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意覺得和太子殿下有些緣分。笑著同太子殿下道了聲謝, 目又掃過他側的,心里確實微微一驚。這名姑娘,長得屬實是漂亮, 白如玉, 眼含,腰肢纖細, 看著便是個細皮的小姐。
顧書意知道太子殿下的后院里有一名頗為得寵的侍妾,各種傳言都有, 如今一見, 也能理解這名侍妾為何如此得寵。貴漂亮, 小鳥依人, 眼睛珠子溜溜的轉,像從林子深里剛逃出來的小鹿。
顧書意在打量的同時, 明珠也的在看。
那天晚上夜太暗,明珠其實沒有把的臉看得特別清楚,只記住了個模糊的樣子, 還有溫小意的嗓音。
這位姑娘,是那種讓人見了會覺得很舒服的長相, 而沒有攻擊力, 笑容親和, 氣質非同一般。靠近了聞, 好似都能聞見淡雅的墨石書香味。
明珠從看著趙識的眼神就看得出來, 喜歡趙識。
憑明珠對趙識的一點淺薄了解, 知道他對顧小姐這樣知書達理又溫小意的子, 亦是十分欣賞的。
正好如今太子正妃這個位置還空著,也不知道眼前的顧小姐能不能遂愿。
趙識篡了明珠的手指,才曉得疼, 微微一皺眉,偏過頭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
趙識語氣冷淡,“走吧。”
“哦。”
青燈古佛之地,倒是清凈。寺廟的后山栽種了一片竹林,滿面竹香迎風而來。
小僧人在前面帶路,將他們領到專門留給香客借住的廂房。
廂房布置簡樸,除了一張簡單的床,就沒有幾樣家。
明珠在路上睡了一覺,這會兒頭發看著糟糟的。趙識抬手替正了正發髻上的頭飾,溫聲細語跟說這話,“先去洗把臉。”
臉上的妝看著有些花了。
廂房外有一口古井,明珠本來就熱的難,就跑到井邊,趴在邊上,大半個子都陷了下去。
趙識稍有不慎就讓給跑了,看見趴在井邊,臉變了又變,相當的難看。
他走過去大力將撈起來。明珠的手腕被他抓的特別疼,齜著牙,委委屈屈地問:“不是您讓我洗臉嗎?”
男人的薄抿一條冰冷的直線,吐出的字眼也冷冷的,他著火氣,難以從聲音里聽出任何的緒,“我以為你打算跳井。”
明珠作靈活,雖然剛才那個作看起來是比較危險,但是不會讓自己掉進去的。
才片刻的時間,額頭上又曬出了細細的熱汗。
“我不會掉下去的。”
趙識好心松開的手腕,“你回屋子里待著。”
明珠哦了聲,卻沒進屋,只是站在屋檐下曬不到太的地方。
趙識從井里打了一桶水,井水清冽冰涼,明珠用涼水洗掉臉上花了的妝容,又用手帕干凈漉漉的水珠。
如此一來,的臉看著干凈清爽了許多。
不遠傳來低沉厚重的撞鐘聲。原來已經到了午時。
明珠躲在客房里避暑,小廂房北面有一扇百葉窗,拉開窗戶,就能看見后院的竹林。
冷風襲來,舒爽清涼。
趙識推開房門,看見站在窗邊的。
換了件水藍的薄煙紗,腰間系了翠煙帶,料輕薄氣,及腰的長發如瀑在后背鋪開。
趙識靜靜看了一會兒,竟然有些舍不得打攪這幅歲月靜好的畫面。
明珠覺如芒在背,轉過,看見一襲青衫的男人,“殿下。”
趙識往前走了兩步,問:“不?”
明珠很誠實:“有一點。”
早晨沒睡醒就被抱上了馬車,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肚子確實很。
趙識牽住的手,帶去了另一院子里吃齋飯。
齋飯清湯寡水,實在說不上盛。
明珠并沒有挑食的病,若是真了,不喜歡吃的菜也是吃得下去的。但看著面前的青菜白粥,一點食都沒有,連筷子都不想提起來。
反而是坐在對面貴的太子殿下,面平淡吃完了眼前齋飯。
明珠提起筷子,挑挑揀揀吃了往里送了兩青菜,苦的皺眉。
趙識見眼前幾乎沒的小碗,“你不是了?”
明珠有苦說不出,就是吃不下齋飯,好苦好難吃,一點油水都嘗不出來。
趙識揚了揚眉,“不許挑食。”
寺廟里可沒有會為單獨開個廚房的先例,更不可能有吃。
明珠不能再強迫自己吃菜,再吃下去覺要當著他的面吐出來,胃里泛著一陣陣惡心。
咽了咽嚨,拿起面前的小碗,喝了半碗白粥,然后抬起頭對他說:“殿下,我吃飽了。”
趙識著清瘦的小臉,皺了皺眉頭,也不是嫌氣,只是覺得太挑食了也不好,“把饅頭吃了。”
明珠擰眉,“太了。”剛才也吃了兩口,實在是難以下咽,又說:“而且不甜。”
饅頭要的甜的,吃起來才香。
明珠自己都覺得奇怪,以前也不是沒吃過齋飯,也沒覺得像今天這樣的難吃。
難道真的是的被他給養刁了嗎?傳說中的由儉奢易,由奢儉難?
正苦惱著,就聽趙識嘆了口氣,“不想吃就算了。”
明珠這幾日肚子的很快,剛吃下去的半碗粥,也本就墊不飽的肚子,其實還著,想吃些味道重的食,辣的甜的都可以。
明珠越想就越饞,咽了咽口水,覺肚子好像更了。
吃過齋飯,趙識便帶回了客房。
明珠好奇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去燒香拜佛?”
趙識說:“等了塵大師回來。”
“好。”
趙識記得馬車上還有些甜糕,吩咐手下去將馬車上備好的零食都送了進來。
“不是還著肚子嗎?吃吧。”
明珠一口氣吃了五塊甜糕,肚子終于沒有剛才那麼難,喝了一大口茶,忍不住問:“殿下,我們要在這里待幾天?”
趙識給自己倒了杯茶,茶香四溢,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茶蓋上,沉思半晌,說:“三五天。”
明珠心想,看來最近太子殿下是真的很閑。
明珠想到方才的齋飯,要連吃三五天,可能真的要死了。
趙識仿佛看出來在想什麼,也懶得拆穿,上滴滴的小病都是他寵出來的,怨不得別人。
他說:“不會死你。”
明珠心想這可不一定,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能不能把青菜換咸菜?”
現在想起剛才吃過的味道寡淡并且發苦的青菜,就還想吐。
想著,胃里好像就涌了起來。明珠捂著口,忍著干嘔。
趙識拍拍的背,給喂了兩口溫水,他皺著眉向問:“難?”
明珠接過他手里的水杯,喝了大半杯水,惡心才好了一點,“嗯,那青菜真的太苦了。”
趙識見到難的可憐樣,就要心,“不吃齋飯了。”
他若無其事般開口:“讓他們給你另做。”
明珠詫異抬起眼眸,聲音低低的,“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趙識覺得現在已經夠瘦了,不想好不容易靠吃才養起來的,一下子又瘦沒了。
趙識淡淡道:“我是太子,我說了算。”
“菩薩會不會覺得我不夠虔誠?”
“菩薩心慈。”
“您說的也有道理。”
明珠其實不知道趙識為什麼要來寺廟燒香拜佛,他又不信佛,手上不干凈,上的戾氣也重,難道還真想靠著佛香洗去腥嗎?
明珠肚子飽了就犯困,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還特別容易犯困。
一天睡上五六個時辰都還覺得覺不夠。
趙識看支著腦袋打哈欠的模樣,“又想睡了?”
“可能是天氣太熱,就想睡覺。”
“你睡了快一天。”
“哪有。”
明珠上雖這麼說,但也發現自己今天睡的好像是有點多。
趙識再怎麼樣也不會克扣的睡眠,只是擔心是不是病了,才這麼容易疲倦。
他昨晚又做了那麼不好的一個夢,心里患得患失,總怕夢境靈驗,看見渾是倒在地上。
“困了就睡吧,時辰到了我來你。”
趙識去佛堂外站了一會兒,揪在一起的心無法放松下來,他聽著撞鐘聲,心里也沒法平靜。
后傳來一道的聲音,“殿下。”
趙識轉過,“顧小姐。”
顧書意剛從大寶殿里出來,花了兩個時辰抄了三本經書,又虔誠跪在菩薩跟前拜了拜。
的膝蓋跪的有些疼,的手輕扶著旁的柱子,對太子殿下笑了笑,“您也是來聽誦經的嗎?”
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有僧人在殿誦經祈福。
趙識抿了抿,并未回答。
他不是,也對誦經一事沒什麼興趣。
顧書意的膝蓋實在太疼,往前走的時候又未注意到腳下的臺階,腳底踩空,狠狠崴了一下,腳踝巨痛,的臉剎那間就蒼白如紙,整個人往前一撲,眼看著就要摔下來。
趙識手扶了一把。
顧書意的手指下意識抓著他的胳膊,站穩之后,說:“多謝殿下。”
平日也不是這麼弱的人,這個意外當真只是個意外。這還是顧書意第一次同除了家中兄長之外的男人,如此親近。
方才男人握著胳膊的手掌,堅有力,溫度滾燙。
這麼想著,小臉整個熱了起來。
趙識的聲音好似從千里之外傳過來,“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顧書意知道太子殿下喜歡笑的子,也不吝嗇自己的笑容。
夕暈染層層金,照在雪白細膩的皮上。眉眼舒展,角的笑容天真里泛著幾分憨,說:“早前我便聽父親說過,殿下是個很好的人,果真如此。”
太子殿下真的很好。
趙識不知該和說什麼,若說討厭,他是不討厭顧書意的。
在他面前,既沒有刻意賣弄風,也沒有扭扭的小兒姿態。
顧書意方才抄寫的經書掉在了地上,蹲下來將經書撿了起來,然后說:“書意也沒什麼能送給殿下的,這幾本經書,就當為殿下祈福,還殿下能夠收下。”
堅持要送,趙識卻不一定要收,他掃了眼封面上的幾個字,只需一眼,就看得出的字寫得很是不錯。
落筆同這個人一樣,有筆鋒,卻不傷人。
趙識翻開看了兩眼,“字寫得不錯。”
顧書意聽了這話后反而笑了起來,抱怨道:“父親在我的小時候,就著我練字,寫得不好就不能吃飯。所以我小時候特別討厭寫字。”
趙識聞言笑了一下。
顧書意說的話讓人聽著也覺得舒服,自己也笑了,“而且我父親還總是拿我哥哥和我比較,是寫得好也不行,還要比我哥哥寫得還好。”
哥哥就是顧文宣。
趙識記得顧文宣當年科考,中進士的名次也在前頭,亦是寫得一手好字。
他說:“你的字,確實比你的二哥寫的好看。”
顧書意眼睛亮了亮,水靈靈的雙眸看著他,“殿下沒有騙我嗎?”
這個眼神,趙識亦有種說不出來的悉。
天真浪漫,驚喜里藏著幾分快要冒出來的期待。
眼前這雙干干凈凈的眼睛,又讓趙識想起來,明珠那雙漂亮單純的、比天上掛著的月亮還要皎潔的雙眸。
他回過神,“沒有。”
顧書意角的笑意深了深,臉上也像燒了起來。
也不好意思繼續打擾太子殿下,能單獨說上兩句話已經很滿足。抬腳準備離開之時,剛剛崴了的腳踝,鉆心的疼,本走不路。
顧書意疼的倒吸冷氣,剛好起來的氣一下子褪了個干凈,咬了咬牙,厚著臉皮問:“殿下,能否送我一程?”
說完這句話,已經害臊的抬不起頭,聲音特別的弱,“我的腳實在是走不了了。”
說話的語氣,也的剛剛好。趙識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說:“我讓人扶你回去。”
顧書意說:“好,麻煩您了。”
趙識讓一個小丫鬟將顧書意扶回去。
時辰快到了。趙識回了后面的客房,床上的小姑娘拱小小的一團,用被子將自己的從頭到腳都藏了起來。
趙識怕把自己悶死,糾正過幾次的睡相,可就是改不過來,一個人睡的時候,總是會把自己藏起來。
趙識掀開被子,輕了下臉頰上的,“起床了。”
明珠被他醒后坐在床邊發呆,大熱天出了一的冷汗,手腳也冰冷。
也是做了個自己流不止的噩夢,才想起來好像兩個月沒來過月事了。
雖然什麼不懂,但好像人只有懷了孩子,才不會來月事。
而且最近又好吃又嗜睡。
但是不可能懷孕的啊。
趙識的心腹每次都盯著吃藥,哪有機會懷上孩子?
趙識在走神發呆的時間里,已經幫穿好了子,又了的手,皺眉問道:“怎麼這麼涼?”
明珠表懨懨的,“沒睡好。”
都不敢抬頭看趙識,萬一真的懷孕了怎麼辦?他會讓喝藥打掉嗎?還是要生下來,將來抱去給別人養呢?
太子的侍妾,是沒資格養自己生的孩子的。
趙識拍拍的腦袋,“穿鞋。”
明珠乖乖出腳穿好鞋子,不愿再深想,也不想自己嚇自己。
太醫都說吃過那麼多次涼藥,生養困難,應該不會有意外。
仰著臉,看著他的臉,“殿下,我們現在是要去拜菩薩嗎?”
“嗯。”趙識不知從哪找來一份糕點,“吃了墊墊肚子,要跪一個時辰。”
“這麼久嗎?”
“了塵大師還要誦經。”
那個夢,記憶太深刻。真實的就像是發生過一樣。
趙識確實不信這些,但他也不介意信奉神佛一次,求個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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