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第二個制約頡利不敢打這場仗的因素是人心。您和諸位將軍都是軍事大家，應該知道同等軍力之下打仗靠的是士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軍隊一旦氣勢如虹，幾百人也敢追著上萬人打。當年陛下以三千五百玄甲軍大破竇建德十萬兵，就是因為您先士卒一馬當先，軍隊士氣起來了，所以才能大勝。”

此事是李世民生平得意之舉，皇帝哈哈大笑，眉飛舞道：“小子這話說的有理，朕當初率兵沖陣，確有幾分不功便死的決心。啊哈哈哈，當然也是將士們勇殺敵，所以才能一戰定鼎河北。”

旁邊一員大將皺著眉頭道：“陛下當初用的是斬首之，依仗玄甲軍都是騎兵而竇建德全是步卒，所以才能直沖對方軍陣大獲全勝。但是今次有所不同，突厥人不但全是騎兵，而且軍力也遠超咱們。我大唐能調的兵馬只有四萬，頡利大軍卻號稱百萬，就算他是炸稱，真實數字也有二十萬騎。敵我雙方兵力如此懸殊，已經不能用士氣來左右勝負，陛下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這人好大的膽量，李世民正是爽頭上他也敢潑冷水，韓躍對軍中大將多半不，羅靜兒悄悄在他耳邊低聲道：“這是英國公李勣，封并州行軍大總管。”

“原來是他，難怪敢跟皇帝炸刺！”韓躍輕輕點頭，心中有所留意。這家伙可是個十足的猛人，無論是歷史記載還是演義小說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生平征戰無數，乃是大唐開疆拓土的重要功臣。隋唐十八條好漢，有些人很能打，但是腦子不夠使，這李勣卻是個能文能武的帥才，大唐軍中唯一能和李靖相提并論的人。

他正暗暗留意李勣，不想對方也找上了他，但見李勣一雙虎目閃著，直接問他道：“涇侯，老夫不知你為何篤定突厥人會撤兵，也不知你為何堅信戰爭打不起來，如果只是前面這些分析那不夠……后勤也罷，士氣也罷，這些都不是左右戰局的重要因素。若我是領兵大將，一旦兵力遠超對手，我拼命也要死戰一次，因為一次就能打垮敵人。”

這是真正的軍事大家，不但深謀遠慮，而且懂得換位思考。韓躍對他心生敬佩，不過他也是不服輸的格，微笑道：“英國公所言有理，但是您且放心，除非那頡利可汗是瘋子，否則他絕不會拼命死戰。”

“唔，這卻為何？”李勣目炯炯，一臉探詢之。

“因為突厥和我們的文明不同！”韓躍看他一眼，淡笑道：“中原是農耕民族，自古就奉行中央集權政策，皇帝雖不說一言九鼎，卻能保證軍令上傳下達。我大唐尤其如此，陛下算是開國之君，將士們也公忠國，如此上下一心，幾萬兵馬宛如一人，戰力不能以數字論斷。”

李勣緩緩點頭，道：“此言倒也有理，你繼續說，突厥人又是哪一種形？”

“突厥是游牧文明，以部族而居，追逐水草而定，戰時聚一起，戰后各分散。這樣的生活習注定了他們沒有凝聚力，不但沒有凝聚力，很多部族之間甚至還有海深仇。”

“那又如何？”李勣目微閃，質疑道：“你也說了突厥人是戰后才分散，現在畢竟是戰時。老夫曾與突厥人過手，深知其種族好勇武，作戰起來悍不畏死，就算他們凝聚力不如我大唐，但是人家兵力足戰力強，這場仗我們輸面仍然很大。”

他就事論事，絕非故意找韓躍麻煩，所提意見全是有針對之言，好在韓躍早已竹在，微笑道：“這個問題在下已思慮多時，想來想去還是把它歸類為無礙。英國公應該也知道，前不久陛下派遣無數諜深草原，散各個部落挑撥離間。突厥人篤信神佛，我們便從神佛手，謠言已散布七八日之久，若我猜測不錯的話，如今突厥大軍之中恐怕已是象叢生。各個部族的戰士相互敵視，一會我踩你下腳，一會你打我一拳，雖然有頡利著不至于拔刀相向，但是火藥味肯定十足。”

“火藥味，那是什麼？”李勣微微皺眉，先前韓躍所說的農耕文明、游牧文明這些詞眼他還能猜出意思，這個火藥味的詞匯在唐朝可是絕對沒有，任憑他想破腦袋也不知何意。

韓躍哈哈一笑，道：“火藥味這個詞是我新創的，您也知道我剛剛造出了一種利，被陛下親自命名為威武大將軍炮。那大炮為何猛若雷霆？就是因為填充了火藥才會炸，在下如此解釋，不知英國公可是懂了？”

“老夫明白了！”李勣緩緩點頭，溫聲道：“你這是形容突厥人相互之間有強烈的敵意和劇烈的沖突，就像火藥隨時會炸一樣，對也不對？”

“正是如此！”韓躍聳了聳肩，笑著問道：“英國公現在還擔憂突厥人有心作戰嗎？那頡利能制住軍中像已算手腕不凡，想驅策部將為他賣命打仗，哈，我估計他自己都沒有這個信心。”

李勣終于展而笑，忽然手一指韓躍，轉頭對李世民意味深長道：“陛下，昔年三國戰，有曹阿瞞曾發出‘生子當如孫仲謀’之慨，此語名傳千古，向來為人所推崇。臣觀涇侯言行舉止，當可算上是年輕俊彥。所謂年奇才天生神秀，這樣的孩子程知節可沒資格做他干爹，陛下何不效仿三國曹阿瞞，也發一句‘生子當如涇侯’之慨如何？”

這竟是要勸李世民過繼韓躍為子。世家眾人面面相覷，趙郡李氏的族長李博云大聲反對道：“不可不可，自古皇權多事，如今太子陛下已經漸漸長大，若是陛下再收一農戶出的小兒為子，先不說自壞家門，就說他封賜該如何定？涇侯馬上就要及冠，太子卻不到十四，親子弱繼子強，這是亡國之舉，臣縱死也不會認同。”

“那你就去死！”皇帝還沒有說話，程咬金直接跳出來，對著李博云破口大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陛下收不收子也是你能左右的？真當自己脖子很，信不信老程現在就把你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老程很明，雖然李勣提議讓他不再做韓躍的干爹，但是程默可是跟韓躍結拜了兄弟，一旦皇帝過繼韓躍為子，這份香火之可了不得。就算他程咬金死了，日后程默也有韓躍這個皇族繼續照顧。

什麼是過繼？過繼和收義子不同，義子可以隨便收，但是繼子卻是能直接寫進族譜的大事，待遇和嫡子毫無二樣。如果李世民過繼韓躍為子，李承乾在族譜上就只能排第二，韓躍才是響當當的嫡長子。

嫡長子，那可是有機會傳國啊。

老程心頭一陣火熱，他和長孫無忌乃是李世民絕對心腹，別人或者不知道韓躍的世，但是老程心知肚明。當年那一場直令長孫皇后悲痛絕，當時老程的媳婦就陪在皇后邊。

“這件事老夫說什麼也要促！陛下糾結難斷，世家又來阻攔，看來俺老程又要施展一番霹靂手段了。”混世魔王眼中炯炯，他看著世家眾人森一笑，目落在李博云上，忽然便下定了狠心。

“要借你項上魁首一用了。”

好久不曾殺人爾，今夜又將砍人頭，為了程家的子孫后代著想，老程從來都不怕做惡。

他直接舉起了宣花大斧，殺氣騰騰，一臉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