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開到小區門口, 在一旁的馬路邊停下。
兩人下了車。
段嘉許舒展了下子,輕輕轉著脖子, 手著肩膀的位置。他進了附近的一家藥店, 隨意在架子上拿了點理淤傷的藥。
桑延慢騰騰地跟在后邊,靠在門邊等。他的臉上一般不帶什麼表, 此時因為心不爽, 眼神更冷了些,加上一黑的服, 看上去有些嚇人。
前臺的店員忍不住往他的方向多看了兩眼。
很快,段嘉許拿著藥去前臺付款。
店員掃著條形碼, 抬眸看著段嘉許破了的角, 以及臉上的青紫痕跡。皺了眉, 低聲音問:“要幫您報警嗎?”
桑延明顯聽到了,視線立刻瞥了過來,帶了幾分森。
聽到這話, 段嘉許愣了下,有點想笑, 又怕牽了傷口。他拿手機付了款,溫和道:“不用了,謝謝。”
桑延先一步出了店。回頭往他的臉上掃了眼, 低嘲道:“這點傷,還沒到派出所,估計就愈合了吧。”
“……”段嘉許沒跟他計較,指了指不遠的小區, “那邊。”
兩人回到段嘉許的住所。
他獨居,除了桑稚,房子里基本也沒有其他人進來過。鞋架上的鞋子很單一,只有他的幾雙鞋子和一雙室拖鞋。
大多偏深,所以桑稚的那雙拖鞋在其中格外顯眼。
桑延瞥了眼,冷笑了聲。
“……”
段嘉許沒有要照顧他的意思,懶洋洋道:“你就腳吧。”
把這兒當自己家似的,桑延一進門就往冰箱的方向走,從里邊拿了瓶可樂。目在冰箱里的零食上轉了幾圈,很快就合上。
桑延回到客廳。
段嘉許已經從房間出來,手上拿著換洗的。注意到他手上的東西,他的眉梢微抬,淡聲提醒:“是這樣的。”
桑延:“?”
“冰箱里的零食和飲料,還有這個柜子里的東西,”段嘉許語氣斯文又禮貌,緩緩道,“我希,你都盡量不要。”
桑延眼皮都沒抬一下,閑閑道:“你這可樂里摻了金?”
“倒也沒有,”段嘉許笑,“不過是我朋友的。”
“……”
這個份的轉變,讓桑延覺得格外不適應和別扭。
他涼涼地看了段嘉許一眼,懶得搭理。
段嘉許進了浴室里。他掉服,往鏡子前照了下自己此刻的模樣。角破了皮,左眼角有些發腫,臉頰的淤傷還帶了幾。
上有幾塊地方也泛了紫,全上下都疼。
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消淡點。
想到先前被姜穎潑了杯水,桑稚都能氣哭。這次看上去比上回狼狽多了,也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麼反應。
段嘉許嘆息了聲,打開淋浴,把水的溫度調高了些,稍稍舒緩著上的酸疼。他洗澡的速度向來很快,但這次因為上有傷,沖洗的時間長了些。
等他出浴室的時候,桑延已經打完一局游戲了,此時正拿著遙控,換著電視的頻道。
茶幾上放著幾包被拆開的零食。
桑延傾拿了一包,丟了塊薯片進里。
段嘉許目輕掃,沒多說什麼。他從袋子里把藥拿出來,往傷口涂著,隨口道:“你什麼時候回南蕪?”
桑延:“沒那麼快。”
注意到段嘉許的舉,他又道:“這點傷有必要?”
“……”段嘉許好笑道,“真的疼。”
“除了第一下,”桑延靠在沙發背上,語氣很欠揍,“我之后哪下用力了?跟撓似的,當給你松筋正骨了。”
段嘉許沒搭腔,掀開服,往腹部噴著藥。
“明天那小鬼看到了,估計要說我欺負你。”桑延打了個哈欠,語氣困倦,“來,我這人很公平,給你揍一拳。”
段嘉許挑眉,淡聲說:“算了,我沒打過人,不會。”
桑延:“讓你打就打,磨蹭什麼呢?”
沉默三秒,段嘉許把手里的藥放下,側著腦袋,很配合地說:“那你站起來吧,坐著不好打。”
“……”
原本已經休了戰。
但事端莫名再度被挑起,這次卻是桑延主求揍。但他似乎并不把這一下看在眼里,聲音極其瞧不起:“速戰速決。”
段嘉許笑:“我真不會。”
剛剛脾氣上來,確實下手沒個輕重。這麼一想確實有些過,桑延不耐煩地指了指臉:“握拳,往這兒打——”
沒等他說完,段嘉許就已經上了手,往他所說的位置揍了一拳。
“……”
桑延的腦袋一偏,往后退了一步,撞到鞋柜上。他覺半張臉都麻了,牙齒磕到,刺刺的疼。他扯了扯角,氣笑了,一聲沒吭,只朝他豎了下大拇指。
事莫名演變了。
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涂藥。
“還有點后悔,”段嘉許給手背也噴著藥,慢條斯理道,“打完我手也疼。”
桑延拿熱巾敷著臉,面無表地說:“你勁兒夠大啊。”
段嘉許低笑了聲:“我真不會。”
“滾。”
段嘉許的手機一直在響。
能猜到是桑稚在給他發消息,段嘉許加快速度上完藥,而后了張紙巾手,拿起手機回復。
桑延聽著覺得煩:“你能把聲音關掉?”
段嘉許抬眼,悠悠道:“不能。”
“……”
“這麼一瞧,”段嘉許眼尾微彎,若有所思道,“你的手機倒是安靜。”
“……”
“行了,”注意到時間,段嘉許沒再跟他鬧,站起,“我明天還要上班,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準備睡覺了。”
“等會兒,”桑延說,“借條來穿。”
“……”
“怎麼了?穿幾天就還你。還有,”桑延的腳搭在沙發上,毫無任何坐姿可言,“我今晚睡哪?總不能讓我這個客人睡沙發吧?”
沉默片刻。
沒多久,段嘉許彎下腰,用指尖輕點他的膛。桃花眼多帶笑,尾音拖著,聽起來曖昧得過分:“抱歉,我不跟男人睡覺。”
“……”桑延說,“你能別惡心我?”
段嘉許打開柜子拿了新的一套洗漱用品出來,順帶回房間拿了套服,丟到桑延的面前:“我睡了,客廳是你的。”
“……”
他往房間走了兩步,又退回來:“也不是不尊重你,兄弟,我今天被你打慘了,得休息一下。”
桑延:“滾吧。”
想了想,段嘉許又漫不經心地補了句:“我會鎖門。”
“……”
跟黎萍視頻完,桑稚洗了個澡便回了床,一直給段嘉許發著消息。嘗試著給桑延發了一條,發現他還沒把自己拉出黑名單,很快就作罷。
段嘉許回消息回得慢。
想著他倆應該有話要說,桑稚也沒一直煩他。
桑稚又玩了好一會兒的手機,想了想,也給段嘉許發了個視頻通話。
他沒接。
很快就發來個消息:【沒穿服。】
桑稚:“……”
段嘉許:【行不行?】
沒等桑稚回復,那頭就已經給回了個視頻通話。
桑稚的呼吸一頓,下意識掛斷,又回了個語音通話回去。接通之后,皺了眉,說道:“你不能穿服嗎?你不怕著涼?”
段嘉許總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懶得穿。”
“……”
“真不想看?”段嘉許低聲音,像是在跟說耳語,又像是在蠱,“還。”
“……”桑稚無語,“你跟我哥喝酒了?”
“沒喝。”
桑稚說著正事,不跟他鬧:“那沒事兒吧?”
段嘉許笑道:“就被罵了幾句,沒事兒。”
桑稚放下心來,嘟囔道:“你就先讓他罵著吧,我找機會幫你罵回去。”
段嘉許輕輕地嗯了聲。
“我哥怎麼突然過來了?”
“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想過來看看,”段嘉許說,“你現在是在宿舍里住,還是跟你那個研究生男朋友住一塊。”
“我哪那麼隨便。”桑稚了眼睛,嘀咕著,“那沒事就行,我要睡覺了。”
“嗯,晚安。”
“那我哥明天干嘛,”桑稚想起個事兒,“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去?”
“說要呆一段時間。睡吧,不用管他。”
隔天一早,桑稚準點到公司。
因為沒有整理報表的事,桑稚被施曉雨訓了一頓。可能是因為睡眠不足的關系,今天的脾氣比平時還躁:“你是不是不想干?你做的事哪件能做好?”
桑稚想了想:“我覺我都做得好。”
“桑稚!”施曉雨氣得臉都紅了,大聲罵,“你以為這是你家?你以為公司出錢是招你來玩的?沒本事就給我滾蛋!”
桑稚不懂為什麼緒能波的那麼厲害,認真道:“我什麼時候在玩?而且我就是沒本事,才過來這里實習,想學點東西。”
施曉雨冷笑:“沒本事就給我好好聽話,我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天跟我作對。”
“哦。”桑稚說,“合理的我會聽的。”
“一開始不是聽話嗎?怎麼?忍不了了?”施曉雨說,“說真的,我看你長得好,學歷也不低,為什麼非得搶別人男朋友?不嫌惡心?”
“……”
兩人這麼一鬧,旁邊的同事都把注意力挪了過來。
桑稚抬了眼:“我搶誰的男朋友?姜穎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
“抱歉,我男朋友在我之前,連別的人的手都沒過。”桑稚盯著,語氣也漸漸變得冷起來,“還有,你記得讓你那個朋友去看看醫生,你之前沒見過發瘋的樣子?天天幻想什麼呢,腦子有問題?”
施曉雨一愣:“但跟我說——”
兩人的爭吵聲確實不小,把會議室里的張輝也引了出來,冷聲道:“你倆干什麼呢!給我進來!”
兩人都被張輝訓了一頓。
這段時間,施曉雨針對桑稚的做法,也傳了一些進他的耳中。張輝為人憨厚,看不太慣這種行為,也因此警告了幾句。
施曉雨也收斂了不。
這場爭吵把兩人的關系降到冰點,卻讓桑稚覺得更加自在。
相安無事到下班時間。
桑稚把手頭上的工作做完,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再做。直接把施曉雨當空氣,只跟附近的同事道了聲再見,而后便離開了。
桑稚和段嘉許今天都要上班,所有也沒人有時間搭理桑延。兩人本來約好晚上去附近的海鮮餐廳吃飯,現在就順帶捎上了桑延。
一出公司,桑稚就在悉的位置看到段嘉許的影。小跑著過去,正想問問桑延在哪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他臉上的傷。
“……”桑稚瞬間把里的話咽了回去。
段嘉許牽起的手,說:“你哥先去占位了,咱倆現在過去。”
桑稚抿了抿,瞬間猜到了什麼。忍著火氣,還是問了句:“你這臉怎麼回事?”
段嘉許角已經結了痂,臉上的淤也稍稍散了些,看起來比昨天好了不。他抓了抓眼下的皮,說:“不小心磕到了。”
桑稚哦了聲:“磕桑延拳頭上了。”
“……”
定定地盯著他的臉,很快便轉,往那家海鮮餐廳的方向走。沒多久又回頭看他:“你別告訴我你昨天就站著給他打。”
段嘉許輕咳了聲:“也不是。”
桑稚問:“還打哪了?”
“沒,”段嘉許不聲道,“就臉上這點。”
像是在思索他話里的真實,桑稚停在原地,沒什麼靜。半晌后,猛地抬起手,毫無預兆地了下他肚子的位置。
這突如其來的所導致的酸疼,讓段嘉許條件反退了一步,表也有了輕微的變化。
格外明顯的反應。
桑稚徹底火了:“我要去殺了他。”
“……”
這家餐廳的生意不錯,大多數位置都占滿,桑延就坐在餐廳里靠窗的位置。他百無聊賴地翻著菜單,余注意到旁邊有人過來。
正想抬起眼的時候,脖子就被人從后勒住,差點沒上氣來。桑延用力咳嗽了下,下意識罵了句臟話:“。”
伴隨而來的,是桑稚著火的聲音:“你完了。”
注意到旁邊站著的段嘉許,桑延瞬間明白了什麼,一字一頓道:“在我發火之前,給我松開。”
“我這次回家——不,我從現在開始,”桑稚當沒聽見他的話,用力掐著他的臉,手拽他頭發,“我天天跟媽媽語音,天天說你朋友壞話,你別想讓進門,你做夢吧!我昨天跟你說什麼——”
桑延把的手扯掉:“你敢。”
“你自己不講道理!誰讓你打人的?打就算了!你還——!”桑稚越說越氣,眼睛都紅了,手又纏了上去,力道也隨著語氣加重起來,“打那麼重——!要我昨天在我肯定報警抓你!我告訴你!我從今天開始跟你杠上了!”
桑延深吸了口氣:“好好說話。”
說完最后一句話,桑稚也把手松開,聲音漸漸帶了哭腔:“桑延!你欺負我男朋友!我要跟你絕!”
“……”
把火氣發泄完,桑稚又死死地盯著他好一陣,轉頭去了廁所。
段嘉許清了清嗓子,手拍了拍桑延的肩膀,而后跟了上去。這時間沒隔多久,很快,他獨自一人回到位置上坐下。
注意到桑延的視線,段嘉許解釋:“去上廁所。”
桑延手了臉,氣得直笑:“媽的,你一會兒別攔著,我真要打死這小鬼。”
段嘉許:“那我肯定得攔著。”
“……”
“跟小姑娘計較什麼,”段嘉許替桑稚說著話,“那點勁兒也弄不疼你。”
桑延一肚子火:“趕滾。”
“兄弟,你看看。”似乎還這種滋味,段嘉許輕笑著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再揍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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