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嘿……”縴夫的號子在河面上呼喝不停，拉船的索在的背脊上刻下一道道鮮紅的印痕。與他們的辛苦相對應的，是河面大船上傳出的“一，二，一，二……”的號子聲。大批的水手在鼓點節奏下力地劃槳，與縴夫一起共同努力，通過這段狹窄的河道。

一艘又一艘戰船綿延一條戰線，組一條水中巨龍，在惡Lang河中散發出自己威武的氣勢。

惡Lang河，麥加境最兇名昭著的一條大河，它就象個脾氣暴的大漢，永遠都澎湃著兇猛的巨Lang，肆意著的張狂。

惡Lang河險惡的由來，主要是來自於橫門峽。橫門峽是麥加國頗爲著名的一道峽谷。當瀾滄江以澎湃之勢進麥加之後，在橫竹嶺一帶分出一道支流，這裡就是惡Lang河的源頭地。從橫竹嶺分流而出後，惡Lang河開始一路向東流進，在穿越橫山，七裡峽等地後進橫門峽，最後流三角洲下游地區。在這段過程中，橫門峽與其下游出現了一個分差極大的地質斷層，高低懸殊獎金八百民，因而形了橫門峽大瀑布。而原本寬闊的水道，也一下子窄到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惡Lang河水位暴漲，衝擊力陡然增強，原本就水流湍急的惡Lang河到了這裡，驟然就變得咆哮不安起來。

惡Lang河因此而變得兇猛肆，幾乎每年的夏季，都要發一場巨大的水災，一路流經之地，房倒屋塌，田園荒蕪，可以說是整個麥加最爲貧瘠最爲苦難的地段。這其中，麥加中部是黑土區，也是糧食高產區，而西部則是沙土區，糧食產量有限。惡Lang河經沙土區東流，屬於典型的多泥沙河流，每年大約會帶來五千萬噸以上的河沙。因此這裡的河牀每年都在增高，水勢也年年增大，水災也一年大過一年。因此惡Lang河一帶，缺乏糧食種植，卻在建築上頗有獨到之。

惡Lang河一帶的建築設施，大都採用河底泥沙鑄就，一方面清河沙，一方面也是就地取材。他們採用特殊的燒製工藝，製造磚坯，建造厚實而高大的房屋，居屋選址大都在高坡地區，建築高大雄偉而各富特。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麥加的沉沙城。

站在赤龍號的甲板上，淺水清約已經見到了沉沙城那雄偉大氣的城市廓。

自從決定了南下阻擊麥加回援軍後，淺水清帶著他的部隊就一路南行。他們沿途蒐集船隻，徵調民衆，搜刮戰爭資源，然後一路急趕。大軍分兩路，一路以寞子歐率領的騎兵隊爲主，以清剿地面反抗力量爲主要責任，一路則由淺水清親自帶領，走水路迂迴前往。

由於塔蘭的戰死，北方獨立領的進攻，麥加軍已經無心作戰，一路匆匆回趕。然而云風舞又怎麼可能讓他們就此輕易離去。他和雲嵐以四十萬兵力苦苦擋住麥加六十萬大軍，打得辛苦無比，早憋了大半年的氣。如今自己的婿建功，麥加軍形將不保，唯一的希就在這支出擊的主力軍上，他若是不將這支隊伍拖死，留住在天風帝國的土地上，他也愧對天下雲家的名號了。

因此儘管淺水清距離惡Lang河遠比麥加軍較遠，但他終究還是能夠快一步來到這裡，並準備在此地佈設防線，將麥加軍永遠留在這裡。

儘管在人數上，淺水清的十多萬人再加雲風舞的部隊，比麥加軍還要上一些，但在士氣，指揮，地形地勢等方面，他們卻佔了絕對優勢。麥加軍如今羣龍無首，塔蘭不顧一切趕回圍剿淺水清的惡果終於顯現，六十萬大軍彷彿遊兵散勇，戰鬥力至下降兩。在兩路夾擊的況下，淺水清有絕對把握可以順利消滅敵大部主力。

也就是在這種況下，淺水清和他的部將們，心終於能夠獲得難得的輕鬆。

“過了沉沙城，就是松風峽，聽說松風峽地形險峻，風景極，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好好欣賞一番了。”

說話的是孤遠影。他自跟隨父親，勤修兵馬的同時，也多讀詩書，對於觀瀾各地的名景大多知曉。惡Lang河雖以風高Lang險著稱，卻也因此才擁有一些特殊的壯麗景區。松風峽便是其中之一。

“孤將軍此言正是，松風峽乃是惡Lang河的一天險所在，左是依雪山，右爲河照峰。惡Lang河從兩山之間流過，兩岸是高峰夾峙，水面是狹窄曲折，更有暗礁佈，兇險無比。可也正因此，纔有得天獨厚，壯麗山河之一說。”說話的，是麥加降將高文。這個人其實祖上是天風人，早年做生意到了麥加，被麥加人俘獲，做了苦役。不過高文的祖上到也算聰明人，善於揣他人心思，與當時苦役營的長頗爲好，沒過多久就做了那長的奴僕。在後來的一次苦役營叛變事件中，高文的祖上不顧自安危，冒死救了自己的主子，終於獲得了特赦。後來那苦役營的長獲得高升，高文先祖也跟著水漲船高，竟然就此發達起來，可以說是落於危難，起於戰。淺水清打進麥加之後，高文憑藉自己天風人後代的份，立刻反投淺水清，遂獲重用。

要說到打仗，他不行，可要說到大陸地理地勢，各地況之悉，他卻均能一一道來，也可以說是一個相當好用的幕僚。

這刻聽到高文這麼說，淺水清到也來了興致：“我也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關於松風峽的形容，說是兩岸連山，略無闕。重巖疊嶂，天蔽日。朝發橫門，暮到松風，其間八百里，雖乘奔風，不以疾也。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迴清倒影。絕巘多生怪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悽異，空谷傳響，哀轉久絕。”

高文立刻笑道：“八百里不以疾，是古人多有誇張，整條惡Lang河也無如此長度，不過順流直下，一路乘風破Lang，卻是速度快絕，就是騎兵也未必趕得上這般速度。只是一路暗礁每多，若真要橫衝直撞，只怕縱是鐵船也要撞散了架，卻不可以書爲證了。”

淺水清眉頭一挑：“咦？高先生說起來也算是文人，怎麼反而對文人之言多有輕蔑？”

“文而無用，不如不文。只會幾句好詩，拽幾句詞文，有個屁用。”

衆將同時大喝：“說得好！”

這高文到是繼承祖先，當真會說話得很，這幾句話正合了武將們的心意，對高文也就越發看得順眼一些。

淺水清點點頭也不由頗爲讚賞：“既然這樣，那高先生不如用自己的看法來說一說這惡Lang河，說一說這鬆門峽。”

“鬆門峽沒什麼可說的，到是這惡Lang河其實大有說頭。”

“哦？還請先生有以教之。”

“其實一直以來，麥加國都有一件大事，議而不決，懸之數十載。淺將軍可知是何事？”

淺水清搖搖頭：“我不擅長猜謎語，只是從高先生剛纔的意思分析，應當是和惡Lang河有關了。”

高文笑道：“就是治河。”

治河？衆將都互相看了看，齊聲問道：“惡Lang河能治？”

高文正道：“當然能治。”

孤遠影疑道：“治河一事，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如此好事，爲何要懸而不決？”

高文苦笑道：“還不是因爲天風帝國虎視眈眈。一直以來，麥加雖有觀瀾糧倉之稱，可是又有幾人意識到，其實真正的觀瀾糧倉，並不是整個麥加，而是麥加中部。麥加中部的糧食產量極高，除了土質特別沃這一原因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水道縱橫，分佈合理。其貫穿整個中部的網狀水渠和管道系統起著巨大作用。然而在惡Lang河一帶，爲了抵天風人，適當地保持惡Lang河風高Lang急的態勢，就爲一種必要的手段。”

“其實惡Lang河水流雖急，但是卻並不難治。只要發人力，完全可以通過拓寬河道，增加支流，挖掘泥沙，修建水渠灌溉網道等一系列手段使得惡Lang河變靜Lang河。惡Lang河兩岸擁有大量的荒地，每年除了水災就是旱災，皆因治理不利之故。如果加以大力整頓，完全可以排通淤水，灌溉曠野的乾地，化荒野爲適合耕種、畜牧的良土，造福於百姓。我早年曾遊歷惡Lang河一帶，經我分析，若能治理功，則惡Lang河可以爲兩岸增加萬頃良田。這一帶地域廣闊，僅此一地之產，便可供應百萬人日常所需。”

“此外惡Lang河一帶還擁有富的礦產資源，僅是我個人所知，就有不下於三鐵礦和一銀礦，若能合理開發，必能增富於國。而這一切，都是因爲惡Lang河的存在而不得不放棄。淺將軍，雖然說北方獨立領從咱們的飯碗裡搶食吃，但是惡Lang河一帶，是天風邊界，無論如何，這裡的土地他們搶不走，而以這裡的貧瘠狀況，他們也不會有興趣來拿。可要是淺將軍拿下此地，並大興土木加以建設，請將軍相信我，不出三年時間，我便能將這裡變一片繁華富裕之地。將軍也知道，這個世上的老百姓也是很現實的。只要你能給他們帶來優裕的生活，他們就願意跟隨你。止水如是，驚虹如是，麥加將來同樣如是。”

這番話聽得衆將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高文竟然還能有如此見識。

離楚立刻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等我們打敗了麥加軍後，就大力發展此地，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正如高先生所言，此地貧瘠，陛下也未必有什麼興趣。將軍爲國作戰，居功至偉，再加上有出兵協議在，拿下此地，野王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到時候大傢伙就可以在此地發財了。”

來到惡Lang河後，由於不久可能要和雲風舞見面，這個人是典型的世代忠良，因此淺水清再不許他們直呼蒼野之名，他們也只能改口野王，稱呼陛下是萬萬不願的。

“想得到是簡單。”這刻離楚一說，孤遠影立刻恥笑。離楚正要發怒，孤遠影已經問高文：“要治理河道，怕是要花不錢吧？”

高文尷尬地笑笑：“自古以來，河道治理從來都是最燒錢的事。只是投大，回報也大。我可以這麼說，三年之，河道治理必能完，而最多隻需兩年，所有當初的本就都可以收回。其回報之大，孤將軍大可好好算算。”

淺水清：“那到底需要多錢？”

“這個……”高文估了一下，這才悻悻道：“以白銀計算，總數估計不會於千萬。”

衆將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千萬兩白銀，這高文還當真是開得出口。就算淺水清曾經富可敵國，他現在也拿不出這麼大一筆錢來。早年搶掠得來的錢，大多都用在了驚虹重建上，這一年多來，他可以說是花銀子在收買民心，財政上於絕對赤字，全靠吃老本過日子。如今麥加將亡，要想治理惡Lang河，又要花上一筆大錢，這筆數如何填補，當真是想都沒法去想了。

淺水清終究還是隻能苦笑道：“我沒這麼多錢，就算是陛下來拿，只怕也很難拿得出來。”

高文立刻道：“其實也不用一下子拿出來。惡Lang河的治理，完全可以採用分段實行的方式。每治好一段，就灌溉出一片良田來。雖然說時間長了些，但是日久天長，惡Lang河總有一日會變沃地。”

淺水清點點頭：“這也是個辦法，雖然見效慢了些，卻總比不做好。將來惡Lang河這一段，註定是要屬於我們的，早做綢繆也是必要。不過我覺得，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使惡Lang河的治理早上一個臺階。”

“哦？將軍不知還有什麼好主意？”

“哦，也不算什麼好主意。要說麥加是天下糧倉，那麼聖威爾和都市聯盟就可以說是天下金庫。聖威爾這個地方，暫時是不用想了。就算能打下來，所得也要彌補軍需，爲士兵發餉。到是都市聯盟，可以做個不錯的商業夥伴。”說到這，淺水清詭地笑了一下：“我有個想法，就是我們自己不出錢治理惡Lang河，而讓都市聯盟的人來參與。我們要做的，就是爲整個惡Lang河的治理工作制訂一個大致使的規劃，然後讓那些商人按照我們說的去做就可以了。”

“可這樣一來，他們能有什麼好？那幫商人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啊。”

“好就是，惡Lang河治理完之後，他們可以在一段時間擁有這裡的河運權，附近的良田將會按照他們的貢獻免費給他們使用，再由他們租賃出去，以收租的方式獲得利益回報。高先生不是說，惡Lang河是投大回報也大的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嗎？既然如此，就先預支今後幾年的收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將軍此計甚妙！”高文的眼睛立刻亮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淺水清竟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解決惡Lang河治理上的大難題，要知道麥加之所以對治理惡Lang河一事屢次懸而不決，除了考慮到天風帝國的威脅外，也是制於治理河道需要消耗的大量錢糧。一旦麥加傾國之力治理此地，此時天風人再打過來，他們就真沒辦法抵抗了。

但是淺水清的做法，卻將所有的風險立刻轉嫁到那些國外的商人上，雖然說商人重利，必定要從這筆生意中撈取到足夠的好才肯走，但畢竟是可以提前開工，以最短時間解決惡Lang河的問題，可以養活兩岸大量的百姓不說，還極大程度地增加了國力，且幾無風險。

他本以爲淺水清只是一員戰將，沒想到做生意竟也頗有一套，這刻心中的欽佩之越發高漲，卻不知這一次，淺水清完全是盜取了自己來世的經驗，引爲己用罷了。

孤遠影卻皺了下眉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幫商人必定會獅子大開口。畢竟未來的收益是多，卻是誰也說不準的。”

許瑞中也道：“此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國家與商人做生意，不是沒有，但是從未有過如此之大的買賣。但凡是河道，只有國家出錢，沒有商人摻雜其中的先例。最重要的是，目前將軍的份特殊，既是天風軍人，又是驚虹軍首領。雖然說將軍與野王有協議，未來打下的麥加領土有一半屬於將軍，可以將軍的況和野王對將軍的顧忌，將軍要想大興土木，只怕也會引致野王的不滿和猜忌。”

何雙詳也道：“此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商人與政客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政局不穩。在他們的想法裡，一旦……”

後面的話，何雙詳沒有說下去，淺水清淡淡接口：“你怕他們會憂慮，一旦我倒臺，則所有投盡化烏有，對吧？”

何雙詳立刻恭敬道：“屬下不敢。”

“沒有關係，國家大事，只有條縷分析，沒有忌諱避嫌，我淺水清最不怕的就是烏。你的想法有道理，這些都是我們需要解決的。不過要想解決所有這些問題，其實只有一種方式。”

“什麼方式？”衆將齊聲問。

淺水清一字一頓地回答道：“絕對的領兵權！”

他回首看向後衆將，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鏗鏘語調鄭重道：“無論是未來的戰場，還是治理麥加的政壇，都需要兵權這最強有力的後盾做我們最大的支持！天風帝國，需要一位新的統帥，一個可以指揮所有兵團，如我義父般新統帥。否則，我沒有信心可以戰勝格龍特，又惶論將來？”

“我不怕我的皇帝猜忌我，也不怕和我做生意的那些商人不信任我，只要我淺水清擁有足夠的兵權，打敗強大的敵人，那麼就算是皇帝陛下，也只能讓我三分，就算是心思再狡的商人，也只能信任我。天下權臣，非如此不得以自保。我淺水清沒那個本事免俗，便只能隨波逐流。我可以向天許諾，我淺水清無篡位野心，但我不會愚蠢到用這份許諾來保障自安危。”

“所以，我淺水清註定將功高震主。這主固然是震定了，這功，卻要和在和格龍特見過真章後，才能下出論斷。至於這惡Lang河嘛，爲天下黎民計，我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