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託那率領的三萬前鋒騎兵隊趕到口子峪一帶時,他的脣微微有些發苦。
淺水清果然來了,不過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淺水清並沒有打伏擊戰,而是乾脆擺開了陣形,做好了與對手打一場正面對決的準備。
既然已經被敵人察覺,再做掩飾已無意義。
水雲衛是淺水清手下的嫡系部隊,此刻第一波走上戰場。他們穿銀戰甲,手持雪纓長矛,一個個威風凜凜,在這黑夜中畫出了一線雪彩。
面對這種局勢,雷託那也很無奈地佈下了一個防的圓陣。
在格龍特後續部隊來到之前,他並不打算和淺水清這種沙場老手做生死搏。這種事還是給格龍特本人去做得好。
雙方手多年,各自的士兵,將領,彼此都早已知知底。在局部戰場的指揮能力上,從沒人勝過淺水清,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雷託那沒打算讓自己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名立萬,他要做得是小心被巨人給踩死。
不過淺水清可不打算就此放過雷託那。
“有意思,打得是格龍特的旗號,怎麼不見他的家族狼騎?”淺水清突然發問。
他的視力極佳,雖然是漫長黑夜,但是對方火把通明,約可看出各部隊編制。淺水清並沒有看到格龍特的衛隊。
赤風婉毫無俘虜的自覺,笑道:“看來大元帥的確對你是早有準備呢。”
“他並不在這支隊伍中?”
赤風婉很是好看地白了他一眼:“我爲何要回答你?”
“因爲你現在是我的階下之囚。”
“既如此,那我只好任君宰割嘍。”赤風婉的回答充滿挑逗,全無被淺水清恐嚇時應有的驚嚇,卻充滿了興的等待與。
淺水清怔怔看了一會,突然冷冷道:“中棠,把推出去,服示衆。”
水中棠一把揪住赤風婉,赤風婉厲起來:“淺水清,你敢!”
“你知道這世上沒什麼我不敢做的。”淺水清的目堅定如鐵。
赤風婉心神微,這該死的男人,自己怎麼就會對念念不忘呢?
咬牙大喊道:“格龍特不在軍中,我敢肯定。”
“爲什麼?”
“因爲是領軍的是雷託那!我看到他了,他正在指揮中軍。”
淺水清點點頭:“傳令下去,立刻準備作戰。”
“淺水清,你瘋了?你明知道格龍特不在軍中,那肯定是後有援兵。你這時候出戰,一旦格龍特大元帥殺過來,你就死定了!”
“我會在他到來之前,先滅掉這支部隊的。”淺水清冷冷回答:“並不是所有的魚都會吞餌後被釣上去,我要吞了他的餌,然後再和他決一死戰。”
赤風婉呆呆地看著淺水清,這個男人永遠是那麼的豪氣干雲。
淺水清這一次是真得玩命了。
不設預備隊、不留後路,一開始就親自帶隊將全部兵力投猛攻。
五萬騎兵隊以三角箭頭的陣形騎兵狂呼著以排山倒海之勢撲了上來,勢頭之猛令人讚歎不已。
騎兵正面對決,尤重氣勢,否則不僅在士氣上矮人一頭,而且將承對方第一波進攻的巨大沖擊力。防本非騎兵所長,搞不好讓人一舉擊垮。南征北戰多年的雷託那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一見如此況,立刻舉劍,率軍發起反衝鋒。
不長的距離瞬即消失,兩支大軍針尖對麥芒,呼嘯著撞在了一起,無數的火把在揮舞拋灑,黯夜中頓時撞出一片絢爛的火花,給漆黑的畫布增添了一片暖。
火的映襯下,寒刃相擊、鐵馬鳴,戰局拋去一切序曲,直接進了白熱化的決戰階段。天風軍人數較多,陣形也有利於突擊,可對方高昂的士氣、捨生忘死的鬥志,仍這些經百戰的老戰士們苦不迭。遊牧騎兵的特一貫是堅韌,勇敢,頑強。以三萬對五萬,儘管在人數上遜於對手,在氣勢上卻決補差於對方。
如果說淺水清是無數以勝多的奇蹟創造者,那麼遊牧民族的騎兵同樣是這種奇蹟的締造者之一,絕不讓淺水清專於前。
他們也同樣打過無數場以勝多的戰役。
相比淺水清的不敗威名,遊牧民族的騎兵戰士們更相信自己手中的戰刀與長矛。
這是一場一上來就打得毫無花巧的慘烈戰鬥,淺水清先士卒,戰刀狂舞,向著敵軍指揮中樞狂衝而去……
“報大元帥,口子峪一帶出現大批天風軍,雷拖那將軍正在與敵戰。”前方斥候急急回報格龍特。
“果然有埋伏,哼。”格龍特心中長吁了一口氣。
這一路他趕得心驚跳,直到這刻聽到天風軍的出現後,反而定下了神來。很多事就是如此,即使是再強大的敵人,其實也沒有藏在暗的敵人可怕。
“有沒有看到敵方將領是誰在負責指揮?”
“回大元帥,敵方衝擊部隊打的是淺水清的纛旗。”
“淺水清?他親自過來了?”格龍特心中一跳。
“纛旗顯示是如此,而且很有可能親上戰場了。”
格龍特與自己的幾員部將不由換了一下。
想了想,鬆幹問道:“附近有沒有發現其他部隊?”
“屬下親自查看過戰場周邊,暫時沒有任何發現。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們也沒有發現風婉公主的車隊行蹤。”
格龍特等人心中一驚。
“這下糟了,八是落到淺水清手裡了。唉,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撞上去。”
格龍特沉聲道:“事已至此,只能先暫時擱置一旁。帝國大業比一個公主要重要得多,風婉公主有可能被擄一事不許走。淺水清親上戰場,正是我們一舉滅敵的好機會。只要能殺了淺水清,我西蚩霸業就功了一半。走,傳令全軍,火速趕路,一定要在雷託那戰敗之前,趕到戰場!”
“願與帝國共生死!”所有將領同聲大起來。
七萬銳騎兵快馬加鞭,向著口子峪一帶直追勁趕……
斯得爾以西,白沙城。
當方虎帶著鐵鎮和狂沙鎮趕到城下時,迎接他們的是麻麻的燈火。
離楚著城頭紛紛飄揚的旗號,無數嚴警戒中的士兵,還有那閉的大門,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會這樣?”
方虎也不由呆了呆:“不用問了,肯定是對方已經察覺我們的行蹤,提前做好了準備。”
“那還要不要詐城?”
“還詐個屁!”方虎罵道:“只能憑真傢伙幹了。”
“據目前的況,白沙城至還有一萬五千守軍,咱們兩個鎮加起來也不過四萬人,還都輕裝簡從。要想短時間拿下此地,怕是不易。一旦各地援軍聞風而,戰事拖久,咱們就得代在這了。”碧空晴永遠是那副冷的表。
拓拔開山一揚手中巨錘:“那就在那之前,先把白沙城拿下。”
“怎麼攻?用戰馬去撞城牆?”離楚沒好氣地問。
所有人一起看向方虎,畢竟此刻他是這支隊伍的領袖。
戰爭中可以犯錯誤,但卻絕不允許猶豫。儘管由於白沙城提前獲知信息,致使奇襲計劃在最後時刻流產,不過他們目前至還有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要麼打,要麼走,反正不能在城下空耗。到底是屠夫方虎,這一刻突然腦中靈一閃。
“我軍的攻城裝備目前是簡陋了一些,但沒有接到進一步指示前,爲將者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遵從主上的指揮,完自己的任務!”方虎環顧衆人道,他心已經作出了迅速的算計:“儘管白沙城事先有了防備,但是我敢肯定,他們的準備時間絕不會太長。否則我們在過斯得爾的時候就已經到阻擊了。這說明對方的消息來得也很突然,倉促之間他們別無他法,只能故意遍佈旗幟,虛張聲勢。其實他們也在害怕,他們故意擺出現在的陣勢,就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這也難怪,這次我軍到達得比較突然,對敵人心理上肯定有不小的衝擊,所以只要我們使用強攻快打之,敵人肯定會有撐不住的一刻!”
“沒錯!”離楚心中也是一亮:“兵法有云,弱之,示以強,強之,示以弱。白沙城現在就是以強掩弱,其實他們現在心害怕得很,而且防準備必然不足。”
碧空晴爲方虎一言點醒,忍不住道:“白沙城守軍主要以各僕從國戰力爲主,基本沒有西蚩帝國主力。原有的一些西蚩軍也已經被調往赤答山。回援己方國土這種事,自然是不會讓他國戰士來做的。白沙城城主是貪婪懦弱之輩,當初爲利出賣聖威爾,這樣的人,必定貪生怕死,指揮不利。如今白沙城守軍至有半數是白沙城本地駐軍,戰力比僕從國士兵還要弱,如果真要強攻,到也的確有可能功。”
誠如方虎所言,白沙城的軍隊其實只有萬餘,且這次的天風軍的攻城非常突然,白沙城也是剛得到消息然後匆匆應對,但天風軍的奇襲對城上的兵士的心理影響不小。像這種突襲敵軍後方堅城,一作氣,速戰速決,一舉拿下城池,扭轉乾坤的戰例,在歷史上也不無先例,當然更多的人是在城牆前撞得頭破流,虧蝕老本。但是守城的士兵們可不知道這個。他們現在看到的只是烏一大批士兵,一直延到遠方天外。
如果要說心理,天風軍或許只是失,白沙城守軍就是恐懼了。他們只能向天祈禱,希天風軍能自放棄攻打本城。
不過老天爺從來也不站在懦夫的一邊。
拓拔開山悶喝道:“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再等了。咱們跟西蚩人打了這麼多年,他們從咱們這學了不陣地戰和攻城戰的技巧,咱們也從他們那裡學會了不馬上攻城,現在便是拿來實踐的時候了。”
“正是如此!”衆將同喝。
一連串的命令大聲頒下,大批的天風軍同時掉那讓他們詛咒抱怨了無數次的羊皮襖,換上了屬於自己的戰甲。不過這些羊皮襖並不會就此扔掉,恰恰相反,他們將所有的皮襖集中在一起,準備用於點火焚燒製造煙燻戰。
與此同時,一批擅馬上攻城的戰士迅速出列,他們用撓鉤抓起巨木,借馬力衝刺,準備對城門方向發起衝擊。
還有一批個人戰鬥技藝湛的戰士則手中持著長長的挑竿,樣子有些象撐竿跳中用的竿。而他們所要做的,也的確是進行一次馬上的撐竿跳。這種馬上跳竿法藉助馬力衝刺時產生的能,在抵達城牆的一刻,用竹竿抵住城牆,然後利用慣將自己迅速送向城頭,比較適合一些城牆相對矮小的奪城之戰,其優勢就在於可以讓騎兵也參與到攻城中去,且使得士兵上城更加快速,減了攀登城牆時到的損耗。只是缺點也很明顯:這種跳城法對大城無用,且需要多年磨練,非普通士兵可掌握,最後就是把騎兵當步兵使用,好比把黃金當秤砣使,兵員使用上過於Lang費。也只有草原人這種人人都是騎兵的地方纔會使用這種戰,文明世界幾乎是見不到,不過今天,天風軍就必須依賴這種方法了。
白沙城並不是如寒風關那樣的雄城,城牆高度有限,此外鐵鎮戰士自從驚虹之戰後,本就騎步兩便,上馬可作戰,下馬更不過是回到老本行而已,同樣沒有不適應的問題。他們在和西蚩人的戰鬥中有一些聰明的戰士就學會了這種跳城的技巧,從而可以在這刻派上大用。
此外方虎還命令士兵們將幾十匹馬集中起來,蒙上它們的眼睛,掛上撞車,準備通過這種特製的活式撞車來破壞白沙城的城門。
馬上檑木攻城對士兵要求太高,需要做到完協同,但由於馬力負荷的原因,所能搭載的撞城木重量有限。白沙城的城門雖非鐵打造,卻也未必能被輕易撞開,這就需要活撞車做最後的補充一擊。這種撞車的力量極大,就是太過沉重,速度有些緩慢。因此需要馬上攻城的戰士先頭吸引城頭守軍的注意力。
最後,便是大批的戰士同時衝向城牆,分兩波。一波用手上的小騎弓向城頭放箭,製造火力制,另一波人則用隨攜帶的鉤索和質繩梯準備蟻附攻城式的攀爬作戰。
一向對於攻城械有著嚴重依賴的文明世界的部隊,這一次面對嚴峻的形勢,只能選擇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攻打敵人的城牆。
在這片戰場上,決定雙方命運的,只有一樣東西——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