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稚一言不發地盯著他半晌, 似是覺得憋屈,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句:“怪不得你這個店沒生意。”
段嘉許:“嗯?”
桑稚把錢往他面前一推, 明顯一錢都不想再多給, 小臉蛋嚴肅至極,又字句鏗鏘地冒出了兩個字:“黑店。”
段嘉許覺得好笑:“多收你一塊錢就了黑店了?”
桑稚板著臉:“我又沒看你。”
“行。”段嘉許把桌上的錢拿起來, “是哥哥胡說八道。”
桑稚瞅他, 也沒多再說什麼,想回到位置上。
還沒走兩步, 后的段嘉許又住:“等會兒。”
桑稚腳步一頓,回頭:“干嘛。”
段嘉許:“過來。”
桑稚的神狐疑, 不太想過去。但他就安靜地站在那看, 仿佛篤定了會過去, 像是在對待一直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
在原地定了好一陣,桑稚不不愿地走過去,又問一遍:“干嘛。”
“哥哥還能真收你錢啊?”臺子的高度大約一米多, 段嘉許彎下腰,隔著張桌子的距離抓住的手腕, 把錢塞回的手里,“自己留著買糖吃吧。”
桑稚愣了下。
他已經把手收了回去。
收銀臺的后方就是一張大型的流理臺,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原料。說完話, 段嘉許轉了,拿出兩個干凈的碗,開始做甜品。
桑稚默默把錢又放回了口袋里。
怎麼總這樣。
打一掌給一顆糖。
然后,居然每次都沒能拒絕。
非常倔強地因為他的“掌”跟他爭執, 而后又非常沒面子地把“糖”收了下來。
回到位置,殷真如湊過來,這次把聲音得很低,跟竊竊私語:“桑稚,你哥哥的朋友是要請咱倆嗎?”
桑稚點頭:“是吧。”
“嘿嘿真好。”殷真如很開心,“買了禮我都沒剩多零花錢了,我還想給冒險島充個點券呢,最近新出了個帽子賊好看。”
“你都充了多錢了。”
“好看嘛。”
知道桑稚對這個不興趣,殷真如轉移了話題:“對了。剛剛傅正初在QQ上找我,問我們在哪了,我就告訴他了。”
“哦。”
“他好像也到了,說先過來找我們。還有劉偉祺也在。”
桑稚:“他們怎麼不先去開個房。”
殷真如:“現在才十二點,那家KTV下午一點才能開房。他們說已經打電話預約了,先過來跟我們會和,然后一塊去吃午飯。”
“還有誰會來?”
“好像還有他們班的幾個人吧。”殷真如說,“不過那些都是一點之后直接到KTV找他們。”
恰好,段嘉許在此刻把兩碗甜品端上來。聽到這話,他的眉峰稍抬,桃花眼掃了過來,隨口問:“要去唱K?”
殷真如立刻噤聲。
桑稚點頭。
段嘉許也沒說什麼,只是囑咐道:“去正規的,天黑之前記得回家,別在外面玩太晚。”
這語氣像在幫桑延管教一樣,但其實桑延都不怎麼管。
桑稚哦了一聲。
等他走了之后,殷真如又湊過來說:“你哥哥的朋友怎麼說話跟我爸一個樣,我出門前他也跟我說了這樣的話。”
桑稚很贊同的話:“我爸也跟我說了這樣的話。”
“……”
還沒吃到一半,傅正初和劉偉祺就來了。
桑稚其實見到這兩人。此時這麼一瞧,才發現他們似乎又長高了些。穿著一便服,像個小大人似的。
殷真如放下勺子,笑嘻嘻道:“壽星來啦。”
傅正初了鼻子。
劉偉祺一汗,先一步走到殷真如隔壁坐下:“你們快點吧,我死了。要不去隔壁吃個肯德基算了。”
殷真如:“我可沒錢吃肯德基。”
狹窄的店里多了兩個人,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殷真如吃東西的速度很快,早就已經吃完了。其余三人都在等桑稚。聽著殷真如和劉偉祺斗,加快了速度。
見桑稚吃完了,殷真如遞了張紙巾給:“走吧。”
桑稚點點頭。
另外兩個男生先站了起來,走了出去。殷真如挽住桑稚的手,想拉著一塊走。
路過收銀臺的時候,桑稚像是想到了什麼,腳步停了下來,把自己的手從殷真如的臂彎里出來:“你先出去等我吧。”
聞言,殷真如看了段嘉許一眼,了然道:“行,你快點啊。”
隨后便走了出去。
段嘉許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機,一只腳搭在椅側,坐姿隨意。見狀,他把手放下來,饒有興致道:“小孩,要跟哥哥說什麼?”
桑稚遲疑了幾秒,最后還是很直接地問:“哥哥,你是缺錢花嗎?”
沒想過是來問這個,段嘉許笑了下:“嗯?怎麼了?”
“上次去吃燒烤,錢飛哥也說你在附近做家教。”桑稚小聲道,“然后今天又看到你在這工作。”
段嘉許盯著,沒說話了,安安靜靜的。
他的目有點琢磨不,看不出緒如何。
桑稚莫名開始張,咽了咽口水:“你不回家嗎?”
“嗯,有一點。”
這話似乎是在回答前面的那個問題。
但桑稚有些沒反應過來,遲鈍地“啊”了一聲。
“去玩吧。”段嘉許的表散漫,像是完全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你的小朋友們還等著呢。”
把話說完,他轉過,打開水龍頭洗著東西。
過了一陣子,正當段嘉許以為桑稚已經走了的時候,后突然響起了一聲脆生生的“哥哥再見”,之后又響起了一陣小跑著離開的腳步聲。
段嘉許拿抹布干凈桌子,回頭一瞥。
目在桌子上定格住。
桌上疊著一堆錢,除開剛剛他還給的那些,似乎又多加了不。最底下著一張紅的一百塊,再往上都是一些十塊五塊的零錢。
最上方用六七個一塊錢幣著,還有個兩個五錢的。
看起來整整齊齊。
像是把自己的全副家都放到了這里。
段嘉許愣了好一會兒。良久后,他遲疑地手,了下那疊幣。幣塔順勢塌了下來,落到桌面上。
他的眉梢一揚,忽地笑出聲來。
怎麼回事。
這次怎麼好像真有了種騙小孩錢的……罪惡?
桑稚是真的一分錢沒給自己留,午飯都是跟殷真如借錢買的。沒錢的時候,跟一群不太悉的同學呆在一塊,總覺得沒啥底氣。
下午五點,一群人在KTV里唱的正高興。桑稚捧著杯茶水喝著,耳朵被震得發疼,糾結了半天,還是對殷真如說:“殷真如,我打算回家了。”
殷真如沒聽清,抬頭:“你說什麼?”
桑稚只好提高音量:“我說我要回家了!”
在這個時候,歌曲的高正好過去,進了一段純音樂。的聲音一下子就顯得突兀起來。
一群人順勢往的方向看。
很快,音樂又響起,將這凝固的氣氛打破。
其余人也沒把的話放在心上。只有傅正初走過來,坐到隔壁的位置:“桑稚,你要回去了嗎?”
“嗯。”桑稚說,“我爸讓我天黑之前回去。”
想了想,補充了一句:“生日快樂。”
傅正初沉默幾秒,而后道:“我送你到車站?”
“為什麼要送?下樓就是車站了。”桑稚神古怪,站了起來,“你就在這呆著吧,我走了。”
轉頭跟附近幾個人道了別,出了KTV。
桑稚從包里把學生車卡拿出來。
KTV在這個商城的五樓,段嘉許所在的甜品店在四樓。坐扶手電梯下到四樓的時候,的腳步停了一下。
后倏地響起了傅正初的聲音:“你怎麼不走了?”
“……”
桑稚被嚇了一跳,立刻回頭,有種被人抓到虧心事的覺,惱怒道:“你跟著我干什麼。”
“沒跟著你。”傅正初的表有些窘迫,“我出來氣。”
“哦。”桑稚繼續往下走,“那你吧,再見。”
傅正初依然跟著:“順便送送你。”
桑稚懶得理他了。
“對了。”傅正初撓了撓頭,找了個話題來聊,“下學期開學有分班考,你知道嗎?”
桑稚點頭:“我聽說你期末考試進步了。”
“……”
“考了年級倒數第五?”
傅正初覺得丟臉,勉強道:“我那是睡著了。”
看著他這個樣子,桑稚若有所思。聯想起之前他在公車上對說“下次考個第一玩玩”,以及對說是因為上課沒聽講,才被的家長,但事實上是他主跟老師提出要請家長的事。
突然問:“你是不是自卑?”
傅正初:“?”
“這事也沒什麼吧,主要是我也沒怎麼見你學習。你好好學習的話,績應該是會進步的。”桑稚說,“你只要別那麼懶,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就行。不用自卑。”
“桑稚。”被劈頭蓋臉地說了一堆,傅正初終于忍不住了,“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桑稚頓了下:“什麼。”
傅正初沒說話。
“什麼看不出來。”想著殷真如的話,桑稚猶豫著問,“你暗殷真如的事嗎?”
“……”
傅正初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他平復著呼吸,咬牙切齒道:“誰跟你說的?”
桑稚無辜道:“我猜的。”
傅正初:“你能不能別瞎猜。”
桑稚很莫名:“那你總不能是暗我吧。”
傅正初面無表地盯著,破罐子破摔道:“怎麼不能。”
“……”
桑稚的表終于有了點變化:“啊?”
年年氣盛,用最張狂的語氣,說出了最慫的話:“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我暗你,你能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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