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產期前一個星期,喬舒就被送去醫院。
秦朔整個人眼可見地焦躁起來,從早到晚,鮮能看見他穩穩當當地坐著。
要不是在詢問喬舒狀況,要不就是在詢問他狀況的路上。
“了嗎?”
“想不想吃東西?”
“累不累?”
“你害怕嗎......”
喬舒原本還是張的,后來只剩下看他忙來忙去,又想笑,又心酸。
在秦朔去醫生回來的時候,他沒看清腳下的門檻,一個踉蹌險些絆倒,秦朔茫茫然地抬頭,目呆滯地盯住喬舒,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有兩分委屈。
“先生——”喬舒的心得一塌糊涂,仿佛有小羽在上面輕拂。
“啊?”秦朔愣愣地應了一聲。
喬舒沒回話,而是自行撐著床面,作遲緩地爬下來,一手撐著后腰,一手捧著肚子,像個小企鵝一般晃晃悠悠地走向門口,最后停在秦朔跟前。
“嘿嘿......”他笑瞇瞇的,“我想親親你。”
親我?
秦朔的反應快過思考,下意識地躬向前,把臉往前擺正,又怕喬舒親不到,特意低下頭,出潔的額角和俊的鼻梁。
“啾?啾啾啾!”喬舒著秦朔的下,左親一下右親一下,然后是下角鼻梁眼尾......所有在外面的部位,
幾乎讓他親了個遍。
喬舒還是意猶未盡,砸麼砸麼:“還想親!”
大膽又直白,若不是念及他臨產又在醫院,秦朔怕是已經把他丟上床。
即便是現在,秦朔的呼吸也了,幾日來第一次忘記了因為老婆臨產而產生的焦慮,拇指挪到喬舒的耳垂上,稍微用力地。
于是等醫生過來的時候,就見一對夫夫天化日大庭廣眾,親親我我摟摟抱抱!
“咳咳咳!”醫生大聲咳嗽,用后腳跟使勁在地上磕打。
喬舒回過神來,轉就往秦朔背后躲。
而秦朔不愧是不要臉派之鼻祖,面不改地扭頭看來,只往醫生那里淡淡地掃了一眼,一轉,毫不避諱地在喬舒額頭親了一下:“乖,我們去床上躺一會兒。”
說著,他幫喬舒扶住后腰,帶他返回床上。
醫生冷哼一聲,矜持地揚著頭,走過去給喬舒做完日常檢查:“秦上將是吧?這孕夫臨產最是危險,做家屬的肯定要多照顧,有些不合時宜的親啊......咱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秦朔聽醫生訓完話,禮貌地點頭應是,只是在送走醫生后,回頭又在喬舒臉上咬了一下,留下一道淺淺的牙印。
深夜,第三軍事醫院二十三號樓八層孕產科手廳燈火通明。
手室外,喬軻喬厲和顧灝之都等在這里,在他們之后,則是被強行留下的秦朔。
他獨自一人蹲在走廊盡頭的椅子上,一向只叼在里不點燃的煙冒出屢屢白,醫院是不許吸煙的,可此時此刻,他完全忘記了規章,全靠煙氣麻痹自己。
按照預產期,喬舒應該在下周三才會生產,如今距其還有整整六天時間,秦朔怎麼也沒料到,藏在小o肚子里的混蛋小崽兒,會在某天深夜鬧翻天。
幸好是在醫院...
直到現在,他在害怕之余,還有些許劫后余生的慶幸。
可不管怎麼說,秦朔還是被留在了手室外,被他的omega勒令留在外面。
喬舒滿臉汗水,淚珠順著側臉下,疼的渾搐,卻還是咬牙跟秦朔吼:“你要是敢進來......我們就離婚!”
他怕被刨開肚子后的樣子太丑,一點也不想讓秦朔看見。
他知道對方擔心害怕,他也確實想有alpha陪著,但往后還有一百多年,如何能在alpha心里留下丑兮兮的樣子?
喬舒咬牙拒絕:“我不用你陪,你——不許進來!”
秦朔不記得自己在手室外等了多久,手室的門推開的瞬間,他像離弦的箭矢,眨眼就沖到了門口。
“喬喬怎麼樣了!”
“父子平安,恭喜恭喜!”
秦朔只聽見了一句“平安”,然后便是雙一,直生生地跪下去:“平安......好。”
喬舒被推出來,他臉蒼白,薄抿在一起,鬢角的發全被汗水打了,昏睡中也不平靜,時不時一下。
秦朔膝行到喬舒邊,抬手幫他拂去眼尾殘余的淚花。
懷胎十月,形單薄的年經歷了太多,也了太多苦難,只為了這個凝結了兩個人脈的小崽兒......
秦朔忍不住把額頭抵到喬舒肩上,沉默半晌,輕聲說了一句:“辛苦了。”
與此同時,一滴水花打在小o肩上,又很快消失了痕跡。
十二小時后,喬舒準時蘇醒。
他腹上的傷疤還有有段時間才能恢復,但由于手功,后基本不會收到生產的影響,除了還有點虛弱,疼痛之類的則不會出現。
喬舒醒來后下意識地往周圍看,看了一圏也沒看見他想找的小人兒。
至于守在旁邊的男人,許是看了太久已經生厭,喬舒皺著鼻頭,沖著秦朔小聲問:“怎麼沒看見小寶寶呀......”
“小寶寶被大哥他們帶走了,喬喬現在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了嗎了嗎......”秦朔
略解釋了一句,轉而關心起小o的。
喬舒卻并不領,說來說去始終圍繞著小寶寶:“我想見見他嘛......”
“那大哥他們在哪里,我想見見小寶寶,小寶寶在哪里吶......”
誰知道小崽子在哪里。
自喬舒從手室里出來,秦朔一直守在他邊,別說照看孩子,便是看都沒看一眼。
可這話他本不敢跟喬舒明說,磕磕半天,正想轉移話題。
喬舒又問:“小寶寶長得好看嗎,像你還是像我呀?是男孩兒還是孩兒?”
“......肯定是像你。”秦朔著頭皮往下編,“男孩兒孩兒,應該是個男孩兒吧。”
“什麼應該?”喬舒略不解。
關鍵時刻,還是要多謝大哥救命。
正當秦朔打算坦白,門外傳來敲門聲,喬軻推門進來,手腳僵地抱著懷里的小孩兒,偏偏臉上的笑容燦爛異常。
“醫生說喬喬該醒了,我把孩子抱來了,快來看你們的兒子!”
喬舒眼睛頓時亮了,秦朔卻只覺松了一口氣——
原來真是個男孩兒。
喬舒拽著秦朔的袖,著急說道:“你快扶我起來,我要看小寶寶!”
秦朔拿他沒法兒,只好扶著他的后背,又要小心不到傷口,很是折騰了一番角度。
但當喬舒看見閉著眼睛酣睡的小孩,那張略顯蒼白的面孔上綻放開的笑,生生看呆了后的alpha。
“我能抱抱他嗎......”喬舒問道,有點想把孩子接過來,但又不知道該如何作,手指僵得不知怎麼彎曲。
秦朔給他拿了一個靠枕,走到前面頭看了看被喬軻抱著的嬰兒,不想一眼看過:“怎麼這麼丑?”
皮又紅又皺,頭頂兩雜,五更是簇在一起,像只遠古地球的猴子。
“你說什麼昵!”喬舒不聽了,一掌拍在他手臂上。
“剛才還說寶寶像我,現在又嫌他丑,秦朔你要是嫌棄我就直說!”
“寶貝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聽不聽念經,你快走開啦!”喬舒把他推開,傾往喬軻那里靠,臉一變,對著寶寶很快恢復了滿面笑容。
喬軻笑說:“寶寶很乖,只昨天夜里了哭了一會兒,吃飽后一直在睡。”
幾次糾結,喬舒到底沒抵住心的,努力坐直,出雙臂把孩子接過來。
嬰兒懷的那一刻,他眼眶忽然酸,乎乎的兒軀,于他重若千斤。
不知過了多久,秦朔怕他累到,哄騙著把孩子接過來,又為了讓喬舒能看清楚,端坐在床邊,垂眸注意著懷里的小孩兒。
小崽兒睡得很香,時不時打個小呼,角冒出很小很小的泡泡,接到空氣又啪一聲破開。
秦朔心口一暖,第一次意識到——
這是我和喬喬的孩子。
“嘿嘿,這是我們的崽崽呀!”喬舒說不出他有多高興,出一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在小崽兒臉上了一下。嬰兒的皮太細,即便喬舒沒有用任何力氣,還是在小崽兒臉上留下一點明顯的紅痕。
喬舒心虛地把手指挪開,剛想低頭給他吹吹,卻見睡的嬰兒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藍的眸子,跟莫澤塔星的人魚弗林如出一轍,是與他外表截然不同的絕。
小崽兒眨了眨眼,吧唧吧唧,再是眼珠一轉,很快咧開,在兩個父親面前,“哇”一聲哭嚎出來。
這一定是個強壯的寶寶,那仿若穿屋頂的哭聲,震得喬舒兩耳發,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