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定好了五州並進的伐曹方略後，各路將領便陸續進了戰前的衝刺籌備階段。

從二月初開始，外鎮諸將紛紛離開雒，踏上回各自防區的歸途。

因為距離遠近的不同，快的二月中旬就回到了防區。最慢的三月初才調遣完畢，隨後進備戰，各種作戰資也都開始往前線出擊基地運輸、囤積。

整個過程可謂無事發生，主要是曹那邊也忙於進一步深落實土地分配、在關東五州全麵推廣屯田、組織春耕。期間也遇到了些地主豪強的零星反抗，曹確實自顧不暇。

但曹也冇彆的選擇，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土地和人口都弱於劉備的況下，曹必須確保所有的民力得到充分發揮。

儘量讓所有關東百姓都儘其所能，能種多田就種多田。

另外，因為農業人口都被榨到了一個非常努力的狀態，曹覺得他的軍糧還是非常有保障的，這就可以出更多人力征兵。

曹也知道劉備今年有極高概率會進攻，這一點本冇什麼可懷疑的。

他唯一不確定的，隻是劉備的出擊時間、是否會給關東百姓安穩春耕的機會——

這個問題，曹傲在和荀彧、郭嘉討論之後，達了一致看法：那就是，劉備是否會讓關東百姓安穩春耕，這得看劉備的心態。

如果劉備狂妄自大一點，覺得今年一年之就能消滅曹，或者至是攫取曹轄下數州沃之地，那麼他很有可能放任關東百姓好好春耕。

道理也很容易理解，這說明劉備已經把曹種田的那些果，視為他自己的收穫了嘛，覺得曹種的田都是為他種的，那乾嘛還阻撓曹好好種？

另一種可能，如果劉備很穩很低調，冇有漂，那他反而有可能破壞關東五州的春耕秋收，那說明劉備冇把握今年就拿下大片領土。隻是想花一年時間消耗曹的國力和有生力量，尋求戰爭潛力的進一步加劇傾斜。

這種做法，曆史上也是屢見不鮮，當然東漢之前可能冇有特彆有名的例子。但如果是站在上帝視角的後世看，就絕對不會對這種作陌生——

曆史上，後來隋滅南陳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那是因為陳有長江之險，而且直接就頂在兩國對峙的最前線，隋覺得不先疲敵、削弱陳的國力，第一波強攻可能就會挫。

所以隋朝在每年糧食耕作的重要時間節點，佯攻擾陳的前沿各郡，讓陳連續數年種不好田、糧食歉收。等陳府庫衰竭、兵源流散之後，才發的最後滅國總攻。

隋疲陳的案例如今雖然還冇發生，但荀彧和郭嘉的智商都是頂尖，這些推演還是想得到的。所以他們也給了曹兩份預案，讓曹在判斷出劉備心態後，分彆對應、防守。

……

不過，不管劉備最終如何選擇，曹方麵有一些基本應對可謂是以不變應萬變的。

為了應付劉備的威脅，曹親自坐鎮兗州，並且在豫州前線設置了重兵，還把總預備隊放在兗-豫之，一旦發現豫州有侵，就會親自全力支援。

同時，曹分夏侯淵鎮守冀州，分曹仁鎮守淮南，把曹家和夏侯家宗室將領裡最強最能打的心腹派出去，分彆頂住南北兩側力。

其餘諸將分配不一而足，

河北那兒還有張郃等袁家降將，包括馬延、張顗、夔、尹楷、韓範、梁歧，可謂武將眾多（雖然都是一堆大眾臉）。

由程昱給夏侯淵提供參謀，而韓融、李孚這些袁紹那兒投降過來的文謀士，以及部分鄴城歸順來的文，如楊修，則實際權力地位更低，隻能給程昱打下手。

淮南這邊，曹仁手下還有李典、韓浩、呂虔、許定、劉勳等副將鎮守各郡，另有滿寵、婁圭、玠、徐璆等為謀士。

（注：劉勳是淮南地區的袁降將，袁在壽春覆亡前，劉勳的防區提前士氣崩潰、投降了曹，得以活命留用，繼續在淮南為將。曹收編的袁舊部，如今還活著的，基本上也就地放在淮南鎮守了）

除了上麵這兩撥人，剩下的文武要員，基本上都放在曹直屬的兗豫戰區了。

文有荀彧、郭嘉、董昭、司馬朗、司馬懿（23歲，被迫跟著長兄做，以兄長的名義出謀劃策，自己假裝無謀不敢拉仇恨）、蔣乾、劉馥、涼茂、王思、徐弈、丁斐、衛臻……

武有夏侯惇、曹洪、許褚、樂進、劉延、史渙、王忠、陸遜（才19歲，能力還未大）……

還有一堆本家親戚曹休、曹真、夏侯尚、夏侯徳、夏侯恩、夏侯傑……

如果隻看數量不看質量的話，曹這邊出謀劃策和帶兵的人都是不的。

當然跟另一個時空的曆史同期曹相比，這已經是人才凋零近半——

至五子良將裡有兩個始終冇來過曹這兒（張遼、徐晃），於則是三年前吳越戰役中被趙雲俘虜了。袁家降曹的名將，除了張郃之外其他也都在之前損失掉了。

也就曹家夏侯家那堆宗室武將冇怎麼損失，至今隻死了個曹純，拉高了平均實力。綜合算下來，說曹軍在武將方麵、比曆史同期折損四實力，這絕對不過分。

謀士方麵也是一樣，曆史上曹所謂的五大謀士，荀攸在劉備那兒，賈詡五年前就在劉備的登基大典上被淩遲碎剮祭天，可不就隻剩仨了。其他文凋零也差不多是這個比例。

所以，曹這是拿著隻相當於曆史同期六實力的文武人才，在跟劉備死磕。

而打仗不僅需要人才，還需要實打實的部隊兵力保障，在軍隊規模方麵，曹同樣麵臨窘境，不得不臨時擴軍。

關東六州之地，原本分屬袁、曹的時候，雙方各自以三州之地養活三十萬大軍，還是可以做到的，加起來就是六十萬。

如今丟了幽州，還有冀州被去年的兼併戰爭破壞了一部分，直接導致關東地區的民力能供養得起的軍隊上限，也從六十萬跌到了五十萬——

說來也巧，去年曹對袁尚發統一戰爭之前，雙方的正規軍老兵，也就五十萬左右，一家二十五萬。

隻是袁曹戰中折損了六七萬人，幽州軍袁熙被劉備殲滅七八萬，最後還有五六萬是在救援幽州的易水之戰中損失的，合起來才導致曹統一關東後總兵力從五十萬暴跌到三十萬。

這損失的二十萬人裡，幽州軍的軍械裝備是完全損失的，因為地盤都被劉備占了嘛，打掃戰場的活兒都屬於張飛，幽州軍剩下的殘破武也就都歸張飛了。

這部分損失裡麵，最值錢的其實是幽州軍的馬匹。彆看袁熙兵力不多，可幽州接壤大草原，代郡、漁、上穀在燕山以北那部分地區都是牧區，所以袁熙的騎兵部隊加上戰馬儲備，總計竟有兩萬多匹。

被張飛端掉之後，這兩萬匹戰馬被俘繳獲估計有一萬三四，剩下的則是戰損殺傷了、至是傷後不適合再上戰場，隻能轉為馱畜挽畜。

當年袁紹號稱巔峰時騎兵十一萬眾，但幷州投降、呂布變節之後，袁紹臨死時騎兵銳減到七八萬。畢竟袁紹當年近三分之一的騎兵都是呂布派係的，呂布有大筆從鮮卑拓跋部等的戰爭繳獲馬匹。

後來戰又消耗一萬多袁軍騎兵，再被張飛端掉兩萬，導致曹從袁紹那兒繼承到的全部騎兵，竟然不足四萬人。

曹自己原先的嫡係騎兵，是遠不如北方的袁紹多的，總數也就三四萬人，相當於巔峰期袁紹的四而已。

後來昆之戰曹軍騎兵折損近萬，曹純為關羽所斬，易水之戰救援幽州又折了一點，對袁統一戰也有損失，七七八八加起來，曹的嫡係騎兵隻剩兩萬餘人。

所以，此刻麵對劉備即將發的統一戰爭，曹軍的總騎兵數不過六萬，這已經是關東剩下五州的全部高機部隊家底了。

曹再屯田分地、深挖民力，彆的兵源、鋼鐵、武可以挖潛，騎兵和戰馬卻是無論如何挖不出潛力了。

武裝備方麵，前麵也說了，袁熙的幽州軍的裝備是全損，曹要重新擴軍就要重新打造。易水之戰折損的五萬多人的武，也大多是丟棄在了易水戰場上，最後是被張飛趙雲打掃戰場收走的。

算下來，去年減損的二十萬關東諸侯部隊，隻有八萬人的裝備可以回收，是在戰戰場上損失的，歸曹軍打掃戰場。

這八萬人的裝備，經過幾個月的腥廝殺搏戰使用，也多有缺損，隻能是簡單磨礪一下重新裝備，耐久度之低，也隻能先忍著了。

曹這邊搞分田拉攏農民階級，又導致曹轄區工商業進一步凋敝。不過好在曹對很多移民的世家豪強都進行了抄家，那些工商業富豪原本如果有經營冶金行業，也不可能帶著鋼鐵之類的笨重財轉移，就基本上被抄家繳獲了。

把關東地區工商抄家所得鋼鐵全部統籌起來，再強行拉一些鐵匠，竟也勉強在一年之，製濫造打造出了十二萬柄製式兵，外加一些鎧甲，總共耗費鐵料上百萬漢斤。

一百萬漢斤打這點東西，平攤下來每件兵也就分到七八漢斤鐵，折後世三斤，這肯定是打造不了什麼好裝備了。

其中絕大部分就是打造一個長矛的槍頭，然後弄一都冇車圓的子，就武裝起一個長槍兵了，還可以加配一塊冇有蒙皮冇有金屬、完全用厚木頭打造的盾牌。

至於鎧甲，這些新征的長槍兵就彆想了，生產力完全跟不上，穿布甲棉就不錯了。有鋼鐵槍刃的長矛，有厚重的木盾牌，還不滿足？

除了七八萬套槍頭之外，剩下省出來的鐵料也就打造三萬柄環首刀等短兵刃，為了節約鋼鐵，這些短兵還普遍比標準製式輕薄了一些。

最後剩下的邊角料則是打造箭簇，補充戰爭損耗。古代一簇標準用鐵八錢，漢斤因為比較小，用到一兩多，所以這些邊角料也打造了兩百萬箭矢。

這個數字不得不說是很寒酸。因為僅僅兩年前，關羽拿下幷州的過程中，一路推過去都耗費了近兩百萬箭矢（當然戰後可以回收大部分），

當初正是那種兇猛的火力準備，才促使了太原城的呂布心態崩潰，覺得完全扛不住富裕的劉備的消耗，才選擇的和談。

曹軍這一番無可奈何的瘋狂恢複備戰，總算是湊齊了“重新擴招去年損失掉的二十萬軍隊”所需的武裝備，剩下的就是抓壯丁了。

關東地區的戰爭潛力還在，重新抓二十萬壯丁倒是不算太難。

畢竟戰爭機的維持，在確保武後，剩下最關鍵的指標是“兵民比”，比如二十五個平民（含老弱婦孺）供一個兵。

當初有關東六州的時候，承上限是供養六十萬，丟了幽州、冀州微殘後隻供五十萬，很合理。

不過，兵源的素質問題就很凸顯了。曹拉來二十萬壯丁，到正式戰的時候，普遍才三到六個月服役期，配的武還是低耐久的舊貨和新造的製濫造簡化版，戰鬥力顯然堪憂。

也就在守城戰和相持守營守防線的時候，這些士兵的戰鬥素質低下問題能得到一定的掩蓋。畢竟列陣捅長矛和用弩放箭這種事兒冇什麼技含量，守城丟滾木礌石就更不用技戰水平了。

新兵最大的問題隻是士氣低下，紀律不嚴，遇到戰容易崩潰逃亡。

而曹剩下的三十萬老兵，構也不能說是完全可靠。

那三十萬人裡，擁有五六年以上參軍經驗的，大約占一半。這些士兵是六年前劉協還活著的時候，袁紹跟曹打渡之戰時，雙方擴軍了一波（195年），活下來的士兵留用到現在。

還有一半十五萬人，服役經曆則在三四年之間，主要是袁弒君之後、袁紹曹進攻袁把他的地盤都瓜分了。這部分部隊就是那時候擴軍的（197年）。

十五萬195年的老兵，十五萬197年的老兵，還有二十萬200年底甚至201年初的新兵蛋子。

這樣一個部隊構，麵對劉備的泰山頂，到底能發揮出多抵抗力，誰也心裡冇底。

劉備那邊號稱六十餘萬，據說也有二十萬新兵，是高順近年來訓練的。但那些士兵一半有三年服役期，另一半也有兩年服役期，比曹幾個月的新兵可強太多了。

三年服役期那批，參加過平定吳越地區之戰，還參加過昆之戰。兩年服役期那批倒是冇趕上平江東，但也參加過昆之戰。所以嚴格來說那也不算很新的兵，都是打過一兩場大勝的戰役的。

更何況，劉備的士兵就算是最短兩年服役期的，那也隻是時間短訓練，武裝備方麵卻絕對不含糊，跟老兵一樣配置待遇。

劉備陣營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是一個益州，就每年擴充到近千噸的鋼鐵產量，八州之地全加起來，已經有兩千多噸鋼鐵年產。

這個數字，是曹關東五州總共才五六百噸鋼產量的四倍。也已經超越了曆史上隋唐時的鋼產量最高峰、達到北宋巔峰期的三分之二（唐貞觀永徽年間鋼產1600噸，開元時期大約2000多噸，北宋熙寧時期達到巔峰，年產3500噸）

有這樣的工商業基礎，劉備的二十萬新兵至人人配鋼盔還是做得到的。

而且隻要不是穿整片的鍛鋼甲，那至還得加一塊釘在其他甲口部位的護心鏡。劉備缺的不是鐵，隻是把鐵加工各種形狀的加工能力，這纔是產能的短板，當然也隻是相對的。

至於武，無論長矛鈹槍斬馬劍環首刀，至都是灌鋼法冶煉的鋼材打造，比鐵兵質量強不——

當然了，最近三年來，因為劉備把灌鋼法工坊逐步從益州和關中往司隸、荊州、揚州擴散了，為的是全麵提高治下各州的工商水平。

這些跟曹前沿接壤的州，技保工作肯定不如益州和關中那種群山環繞的地方那麼容易做。

畢竟在益州隻要沿著長江、漢水出川的要道設關卡，嚴盤查，敏品一個都出不去。司隸和荊、揚的邊境管理冇那麼容易，加上去年和今年大量的人口流、關東工商業豪強移民逃亡，其中也有夾帶曹的細作。

自古強間弱以偽書、弱間強以詐降嘛。現在是劉強曹弱，曹的用間核心自然就是夾帶細作詐降。

詐降細作混在真心移民投劉的工商富豪移民之間，十個裡麵九真一假，甚至是一百個裡麵九十九真一假，劉備還真鑒彆不出來。然後就可以投資工商，漸漸想辦法竊取一點外圍技。

所以曹總算是在去年下半年，纔剛剛掌握初步的灌鋼法，還有那種跟卷筆刀一樣快速車木造槍桿箭桿的腳踏手搖車床，還把曹陣營原先使用的雙人大織機正式升級了新式弩梭織機……隻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曹連連組織生產加工，也隻是今年年初的事兒了，工商業豪強大量逃亡流失，曹這邊技人才也出現巨大缺口，就算掌握了技也冇足夠人手推廣複製。

劉備打進來的時候，曹軍五十萬人裡，能拿上灌鋼兵的不會超過兩萬，能把槍桿換高質量車圓木的也不會過半，最多再多供應一點棉布戰袍、布甲。

這點提升翻得起什麼浪？也就是給軍們都略微升級一下，士兵們是完全彆想了。

雙方秣馬厲兵瘋狂生產備戰之時，時間終於進了四月份。劉備的傾向謎底也總算揭開了——

劉備在進四月中旬的那一刻，才正式發起進攻，之前冇有破壞擾，可見劉備是把豫州這些地方都當自己的了，這是勢在必得啊。

隨著漢軍境，郾城前線的郭嘉一邊統籌潁川各地守軍十萬人分彆死守要津、彈防。同時查明敵，飛報曹。

曹也不含糊，判定了劉備的主攻方向後，把兗、豫邊境的曹軍總預備隊全部了上來，跟劉備會獵許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