓岳攔住正在氣頭上的岳母,誠懇地道。
田氏已經知道這事了,兒回家過年時對提過,田氏現在鬧,另有目的。
“外面人都說給了魏家爺倆好,人家才放你出來的,你不懷疑?”
昂著頭,田氏盯著婿問。
韓岳肅容道:“是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若我信了外面的風言風語,就我天打雷劈。”
婿信任兒,田氏心好了很多,頓了頓,對兒道:“,現在你就告訴韓岳,你是怎麼勸服魏老爺的。”
韓岳意外地轉向他的小姐,為何愿意告訴母親,卻不曾對他提及?
陳沒提,是因為韓岳沒問,也就不想多撒一次謊。
迎著韓岳的目,陳低頭道:“其實我也是賭了一次,前年我不是被人劫持嗎,當時我沒懷疑到魏二爺頭上,直到他找你麻煩,我才將那事與他聯系到了一起。所以,那天我就問魏老爺,親兒子做了那麼多惡毒之事,他當父親的已經教導無方了,若再不幫兒子彌補積德,他就不怕親兒子將來遭報應?”
說到這里,陳抬起頭,朝韓岳笑了笑:“算咱們運氣好,魏老爺是個信報應的人。”
陳只能撒謊,不然無法解釋為何會知道牡丹有惡疾之事。
韓岳本來就相信陳,如今聽了陳一席話,韓岳忽然覺得,自己的媳婦,以后一定是個教子有方的好母親。
信任與欣賞,夫妻倆意綿綿地互相凝視,田氏看在眼里,欣地笑了,只要婿對兒好,外面的流言都不算什麼。
出了這檔子事,韓岳也不等正月十五了,當晚就把兩個弟弟都到了西屋。
他在炕沿坐著,雙腳地,老二韓江坐在對面的板凳上,耷拉著腦袋,老三韓旭站在一旁,不解地看著長兄。
韓岳的目從三弟臉上掃過,落到了二弟臉上,心復雜,但他還是開了口:“二弟,你嫂子對你對勝哥兒如何,你心里清楚,可弟妹是怎麼對的?還有你那晚的混賬念頭。”語氣十分地嚴厲。
韓江腦袋歪向門口,沒吭聲。
韓岳嘆口氣,簡單道:“分家吧,鬧這樣,再住在一起只會越來越。”
韓江、韓旭都震驚地朝他看來。
韓岳面平靜,看著二弟道:“三弟還沒家,跟著我們住,你與弟妹也不用在廂房了,我會在村西蓋新房,等我們搬走,這邊老宅都是你跟弟妹的。”
韓江急了:“大哥……”
韓岳擺擺手,繼續道:“除了房子,咱們家還有四畝中等田、四畝下等田,我分你兩畝中等田、一畝下等田,還行吧?”
這個分法,二房是占便宜的,韓岳畢竟是長兄,他知道二弟賺錢的本事不如他,屋里又剛添了個兒子,所以韓岳還是想再照顧二弟一次。
韓江眼圈紅了:“大哥……”
韓岳再次打斷他:“賣完野豬,家里現在一共有六十三兩銀子,以及五百多個銅板,我分你二十五兩,這是賬本,每筆進項每筆開支你嫂子記得清清楚楚,你看看。”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賬本,韓岳遞給二弟。
韓江與韓岳一樣,識字不多,但簡單的賬本還是看得懂的,韓江單手托著兄長塞過來的賬本,沒臉翻看。
“圈里有兩頭公野豬,兩頭母豬,二弟,野豬難養,你要是想養野豬,我分你一公一母,你要是覺得自己養不好,那我不分你豬,折算給你十兩銀子,你可以自己買兩頭家豬崽兒,家豬好照料,省心。”
韓江低頭,捂住了腦袋。
韓岳走過去,拍拍兄弟肩膀,頓了頓才道:“二弟別多想,分家是為了和氣,就算分了家,將來你遇到什麼麻煩,大哥能幫就幫,絕不會坐視不理。養豬的事,你自己做主,還是去跟弟妹商量商量?”
韓江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曹珍珠!
他也不想跟兄長分家,但心深,韓江很清楚,他傷了大哥的心,這個家,是注定要分了。
“不用跟商量,豬我一頭不要,大哥也不用補我銀子,回頭我自己買豬崽兒去。”傷過后,韓江直肩膀站了起來,他有自己的骨氣,房子、銀子、田地大哥都照顧他了,野豬他不會養,他也不再貪。
二弟能這樣,韓岳也松了口氣,如果二弟真貪婪到心安理得地接他的所有照顧,那……
了二弟肩膀,韓岳呼口氣,想起什麼,他笑著問老三:“這麼安排,你覺得如何?”
分家了,韓旭不知該難過還是笑,乖乖道:“我聽大哥二哥的。”
哥仨意見一致,這事就這麼定了。
夜幕降臨,韓岳與陳睡下后,廂房突然傳來了曹珍珠不甘的聲音:“憑什麼咱們不要野豬?”
韓江聲音也不低:“給你野豬,你會養?養白搭了怎麼辦?”
“不會養我拿去賣錢!”
“閉,那是我們家的豬,我們哥仨愿意怎麼分就怎麼分,不到你指手畫腳!”
“好啊,你是說我不是你們家的媳婦……”
夫妻倆不停地爭吵,陳還想多聽聽,因為覺得好玩的,韓岳卻沒那個心,將被子往兩人頭頂一罩,他就翻到陳上了。有那功夫聽糟心人嘰嘰歪歪,還不如聽自家小姐在被窩里嗯嗯哼哼,他最聽了。
男人仿佛永遠都那麼熱,陳很快就無法分心了,咬著哼給他聽。
過了兩日,韓岳請了村長、岳父來家里當見證,哥仨心平氣和地分了家。曹珍珠不樂意,不樂意也沒用,還沒法做韓江的主。
正月、二月正是農閑時候,韓岳去山上砍了木頭、去河里挖了沙石,堆到村西選好的地方,韓江天天跟著兄長干活兒,開春天氣暖和了,他也樂呵呵地幫兄長蓋房子。哥仨分家,本來在村里引起了一陣猜疑,后來見韓岳、韓江親如初,村人漸漸就不再將韓家的事放在邊了。
手里有錢,韓岳蓋房請了工人,人多蓋得快,端午之前,大旺村的村西,就多了一座五間上房的大宅子,前院的廂房、豬圈,后院的舍也都蓋好了,一看就很闊氣。村人們進進出出的參觀,離開時再看看豬圈里已經配了種的兩頭母豬,都很羨慕。
房子蓋好了,韓岳、陳帶著韓旭搬家那天,按照村里習俗,請了親朋好友來吃席。
“韓岳你這日子越過越好啊,等你媳婦給你生個兒子,就徹底圓滿嘍!”
飯桌上,有個老太爺笑瞇瞇地對韓岳道。
韓岳下意識地看向上房東屋,他的小姐就在里面招待最親近的客。
老太爺的話也傳到了屋子里。
田氏、陳的外祖母與三個舅母,都齊齊看向了陳的肚子。
陳臉紅了,心里也有點著急,韓岳盼著子嗣,也想給他生一個,菩薩遲遲不出現,大概注定要陪韓岳過完這一生吧?
傍晚賓客都散了,韓家新宅安靜了下來,陳夫妻、韓旭、春杏一起打掃院子,忙完各自歇息。
第一次住新房,喝了酒的韓岳很激,連著欺負了陳三次。
“,這樣真好。”睡覺前,韓岳摟著陳道,目溫而滿足。
陳很累,但不知為何,竟然一點都不困,借著皎皎的月,靜靜地端詳邊的丈夫。
他沒有才學,但他會賺錢,他不會風花雪月,但他對各種,他沒有面的出,但現在,也只是個村里秀才的兒。這麼一想,為自己這第一輩子重新找的姻緣,滿的,如果再順順利利生兒育,他養豬帶娃……
陳不自覺地笑了,睡著了,角依然是翹著的。
或許是日有所思,睡的陳,做了一個甜甜的夢,夢見自己懷孕了,韓岳高興地不得了,除了種地養豬,高大的男人天天圍著轉。第二年,陳平安生下一個兒,以為韓岳會不高興,沒想到韓岳特別喜歡,走哪都要抱著兒。
曹珍珠怪氣地諷刺生不出兒子,然后陳很快又懷了,這回生了個胖小子,韓岳興地去村東二房道喜,卻撞見曹珍珠與韓江打架,好像是韓江跟鎮上一個俏丫鬟勾搭上了,后來,韓江竟然將那丫鬟贖了出來,接回家當了姨娘!
整個村里就韓江一個養姨娘的,韓岳覺得有點丟人,陳跟他開玩笑,問他要不要養一個,韓岳就撲了上來……
夢境到了這里,夫妻恩忽然不見了,陳也從村里的土炕頭,回到了悉又陌生的深宮。
陳愣愣的看著眼前的菩薩。
菩薩慈眉善目,笑著道:“陳,你的第一世已經圓滿,可以去第二世了。”
第一世,結束了?
韓岳……
陳的眼淚,自己流了下來,舍不得,還沒來得及跟韓岳道別啊。
“我想再見他一面。”陳哽咽地說。
菩薩微笑:“剛剛你夢見的,便是你與他的后半生,你們夫妻恩,攜手白首,你能回來,說明第一世的你們已經壽終正寢,即便是我,也無法再送你回去。”
是這樣嗎?
陳心頭茫然,悵然若失。
菩薩見了,從玉凈瓶中取出一點水珠,彈在了陳眉心。
剎那間,陳再次看到了韓岳,看到了與韓岳的后半生,每一幕都走馬觀花般轉的很快,快到陳無從代任何,直到畫面最后停留在一座位于山腰的墓前,墓碑上,并排刻著與韓岳的名字。
生同衾,死同。
陳又落了一滴淚,但同時也笑了,與韓岳這一生,過得很好很好。
“現在,可否開始第二世?”菩薩問。
陳閉上眼睛,片刻過后,重新睜開,疑地問菩薩:“敢問,第二世我選擇的男人,如何對我才算死心塌地?”如果能提前知道答案,就有努力的方向了。
菩薩還是笑:“一事,最為玄妙,還是隨緣罷。”
陳:……
這跟沒說有什麼兩樣?
還想再求求菩薩給個準確的答案,仙氣飄飄的菩薩突然消失了,天地旋轉,陳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