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聲由遠及近,震得窗戶框框作響。
“打雷了嗎?”金·李在頁面上拉著坐標框架,聽到聲音后警覺地回過頭去查看,他的作引起了邊人的注意,冰涼的槍口頂上他的后脖頸:“不要,不要打聽不該打聽的東西,專心做的你的事!”
守在監控室門外的幾個RANDOM警衛人員已經自行離開,周圍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寂靜。
金·李噼里啪啦敲了一會兒鍵盤,隨后又站起來往外看:“是不是發生什麼了,我真的覺不對勁。小姐,真有什麼事,咱們留在這里等死也不是個事啊!有句老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提早跑路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剛剛那些聲音是炸的聲音吧?我們被困在這里了?”
他的眉擰了起來,湛藍的眼里寫滿了驚恐。
組織員看了一眼消息系統,沒有任何消息,這時候也有點慌了——把這份緒強行了下去,起說:“你不要跑,我出去看一眼。”
然而只走到門邊就發現了——遠方傳來直升機的轟鳴,不止一架,機漆涂暗藍,那是防局的標志。
怔楞了兩秒之后,想要回頭看金·李,但是一枚冰冷的槍口已經頂上了的后腦勺。
金·李挑眉站在后:“士,我實在是想不到你能有這麼蠢。我剛剛全程在你眼前做的,不是什麼流狀態機,而是發信系統網絡。”
人猛地轉想要暴起反抗,金·李輕輕松松地住了的肩膀,反手用槍托狠狠地在頸側一砸!
確認暈倒了之后,金·李這才找到了當初綁他的那套繩子,死死地把綁住了:“很憾你們錯過了拉攏我的好機會,漢堡都不給吃,你們算是什麼甲方?”
他迅速收拾了一個裝備包出來,把所有能搜刮到的醫療設備都搬了過來,把電腦也順走了。他整個人大包小包的,就這樣沖了雨中:“小傅總,小林總,我來救你們啦!薪資可記得再給我加50%啊!!”
風聲獵獵,直升機的轟鳴聲橫掃過來,濺落一地雨水。
聯盟星城第三醫院,ICU病房外。
警報已經解除,相比之前戰時的冷,醫院里行走往來的人也多了起來。
傅落銀斷了一半的肋骨,右手手掌貫穿傷。他渾上下都滿了管子,幾乎看不出呼吸。
當時納米炸彈投放時,雖然形了定向的扇形面打擊,但是傅落銀由于距離過近,還是到了非常嚴重的沖擊,斷裂的肋骨因此迫到了肺部,部分表燒傷,加上本的臟出,造了一系列較為嚴重的后癥,至今昏迷未醒。
萬幸的就是,山上的狙擊手被傅落銀那一眼看慌了神,以為傅落銀手里的文件袋里裝著致命武,所以臨時改變狙擊方向,沒有傷到要害,否則傅落銀是真的神仙難救。
醫生說,或許會醒來,也或許永遠醒不來,按照這個傷勢,也許突然有一天人就走了,在睡夢中停止呼吸。
林水程坐在ICU病房門外,安靜地看著隔離玻璃里側的人。
他從手肘到指尖都包上了固定板和繃帶,臉上也帶著傷痕,烏黑的頭發有些長了,安和的在耳側,看起來乖巧好看。
傅凱來過一次,他忙著戰后重建等一系列任務,去病房里看過一次傅落銀后,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鬢邊也生出了許多白發。
他渾濁地嘆息了一聲:“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了。你和他的事,從前到現在,我都不支持,現在我只想他好好活著。”
他拍了拍林水程的肩。
而傅凱之后,許多人也過來看過傅落銀,在ICU病房外擺滿了花朵和水果。他聽說傅落銀還有一位當藝家的母親,但是一直都沒有出現。
楊之為是納米炸彈的直接沖擊者,當場就沒能活下來,聯盟肅清了RANDOM組織的所有員,慢慢地將RANDOM整個組織的信息公布于世。禾木雅也因此上了軍事法庭,正在接指控,當中,國安九幾次邀請林水程出庭作為證人,最后都被婉拒。
他只是呆在醫院ICU病房外,哪里也不去。
聯盟在一系列清查中,還查到了許多RANDOM組織的籠絡的商業集團,其中有一家是夏氏醫療。這家企業曾經一朝破產,又在一朝之間重振,董事長本來就因為破產的事一蹶不振,后來借了RANDOM的東風,更是為了“神”的忠實擁躉,給R組織背后提供了許多資金和財富上的支援。
夏氏夫婦對一切供認不諱,他們當初與蘇家競爭選址,是為了給之后的火炬奧運會布局,這一切也與林水程當初算出來的相關所吻合。
只有他們唯一的兒子夏燃對此不知。
在夏燃接調查的時候,聯盟順藤瓜地查出了一系列嬰兒名單:他們都是704號以后編號的嬰兒,并不同程度上植了林水程上發現的優良基因,也有一些嬰兒不適宜植基因,而是接了和704號一樣的初期行為培養,這種三歲以前的行為培養可以影響到一個人一生的格和習慣。
“夏家小公子因為全家涉案的原因,現在正在被監控中,限制行;但是他問了一下能不能來看一下傅副長,我們拒絕了這個請求。”九人員告訴林水程。
林水程垂下眼,沒有再說其他的什麼。
他對這一切都不曾了解,只有蘇瑜在旁邊唏噓說道:“沒想到夏家居然……高中時夏燃經歷了一次,現在又是一次,希他這次能有點長進吧。他以前也算是個很好的人。”
曾經人人都把林水程當他的替,如今的夏燃,卻才是真正的贗品——他是夏氏夫婦貢獻出來給RANDOM模仿神跡的其中一個案例。
法庭外,夏燃被黑的人監視押送作證,踏大門前的一剎那,他抬頭看了一眼外邊的暴風雨,知道自己這回是徹徹底底地輸了——又或者,從他只能躲在門邊害怕發抖,看著另一個人沖出來保護自己的心上人的時候,從他面臨第一次重大變故時卻選擇了臨陣逃時,他就已經一敗涂地。
他可以等自己真正長大的那一天,可是時間卻從來不等人。
他對著空氣,輕輕呢喃:“對不起。”
傅落銀在ICU呆了五天后,各項指標穩了下來,轉了普通病房,但是他仍舊沒有醒來。
窗外風雨大作,林水程關了窗,坐在他床邊,趴著睡了過去。
夢里他聞到了薄荷香,是上次做過的那個夢境的延續。
年的傅落銀站在他窗邊,看了看他,繞了個圈子,推門進來。
他一桀驁冷漠,結上下了,停在那里不說話。
林水程把競賽題和作業本收好放在一邊,筆也整整齊齊地塞進書包里。
他對他笑了笑,又說了一遍:“過來啊。”
保溫桶和飯盒打開,香氣更加濃烈了。山藥排骨湯蹲得爛濃稠,一口下去熱騰騰地暖到胃里,米飯顆粒瑩潤飽滿。一層一層地揭下來后,剩下的是蘆筍木耳、辣炒鮮蝦和可樂翅;旁邊還有一罐子煨好的面疙瘩湯。
傅落銀咕噥:“這麼多,你每次都一個人吃?”
其實這些還帶了夜宵的分量,他做題消耗大量的力,青春期的男孩總是吃不飽。
林水程點了點頭:“嗯,所以我每次都吃不完。吃不完會被爺爺罵,你幫我分擔一點吧。”
他認識傅落銀,在夢里就是認識,可這夢里的年卻并不是很聽他的話,他狐疑地斜睨過來,銳利的眼微微瞇起,打量他。
“好學生。”他聽見他說,年的傅落銀俯過來,勾起他前的校牌,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念出他的名字:“……林水程。”
外邊打了一道雷,林水程猛然驚醒。
脖子上有細微的牽拉,抬頭去時,就看到病床上的人已經醒了,垂下眼,輸的手輕輕勾著他散落在病床邊的工作牌。
如同夢中的年人湊近了,低頭勾住他的校牌,念他的名字。
這工作牌林水程一直都沒有取下。正面是林水程用紙片裁剪后寫下的個人信息,背面是他的照片。
這張照片傅落銀自己都沒有印象——那時候他仿佛剛從軍校畢業,順帶著參觀了七,留下了一張合影。
傅落銀指尖微,勾著工作牌,把里邊的東西都掏了出來。紙片、照片、傅落銀自己的工作卡都落在了床上。那張被剪下的合影背后,黑簽字筆寫下了一行字。
他聲音沙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小貓咪。”
林水程怔怔地看著他。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埋下,將臉頰輕輕在了傅落銀手邊。
溫熱的、鮮活的溫,帶著溫有力的力度,那手指抬起來,輕輕挲著他的臉頰。
傅落銀低聲音說:“不要哭。”
“嗯。”
“我從前風聞有你,而今親眼見你。”
“約伯第一次看見上帝時說出這句話,那時他生活幸福,平安快樂,當他再有機會見到自己的信仰時,知道自己有了最好的一切。”
傅落銀養了快三個月的傷。
林水程說:“傷筋骨一百天。”前三個月,他被勒令在床上不許,后面三個月過去了,他又被打發去和林等一起做復健,矯正骨骼、按。
整個復健層被他們兩個鬧得飛狗跳,傅落銀和林等完全沒有代,他現在因為工傷合理帶薪休假,于是天天跟林等一起打游戲。
林水程一來,林等就飛快地把游戲機藏好,開始寫作業。
他缺了六年的課程,林水程打算直接讓他考大學,林等肯學,認真刻苦,可是總還有些小孩貪玩的心思,每每被林水程逮到了開小差,就灰頭土臉地跟他做檢討。
聯盟重新開始推進量子安全墻計劃,這一次找到的負責人是林水程和許空。
林水程婉拒了主要負責人的項目,只同意做副組,同時,他繼續跟金·李推著B4計劃的進行。傅落銀養傷的這三個月里,公司都是林水程在周轉運行。
在這期間,他又當了金·李三個月的甲方,金·李苦不迭,天天跑到醫院來給傅落銀送漢堡和可樂,希“小傅總可以快點康復,不然給我加了三倍工資也沒有意義,在小林總的指導下,我可能活不到用這些錢的時候。”
傅落銀悶聲笑,轉頭跟林等說:“你看你哥多嚇人。”
林等點頭表示同意。
傅凱第二次過來看他的時候,楚靜姝也跟著來了。
傅落銀一聽他們要來,立刻回到了床上開始裝病。
傅凱帶著楚靜姝在病床前坐下,半晌后說:“……你還裝呢?小林前天就給我們拍了你下床走路的照片了!”
楚靜姝坐在一邊,態度仍然有些拘謹。
聯盟巨變,也聽說了許多有關傅落銀和林水程的事,知道許多這方面的牽扯。這次傅落銀進了ICU,沒有前來看,傅凱仿佛此刻才意識到了這家里一直存在的某種不公,十多年里第一次對了氣,直接在家里摔了一次東西:“那也是你親兒子!時寒沒了,你想看到落銀也沒了嗎!”
對與林水程和楚時寒的過往,只能保持沉默。因為沒有任何立場來干預他的選擇。
傅落銀一聽傅凱一來就揭了自己老底,干脆也不演了,只是笑:“您老跟林水程有聯系啊,他怎麼這麼閑。”
“你自己不知道家里人擔心況,也不知道自己匯報,回回都是小林跟我們匯報,你好意思嗎?”傅凱教訓他,“你要是有小林一半細心,還記得家里有我們這——
“爸。”傅落銀打斷了他,眼底盛滿了笑意,低沉的聲音里幾乎不住蓬繃的快樂:“我要結婚。”
傅凱被實打實地噎住了,他說:“這麼快,這還……”
“我要結婚!”傅落銀說。
“人家國防級別的專家了!你打算給人家什——”
“我要結婚!”
“……”
傅凱沉默了。
林水程和傅落銀的婚期定在十月末。
他們買了一個新房,從二月開始馬不停蹄地裝修,其余時間還是住在星大外那個大平層房間里。當中這段時間,他們依然是聚離多。
傅落銀忙,林水程也忙,好不容易兩個人都有空見面了,都蹲在家里不愿出門。
傅落銀逗貓,林水程窩在沙發上看資料。
傅落銀給首長梳,首長非常放松地躺在地上,把肚皮亮出來,讓他梳。
“嘖,首長掉比小灰還厲害。”傅落銀看了看梳子上沾的一大團貓,用紙包好了丟進垃圾桶。
小灰貓不太乖,不好抓,傅落銀抓了半晌沒抓到,也就放棄了。
他順勢坐上沙發,把林水程往懷里一撈,像是抱住一個最好玩的抱枕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洗過澡?”
林水程上的沐浴香清淡甜。
林水程有點張起來,他摁住他的手,了一聲:“傅落銀……”
“老公跟沒跟你說過,你越這麼我,我越控制不住,嗯?”溫熱的鼻息噴在頸間,讓人不自覺發。
林水程笑著掙扎了起來:“你別鬧我,早上才做……”
“才做了兩次。”傅落銀輕輕嚙咬著他的脖頸,“又不多,小貓咪。怎麼就不讓老公鬧你呢?”
林水程被他翻過來面對面抱上膝蓋,漂亮的眼睛微微垂下,眼尾紅痣仿佛是某種悸。
他輕輕說:“老公鬧我……我也不了。想接著看資料,也想……被老公。”
傅落銀:“……”
他怎麼就忘了,林水程浪的時候沒人能浪的過他!
他扣著林水程的五指在落地窗邊時,林水程一聲聲地、低低地他的名字。
這聲音如同魔咒貫,讓傅落銀全骨骼都麻麻發著。
剛剛死活抓不到的小灰貓湊過來轉來轉去,傅落銀指尖掠過他濡的烏發:“我發現一個事,林水程。”
林水程眉眼迷蒙:“嗯?”
“你每次我的時候,這貓都會過來,而我它小灰從來不應,為什麼,嗯?”傅落銀輕輕問他,“我也沒聽見過你主它,你給它取了誰的名字?”
林水程回頭看他,眸瀲滟,又俏又像是挑釁,他不說話,傅落銀把他從落地窗邊拖到床上,隨后是浴室里,終于把林水程欺負哭了,一遍一遍地承認:“是你,是你的名字,傅落銀,你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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