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后來弄得人盡皆知,吧都了,就算李奇非破皮子說破了都沒人信。
畢竟江問是什麼人?
學霸、帥、十佳學生,智商高,一提起來就覺得牛,自帶閃buff。
這樣的人會幫著逢寧說謊??人有必要嗎?!
而且這倆人平時看上去關系也不咋地的樣子!!
陪演完戲,他們走出眾人驚訝的視線,把七八舌的議論甩遠在后。江問臉上看不出什麼,其實心波瀾起伏,尚未平復。
在香樟樹下,逢寧回頭:“咋了,你不高興?”
江問:“我幫你騙人。”
和他目相接,一臉驚訝:“騙人咋了,你沒騙過人?”
江問停了幾秒,一臉正派:“原則上的事,我不說謊。”
他為了,底線是一降再降。
“哼,誰要他惹我。”逢寧毫不在意,“其實我這個人心里是有點暗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
江問說:“我已經讓他刪帖道歉了。”
逢寧似笑非笑:“還記得我說的嗎?當結果擺在這里,事實是什麼本不重要。就算你讓李奇非道歉了又怎麼樣?有什麼用?大部分人已經從那個帖子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真相,你需要做的就是摧毀他的“事實”,然后塑造另外一個讓別人相信的“事實”,懂嗎?”
江問不說話了,默默聽著歪嚼那套理論。
“八卦的魔力就是在于能夠滿足人們的獵奇,比起吧那些料,很明顯【變態對而不得,繼而惱怒上網造謠】比【貧窮倒富家爺】來的刺激多了,更能滿足他們的。”
說完咻咻一笑,問道:“你覺得我壞嗎?”
江問沒做聲。
“可是我覺得很爽啊。”逢寧話里有話,“長得好看,就是方便做壞事,今天謝謝你幫我啊。”
他還是那樣冷淡疏離:“別自作多。”
“好好好。”逢寧搖頭晃腦,“我理解我理解,你也是因為看他不順眼嘛。”
從西邊的小禮堂走回高一那邊需要穿過大半個校區。抬頭看看天,烏云頂,想必是要下雨了。
這個念頭剛出來,就有一陣風猛地揚起,幾滴涼涼的雨打在額頭上。
“你要回教室?”
逢寧抹掉額頭上的水,無所謂道:“回教室干嘛,考都考完了,我要回寢室收拾一下東西回家咯。”
“哦。”
“對了。”逢寧突然好奇,“我最近怎麼沒看見你跟趙瀕臨他們在一起,你們之前不是跟連嬰兒一樣?”
江問被說的起了皮疙瘩,“什麼連嬰兒,你別說的這麼奇怪。”他緩緩開口,“他們最近有點忙。”
饒有興致:“忙什麼?”
“談。”
“兄弟在人面前,不值得一提。”逢寧嘆一聲,“那你豈不是很寂寞。”
江問莫名:“我有什麼好寂寞的。”
逢寧笑笑,不回答這個的問題。了個懶腰,兩眼放,“江問,你想不想探險?”
“探什麼險。”
“你去了就知道了,去不去?”
江問拒絕:“我不要。”
“去吧去吧。”
他不為所:“不去。”
漸漸的,雨有下大的趨勢。逢寧鼓鼓臉頰:“那好吧,你回不回寢室?”
江問點點頭。
“我帶你抄近道如何?”
江問搖搖頭。
“,那我先走了,拜拜!”
說完,利落轉,江問突然有一點點無措。
期末考試完,到下次開學,可能好長一段時間,他們也不會見面了。還是有些猶豫,江問聽到自己口喊:“――等等。”
逢寧停步回頭:“嗯?”
他意識到自己著急地太明顯,換了個平淡的語氣,問:“去哪。”
逢寧大手一揮,跟命令小弟的老大一樣,“跟我來!”
天空開始飄細雨,他們停在一個鐵柵欄門前。江問皺眉:“這是哪兒?”
逢寧深沉地回答:“生宿舍樓。”
江問有種不好的預:“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不是說了嗎,帶你抄近道啊!”
因為作息時間不同,啟德的高三寢和高一高二都是分開的。這會高三的學生還沒放學,寢室樓的大門都還鎖著。這里地形呈一個卜字型,他們就卡在銳角那個地方。鈍角的地方是生宿舍樓,他們需要翻進去,然后再從另一個地方翻出去。
逢寧跟他這麼比劃了一下。
江問質問:“你要我翻寢的墻?”
“怎麼啦,激什麼!”逢寧跟他講道理,“按我的這條路線,從這里翻過去可以走好多路呢。我平時起晚了就是從這里抄近道!”
說罷,輕車路地從某個角落搬了一塊四方形的磚出來,卡進兩細鐵柱之間。用手把它牢牢固定住,逢寧拍拍手,沖著江問說了一句:“你看好了啊!”
把書包扔過去,稍微后退一步,雙手抓住欄桿,腳踩到矮墻沿,輕輕松松找了個著力點,借著卡住的磚,腳一蹬,蹭蹭蹭地躥過去,比猴子都還靈活。
三下五除二翻過去,落在地上,問:“看清楚了嗎?”
江問搖頭,退了:“我不。”
“怎麼不?”
“我不想翻。”
逢寧著急,在對面激他,“來都來了,怕什麼,快點快點,你是不是男的。”好說歹說半天,逢寧一邊勸一邊嚇唬:“反正這兒也沒人,從這出去走幾百米就能到,你繞遠路還得繞半個小時呢!你看看這天,說不準什麼時候雨就大了,真的,信我的,沒錯。”
最終,江問還是被洗腦了。
他今天穿的牛仔,有點限制發揮。略有些笨拙地模仿著剛剛的作,翻到最高點的時候,江問看了眼下面,臉一白,有點捉襟見肘的無助,不肯再繼續了。
逢寧在下面等著呢,叉著腰仰頭,“你下來啊,坐在上面看風景呢?”
“我…”江問咳了一聲,“等會。”
逢寧喊:“高三的都快下課了,你還在等什麼!”
他深呼吸了兩下,覺得自己真是傻頂,鬼迷了心竅,才會跟在屁后頭搞這些小學生才會做的事。
思索片刻,逢寧恍然大悟:“你不會是恐高吧!!”
江問忍無可忍:“閉。”
逢寧連連道:“好好,我不說話。”很有耐心:“你別張,別看下面,我慢慢指揮你。”
耗了幾分鐘,給逢寧的烏說中,雨越下越大。
江問長,撂過來的時候很費勁。他的手有點抖,好不容易腳踩到那塊磚,剛舒一口氣,聽到逢寧了一聲糟糕。
屋偏逢連夜雨,宿管阿姨的大嗓門過大喇叭傳來:“那邊怎麼回事!有兩個人翻墻?!!!!!”
“不好不好,阿姨來了。”逢寧急得催他,上前扶著他的腰,“快下來,我接著你。”
江問額頭繃著青筋,怒的扭頭,“你手在哪里?”
“啊、啊?”逢寧定睛一看,自己的豬蹄子懟在人家的屁上。移到他大上,哎呀兩聲,咳嗽著笑了聲:“我不是故意的,這麼厚我也不到啥啊。”
眼看著宿管阿姨就要過來,江問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匆匆落地。
刺啦的一聲響,是服撕裂的聲音。兩人彎腰抄起地上的書包,逢寧帶著江問左拐右藏,慌不擇路地地狂奔。
雨下的急,后面的阿姨追的更急。
還好這里種的樹多,地形復雜。逢寧眼尖,看到前面有個地方有個很窄的過道。
這是兩堵墻之間的隙,正常況下只能一人容。一邊看探頭阿姨那邊的靜,把江問往里面使勁一推:“快點進去藏起來。”
這堵紅磚墻還沒刷漆的,一蹭灰就混著渾濁的雨水唰唰地往下掉。江問淺的服瞬間被弄臟了一大片。
他絕地低頭看,自己限量的白球鞋被泥污弄臟,剛剛匆忙之中,擺那里也被刮爛。
江問急促地呼吸著,臉扭曲了一下。
“噓噓。”逢寧也跟著鉆進來,著氣,拉著他蹲在墻角。
這里的位置本來就小,兩人幾乎是在一起,蜷在這個臟兮兮的角落,膝蓋著膝蓋。
兩個宿管阿姨從旁邊跑過,沒看到躲著的兩個人,約約的疑聲音傳來:“誒,人呢…”
大雨把兩人全淋了個。江問咬牙切齒地罵:“都怪你。”
他活到這麼大還沒這麼狼狽過。
“這也不能都怪我吧。”逢寧語氣遲疑,“那不是你剛剛翻墻磨磨唧唧,不然怎麼會被發現?”
江問一肚子的怒火,氣憤地控制不住音量:“我不想翻的,是你非要拉著我翻墻!”
逢寧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喂!小點聲!被抓住就完啦!這里是寢,你可是男的耶,你想被當變態嗎!”
他的很,蹭到手心里。江問長得秀氣,卻并不娘。眼睛狹長,一雙眼珠子的很深又很亮,像被雨洗過,看起來超漂亮。
恍惚間,又像回到初見。也是一個下雨天,這樣倉促出現,捂著他的,往旁邊的墻上一推。
兩個人都愣了下。
莫名地,氣氛忽地就有點微妙的尷尬。江問率先撇開頭。
逢寧松開手,清了清嗓子,了天,“那什麼…事總有意外嘛,這個,翻墻…不失為一種人生驗,你小時候沒翻過嗎?”
厚著臉皮說話,又招來他的一蹬。
他們就被困在了這里,也不敢輕舉妄。逢寧討好地說:“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錯,不過你別怕,再過十五分鐘高三的學姐們就下課啦,到時候我們趁混出去。”
“就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江問剛剛平息的怒火又涌了上來,“兩個乞丐一樣,出去給別人看笑話嗎?!”
“哪里有這麼面的乞丐哦。”
看著他黑鍋底的臉,逢寧識相閉。
算了算了,今天是失誤,不跟這個小孔雀爭了。
大冬天落湯到底有多冷,他們很快會到了。剛剛劇烈運一番還沒會到,等到腎上腺激素消退,他們開始冷的打哆嗦,牙齒咯咯作響。
江問一張臉凍慘淡的青白,像索命的男艷鬼。
逢寧拉著他躲進去了一點,頭頂上勉強有塊破爛棚子能擋住雨。
怕宿管阿姨還沒走,他們也不敢出去。逢寧向來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還安他,“沒事噠!等人了一點,我們就溜!”
江問已經自暴自棄了。
逢寧背著手,艱難地從書包里出一袋薯片。在他略顯震驚的目中,接著,又出一大排AD鈣。
江問不敢置信:“你還有心吃零食?”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反正閑著無聊嘛。”
他又確認了一遍:“你早上就帶著這些去考試?”
逢寧點頭:“對的!”
“你的書呢?”
“考試帶什麼書。”江問:“……”
逢寧把零食遞出去,“你要不要來點?”
江問這會兒潔癖發作,渾難,“不要。”
逢寧自顧自丟了一片進口里,“哼,不吃算了。”咔嚓咔嚓地嚼完薯片,又問:“那你喝AD鈣嗎?”
他嫌棄無比,呼出一口氣:“我不喝。”
“不喝就不喝唄,發什麼脾氣。”
雨一直下,他們被困在這個仄骯臟的角落,呼吸近在咫尺。逢寧曲起來,悠然自得地吃著零食。忽然,盯著他的臉,控制不住嗤嗤地笑,“誒,你把你的臉。”
江問下意識抬手抹。結果手比臉還臟,又蹭出了一道印子。
看上去好笑到不行。
不過值太高,就算了這幅樣子,也像個落魄王子。哈哈大笑,從口袋里翻出一張紙遞給他。
江問角垂下去,勉強地說了聲,“謝謝。”
這種時候還記得要講禮貌。如影隨形的小教養讓逢寧覺得他有點可,說,“你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吧。”
“……”
“到時候我去你家,你得指揮我怎麼走啊。”
江問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你來我家干什麼?”
“給你妹妹補課啊!”說的理所當然,“我老板跟你老媽說好了,工資都給我發了呢。”
他忍不住了,“你很缺錢?”
逢寧狐疑:“你這什麼話?”
江問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問題,他略有點不自然,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誰知一正:“我確實很缺錢,你可以幫幫我嗎?”
江問遲疑著:“……怎麼幫?”
“借我點錢,以后還你,寫借條也可以的。”重重地嘆了口氣,滿腹心事的樣子:“不瞞你說,我哥哥,就你見過的那個,還記得吧?他在外面賭博輸了不錢呢,唉,真的太難了,我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
似乎考慮了一番,江問神嚴肅地問:“你需要多錢?”
抿著,悲痛的表保持了兩秒。逢寧噗的一下笑出來,越笑越止不住,揩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淚,說:“你到底要被我騙多次才會長點心啊?”
江問意識過來被耍了,他惱火打斷:“你別笑了。”
還是笑,笑的更厲害。
這回換惱怒的江問去捂的。
他的指腹很冰,很涼,有點,還有一油墨的味道。只剩一雙眼睛眨啊眨地,就這樣看著他。
逢寧皺了皺鼻子,溫熱的讓他心一跳,慌慌張張地撤下手。
逢寧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我剛剛突然腦補了一個畫面。”
“什麼。”
“就是你問我,你缺錢是嗎?我說是的,然后你出一張支票,傲慢地跟我說,好,那你求我啊,我把你包下來,你想要多,我給你多。”
江問臉上閃過一窘迫,掩飾地說:“你小說看多了吧。”
逢寧神認真:“我覺得你長大了真的能做出這種事兒來。”嘿嘿笑的很傻,“Little Prince長大了就是霸道總裁了吧?”
“我才不會。”江問打了個結,“而且,誰要包養你,我、我有病嗎。”
叮鈴鈴的下課鈴聲響了起來。寢的鐵門被拉開,沒一會就有輕輕重重的腳步聲響起,外面熙攘起來。
逢寧心不在焉地側扭著頭看了一眼,“包養我,你倒是想,有這個本事嗎。”
冷氣從腳底開始躥,微微前傾,“你把手機拿出來呀。”
棚沿的水珠落,滴到他的臉頰上,順著往脖子里。手機開機,江問把微信打開,隔得太近,逢寧一眼就瞅到自己的備注:煩人
立即嚷嚷起來:“你咋這麼刻薄。”
江問不愿地將手機收了一點,不給看。
逢寧把自己的手機也拿出來:“對了對了,我發你一個東西。”
發完之后,逢寧湊上去,長了胳膊,在他的手機屏幕上點點,打開自己發的鏈接。
“干什麼?”
“馬上馬上,一分鐘。”干脆把他的手機拿過來。
――鏈接是前天開的校花投票。
逢寧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咦,你這個號已經投過了啊??”
江問有種不好的預。
逢寧咧一笑,抬頭:“江問,你心中的級花原來是我。”
江問沒控制好自己表,臉居然微微紅了一下,一直紅到耳朵后面。他奪過自己的手機,還要強行冷淡地說:“哦,這是趙瀕臨投的。”
“是嗎?”逢寧懷疑地用余掃他,“投票不能算在你原則的事里吧?”
他沒懂:“什麼?”
“畢竟你在原則的事上從來不說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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