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院,顧老夫人早早地起了,梳妝打扮,著得地坐在正堂等待孫子、孫媳前來給自己請安。
結果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沒把人等來,噗嗤一聲笑了。
張嬤嬤一臉古怪地看著:“老夫人……”
顧老夫人拿帕子掩了掩面,說道:“昨夜是誰在長卿院子當值的,把人來。”
張嬤嬤去了顧長卿的院子,將一個姓吳的嬤嬤來了,正是給顧長卿打水以及拿繩子的那一位。
吳嬤嬤進福壽院后,立馬向顧老夫人稟報了世子爺夜里要了幾次水和要了各種小道的事:“……沒看出來,世子爺還會折騰。”
顧老夫人聞言卻是笑容一收,皺眉道:“沒把人折騰壞吧?”
孫子可不能有這種古怪的癖好啊,傳出去會名譽掃地的,何況,孫媳婦兒是袁家的千金,那可是真真正正金尊玉貴的大家閨秀。
出了什麼岔子,不要向袁家代啊。
張嬤嬤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伺候老夫人多年,可太了解老夫人的品了,老夫人最看重出,門戶低的子不論多溫婉,都看不上眼,譬如姚氏。
但出高貴的千金,老夫人的容忍度就高多了。
當初沒能與凌家聯姻,老夫人心里是存了些火氣的,然而一聽說是要與袁首輔的嫡出孫結親,心底的那點不快頃刻間煙消云散了。
吳嬤嬤不敢吭聲了。
折沒折騰壞也不知道啊,也沒能進去瞧瞧,就是聽著,靜大的。
張嬤嬤笑了笑,說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吧,世子您還不清楚?他是個會疼人的。”
“你下去吧。”顧老夫人對吳嬤嬤說。
“是。”吳嬤嬤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顧老夫人憂心忡忡道:“這不會真鬧出什麼岔子吧……”
“不會的。”張嬤嬤笑道,遞給顧老夫人一杯茶水驚。
顧老夫人接過茶盞,喝了一口,道:“聽說寶琳是個才。”
孫子要娶袁家千金,自然要仔細查探對方的底細,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那姑娘竟是飽讀詩書、通曉六國語言。
從前京城皆流傳溫琳瑯是第一才,可與袁寶琳一比,本不夠看的。
袁寶琳只是為人低調,不顯山不水,但正是這種不張揚的子,才越發得了顧老夫人青睞。
張嬤嬤笑了。
說一千道一萬,是世子夫人出好,別說真是才,就算不是,老夫人也不會介意的。
反而來,若是出不夠,憑才華驚天下,老夫人也不會說一個好字。
顧老夫人說道:“你去長卿院子遞個話,讓他倆別來請安了,好生歇息。”
張嬤嬤遲疑地說道:“夫人那邊……”
夫人即是姚氏,為了顧長卿的婚禮,姚氏暫時搬回了府邸,要等喝過媳婦兒茶才回去。
顧老夫人哼道:“那邊你就不用心了,又不會計較這個。”
顧老夫人不待見姚氏是一回事,可了解姚氏的為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姚氏是絕不可能去磋磨兒媳的。
……
顧長卿一覺醒來,就覺到自己的懷里依偎著一個人,他眩暈了一瞬,腦海里的不可言說的記憶才如海浪一般層層疊疊地席卷而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他,很想給自己一拳。
袁寶琳比顧長卿醒得晚,睜眼時顧長卿已經不在房中了,上衫完整,也不知是誰給穿上去的。
打算自己的陪房丫鬟進來服侍,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想自己走下床,也不是自己的了。
顧長卿推門而。
月追在他后,他的容籠在暗,卻依舊可見廓清雋。
常年習武的他頎長高大,寬肩窄腰,材比例極好。
他手里端著一碗薏仁粥,見帳幔被掀開,袁寶琳狼狽地坐在床頭,他的眸了,冷靜地說:“你醒了。”
袁寶琳點點頭。
顧長卿邁步,將房門合上。
“我掌燈了。”他征求意見。
袁寶琳掐了掐自己的嚨,沙啞著小嗓子問道:“天還沒亮嗎?”
顧長卿張了張:“天已經黑了。”
袁寶琳鬧了個大紅臉。
顧長卿語氣如常地說道:“別擔心,長輩那邊已經打了招呼,元帕也收走了,祖母很高興。”
他本意是想讓袁寶琳寬心,可那句元帕一出,二人都齊齊尷尬了一下。
說好的假親,結果第一天就翻車了,還直接給翻進里了。
“那,那個。”袁寶琳紅著臉,不敢看顧長卿的表。
顧長卿并不比從容淡定多,只是他到底是男人,不可能別別扭扭地對自己做過的事不承認。
他端著薏仁粥,正道:“昨晚的事是我不對,我違背約定在先,日后我不會另娶,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你若是想離開,隨時可以和離;若是沒有更合適的歸宿,我會對你負責到底。”
袁寶琳抬眸,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真的……不會喜歡上任何人嗎?”
“不會。”顧長卿篤定地說道,“你可以放心。”
袁寶琳垂下眸子, 聲音有些失落:“哦。”
“先把粥喝了吧。”顧長卿對說。
他是大直男一個,沒察覺到袁寶琳的語氣有何不對勁,只當悶悶不樂的樣子是在生自己昨晚的氣。
適才沒說同不同意掌燈,顧長卿于是抹黑走到床邊。
好在廊下有微弱的燭,夜空也有涼薄的清輝月,倒也看得見。
他將粥碗遞給。
“你喂我。”袁寶琳小聲說。
顧長卿一愣。
袁寶琳委屈地說道:“我沒力氣,你折騰的。”
顧長卿:“……”
……
翌日,睡了一天一夜的袁寶琳終于起了個大早,就因為太早,老侯爺還沒去軍營。
和顧長卿去給老侯爺請了安。
這樁親事是老侯爺親自定下的,他對袁寶琳很滿意,就算不滿意他也不會苛待袁寶琳。
“長卿你好生照顧寶琳,不要欺負了人家。”他對顧長卿說道。
顧長卿拱手應下:“是,孫兒謹記。”
“去給你們祖母請安吧。”老侯爺說。
袁寶琳甜地說道:“祖父,寶琳告退了,改日再來看您。”
“嗯。”
這聲祖父聽得舒心。
二人去了福壽院給顧老夫人請安。
顧老夫人是拉著袁寶琳的手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
畫像上已經很了,真人竟還上十分。
袁寶琳以話本十級讀者的強大優勢,功扮演出了一位賢良淑德的乖巧孫媳。
顧老夫人被哄得合不攏兒,一口氣送了袁寶琳五套頭面。
袁寶琳什麼金銀珠寶沒見過,但還是寵若驚地說道:“祖母,這太貴重了,寶琳不能收!”
顧老夫人拍了拍的手背,說:“收!必須得收!你呀,早日為顧家開枝散葉,我還等著抱個大胖小重孫呢!”
袁寶琳微笑:“寶琳會盡力的。”
一旁坐著喝茶的顧長卿嗆了下。
出了福壽院,二人又去了姚氏那邊。
顧侯爺也在。
姚氏很喜歡袁寶琳,不是因為的出,而是的子,與別家的千金不一樣,有淡然的一面,也有可的一面,機靈不乖張,直率無棱角,與碧水胡同的人都很合得來。
“寶琳見過父親,母親。”
袁寶琳給二人見禮。
顧長卿也給二人行了一禮:“父親……母親。”
姚氏自打嫁侯府,顧長卿便一直以夫人相稱,這是他第一次喚母親。
姚氏怔怔地看著顧長卿,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袁寶琳看了二人一眼,拉了看顧長卿的袖子:“是不是該父親母親敬茶了?”
顧長卿睫羽一:“是。”
下人倒了茶過來,二人跪在墊子上,雙手奉上茶盞。
當顧長卿捧著一杯茶遞到姚氏面前時,他的語氣比適才更鄭重了幾分:“母親請喝茶。”
是真的母親了,不是自己耳朵壞掉了。
姚氏的心里忽然百集,鼻尖涌上一層酸。
顧侯爺定定地看著,緩緩探出手,接過大兒子捧來的茶盞,眼眶微熱笑了笑:“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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