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將來的事兒，大山子就很想抱著閨大哭一頓，冷不丁的胳膊肘被人拽了一下，扭頭一看卻是三房的蕓蕓。

周蕓蕓低了聲音催促他：“大山哥你趕想法子呢！對了，你去跟阿說，小侄的名字你好老以前就想好了，不勞費心了。”

“早就想好了？”大山子詫異的重復了一遍，歡喜道，“對呀！還可以這樣！可、可我沒想好啊……蕓蕓你趕幫我想一個，不用太好，只要別這麼寒磣就！”

瞧瞧周家人都被阿啥樣兒了！周蕓蕓一面腹誹著，一面四下張了一圈，很快就道：“臘梅，周臘梅！”

其實真要算起來，周蕓蕓這人也不擅長取名字，不過那是跟正常人比較的。顯然周家阿不是啥正常款兒的，倒是襯得周蕓蕓隨口瞎取一個都極好。

大山子登時兩眼放，二話不說就走到周家阿跟前，咋呼道：“阿！！其實我早就給我家閨想好名兒了，臘梅！”

周家阿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語氣里滿是狐疑：“你早就知曉你媳婦兒生閨？還臘梅……花花草草有胖喵值錢？”

“阿阿！”周蕓蕓趕上前幫襯，可以接自家寵喵，畢竟甭管啥胖喵都不可能有意見，也影響到它的生活。可屋里頭那個是侄啊！！

當下，趕附和道，“小姑娘家家的就要取這種名兒，我看臘梅好的，再說咱們家興許又是一房一閨呢，也沒必要特地加個序齒，像秀嫂子家里也不這麼干，難不還有人搞不清楚自己的排行嗎？阿，你就同意了唄！”

“那就臘梅？，咋咋地，不就一個破名兒嘛！”周家阿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實在是不明白花花草草有啥好的，不過左右也就是個小丫頭片子，倒也沒必要那般計較。

直到周家阿回后院去了，大山子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居然能有那麼好。說真的，單看周蕓蕓起的這個名字，真沒啥好夸贊的，完全是不走心的瞎取的。可跟先前的名字一比較，唉喲，簡直不能更好！

大山子喜氣洋洋的跑回自個兒屋里給媳婦兒報喜去了，留下二山子倆口子一臉糾結的著周蕓蕓。方才，周蕓蕓雖刻意避開了周家阿，可其他人還是看到了，起碼二山子倆口子聽了個正著。

周蕓蕓一接收到這眼神，就趕擺手道：“秀嫂子還沒生呢，說這些太早了點兒。再說三山子不是念了好久的書嗎？你們找他，不然找三河的、找大金都，我這不是隨口瞎取的嗎？”

好像有點兒道理！

二山子微微一怔，趁這個機會周蕓蕓直接拽了三囡就跑，方才是因著同小侄才出言幫襯了幾句，可秀娘這不還沒生嗎？真沒必要這麼早心。再一個，也沒說假話，就那取名技能，真的也就比阿好那麼一丟丟，沒啥好值得高興的。

結果，周蕓蕓是跑了，大金卻因著反應太慢被逮了個正著。

大金：……

“志高、志遠、志杰！文淵、文睿、文軒！你跟大山哥看著辦，取個名字多大的事兒，至于拽著我不放嗎？！！”大金也是隨口瞎取的，只不過他是直接從念過的書里頭摳字眼，左右再怎麼著也比那啥大豬、大狗強太多了。

“或者簡單點兒，就大志、二志啥啥的，咋樣都，能放開我了嗎？二山哥！你這打蛋練出來的膀子弟弟我不住啊！！”

二山子終于放開了他，咧著輕拍狗頭：“乖，回頭我買糖給你吃。”

大金橫了他一眼，丟下一句“我又不是三囡”趕跑人。話雖回來，他自個兒也得好好想想，怎麼著都不能阿給他將來的孩子取名。這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兒，起碼不能丟人呢！

周家的取名風波算是暫時歇了，小臘梅則為了周家眾人的新寵。也是，原先家中最小的三囡都長半大姑娘了，家里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小孩兒了，自是歡喜得很。就連先前百般撂臉子的大伯娘都沒再找事兒，就是瞅著秀娘的眼神略有些滲人。

秀娘才不管，該吃吃該喝喝，順便盼著年三十早點兒到來，好拿到周家阿允許的雙倍紅包。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

十一月對于莊稼把式而言，是真真切切的農閑日子。哪怕周家機緣巧合弄出了再生稻，到了這個時候，該囤積的繼續囤積，該售賣的也已經錢貨兩清了。且相對于十二月要準備過年事宜，整個十一月幾乎沒啥事兒要做。除非是有閑錢的人家，拖家帶口的去鎮上逛逛，買些素日里舍不得吃的小零，再不然就是扯幾塊料子好做冬。

可惜，那是別人家。

在周家，至再周蕓蕓嫁出去之前，估計想過閑的日子是不大可能的了。而今年，除了周蕓蕓瞎折騰外，三囡包括整個二房都沒有消停過。

二伯娘養的豬絕大部分都可以出欄了，挑了三十頭，打算按著一天殺兩頭的量，半個月理完畢。殺掉的豬也不是直接賣掉的，只因三囡一個勁兒的嚷著，單賣不劃算，哪怕賣給酒樓也一樣虧得很。因為先前賣了好幾個月的鵝蛋，卻還不如短短一個月賣蛋仔、蛋包飯來得更賺錢。鵝蛋是這個道理，想來豬也一樣。

周蕓蕓給出主意，除了做熏臘之外，還可以做臘腸，另外燒蹄髈也是一道味，至于串、里脊等等，就更不用說了。簡而言之，就是再度跟阿合作，一道兒賣燒烤去吧！

冬日里賣燒烤，或者是串串香，極得人們的喜。只不過，冬日里就注定得類占多數了，像豆腐干之類的倒是還有，可例如蒜苗、茄子之類的卻是尋不到了。好在這年頭，人們普遍更欣賞類，都花錢買吃的了，吃兩口蔬菜有啥滋味兒？還不如直接買吃。

于是，二伯娘的豬、大河倆口子的烤全鴨、二河倆口子的炸，還有三囡極力推薦的烤鵝蛋仔，單是他們這一房，就足以撐起一家食屋了。大金瞧著他們那頭熱鬧得很，竭力邀請一起去縣城，反正他賣的是棉花糖和米花，沒沖突不說，還能相互促進生意。

只不過這樣一來，麻辣燙攤子就有麻煩了。

麻辣燙屬于周家的生意，不算是各人私產，且周家阿早先就定下了規矩，一房出一個攤子。這先前，因著周家阿看中了大金鼓搗出來的棉花糖，是分去了一半，作為安則免去了他的活計。又因著周家阿爹已經做習慣了，加上青山鎮相對于其他幾個鎮略窮一些，就算是一個人也忙得過來，頂多也就是賺錢不如另外兩房多。

如今，三房倒是照舊，可二房卻是頭疼了。

糾結了兩日，周家二伯決定去找阿商量商量，家里其他人都跑縣城去了，他分到的又是相對比較遠的青云鎮上，反正他一個人是絕對搞不定的，可又不知曉該怎麼辦才好，畢竟就連三河都跑去做脆皮玉米了，他總不能將小吃貨三囡拉過去湊數吧？

結果，素日里整天瞅著周家阿四蹦跶，真有事兒了，卻怎麼也尋不到了。

“蕓蕓，你有瞧見你阿嗎？是去村里了？”

“去府城了。”周蕓蕓聽著喚聲走出了灶間，“今個兒大清早就出去了，說是那什麼傻兒子來了。”

周家二伯還真知曉那所謂的“傻兒子”，只因為先前周家阿沒在家里嘀咕，以至于如今全家都知曉周家阿在年初認識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傻兒子，對方不單花大價錢買了手里星星糖的方子，還隔三差五的送這送那，就跟哄媳婦兒似的，這眼瞅著都快一整年了，他就鬧不明白了，咋天底下還有那麼蠢的人，見天的給他娘送好東西，關鍵是也沒見他娘回禮呢。

還真別說，那就是個傻的！

“可憐的傻兒子。”周家二伯難得同了對方一番，想也知曉就他娘那子，沒見著人尚且把對方坑得那麼慘，見著人還能有好？別等下連皮都要被下一層來。真是天可見憐的。

虧的祁家大爺不知道這一茬，要不然絕對會被氣瘋的。不過，這一回周家二伯還真就誤會了阿。

人家阿是有帶回禮的！

……

考慮到這次去很可能就能收到大筆的紅利了，周家阿是真的有認真思考過回禮一事。想的是，買貴東西實在沒必要，一方面周家不會買也買不到，另一方面也舍不得呢！

思來想去，周家阿把目對準了周蕓蕓前段時日折騰出來的甜甜圈。

甜甜圈這玩意兒經放，如今天氣冷得很，就算放個七八日也無妨。當然，更久就夠嗆了，畢竟大青山這一帶除非倒霉的上寒冬，正常況下就算是臘月也不至于冷到刺骨。所以周蕓蕓先前做了很多甜甜圈，既能填飽肚子又能當零兒吃，極家里人的喜歡。

周家阿單方面的表示，傻兒子肯定也會喜歡的！

把這個想法同周蕓蕓一說，周蕓蕓拍著口保證絕對不給阿丟人。回頭就抓了三囡當勞力，足足折騰了一整日，鼓搗出了上千個品種樣式不一的甜甜圈。

為了讓甜甜圈看起來上檔次一些，周蕓蕓特地讓阿尋了些竹編盒子襯上油紙，仔細分裝好。這不，一下子檔次就上來了。

周蕓蕓很是滿意，特地叮囑阿：“這些甜甜圈我都分裝好了，一盒十二個，十個一摞，一共是十摞。這麼看著就貴重多了，要是直接拿油紙裝顯得多不值錢？”

一旁三囡那傻孩子正拿周蕓蕓做出來的失敗品，一手一個啃得可歡了。就喜歡跟周蕓蕓湊一道兒，反正所謂的失敗品只是裱花時一時失手，味兒極好，開心的一整天都沒吃飯，直接扎在周蕓蕓邊了。

這會兒聽著這話，登時詫異的抬頭：“沒看出有多貴重，不就是面糖霜蛋羊嗎？加個破竹盒子就貴重了？”

周蕓蕓被噎了一下，隨手抓了個甜甜圈給塞里：“吃你的吧！”

又向周家阿道，“正好我前幾日剛琢磨出了茶，我也給你裝一壺，到了地兒直接放到小爐子上熱一熱就好。”

“！”周家阿扭頭又去找大金，開口就要二十棉花糖，大金都暈了，這都天黑了，吃二十棉花糖？你真的是阿不是三囡那饞貓？

許是大金眼底里鄙視的意味太明顯了，周家阿一面瞪眼一面解釋道：“我明個兒大清早就要去府城，你給我弄二十棉花糖，再來一包彩米花，回頭看我不嚇死那傻兒子！”

大金想了想，跟商量道：“那我明個兒早起給你弄？米花也就算了，米花糖也都是現的，可棉花糖……我這會兒給做了，明早絕對得蔫吧掉！”

“那行，你先把其他的給我，棉花糖明早再說。”周家阿吩咐完了轉就要走，結果走到一半又回來了，“上回你多弄幾臺棉花糖機，你給弄完了？”

“十臺棉花糖機，都在我阿姐那屋堆著呢！”大金也苦啊，他就沒自個兒的屋子，至今還跟周家阿爹一道兒，偏他的東西還不老，七八糟的堆了多半間屋子，就沒地兒給他放棉花糖機。好在周蕓蕓不囤東西，連往年得了料子都給分了，倒是空得很，他就索都堆那頭去了。

不過，既是提到了棉花糖機，大金就不得不提醒道：“阿，我跟你可是五五分的，你不能為了賺獨一筆錢就把我給賣了啊！這買賣，我來年還要做的。”

周家阿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說的好像你能把棉花糖賣到京城去一樣，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絕不他搶你生意！”

聽到這個承諾，大金就放心了，就像阿說的那般，反正他也不可能賣到京城去，多得一筆錢還是好的。

呃，阿賣機子得來的錢應該給他吧？一人一半？

大金沒去問，他覺得要是阿愿意給，他不問也有的拿，要是不愿意給……他到時候就拉著周蕓蕓一道兒找阿哭！！

甜甜圈、茶、棉花糖、米花以及米花糖，周家阿在起了個大早以后，認真的清點了數目，回頭正好瞅見秀娘一手扶著腰，一手端著擺滿了布頭針線的小竹筐去了大山那屋，立馬開口喚住了。

從倆孫媳婦兒除各得了三五個布偶、抱枕，周家阿隨手就擱在了車上，想著這也不算什麼，回頭傻兒子拿去給他家里的弟妹侄子玩也好，反正多也算是一份禮。

……

“然后我阿就走了，趕著一牛車的東西走了。”周蕓蕓很是耐心的解釋著，為啥大清早阿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周家二伯是崩潰的，賣麻辣燙其實沒那麼早，因為極有人會大清早的就吃這玩意兒。所以，每日里都是去縣城的那波人走得最早，先前是大金和三河，后來則是二房一群人都跟上去了，就說今個兒早上，去縣城的直接就是兩輛牛車。就這樣，跟著的人還得一路步行。

而剩下的三輛牛車，自然是每個鎮上一個。以往還能流著來，如今是五輛牛車連軸轉。結果，周家阿還趕了一輛走，那他們今個兒怎麼辦？

見周家二伯一臉的崩潰，周蕓蕓好奇的問了起來，得知周家二伯正為沒人手和沒牛車兩件事苦惱時，登時無語了。

“蕓蕓你別跟我說，索就在家里歇著了。”周家二伯見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還道是打算勸他歇一歇。其實他很想歇，可最近生意真心不錯，畢竟十一月也臨近年關了，很多人都指著麻辣燙打牙祭呢。

不想，周蕓蕓卻道：“牛車的事兒好辦，二伯你管三囡去借唄。人手也不難，二山哥這幾日不都在家嗎？你出工錢他幫忙不就結了？像上回，阿和三囡就是出了一天四十文錢他去打了兩個月的蛋。”

這事兒周家二伯有所耳聞，心下一盤算，麻辣燙是家里的活兒，要是辦不好回頭他娘能活劈了他。而二房今年注定要過一個年了，區區一天四十文的工錢他還真不放在眼里。況且，滿打滿算也就最多再干一個月，撐死了也就一兩多銀子，多個人幫襯，他能省好多勁兒！

當下，周家二伯高興了，連聲夸了周蕓蕓幾句，趕忙活去了。他要跟他閨借牛車，還要去找二山子，如今也不算早了，可不能再拖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