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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小書生》 第75章 松子糖、柚子糖 二更!

廖雁是真的存不住錢。就好像錢落在自己手里會發霉發燙一樣, 總是迫不及待找個由頭扔出去。

頭天才請小伙伴吃了大餐,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去砸白星的門, 說要請他們去戲院看戲。

他喜歡熱鬧, 喜歡一切轟轟烈烈的事,最耐不住閑啦。

“老子大方吧?”他得意洋洋道。

“大方。”孟很配合地豎起手指, 開始盤算照這麼造作,能堅持幾天。

綏山州城最有名的梨園是白園, 后院中了怕不下一千株梨樹, 取其春日梨白勝雪之意。

因還沒出正月, 上的都是熱鬧戲碼, 今兒是大鬧天宮,廖雁很中意。

看戲嘛, 就要打打殺殺才熱鬧,那咿咿呀呀半天唱不完一句的誰耐煩聽!

只不過三人剛出門沒幾步,白星的眼睛就往后斜了一下, “有尾。”

兩個,功夫不錯。

頓時張起來, 終于有了一走江湖的覺, “那, 那怎麼辦啊?”

他非常努力才克制住扭頭往后看的沖

要像話本里寫的那樣, 飛快地跑, 然后甩開嗎?還是, 還是……殺掉?

他對江湖的所有印象和經驗都來源于話本, 一旦真正面對,就難免心里發虛。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慌, 他下意識藏在懷里的手./弩,指尖傳來的堅,終于給他帶來一點安

是呀,仔,你可不能當累贅!孟暗自給自己鼓勁。

“涼拌!”廖雁雙手墊在腦后,懶洋洋道,“管天管地,難道還管老子正經聽戲不?”

就很小聲的說:“可是雁雁,你的銀子來路不正啊。”

是不是事發了?

廖雁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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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憑本事掙的銀子,怎麼就不正了?

不過到底是大城,衙門的本事比之前的名山縣強了不知多,警惕的很。

之前白星都在桃花鎮住了將近倆月了,那頭的衙門還狗屁不知道呢。

這兒倒好,自己不過是昨兒往衙門口晃了晃,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來盯梢。

三人繼續往戲園子走,后面兩個衙役不遠不近的跟著,稍稍有點繃。

最近江湖上不太平,大有一即發的架勢,都說神仙打仗凡人遭殃,一南一北兩個鏢局扛把子火并,稍不留神就會危害到尋常百姓,帶累得沿途一干州府都如臨大敵。

偏前些日子不知從哪兒傳來風聲,說白鷂子出現在綏山州,氣得知州大人顧不上君子風度,躲在書房里破口大罵。

“這些個廝整日吃飽了撐得沒事做麼?偏來我綏山州做耍!”

一個鬧不好,他的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白鷂子雖然是個年輕姑娘,但近幾年名頭頗大,著實不可小覷。

在江湖上的名聲很有點復雜,說是正義之輩吧,殺人放火的事兒也沒干;可若說邪氣吧,隔三差五就有白鷂子揭榜捉通緝犯的消息傳來,也算某種意義上的為民除害。

其實真要說起來,白鷂子算是比較省心可流的江湖人了,只要人不惹一般也不惹人。

但問題就在于,聽說有兩個/擄掠無惡不作的狂徒鬧著要來尋仇!

正當年底,衙門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誰承想衙門上下幾十號人在城中排好幾天,愣是沒發現白鷂子的行蹤,不懷疑消息有誤。

可還不等本地知州放下心來,卻忽然有衙役來報,說衙門口對面的茶館里出現了一個年輕姑娘,雖以斗篷遮面,但瞧形和所帶兵,非常像傳說中的白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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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都說白鷂子每到一地都喜歡去衙門口逛麼?卑職瞧著倒像的。”

白鷂子逛衙門還真不是為了挑釁,錢的名聲簡直跟功夫一樣高,落到手里的逃犯絕對沒有好下場,暴打一頓不說,連想留給妻兒老小的贓款都會被挖出來,連一個大子兒都不給剩的……

聽說早年有個劫道的慣犯,不知怎麼就落到白鷂子手里,結果那廝的兩顆金牙都被敲下來帶走了。

知州再次失去風度,罵罵咧咧點了兩個能干的手下去盯梢。

“若有沖突……以和為貴。”

若能講和,就不要火拼。腳的不怕穿鞋的,那些個江湖游俠兒自然無所顧忌,說打就打,可他治下的百姓卻傷害不得。

但凡江湖客投衙門,因手普遍超過底層百姓出的衙役,往往很快都能得到重用,經常被委以重任。今天派來跟蹤白星的兩人也是如此。

對白鷂子,他們素來只聞其名不見其聲,心里總還是不大服氣的:

一個黃丫頭罷了,哪怕從娘胎里就開始練武,能厲害到哪兒去?爺爺們可是五六歲上就跟著長輩扎馬耍槍,難不還斗不過你?

江湖傳聞罷了,多有以訛傳訛夸大其詞之說,做不得真。

所以今天領了差事出來時,兩人還有點興,想著要不干脆就找機會跟白鷂子比劃比劃。

“大名鼎鼎的白鷂子乃是我手下敗將!”

嘖嘖,這話一想就夠帶勁的了。

若能踩著上位,還怕沒有好前程麼?說不得就能撈個捕頭當當。知州衙門里的捕頭在本朝是從九品,已經算是正經了。

吏,一字之差,天壤之別,員任命須得有正經手續,沒有正當理由不得罷黜、貶謫,可吏就不同了,不過跟在人家屁后頭混口飯吃罷了,說踢開也就是一腳的事兒。

老爺啊,多麼宗耀祖!

可巧今天日頭正好,渾圓一張金燦燦大餅曬得人頭暈腦脹,難免做起白日夢來。

白星三人是昨天到的,但要麼忙著賺錢,要麼忙著打探消息,還沒來得及好好逛呢。

綏山州城的繁華難以言表,雖還只是正月初九,但街上人人,已有車水馬龍之

大道兩邊都豎起門樓,扯開繩子鋪天蓋地掛滿大紅燈籠,如同搭了蔓延幾條街的大傘。一張張還帶著喜氣的臉被映得紅彤彤,活像一顆顆大蘋果。

聽說,這是在為了上元節燈會做準備呢。

還沒到就這樣熱鬧,真到了那一天,得熱鬧什麼樣兒啊。

努力想象了一回,想不出來,不由有點期待,“咱們能待到正月十五嗎?”

白星簡單的算了算時間,“差不多。”

怕只怕那兄弟倆專挑那兩天來鬧事,自己沒工夫看燈。

路兩邊商鋪遍布,多得是各天南海北的吃食,又比名山縣厲害一層。

剛好他們說話的地方就在一家糖果鋪子前,那小伙計見他們打扮不俗,便笑著探頭招呼,“剛出爐的松子糖,還脆著呢,來一點不?”

松子糖?這可沒吃過!

白星的眼睛都亮了。

那伙計見有門兒,當即用紙包托了一點出來,熱道:“嘗嘗,不買不要,嘗嘗嘛。”

三人果然各自抓了幾顆。

松子糖確實剛出爐不久,還有些余溫在上面。

一顆顆的很致,表面罩著一層琥珀的糖殼,里面就是飽滿的松子,亮閃閃老大一顆。

輕輕用齒尖兒一磕,外面的糖殼就咔嚓碎裂開來,然后迅速融化一汪

這糖里面好像加了薄荷,涼的很清爽,多吃一點也不會膩。

里面的松子油汪汪的著新鮮,連鼻子里出來的氣兒都是香的。

“好吃!”

三人異口同聲道。

伙計也頗為自得,又挖了一點白的東西來,“再嘗嘗這個,北地可是沒有的。”

白生生的,有點像冬瓜糖,表面還撒著一層糖霜,但湊近了一點輕嗅時,還能聞到一點淡淡的柑橘類清香。

橘子糖?不對呢。

白星迷迷糊糊往里塞,試探著咬了一下,綿綿的,有點彈牙,味道有點像橘,但好像又不大像。

“這是什麼?”

伙計笑瞇瞇道:“柚子糖。”

手比劃了下,“那麼老大的果子,聽說是橘的親戚,也是南邊來的。”

“這是柚子做的?”白星好奇道,好奇怪的口啊。

伙計笑了,“柚子兒配著柚子皮做的,那東西皮可厚實呢,所以還耐儲存。”

“那柚子去哪兒了?”白星又吃了一顆,覺得既然皮都這麼好吃,肯定更好吃。

“噥,”伙計朝隔壁努了努兒,“他們家就賣呢,不過略略有些貴。”

柚子這種東西也是最近幾年才從南邊傳過來的,比橘可稀罕多啦,以稀為貴,價格自然不怎麼可

三人就都跑過去看,齊齊驚嘆起來:

足有人腦袋那麼大一顆果實,外皮溜溜的,淺黃的頗為淡雅。

白星湊上去吸了吸鼻子,驚喜道:“好香啊!”

抬頭問店家,“這個怎麼賣?”

店家笑呵呵出一手指頭,“論個,一兩銀子一個。”

饒是白星花錢如流水,也不吃了一驚。

一兩銀子,就買一顆水果?

這可真是稀罕了。

“買!”剛有錢就燒得慌的廖雁毫不在意的丟出一粒碎銀,對那店家抬了抬下,“要大個的!”

好漢子當然要大碗喝酒大口吃,就連水果也要最大的。

“好咧!”店家接了銀子一掂分量,覺得約莫能多個一二錢,不由喜上眉梢。

“記得找錢。”孟就在旁邊接了一句。

他總覺得對方不大想找錢的樣子。

店家臉上的笑僵了僵,“好。”

隔壁那家糖果鋪子的伙計湊過來問:“幾位貴客,才剛嘗的兩樣糖果可還要麼?”

“包起來包起來!”廖雁非常豪放的擺著手道,“一樣的來一斤。”

單看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買這兩家店呢。

稍后,白星和孟分別抱著松子糖和柚子糖,廖雁懷里摟著店家剛幫忙剝好的大柚子,三人時不時換一下,邊走邊吃。

后面尾隨的兩個衙役:“……”

這他娘的是在干什麼!

路過那兩家店時,其中略年長一些的衙役忍不住問了一,“這咋賣?”

店家說了,兩人不住倒吸涼氣。

這他娘的是要搶錢嗎?

轉眼那頭白星三人已經吃到白園門口,那兩人本能地覺得不妙:該不會是要進去吧?

若說起白園,綏山城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端的是秦樓楚館之外的頭號銷金窟,他們兩個連個糖都買不起,難道還能聽得起戲?

早有白園的伙計迎上來,客客氣氣問道:“三位是要聽戲嗎?”

三人點頭。

伙計的笑容就多了三分真誠,“不知是想單聽一出啊,還是聽全天?”

來了幾分興致,“單聽是怎麼個說法,全天又是怎麼個說法?”

包括白園在,如今天下的戲園子基本上都是這麼個玩兒法:

戲園子里一天不止一場戲,可以單買一場的票,不過位置一般都不怎麼好,這場完了之后立馬走人。

也可以一買全天的,座位的視野一般都很好,而且還送兩干兩四樣點心和一壺茶,并且全天憑票可以隨時出,座位一直都給保留著。

今兒是廖大爺請客,于是白星和孟都去看他,同時心里已經約有了猜測。

果不其然,就聽廖雁爽快道:“來都來了,自然要全天的。”

伙計笑容可掬道:“三位貴客,里面請!”

后面盯梢的倆衙役:“……”

短暫的沉默過后,兩人面面相覷,“你帶銀子了嗎?”

話音未落,兩人就都出干癟的錢袋子,略估算了下,不約而同流下辛酸的淚水。

若換了別的地方,他們亮一亮腰牌也就進去了,但聽說白園的現任當家與知府大人的表弟十分好,從來不買衙門的賬,連知州大人都不敢太過迫。

“哈哈哈哈,沒錢是嗎?”正出離悲憤的時候,卻見前頭那個年俠客忽然轉過來,沖他們放肆的大笑。

兩個衙役一驚,忙裝著沒事兒人似的四看起來。

廖雁笑得更厲害,溜溜達達到了門口,忽然又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瞅著他們,“真不進來了嗎?就不怕給我們跟丟了?”

兩個衙役:“……”

壞菜了,不僅被發現,而且還被辱。

那年輕些的衙役到底年輕氣盛沉不住氣,當即黑著臉喝道:“好囂張崽子!有種的報上名來!”

廖雁還沒說話呢,就聽后孟詫異道:“你們不知道他是誰就跟蹤嗎?”

衙役:“……你閉!”

“哦。”孟乖乖閉上,想了下,又飛快地張開,往里面丟了一顆柚子糖才重新閉上。

唔,柚子糖酸酸甜甜的,真好吃呀。

“書呆子都比你們懂規矩,”廖雁嗤笑道,“滾回去告訴你們頭兒,老子是廖雁。”

說罷,也不管對方如何震驚如何惱,徑直跟白星他們進去了。

那兩個衙役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憋屈和震驚。

到底不敢放縱,只好留一人在此蹲守,另一人回去復命。

那衙役返回知州衙門時,知州高亮正與心腹說事,聽了他的回話不由微怔。

“折翅雁?”他順了順下上的三髯須,本能地口而出,“倒是好個風雅名號。”

風雅?讀書人的心思咱也不懂,也不敢問。

那衙役和心腹的面皮都抖了抖,沒做聲。

亮又將這個名號念了兩回,覺得有些耳,忙命心腹去查閱卷宗。

江湖人說到底也是本國百姓,既然為一方,不得要負起責任,對那些比較活躍的人員都要整合資料編輯在冊。

等卷宗的空檔中,高亮還非常主地猜測道:“他可是肢殘疾?”

聽聞江湖人都喜歡以貌取人,所以他也頗多聽說過不類似于“紅面鬼”“犬牙老黑”“玉面羅煞”之流,下意識覺得這人是不是缺胳膊

來回話的衙役終于忍不住道:“他倒是還好,不過是喜歡害人肢殘疾罷了。”

亮:“……”

失算了。

不多時,那心腹抱著卷宗文檔去而復返,高亮立刻展開來看。

不過他這越看越心驚,一張臉越看越皺,最后忍不住拍案而起,“好個作孽的狂徒!”

跟折翅雁一比,白鷂子簡直說不出的遵紀守法乖巧可了。

“大人!”外頭忽然又有人來報。

亮強下不約,“何事?”

**********

幾乎與此同時,被廖雁揍過一頓的手悄悄到戲園子,心驚膽戰地匯報自己的最新消息。

“黑風鏢局的大當家袁明可能要吃虧……紅枝那頭來了好些人,都是提前偽裝商販過來的,袁大當家大約是覺得江北還是自家地盤,沒想到對方膽子這麼大,只帶了三五個心腹出發,結果半路就被人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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