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玄擰後仰，那道冷著他的道袍，一閃而過。

蓬！

一支純黑的鐵箭進了小巷的墻壁中，石飛濺，箭約有三分之一深了石壁之中，箭尾的羽嗡嗡著，餘勢不歇。

小道玄心下惕然。

雖說是襲，但這一箭威力極大，襲之人能有如此膂力，恐怕在河東郡兵中，也是麟角。

“鈴鈴鈴——”

僧人人在半空，忽然大袖搖晃，一陣奇異的鈴聲從僧人袖中傳來，原本呆立在小巷中的樊雲霄聽到鈴聲，忽然雙眼紅赤，竟然一個縱朝小道玄撲了上去！

“邪魔妖！”

小道玄大怒，形一晃，反手兩掌狠狠地甩在樊雲霄的臉上。

啪！啪！

樊雲霄像喝醉了酒一般，旋轉著子倒了下去，兩頰紅腫，著鮮印子，淒慘無比，不過雖然狀態淒慘，但眼中的赤紅在迅速地退卻，目也慢慢地開始聚焦，小道玄下手沒有留，總歸讓樊雲霄從妖中清醒了過來。

僧人見小道玄用蠻的手段破去了他對樊雲霄的控製，心中暗道一聲可惜，考慮到隨時可能驚隋軍，當即不與小道玄繼續糾纏，腳尖在小巷墻壁上一點，人繼續升高，隻要讓他翻過小巷去，他就有把握混隋軍中，然後逃出生天。

與此同時，一個黑黢黢的影出現在小巷深，單手持著一張奇異的大弓，與河東郡兵采用的神臂弩有幾分相似，隻是大了許多，黑影單手持握大弓，另一隻手臂卻是空的，此人竟然是獨臂！

獨臂黑影一現，便如同貍貓一般靈活地飛跳上了小巷墻頭，看來是僧人的同夥，隻見他跳上墻頭之後，忽然反轉向小道玄的方向，手中的大弓亦對準了小道玄。

嗡嗡——

弓弦振聲傳來，兩道冷再次從之前襲的方向來，一支向了小道玄，另一支則直取還未完全清醒的樊雲霄！

樊雲霄臉上還帶著茫然，對來的冷箭似乎猶未察覺，眼睛則失魂落魄著即將翻越墻頭的僧人。

“呆子！”

小道玄大驚，側避開了對他來的暗箭，同時一腳把不知道閃避的樊雲霄踹飛了！

“走！”

僧人和獨臂人相視一眼，卻是要趁逃走，然而還沒等他們做出下一步作，隻聽見小巷外麵的黑暗中，嗡嗡嗡，一陣集的弓弦聲響！

“啊！”

兩人嚇得魂飛魄散，人在空中避無可避，絕難之中，僧人一把抓住獨臂人，猛地甩了出去，而自己卻借力扭，再次落向墻頭。

被甩出去的獨臂人，黝黑的臉上出了驚恐的神，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方纔還救了僧人一命，下一刻被僧人無做了擋箭盾牌！

噗！噗！噗！

弩箭穿的聲音不絕響起，如此近距離，又是威力極大的弩弓，獨臂鐵匠蟄伏武川鎮這些天，終究是送掉了命。

無數的火把在墻外燃放了起來，將這條幽暗的小巷照的一片通明，一個年模樣的隋將領著一隊弓箭手緩緩了上來。

僧人蹲伏在墻頭，目睹獨臂鐵匠的慘死，一顆心直墜穀底，往外逃走是很難的了，唯一生路隻能是小巷之中，如果他能以極快的速度理掉小道玄，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心念電轉，僧人眼睛裡閃過決然的神，不給墻外的弓箭手再次攢的機會，一閃卻是重新回到了小巷之中。

小道玄見僧人去而復返，一下子笑了出來：“嘿嘿！你倒是繼續跑呀，我和師兄等你這些天了，豈會讓你溜走！”

僧人也沒有立刻手，隻擺出了防守架勢，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問道：“你師兄是誰？”

小道玄冷哼道：“我師兄是誰你很快就知道了，我更好奇的是，你到底是什麼人？”然而目在僧人臉上掃來掃去，卻始終無法參僧人的真實麵目，心知僧人應該是佩戴了假臉，偽裝了原來的容貌。

就在小道玄即將與僧人再次手的時候，一旁的樊雲霄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來到了小道玄前，隻見他眼神有幾分落寞，偏頭吐了一口痰之後，眼睛直盯著僧人，對小道玄說道：“小道長……讓我來。”

小道玄驚訝了樊雲霄一眼，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見穆離已經率弓箭手佔領小巷的墻頭之後，而且遠師兄楊浩也趕了過來之後，心中略定，於是後退了幾步。

僧人察覺到隋軍的包圍，心中暗嘆一聲。

他隻是猶豫了一點時間，最後的逃走的機會就完全葬送了。不過這也不怨他，要知道對麵的年道人可是轉世的道玄啊，天下第一人轉世究竟有多厲害，誰也不知道！沒有人願意麪對此人，哪怕對方隻是個年人。

而且除了眼前的年道人，他還察覺到，還有另外一個對他威脅極大的存在，在慢慢地靠近這裡。

“唉，今晚恐怕兇多吉了！”

僧人眼眸中閃過復雜神，隻是這種哀傷一閃而逝，很快換了銳利的目，向了前的樊雲霄，不由冷聲嗤笑起來。

樊雲霄心中莫名一悲憤，眼前的僧人看似是自己同門，卻數次對自己下殺手，這尤其讓他覺得寒心，見僧人冷笑，不由又悲又怒：“你笑什麼？”

僧人不為所，冷冷道：“我笑你本該是死人了！”

樊雲霄聽得一呆，不明所以。

隻是這一發愣的機會，僧人突然閃電般朝他撲了上來。

“小心！”

“卑鄙！”

後的小道玄和墻頭上的穆離幾乎同時怒吼。

蓬！

僧人一掌擊在了樊雲霄口，樊雲霄一震，被擊中的剎那，口更是深深凹陷下去，僧人的這一掌彷彿要把樊雲霄口擊穿！

樊雲霄後退了半步，角溢位了鮮。

僧人不容樊雲霄有息的機會，形再次展開，又是一掌襲來，樊雲霄這次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手架住。

啪！

僧人手臂曲出了誇張的弧度，再次擊中了樊雲霄口，隻不過這次，樊雲霄沒有被捱打，他的手臂也劃出弧度，幾乎同時擊在了僧人的口。

！

兩人同時一震，各自退了半步。

僧人有些意外著樊雲霄，驚訝道：“你寧可與我兩敗俱傷嗎？倒是我小看你了！”說罷再次向樊雲霄出手。

樊雲霄將溢到邊的鮮吞了下去，跟僧人戰了一團，兩人乒乒乓乓互攻了十幾招，拳頭落在樊雲霄上的多，落在僧人上的，僧人倒還能支撐住，隻是樊雲霄卻是有些挨不住了，形越來越慢不說，渾跡斑斑越來越狼狽。

“小道長，要不要幫一下樊校尉？”

穆離看得著急，想下令弓箭手發弩箭，又怕誤傷了樊雲霄，隻能求助般看向小道玄。隻可惜小道玄對穆離的求助視而不見，反而津津有味看著互毆的兩人。

“自尋死路，我便全你！”

僧人雖然占據上風，卻不能全投與樊雲霄的戰鬥當中，被樊雲霄抓住其分心的機會擊中了好幾次，心中著實惱火。

他逃出生天的機會，多半落在了樊雲霄上，所以不能痛下殺手，隻能想辦法生擒，而樊雲霄卻沒有這種顧慮，一心一意找他拚命，他當然吃虧。

接下來幾招，越發的兇狠，招招對樊雲霄的要害出手。

僧人一發狠，樊雲霄登時落了下風，幾乎無招架之力，險象環生，樊雲霄似乎被僧人突然發力打蒙了，眼神突然閃過了一恍惚。

僧人抓住破綻，狠狠一掌印在了樊雲霄口上。

樊雲霄生生捱了這一掌，被打的七竅流，僧人想要收回手掌，卻被樊雲霄雙手抱住了。

“難道你真想求死不？”僧人怒吼。

樊雲霄像見了鬼一般，直勾勾著僧人，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是你嗎……師父？”

僧人本還想對樊雲霄出手，聽到這一聲師父，臉一冷，反手扣住了樊雲霄手腕，一下子把他拉到了自己邊。

“什麼！師父？！”

穆離聞言嚇了一跳，他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僧人竟然會是樊雲霄神的師父！

小道玄臉上則出了恍然的神來，難怪他覺得樊雲霄和僧人的武藝如出一轍，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如果兩人是師徒關係，那便容易理解了。

“放開樊校尉！你逃不了了！”

穆離從墻頭上跳了下來，帶將士把僧人團團圍住。

僧人一手扣住樊雲霄，眼睛卻向了小道玄：“真人，隻要你放我離開，我可以向你保證，立刻離開突厥，再也不手大隋和草原之間的事！”

小道玄道：“你先去掉臉上的假麪皮，再說了，放不放你，我說的不算，我師兄說的纔算數。”

僧人哦了一聲，一邊手在臉上挲著，一邊開口問道：“真人，你師兄是何人？”

小道玄搖頭笑道：“看來你在草原的確很久了，連我師兄乃是當今秦王都不知道……”

僧人的麵孔隨著他手部的作，緩慢的變化著，很快，一張蠟黃的麪皮從他臉上揭了下來，出了他原本的麵目——一張慈眉善目的和尚麵孔。

樊雲霄著和尚麵孔一點點出來，渾一震，心復雜悲呼了一聲：“師父！真是您老人家！”

僧人依舊扣著樊雲霄手腕，朝小道玄驚訝道：“啊，真人的師兄竟然是秦王！難道……道源真人他……阿彌陀佛，我法正與道源真人也算是舊識，對於他的過世，實在是悲痛萬分！”

說著單手行了一個佛禮，以示悼念。

“什麼！”

“你是法正？！”

聽到僧人自份，穆離和小道玄都大吃一驚。

小道玄臉上浮現了古怪的神：“呼你是大興善寺的法正！難怪師兄找了你那麼久，都沒有你的音信，不曾想，你竟然躲在了草原上！”

法正看到穆離和小道玄的反應，略微有些疑，隻是不及細想，開口笑道：“說起來，我與秦王府也不陌生，先秦王曾……”

嗒嗒嗒，腳步聲傳來——

所有人都了過去。

“殿下！”

“秦王殿下！”

是楊浩現了。穆離和隋軍將士紛紛向楊浩行禮。

法正終於鬆開了樊雲霄，上前兩步，來到了楊浩前，恭敬道：“貧僧法正見過秦王殿下!”

楊浩著這個自己怎麼尋找都無影無蹤的僧人，不笑了出來：“原來是法正禪師。”

法正心中稍覺輕鬆，看上去秦王對自己似乎並無惡意，一邊對楊浩弓拜見，一邊開口道：“貧僧與先秦王是舊……”

話猶未畢，一道極強的勁力襲來，法正震驚抬頭，一隻腳已經到了前！這一腳又疾又快，不待他有什麼反應，已然踢在了他的小腹上！

痛！極痛！

飛在空中的法正，因為疼痛，蜷了蝦仁的模樣。這一腳讓他明白了，眼前的秦王殿下，看似年無比，實際上武功竟然如此了得！而且手毫無征兆，連他都著了道！

“則格殺勿論！”楊浩冷冷道。

“喏！”

隋軍將士齊聲高呼。

穆離和幾名士兵迅速上前，用刀抵住了法正的幾要害。

法正被楊浩一腳踢得渾真氣竄，差點閉過氣去，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製住了，再想反抗已經晚了。如此輕鬆被人擒住，卻是他事先怎麼也想不到的。

“殿下，此是何意？”法正猶抱著幾分僥幸。

楊浩對著他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了？”

法正先是訝然，然後臉上的驚訝慢慢退去了，轉而是一明悟，看楊浩的眼神也漸漸凝重起來：“你都知道些什麼？”

楊浩詭一笑，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帶他回去，我親自審他，另外，今晚的戰鬥，穆離你和長孫將軍安排一下。”

“是！”

穆離應聲答道，揮手命人將法正捆了個結結實實，隨著楊浩返回了。

……

大隋秦王

大隋秦王