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再次出現在自家門口的藍布包袱提籃,白星不陷沉思:
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見過如此自來的人!
忽然想起早上強行要為自己慶賀喬遷之喜的餛飩攤主,不由后知后覺吃了一驚:難道桃花鎮竟是如此熱好客的地方嗎?
在外跑了一天的阿灰出了一汗,被風一吹冷颼颼的,已經有些思念干燥舒適的馬廄了。見主人立在門口不,它很有點不耐煩地從后面嚼的頭發,又呼哧呼哧打響鼻。
白星被扯痛,有點生氣,卻又不舍得打,最后也只在它脖子上不輕不重拍了下。
阿灰得意地甩了甩尾,顯然恃寵而驕,又用大腦袋拱了拱主人的后腰,推著往前走。
天已晚,白星還是選擇彎腰拿起提籃,手只覺沉甸甸的,怕不有六七斤。
安排好了阿灰之后,這才打開藍布印花包袱看了下,就見里面赫然挨挨塞了一大堆巨型包子!
白星的都因為吃驚而微微張大: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包子!
臉大的包子。
臉大的海碗。
難怪這些東西的型與自己印象中書生們纖細瘦弱的形象很不相符,原來隔壁小書呆的衡量標準竟是……臉?真是出乎意料的豪邁呢。
其實已胡嚼過早起帶的干,但看著面前巨型花般綻放的麗大包子,還是憑空生出一點。
罷了,自己已經是有鍋子和籠屜的人了,白星稍顯得意地想著,既然如此,就熱一熱吃點吧。
出去一天,空的屋子早就凍,冷鍋冷灶看上去頗有幾分凄涼。
而當橙黃的火舌重新躍在灶膛,鍋子里的水咕嘟嘟鉆出大氣泡,蓋子被頂得咔噠咔噠跳著舞,上方的空氣中布滿氤氳的水汽時,久違的煙火氣就又回來了。
白星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柴,異貓瞳在躍的火照耀下出奇明亮,右腳尖無意識地點著地面,本能地催促。
快點,再快點。
重新熱過之后的大包子蓬松而,大約面中還摻了其他的雜糧,看上去不是特別雪白,但褶皺隙中若若現滲出來的一點淡金水卻足夠人。
白星拿來一只瓷盤子,直接用手抓了兩個大包子放進去,那棉花般的與自己之前的失敗品截然不同。
想到這里,下意識看了眼墻角整齊堆放著的一堆不明,覺得簡直可以用來當暗或是墊桌腳了。
為什麼呢,還是不太明白,分明都是面……
雖說要尊重每一粒糧食,但讓去生啃那樣一坨玩意兒,著實有點強人所難。
相較之下,覺得自己這個活著的人值得更多一點尊敬。
白星再次上了房頂,又瞧了眼隔壁。
屋子已經黑,估計人早就睡下,唯有高高豎起的煙囪細微而持久地吐出一點細細的白煙:是爐火在徹夜工作,可以讓火炕保持長久的溫暖。
收回視線,直接抓起一只大包子咬了口,然后舒服地瞇起眼睛。
“唔~”發出一聲輕囈,仿佛貓咪被人擼擼開心了之后的呼嚕聲。
皮很薄,就這麼完整地包裹著富的餡料竟然也沒有破掉,可見包包子的人技之高超!
白星很快吃出來豆腐、蛋、條和木耳,額外還有一種很富很奇異的味道,可能有八角桂皮等諸多香料,但是看不見,大約是被提前磨。
從頭到尾沒有一星兒,但香醇的味道卻毫不遜于包,厚重而踏實,讓人覺得可以一吃再吃。
很安心,像……想象中家里的味道。
白白的豆腐,燦金的炒蛋,明的條和黑褐的木耳微彈,餡料而飽滿,富的水浸了層皮,形一種很特殊的風味。
沒人知道白鷂子最喜歡吃這種包子皮!
這是個天大的!
而當這種從不宣之于眾的在無意中被滿足時,那份幸福無疑會被無限放大。
包子太大了,外層被夜風吹涼時,部的餡料還很燙,一熱氣打在臉上的,孔都爭先恐后地敞開了。
白星呼哧呼哧吐著白汽,像一只安裝在房頂上的人型噴壺,一口接一口吃得很認真,終于覺得自己可能跟隔壁的小書呆有點緣分。
能活著,真是世上最妙的事。
包子有點過分好吃,白星吃完一個還意猶未盡,稍作掙扎后果斷下去吃了第二個,微微有些撐。
愜意地靠在大柿子樹下,仰頭看著漫天繁星,覺得比起關外,中原的星星還是稍顯黯淡。
但似乎還是更喜歡這里,像江湖客們口中的綺夢,溫而多。
剛要進屋,白星卻又意外發現一只飽滿的大柿子搖搖墜,于是爽快摘下。
小心地抹去柿子皮上薄薄一層塵土,作輕地揭開一點皮,湊上去用力一吸!
沁涼的果漿立即涌口中,沿著食管緩緩流下。
分明是柿子,口卻宛如甘漿,太好喝了吧!
果然吃水果和吃飯的胃袋是不同的地方吧,白星咯吱咯吱咬著吸出來的柿子瓣,毫沒有覺到剛才的過分飽腹。不死心得繞著柿子樹又轉了幾圈,最終很失地確定并沒有第二只的。
等柿子被吸得只剩下一層薄皮和一點屁/,白星終于稍顯心虛的想起來自己的小伙伴。
盯著柿子屁/上碩果僅存的一點果,非常掙扎。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忍痛扭開眼,來到馬廄,故作慷慨地遞過去,“噥!”
阿灰甩著尾瞅了幾眼,顯然對對方這個時間來馬廄到詫異。
不過它是一匹很大方的馬兒,猶豫了下便往角落里挪了挪,空出來老大一塊地方:
來吧人類,大爺愿意分給你一點住!
白星:“……”
我才沒有想要跟你搶馬廄!
干脆把柿子屁/塞到阿灰里,后者勉為其難地嚼了嚼,迅速瞪圓眼睛:
甜,,好吃!
這是什麼好東西!
就是太了!
白星心虛地別開眼,干咳一聲,“我省給你的。”
阿灰眨了眨眼,讓出了更多的空間。
它雖然是匹野馬,沒馬教,但也知道生活不易,很多時候想得到點什麼,是需要付出代價換取的。當初在草原時,它就曾經用一片水草的地皮跟一只年馬換過某種甜的東西:對方有人養。
白星忍無可忍將它拖回原地,像個普通的十八歲一樣豪萬丈道:“以后會分給你更多的!”
稍后白星滿足地捧著肚皮躺在床上,額頭的傷口終于滲出來細細的疼痛,一度被割裂的白天和夜晚那截然不同的經歷在這一刻逐漸融合。
今天上山遇到一匹狼。天冷了,山中食驟然減,許多野都耐不住要下山找吃的,今天白星就是遇見了這樣一匹狼。
已經許久沒活筋骨,所以選擇赤手空拳與之搏,結果忘了阿灰是匹莽馬,完全不知道害怕,非要在旁邊助陣,對著那匹狼又踢又咬。
一人一馬第一次面對野打“配合”,默契有點不夠,為了躲瘋起來的阿灰,白星被狼在額頭上劃了一爪子,流了不。
好在只是皮外傷,也沒有傷到其他地方,過幾天就長好了。
在床上翻了個,過破了幾個小的窗紙看天空中閃爍的星星,心中暗自盤算:
那狼大約真的了許久,皮澤都有些黯淡了,但勝在很完整,好好硝制后差不多可以賣個百八十兩銀子。
并不缺銀子,也不缺來錢的門路,不過義父說過,世上沒人會嫌銀子多,總有一天會有用的。
只是狼難理,食之難吃棄之可惜。
唉,憂傷的嘆了口氣,又翻了個,用臉頰蹭了蹭下面鋪著的熊皮。
這還是當年和義父一起打的呢,厚實,披上就跟著火一樣熱,外頭上千兩銀子都沒買去!
狼是真的不好吃,尤其是這種瘦了的,又干又柴。狼本質糙,有點腥臭還有點,年白星跟著義父過活時,兩人也都是除非沒得選,不然絕不下。
可這麼大坨呢,曾經飽折磨的白星在這方面很有點摳,覺得就這麼丟了是不是太可惜。
不過現在忽然有了另一種選擇:
隔壁的小書呆廚藝似乎很不錯的樣子,不知他對理狼有沒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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