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麥加軍的進攻依然源源不斷,從最的無人上岸,到寥寥數人,數十人,數百人,隨著驚虹軍打擊勢力的一定減弱,他們登岸的人已經越來越多。
在雲灘的最中央,一支麥加的工程兵部隊正在冒著箭雨淋澆跳進惡Lang河,他們用繩索將自己捆綁在一起,然後將大批民用小船用鐵鏈捆綁在一起,用木板平鋪齊上,組人工浮橋。
在河面的兩側,還有一些擅於水的水軍口銜鋼刀,試圖赤膊泅渡,衝上對岸擊潰阻擊的驚虹軍。
這是麥加軍最後的瘋狂進攻,麥加人在雲渡一帶集中了十萬兵力,試圖強衝雲渡。只要打開淺水清的第一道防線,將人工浮橋建立起來,就可以通過河艦和浮橋源源不斷地將自己的士兵運送過河。損失固然會很大,但是隻要能夠回到麥加,他們就還有保住國家的希。
六十萬大軍的瘋狂反撲,其量是驚人的,除雲渡之外,麥加軍還分別在兩個渡口再度集結十萬兵力,總計二十萬人強衝惡Lang河。
雲渡,風擺澗以及月亮灣,三渡口同時發大規模搶渡,放眼去,到都是敵人的影,張開得洋洋灑灑,鋪天蓋地……
輕輕放下千里眼,淺水清道:“雲帥的部隊已經趕到了,前頭部隊正在於麥加軍作戰。若我預料不差,最多兩到三個時辰,天風帝國四十萬大軍差不多就能全面趕到。這已經是麥加最後的戰爭了。”
儘管水面上殺得天昏地暗,腥沖天,淺水清的心神卻全然不在此,而在那對岸之後。
麥加軍後方升起的迢迢塵煙,瞞不過淺水清銳利的眼睛,從塵煙範圍及濃程度看得出來,天風帝國的先頭部隊不於三萬人,且多是騎兵,戰鬥打得相當激烈,應當是雪風軍團手下的銳騎兵。可惜戰場太大,距離太遠,就是用千里眼也看不清更進一步的狀況。
冷兵戰爭就是如此,很多時候你只能憑藉有限的線索去揣測無限的可能,這是最爲考驗作戰將指揮才能的一點。
麥加軍之所以此刻發如此瘋狂的搶攻,更證實了淺水清的猜測。
離楚著已經被鮮染紅的河面道:“可惜了,他們是一羣真正的戰士。”
淺水清淡淡道:“亡國滅家之際,總有英雄豪傑紛紛涌現。然而勇士卻只能爲勝利者的註腳而存在。”
麥加軍此刻的搶灘作戰,是典型的自殺式攻擊。他們不惜以自己的軀和命來吸引驚虹軍的箭雨,清掃障礙,也要爲後方大軍登陸打開一個缺口。這種自殺式攻擊所需要付出的犧牲巨大,損失的往往是最英最勇敢的戰士,但效果也極明顯。
沒過多久,一名士兵匆匆回報:“報大將軍,我方水面防被對方清除出一片八十米的空白區,麥加軍的快艇正在向此涌進,已有十餘艘船上士兵衝上河岸。”
“我看得見。”淺水清冷冷道:“去告訴方慶將軍,既然我已經把守住惡Lang河的重任給了他,他就不必再事事向我請示。我相信他能做到的。”
“是!”
自從方慶被淺水清第一次委以重任卻丟失了天羅水寨,導致淺水清在千谷城一戰失去先機,苦戰得勝卻損失慘重後,他就一直自責不已。
但是淺水清卻沒有因此而責難他。
儘管方慶輸了一仗,淺水清卻很明白,這天下本就沒有永勝不敗的將軍。他自己都曾有過進駐大梁城不到兩天就被易星寒趕出去的經歷,有過辛苦綢繆的奇襲寒風關大計盡化烏有的挫折。很多時候人們的失敗,不僅僅因爲自己的無能,也因爲對手的強悍。塔蘭不是方慶所能對付的,不能因爲那一次的失敗就否定方慶的水戰能力。
因此在這刻,即使麥加軍已經開始衝上河灘,他依然選擇相信方慶,相信他能解決所有問題。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問題出來了。
問題不是出在河灘上,而是出在那個他原本沒有想到的浮橋上。
一座由麥加軍拼死駕設的人工浮橋,正在向著對岸緩慢前。不停地有士兵在架設浮橋的過程中倒下,但隨後就有士兵補充上去。他們用生命和鮮,將這座人工浮橋一點一點,卻堅定不移地向著對岸延,眼看著竟已過半,架設到了河中央。
已經衝上河灘的麥加兵,並不急於進攻河岸,而是頑強地在河灘上建立起防措施。與此同時,一批士兵竟開始了反向的浮橋架設,試圖以最快速度將浮橋對接。
離楚大急:“方慶在搞什麼?他把投石機和箭手的主要目標集中在水面和戰船上,對那座浮橋卻不聞不問。媽的,再這樣下去,麥加軍的浮橋就要功了。難道說這傢伙還想讓麥加軍功衝上來不?對面可是有六十萬大軍呢,就算他們這十萬人全死了,只要能把浮橋保住,麥加軍都有希衝破我軍防線。到時候倒黴的就是我們了。”
淺水清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那可未必。方慶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他既然如此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我這就去問他!”
“不!”淺水清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他們以爲我不信任他們。一座浮橋而已,它不了麥加人的救命稻草,卻可能爲它們的致命絞索……”
“淺將軍,你的意思是?”
淺水清微笑著說:“我對水戰的理解,依然有些侷限。如今看來,是方慶給我上了一課。嘿嘿,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好小子,果然夠狠,果然有一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